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相外傳 第五章 朱蟬

    少年右手拿着錦盒，來到何師遠面前，伸手送了過去。說道：「不好意思，老先生，剛才一失手差點給您毀了一件寶貝。」

    何師遠上下打量了一眼少年，目光憋了一眼了塵和尚，開口道：「這位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道：「我叫朱蟬。」

    「啊，原來是朱蟬小兄弟。久仰！」何師遠點了點頭，眼中滿是讚許。

    「您認識我嗎？」朱蟬愕然。

    何師遠稍微愣了一愣，剛才是句客套話，沒想到少年朱蟬竟認真了。不知如何回答，轉開話題向了塵和尚道：「師叔，這位小兄弟是您新收的弟子嗎？」

    和尚一陣大笑，道：「不是，這臭小子不認我這個師傅。」

    「那這枚小還丹怎麼安排啊？」何師遠連忙追問。

    「你們自己看着辦。」和尚直接推了出去。

    朱蟬走上兩步，把錦盒遞到何師遠手裏，也不說話，轉身就走。好像就是一個很普通的東西，他只是幫人撿了起來，根本就沒往心裏去。

    何師遠也是得道高人，雖然希望小還丹能給自己的弟子。但剛才眼看着朱蟬先打飛又搶回的一幕，心裏對這少年也是頗為認可。成人之美，少年剛才已經做到了，而做得很瀟灑。自己身為此間長輩，也不能太顯小氣。想到這兒，道：「哎，小兄弟，請留步。」

    朱蟬剛走出兩步，聽到呼喚，停下轉身，看着何師遠。

    何師遠道：「之前我們已經說過了，各憑本事，誰能取得這枚小還丹，就歸誰。雖然也是機緣巧合，但是已經被你取到，這枚小還丹你拿去吧。再說，你剛才不顧安危，縱身撲救，要不然這枚丹藥已經落在山崖下面了，我們都看在眼裏了，你拿去，我們都沒有意見。」說完，伸手又遞了過去。

    朱蟬連連搖手，說道：「不用不用，剛才本來我失手打飛的，把他取回來理所應當。我真的不要。」

    看到何師遠遞了過來，趕緊又補充了一句：「這個藥您給需要的人吧，我真的用不到。我經常吃的！」

    眾人靜靜的看着他二人推讓，誰也沒說話。對少年的舉動，所有人都是心中暗贊，好感油然而生。不過，這種好感實在沒有維持多長時間，就被少年最後一句話給噎住了。有的人臉上開始變色，什麼意思啊，經常吃，知道這是什麼嗎？這可是真正的寶藥啊，煉製不易不說，不知要耗費多少天材地寶，真真的千金難求。當這是什麼啦，包子、油條啊，天天吃，頓頓離不了。

    眾人一陣默然。

    大多數人雖然心中驚訝，但是除了臉上變色外，也沒什麼表現。

    一些年輕人，尤其是小還丹沒希望的，直接爆發出來了。什麼意思啊，這些人拼死拼活的，都搶不來的東西，您老天天吃，這不是污辱人嗎，故意的吧。

    一名身材魁梧的年輕人，越過人叢，來到朱蟬面前，臉都綠了，用手指着朱蟬大聲道：「小子，你知道當眾吹牛是什麼下場吧，啊，要不是看你還小，今天真得開導開導你。給你，你就拿着，囉嗦什麼。胡吹大氣，你當我們這些人都是傻子啊。」說話的正是凌海閣方大威。

    方大威幾次下場比試，鎩羽而歸，一無所獲。最後更是被人合力扔了下來。本來就坐在一旁，耷拉着臉生悶氣。聽到朱蟬剛才幾句話，再也忍不住了，當時出面指責。

    何師遠等幾位老輩，雖然驚奇，卻沒有憤怒的意思。畢竟他們經歷的世事，要比一般年輕弟子多太多，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個道理。一個不了解底細的人，隨口說出的話，也不能說就是假的。

    何師遠本想開口喝止方大威，朱蟬卻先開口了：

    「我沒吹牛，真的經常吃。雖然不知道是不是一個名字，但是他的氣味卻錯不了，剛才我拿到手裏，聞過一下，跟我吃的差不了多少。」

    方大威剛才暴怒出場斥責，說過後瞥到何師遠臉色微沉，有點後悔莽撞。本來退回，聽到朱蟬言語，隨口道：「說的跟真的似的，你有能耐報出幾味主藥來，讓師祖鑑別一下。」說完看了一眼師父，見他沒有開口，而是盯着朱蟬等他回復，頓時心中一寬，有了底氣。

