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浮生記 第十四章花家未眠桃花瘴陣

    眾人驚詫莫名,而青年男子聞言,從容不迫地起身,輕輕揮揮衣袖,目光神遊,緩緩道:「張公子,溫文爾雅,怎會如此無禮?」張元宗微微一笑,語氣堅定道:「雖然你很自然扮演着一位名門世家的人物,倨傲而有禮,涵養極好,可是你從未正眼看過我們一眼,因為眼神是難以偽裝的。」

    男子故作鎮定道:「公子的心思可真是天馬行空,不着邊際。」張元宗淡笑道:「一個人的肢體與神情是可以偽裝的,可是心思卻難以控制,而眼睛是最能表現心思的。你知道自己的缺憾,所以一直刻意避免,裝作目無餘子的樣子,恰恰暴露了你不是真的。」青年男子聞言,驚慌之色浮於臉上。

    突然屏風後響起一位女子的聲音,道:「張公子,人中龍鳳,當真心細如塵,慧眼如炬。」聲如黃鶯出谷,音乃婉轉清明,更帶着一絲柔媚之意,好似一朵綻放的花。聞此聲欲見其人者,只怕不在少數,張元宗等人皆向屏風處望去,而青年男子忙低首退立一旁。

    首先映入眼帘的士飛揚的桃色裙帶,朵朵白色桃花似要呼之欲出,隨風飄落,接着是纖腰款款,增一分太多,減一分太少,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女子玉趾輕移,出現在眾人面前,一身的光彩極為照人,面若桃花,眼含秋水,朱唇輕啟,耳墜明珠,若輕雲蔽月,流風回雪。女子含着笑意,眸子清亮,眼角卻透着一股**,當真春風拂面,美艷不可方物。

    張水衣目瞪口呆望着這位妙齡女子,驚呼道:「是你!」女子露出無辜的神色,言笑晏晏,道:「諸位別來無恙,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張元宗淡笑道:「姑娘真是變化多端,一會兒是綠林好漢,一會兒是絕代佳人,在下糊塗的緊。」女子故作羞怯,輕聲道:「勿要取笑奴家,難得公子抬愛。叫姑娘太過生分,公子叫我眠兒便可。」

    張水衣撇撇嘴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是魔教中人,用不着跟我們套近乎。」眠兒聞言瞥了一眼藏在張水衣身後的四兒,不顧她的言語,望了一眼巫千雪,徑直對張元宗笑道:「前日,見到這位姐姐韶華絕代,眠兒自慚形穢,今日恢復女兒身。一顆女兒心對公子仰慕之極,望公子成全。」

    此女子說到後來,幾乎嬌嗔起來,當真媚惑以極,同時她的神色中又透着些許稚氣,見到她這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模樣,只怕任何一個男子都會心動。巫千雪不動神色,莫憶神遊方外,張元宗雲淡風輕,倒是張水衣不屑道:「你算你再美艷十倍,也比不上巫姐姐一分,何必在此搔首弄姿,笑煞旁人。」

    眠兒聞言,面向張水衣怒色一閃,淡淡道:「我再怎麼為張公子妝容,是比不上這位姐姐,清水出芙蓉,不過比你倒是綽綽有餘。」張水衣雖然也是絕色的美人,但和眠兒張揚的美艷相比,是差了一絲火候,可是女人間誰不是把容貌看的極重。

    張水衣聞言氣憤異常,只覺此言乃奇恥大辱,冷冷叱道:「就你一副水性楊花的模樣,也好意思拿出來比較。」眠兒半分不讓道:「你無什顏色,我勝你不只一星半點,不過潑髒水的本事,我差你十萬八千里,我們倒也旗鼓相當。」

    張水衣怎麼聽不出其中的意思,譏諷道:「我大哥和巫姐姐乃天造地設的一對佳人,你這種路人上不了台面的,就不要學那孔雀開屏,自作多情。」眠兒壓住怒火道:「郎未娶,女未嫁,一點都不晚。我仰慕張公子是坦蕩蕩的,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倒是你年紀一大把,只怕還沒喜歡過一個人吧,真是可憐可悲。」此話說的極為大膽。

    張水衣的怒火徹底被激發出來,怒道:「好你個魔教妖女,果真不知羞恥,好不**,今日我就好好教訓教訓你。」張元宗等人在一旁哭笑不得,四兒一味地躲在張水衣背後,女人間針鋒相對起來,當真刻薄、惡毒,卻又不知如何規勸。

    張水衣說完,待靠近半丈範圍內,眠兒兀自冷哼道:「誰說我是魔教中人!」張水衣一頓,疑惑地望着面前美艷的女子。眠兒突然奇怪地喝道:「明月!」驚變陡起,張水衣還未明白怎麼回事,只覺神道、靈台二穴微微一痛,全身頓時麻痹,不能動彈。

    張水衣一臉驚愕道:「四兒,怎會是你?」張水衣的背後走出一臉陰晴不定的四兒,那個沉默寡言的孩子。張水衣難以置信地盯着四兒,她救他,愛護他,不介意他的怪異舉止,可沒想到最後卻是這個令人不起戒心的孩子突然出手。

