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相外傳 第一章 祭祀

    廬山，風景秀麗，自古以雄、奇、險、秀聞名。山中遍佈山峰、壑谷、岩洞、瀑布，其中又以瀑布最為著名，像著名的三疊泉瀑布，落差達一百五十米。

    廬山北臨長江，東靠鄱陽湖，氣候溫適，冬暖夏涼，空氣濕潤。優越的自然環境，養育着各種各樣的奇珍異獸。山中靈泉遍佈，山谷中溪水潺潺，滋潤萬物，蘊育了很多靈草仙藥，奇花異果。

    當然了，更加少不了這個世界的主宰——人。

    廬山周邊分佈着數量眾多的村鎮城廓，善良的人們居住在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世世代代，繁衍生息。由於便利的水利交通條件，來自四面八方的商人、走卒，帶來外地產的各種貨物，再把當地的特產帶到其他地方，完成商品的流通過程。使得當地人對外界的各種變化，都能比較快的了解的。

    經濟上發達，帶來的是文化的繁榮。在廬山周遭方圓百里，大大小小的學院遍佈。這些學院多座落在很多風景優美，交通便利的山林深處。動輒上百年的歷史，少數更是存在了上千年之久。

    學院中的前輩宿老，很多都是名動一時，縱橫一域內的至強高手。除身具驚世神功，兼文韜武略、八卦五行、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傳說大山深處更是有神仙存在。

    百年來，由於社會動盪，私學之風盛行，漸漸繁榮，學術交流很活躍，推動了教育普及。尊師風流行，收徒傳教，蔚然成風。

    優勝劣汰，永遠是人類世界生存的法則。最盛時有上百家學院，慢慢的隨着時間流逝，有的銷聲匿跡，或合併，或消亡。到隋朝建國後，僅剩下了寥寥數家，規模較大，門人弟子數量較多。

    重陽節，又稱重九節、曬秋節、踏秋。重陽這天一般會出遊賞秋、登高遠眺、插茱萸、吃重陽糕、飲菊花酒等，同時也是中國傳統祭祀節日。

    隋大業十年，農曆九月初九日，重陽節。

    廬山主峰大漢陽峰上，聚集着上百人的隊伍。從衣着上可以看出，是兩家人聚在一起舉行拜祭，祭祀天地。

    主持儀式的，是廬山東北獅子山臨江禪院的院長，了峰禪師，年齡已逾古稀，鶴髮童顏。

    隨着了峰禪師的吆喝，兩支隊伍按照長幼尊卑的順序，齊刷刷的跪在了這片平台上，在長聲的吆喝中，三拜九叩，完成大禮。

    禮畢，所有人站起。兩支隊伍自覺向兩邊散開，中間頓時空出。

    了峰禪師抱拳向兩邊拱了拱手，衝着人群後邊順道：「開席！」

    隨着話音未落，立即從隊伍最後端，各跑出十幾名精壯的大漢，兩人一組，從祭台兩邊搬出了一些石桌石凳來，足有二十幾張。就在祭台下首，依次擺開。又從食盒中取出了各種佳肴珍果，裝上瓷盤，擺在石桌上。有人快速擺好酒碗竹筷，酒壺酒杯。最後搬來成壇的美酒，放在桌旁。

    功夫不大，一應備齊。二十幾名大漢退到了一邊，垂手侍立。

    老人右手一揮，作出一請的姿勢，笑道：「各位，請入席吧。」

    兩邊各有一年長者，向着老人抱拳，齊道：「多謝！」

    然後率先在前排的一張石桌前就坐，其他人不待安排，自行選擇石桌，靠着長者後排坐下。

    了峰禪師看着一名黑衣漢子，說道：「胡總管，留下幾個照應，其他的弟兄都輪流去喝一杯。」

    大漢中一名四十歲左右的男子，應了一聲「是」。然後留下八人，其他人聚到一邊，取出了帶來的大油布鋪到地上，拿出佳肴酒水一應器具，自行飲酒不提。

    老人在最中間一張石桌上落座，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向着兩邊打了個招呼，高聲道：「各位，今日重九，別的先不說，讓我們先共飲此杯。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其他人依言也端起面前的酒杯，面向老者將酒飲下。

    把酒杯斟滿，老人稍頓了一頓，嘆道：「如今多事之秋，看當下時局，恐怕不出數年，天下將生大亂。百姓又將陷於水火之中，流離失所。戰亂紛爭，生靈塗炭，又有多少人能夠躲過這一劫啊。今日我等能聚於此地，賞秋色，飲菊花佳釀，皆為上天所賜。來，共飲第二杯，謝上蒼神靈佑護！」說完，端起酒杯仰頭飲下。

    眾人再次端杯飲下。

    老者斟滿杯中酒，朗聲道：「這第三杯酒嗎，老朽預祝在場各位小友今晚能取得佳績。我輩習武，不外有三：一為強身煉道；二為衛體自保；三乃是學有所用。他是藝成之後，不能僅圖逍遙自在，遊戲江湖。除暴安良，驅魔衛道，拯救黎民百姓於水火，要做一個對國家、對百姓有用的人。年輕人不經世事不長靈智，有些事情不是親眼看到，還無法分出是與非，善與惡。他日，你們仗劍江湖，與世人請命之時，再來好好想想老朽今日所言。來，幹了此杯！」話盡杯乾。