    朱蟬聞言，若有所思，歪着頭仔細想了一想，道：「蟲草、雪蓮、海龍、穿山甲、茯苓、鹿胎，還有很多我說不上名字來。」

    方大威聽得目瞪口呆，轉頭向師父看去。

    何師遠沒有任何的表示，看向了塵和尚，眼中詢問。

    了塵和尚點點頭，沒有言語。

    何師遠沉默了片刻，問道：「小兄弟，你師父是哪位，是何門派啊？」

    朱蟬睜大一雙眼睛，看着何師遠道：「我沒師父啊。」

    何師遠點了點頭，又道：「那你是家傳武功了，令尊是哪位啊？」

    朱蟬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眾人聞聽都是一愣。

    方大威有點不高興了，大聲道：「朱兄弟，長輩問你話，有什麼不好說的。我們又沒什麼惡意。你說沒有師承，又不是家傳武功，難道還是你自創的不成。就憑你這點年紀，誰信啊？」

    朱蟬道：「方大哥，我真的沒騙你們。」

    方大威看了看覺得他不像說謊，繼續追問：「那你住在哪兒，家裏還有什麼人，你的武功是怎麼來的，你說啊？」

    朱蟬也沒想到會有人盤問這些，雖然實在不想說，但看看方大威覺得也不是壞人，於是說道：「我從小住在大山里，家裏除了一個爺爺也沒別人……」

    方大威打斷他的話，問道：「你爺爺是哪位高人啊，怎麼稱呼呢？是他教你的武功嗎？」

    朱蟬道：「爺爺的名字從來沒告訴過我，他也從來沒教過我武功啊——我真的沒學過武功。」

    眾人聽得真是一頭霧水。

    何師遠趕緊接過話茬，對方大威道：「大威，你先回座吧。」

    方大威早就腸子都悔青了，聽了這話如獲大赦，趕緊回到自己座位。

    何師遠頓了一頓，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了，沖朱蟬道：「這樣吧，小兄弟，這枚小還丹現在轉給任何一人都不太合適，你先收着。回頭咱們再討論吧。好吧？」

    朱蟬也想快點結束這些話題，只好接過何師遠遞來的錦盒，隨身收好。然後走回自己的座位。

    何師遠看看天色不早，迴轉身來，跟了峰、了塵、海岩道人湊在一起低聲商量了一會兒。然後何師遠走到廣場中間，高聲宣佈道：「今年的年度考核到這裏就結束了。根據往年的慣例，你們五人，從明天開始可以到臨江禪院藏經樓中去修行，參閱經書，時間為一年。能夠獲得多大造化，就要看各人的機緣還有自己的悟性了。」說完，安排弟子在幾名長者的帶領下下山，返回各自師門。

    朱蟬跟王天來坐在一起，正在觀賞那枚小還丹。何師遠走來，對朱蟬道：「朱兄弟，麻煩過來一下。」

    朱蟬起身來到近前，海岩道人、了峰禪師、了塵和尚還未起身，正等在那兒。問道：「幾位老先生，有什麼事情嗎？」

    了塵和尚道：「小子，這位是我師兄了峰禪師。你的事情我已經跟師兄都說了。如果你不願拜我為師，和尚說到做到，絕不食言。反正你小子已經到我們的地盤了，就留下來玩幾天，廬山風光確實不錯，你可以到處走走看看。如果什麼時候膩了，老和尚我再送你回去。你看怎麼樣？」

    說完四人一齊盯在他的臉上，細心觀察他的反應。

    朱蟬實在有點拿不定主意。他本來無處可去，留還是走，倒是誰也說不出什麼來。見四個老人盯着自己，臉上的表情確實很希望自己留下來。於是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吧，老人家說話可得算數啊。」

    了塵呵呵笑道：「一定一定。」然後用手一指海岩道人和何師遠：「這兩位你應該已經知道了。雀靈書院海岩院長，凌海閣何掌門。」

    朱蟬躬身施了一禮。

    這時胡總管已經為他們收拾出來一張石桌，擺上了幾碟點心水果，重新布好了酒杯竹筷。走到近前，問道：「幾位仙長，大家坐下說吧。」

    四名老者，點頭致意，走到桌前坐下。朱蟬跟在後面，在下首坐下。

    老胡手執酒壺給幾人酒杯中斟滿，退到了一邊。

    四人中何師遠為人健談，首先開口問道：「朱兄弟，你剛才說不會武功，可我們看你的身手，的確不凡，這是怎麼回事，能給我們說說嗎？」說完目光在朱蟬臉上掃了一掃，又道：「啊，對，有件事情跟你先解釋一下，省得你總是不放心。我們四人分屬三家，但其實就跟一家人差不多。百年前我們的祖師師出同門，後來因為一些其他的緣故，成立了各自的道統。但是唇亡齒寒的道理你是知道的，所以先祖師仙去前均留下遺言，三家永世修好，不得內訌。一家有事，另兩家都全力支援。呵呵，你明白了嗎？」

    朱蟬點了點頭，之前心中有些疑惑，這時解開。

    何師遠看着他臉上的表情變化，又繼續道：「了塵師叔確實是愛惜你這個人才，所以才有收徒之意。你身手了得，怎麼會沒有師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