那捕快招呼着一群手下,把游瑾辰主僕三人連同屋裏院子裏活的死的都一併帶上,馬車晃悠了大半個時辰才到了縣衙。
值班的進去通報,又等了半天,總算看見那縣老爺睡眼惺忪的進入正堂。
然後衙役收了陶璨璨的殺豬刀,還想搜游瑾辰和游一的身,被游一捏住手腕丟到一旁,便諾諾不敢上前了。
因為是晚上,這衙門正堂點燃了好幾處燭火,照的四周影影綽綽昏暗不明,風一吹人影兒都跟着游擺不定,乍一看以為進了鬼門。
很多衙門老爺喜歡夜裏開堂審犯人,犯人見到這種情景都會害怕心虛,被一驚一嚇,招供的幾率會比較大。
可惜這主僕三人都是膽子大的,進了衙門卻也不怕,尤其是陶璨璨第一次進來這種地方,東張西望的好像進了戲園子一樣看個不停。
這縣老爺往案桌後面一坐,兩側衙役用力一頓手中殺威棒,口中大呼:「威——武——」
游瑾辰倒是不用跪,但是游一和陶璨璨卻不能不跪,原本肚子裏就憋着火,再看坐在上面的縣老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上去啪啪的抽幾巴掌才能解氣。
縣老爺一拍驚堂木,說道:「堂下何人?所為何事?」
游瑾辰拱了手,「在下陳錦,順國三十四年中舉,未入朝堂。如今帶小廝丫鬟出來遊玩,在屯牛山附近遇到山賊,幸而小廝會一些拳腳功夫才得以逃離,宿在屯牛鎮上。誰知夜半子時便有惡人來襲,噴了迷藥進屋。小廝警覺,在下才未能中計,並且為了護主打傷了惡人……」
還未等他說完,縣老爺就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道:「什麼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們把人打傷了?劉捕頭,你不是去抓江洋大盜了嗎?這是怎麼回事?」
那劉捕頭就是帶人把游瑾辰三人帶回來的捕快,聽縣太爺喊自己,連忙上前說道:「小的接到報案,說屯牛鎮上來了一夥兒江洋大盜,便帶人連夜趕過去,到了之後只見院內有人受傷,房內有他們三人,地上還躺着兩個,躺着的已經有一個死了,另外兩個帶去了醫館。」
「什麼?死了人了?」縣太爺唬了一跳,從座位是站來起來,指着堂下主僕三人喊道:「都死人了為什麼不把他們鎖起來?這是殺人犯!」說着就要從桌子上籤筒里抽了一隻火籤丟在堂下,「給老爺打,一人五十大板!然後押入大牢!」
這句話把游瑾辰氣了個倒仰,他上前一步喝道:「慢着,本老爺是舉人,憑你個縣官兒怕是沒有這個本事來打本老爺。而且我剛才也說了,不過是下人護主,請問縣太爺為何不處置那些惡人?」
那縣太爺冷笑着說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更何況你只是個舉人而已!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身為舉人縱惡僕行兇……」
「你收了那山賊多少銀錢在會如此胡攪蠻纏?」陶璨璨越聽越生氣,直接從地上蹦了起來,怒道:「好一個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你身為此地縣令,卻與山賊勾結,殘害百姓,若是按照你的理論,豈不是要死上幾百次了?」
「你,你……胡攪蠻纏,本縣令正大光明,頭頂青天!」那縣太爺一邊兒指着頭上牌匾一邊兒怒喝。
劉捕頭見狀連忙走上前,在縣太爺耳邊說了幾句話。縣太爺眉頭一擰,問道:「真的假的?」
劉捕頭點點頭,說道:「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確實有人告知。」
縣太爺哆嗦了一下,低聲說道:「去,去把王大喊來,縣老爺我就這麼點兒人,別為了他們折了我的手下。」
劉捕頭得令,快步跑進後院去了。
這倆人的低語一字不差的都落到游一和陶璨璨耳中,他們倆對視一眼,游一站起身對着陶璨璨點點頭,陶璨璨不情願的翻了個白眼,然後表示同意。
游瑾辰見自己這倆「惡僕」在眉來眼去,不禁心中不忿,又拉不下臉面去問,只能悶在心裏生氣。
幾個時辰前還在罵本王爺狗男男呢,現在就跟其中一個狗男眉來眼去的,真是,真是不守婦道!
這劉捕頭一走,縣太爺也不吭聲了,往椅子上一坐,跟入了定似的。
這下面的衙役一抽這個?也都明白怎麼回事,原本拿着殺威棒衝上來也紛紛退回原位,有人甚至還往門口挪了幾步,生怕萬一出事兒自己跑不掉。
堂中的動靜都被主僕三人看在眼裏,游瑾辰緊鎖眉頭看向游一,游一衝他點點頭,表示沒有問題。
這番舉動被陶璨璨看見,小嘴兒噘的能拴一頭驢。
這對兒狗男男,又在眉來眼去!