    老人看着眾人飲盡杯中酒，一陣大笑，道：「老頭子的話說完了，年輕人不喜歡聒噪，那我們開始辦正事吧。兩位師侄，你們可還有需要補充的嗎？」老者向着兩邊兩名長者問道。

    東首一名道士打扮的長者，是雀靈書院七名尊者中的首席，也就是掌門人海岩道人點頭回道：「一切聽師叔安排。」

    西首長者，是一位威嚴老人，身着一身錦衣，顏色雖然簡單，但是質地卻是華貴。這位是凌海閣的掌門人何師遠。他笑了笑，對老人說道：「今天是年輕人展露才華的機會，也是過去這一年來，修行的總結。通過比武過招，驗證所學，取他人之長，補己之短。麻煩師叔代為主持。」

    臨江禪院規模小，門下弟子數量少。多年來，實在沒出一個真正的天才級人物。門下的弟子多潛心修道，以參禪為主業，對於武技一項則不太看重。雖然臨江禪院也參加每年一次的重九祭祀宴，但基本不派門徒競逐。三家在百年前，本是一門師兄弟三人所創，關係本就親近。再加上兩位當家禪師輩份上較雀靈書院和凌海閣掌門人高一輩，所以每次都被邀請出席。

    了峰禪師見狀，站起身來，朗聲說道：「規矩大家都知道，老和尚不再囉嗦，只有兩條，一點到為止，不得殺傷性命，二不得越境挑戰。今年的重九較藝開始，想一展身手的可以上台叫戰。」

    第一位上台的是凌海閣的初進上境弟子，名叫方大威，身材魁梧，提着一口朴刀，威風凜凜。他的對手是雀靈書院一名初進中境的弟子，名石子朋，拿着一口長劍。

    初進中境對初進上境，同為初進境，算不上越境。

    二人報過姓名，相互點頭致意，打開架式，交戰在一起。斗到五十招，不分勝負。斗到八十餘招，方大威一刀豎劈，長刀中貫入了真氣，勢如雷霆，直接將石子朋的長劍擊落在地，獲勝。

    石子朋撿起長劍，臉通紅，抱了抱拳走回了座位。

    比賽規矩，連續兩場才可下場休息。方大威提着長刀，道：「哪位師兄再來下場賜教？」

    雀靈書院又出來一名初進中境弟子，名李剛壹，使劍，與方大威斗在一起。這次，方大威直斗到一百二十招上，這才將李剛壹的長劍碰到。再次獲勝。

    方大威向長者躬身施禮，走回座位休息。

    三名老者相互對視一眼，均點頭稱讚。

    何師遠道：「大威今年進步很快，去年還是初進中境，今年已經是上境了。好好用功，破靈動，應該不遠了。這兩位小友，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貴院新進學員吧，去年未曾見過。」

    海岩道人旁邊另一名長者，靠近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點頭道：「是，如今進我院還不滿一年。」作為雀靈書院的掌門人，對一名新進弟子當然不可能了解得太清楚。

    「很好，不足一年就已經是中境了，孺子可教啊！」何師遠贊道，又回頭對着方大威說道：「大威，你要多多用功了啊。」

    方大威站起身，對着師傅一躬身，恭敬答道：「是，師傅，弟子謹記教誨。」

    接着，又一名少年走進場中，對着眾人一抱拳，道：「小弟雀靈學院丁仲，初進中境，不知哪位師兄前來賜教？」

    話音甫落，凌海閣隊伍中走出一名少年，年齡比丁仲還要小上一些。衝着丁仲嚷道：「丁師兄，我是王天來，也是初進中境，跟你討教一二。」

    眾人聽他語聲稚嫩，嗓音清脆，說話口氣帶着大人腔調，都感心中一動。隊伍中有兩名小姑娘，也就十一二歲的年紀，更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王天來聽到笑聲，不由得臉色微紅。趕緊抽出劍來，左手捏一劍訣，右手長劍一招蒼鷹擊兔刺向丁仲。劍勢如虹，卻是毫不含糊，當胸刺到。丁仲吃了一驚，沒想到對方說來就到，沒等自己準備劍已刺到身前三尺處。急忙向右一閃身，劍來不及抽出，手中劍匣一橫，以匣作劍，向來劍拍去。啪的一聲，劍匣相交，長劍向左斜出，丁仲借一拍之勢，再向右轉，同時左手握住劍匣，右手抽出長劍。王天來長劍斜劃了一個圓弧，從左向右向丁仲削去。丁仲右腳尖用力定住身形，右手長劍豎起向左橫推，擋住來劍。

    這幾下兔起鶻落，迅捷無比，倒贏得現場一片喝彩。

    兩人所使幾式劍招，均為普通招式，臨場對敵沒有太大殺傷力。但是出招接招，毫無前兆，順勢而為，有驚無險，反應速度之快，令人叫好。再加上兩人均未成年，尤其是王天來還不足十五歲，出劍接劍，沒有一點滯澀，圓轉如意，渾然天成，明顯將要接觸劍道最高境界，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啊。

    三位掌門人目不稍瞬，緊盯二人，偶爾點頭，發出一聲讚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