可憐自己芳心初動就被潑了冷水,現在只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用來哀悼自己逝去的青春。
堂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一名壯漢走了進來,不滿的說到:「怎麼這點兒事都辦不好?」
那縣太爺愁眉苦臉的看着他,「王大,你又沒說他們有武藝。」
「去,邊兒去!」那名叫王大的竟然連縣太爺都不放在眼裏,直接把人哄去一旁,自己抓了驚堂木用力一拍,「抓起來,男的亂棍打死,女的……挑了手腳筋送去大爺我那邊!」
衙役拿着殺威棒把主僕三人團團圍住。
「你就是那個山賊!」陶璨璨仔細一瞅這燈影兒下的人,可不正是昨天白天在屯牛山下劫道的那個頭子麼?於是冷笑說道:「原來是你,就是不知道被我丟在樹上的那個可憐人,你們救下來沒有?」
王大也不生氣,猥瑣的笑道:「你這小妞兒力氣是大了些,那又如何?既然進了這縣衙的門,想要出去可就難了。」
「你以為憑你們這些垃圾,就能抓住本姑娘?」陶璨璨斜跨一步,擋在游瑾辰面前,「怕是剛在做的夢還沒醒呢吧?」
「當然不能只憑他們。」說完,王大從懷中掏出一物,直接丟向三人面門。
游一連忙揮出一掌,誰知那物觸到掌風便炸出一團白霧。
游一一驚,手掌迅速變換啪啪啪啪一瞬就拍出十幾掌,那團白霧被掌風拍散,向四周衙役席捲而去。
「硬茬子!」王大大喝,堂外又呼啦啦湧進不少手拿鐵鏈的漢子,他們把誤吸迷煙的衙役踢去一旁,兩人一組拉開鎖鏈,把這主僕三人圍在中間。那鎖鏈上寒光閃閃,竟然還打出密密麻麻的狼牙細釘。
難道是消息走漏有人要來殺人滅口嗎?
游瑾辰腦海中一瞬轉了幾十個念頭,朗聲道:「我主僕三人與你們無冤無仇,何苦如此相逼?」
王大仰天哈哈一笑,說道:「你們可知被丟上樹的那人是誰?那是我們大當家的唯一的親兒子,平日裏出來歷練,卻被你們那一丟之下上了命根子,從此不能人道。你覺得我們大當家的能放過你們?」
陶璨璨一聽,也跟着哈哈大笑起來,「照這麼說,你們的大當家的還真得謝謝我們,那個窩囊廢兒子要來做什麼?還不如個秀才,最起碼還能認字兒寫副對聯兒呢。與其要這麼廢物的兒子留着,還不如再生個兒子呢,難不成你們大當家的也廢了?」
「璨璨!不得胡言亂語。」游瑾辰哭笑不得,男人的這種事兒本身就是個忌諱話題,又不是宮中閹人,平常男子若是失去那能力,還不如死了痛快,更別說是個山賊當家的親兒子了。
而且你一個大姑娘,不遮不掩的說着這種話題,簡直,太羞恥了!
游老爺都覺得臉上燒得慌。
陶璨璨也知道自己說的有些過,她不滿的撇撇嘴,不說話了。
「我們大當家的廢不廢,小妞兒你跟我們上山試試不就知道了?包你樂不思蜀,比跟着個文弱舉人要強。」王大滿口說着葷話,雙眼下流的在陶璨璨身上掃來掃去。
可惜這是冬天,每個人都裹的跟熊一樣,什麼曲線什麼美都看不出來,只得作罷。
「放你的狗屁!」陶璨璨氣的滿臉通紅,要不是被游一眼疾手快抓着,她真想跳過去把這人一頓臭揍,最好也打得不能人道才行!
游瑾辰嘆氣,把人家大當家的兒子打的那種地方廢了,確實也不能怪對方要致自己於死地,只不過這是一回事,官匪勾結又是另一回事兒了,看來今天突圍之後,必須要讓游十三去查一下怎麼回事,好歹也是自家的江山,怎麼能讓這種蛀蟲給毀了呢!
「受死吧!」王大又是一拍驚堂木。
圍着主僕三人的鐵鏈陣便發動起來,包圍圈越來越小。
游瑾辰知道,若是被這些鎖鏈鎖住,那不死也得掉層皮,但是這鎖鏈頗長,怕是超出了游一袖劍鎖鏈的範圍,而且這種陣法那怕叫做天羅地網,意思就是那怕你往上跳,都不容易突破的。
該怎麼辦?
他正在着急,突然腰上一緊,發現腰帶被陶璨璨抓緊手裏。
陶璨璨抓好游王爺,反手接過游一脫下來的棉馬甲,往手上一纏,脆生生的喝道:「都給本姑娘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