    這一驚變發生在電石火花之間,大大出乎眾人意料,張元宗等人救援不及,張水衣已着了道。張元宗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變化,只是冷冷地望着眠兒。眠兒卻故意佯裝得意道:「張姑娘落入我手,看來還是我高一籌。俗話說,失之毫釐,謬以千里,由此推測我將勝姑娘頗多。」

    張水衣猶自不忿,喝罵道:「你個卑鄙小人,有本事我們正大光明比一場,看我不打得你滿地找牙。」沒想到如此情形,兩人還鬥嘴不休,爭佔上風。眠兒聞言一陣嬌笑,道:「武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智慧才是在江湖中生存的法則,不過在武力上你是比不過我的,休談智慧。」

    此時,張元宗緩緩道:「眠兒姑娘可姓花?」眠兒聞言,驚異之色一閃而逝,讚嘆道:「張公子果真智慧超群,奴家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張元宗不以為意,問道:「不知姑娘怎麼稱呼?」眠兒道:「奴家姓花,閨名未眠。」

    張元宗繼續問道:「你可是南疆花家之人?」天下之大姓花的何其多,不一定就是四大世家之一的花家,花未眠毫不掩飾,淺笑道:「奴家正是花家之人,公子是如何得知?」此時眾人方知這位女子竟是花家中人,先前毫無跡象,一點徵兆都沒有。

    張元宗回答道:「四兒這孩子戒心重,言語不實之處頗多,在游龍鎮時他曾認出世所罕見的血冥蝶,由此可見出身不凡,與醫學有些關聯。觀水衣情形,只怕是銀針刺入神道、靈台兩穴所致,江湖上花家乃醫藥世家,針術非凡。在下斗膽猜測。」

    花未眠點頭道:「公子聰穎,不過奴家還有一問,前日我假扮強盜,還扮得如此拙劣,若我有所圖,這不是打草驚蛇麼?」張元宗微笑道:「你需要給四兒傳遞消息。」花未眠一臉笑意道:「這從何說起?」

    張元宗道:「四兒被赤發鬼追殺之事恐怕不假,我猜你們起初並未取得聯絡,後來你查到四兒同我等一道,而水衣也得到了純鈞靈魄。你就思慮如何利用四兒得到純鈞靈魄,但是你想瞞過我等與四兒聯絡,只怕不能。於是就明目張胆扮演強盜,讓四兒知道你出現了。雖然你們並沒有言明是為了純鈞靈魄,不過對你們姐弟來說,這不是什麼難題。」

    花未眠不免擊節讚賞道:「張公子真乃神人,竟然絲毫不差。」張水衣目光斜盯着四兒冷冷道:「你到底是誰?」四兒渾身一顫,低頭不語,花未眠淡淡道:「他是我的弟弟,花明月。」眾人雖然暗忖四兒是花家人,沒想到竟是她的弟弟。

    張水衣失望道:「虧我把你當做親弟弟,沒想到竟是只白眼狼,我真是愚蠢之極,作繭自縛。」花明月聞言不言不語,猶若山石,沉默如水,花未眠瞥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然後竟有些蕭索道:「世家的維持是何等艱難,自敗血之亂後,花家被趕出中原,經歷千幸萬苦才保住四大世家的地位,可是這地位岌岌可危,隨時都會崩塌。「

    眾人默默不言,花未眠接着道:「我們世家子弟不得不為家族着想,就算明知從姑娘手中搶奪純鈞靈魄乃不仁不義,大失俠義,也不得不去做。明月是真得把張姑娘當做姐姐,望姑娘別怪我弟弟,此事是我逼迫。」

    張水衣聞言,心思沉重,望了一眼如木雕一般的四兒,不知該說些什麼。張元宗嘆道:「名利地位就如此重要麼?」花未眠一怔,無奈道:「你們都是閒雲野鶴之人,豈會知道牆倒眾人推的悲慘境地。盛時所結的恩怨,待衰時只怕難以承受。世家表面風光,內里卻是殫精竭慮。」

    張元宗道:「區區純鈞靈魄,對花家又有多大臂助?」花未眠沉思片刻,復又浮現笑意道:「整個江湖只怕也只有花家少數的幾個人,知道純鈞靈魄的妙用。他人覬覦它不過當它是神兵,其實不瞞諸位,純鈞靈魄絕對可以使一個世家長盛不衰。」

    眾人聞言,心神巨震,這是一條驚天的消息,自張水衣得到純鈞靈魄後,只覺其形同雞肋,今日聽花未眠之言,這靈魄當有了不得的價值。花未眠接着淡淡道:「其他我不便多談,只是作為花家下一代掌門人,純鈞靈魄我勢在必得。」

    花未眠竟然是花家的繼承人,巫千雪聞言倏然抬頭盯着這位美艷無方的少女,這一消息更是驚天動地,無人不驚詫莫名。張元宗緩緩道:「何人沒有無奈,若因此而巧取豪奪,只怕總有一天惡報到來,還談什麼長盛不衰,藉助外力,違背自然法則,終歸不是長久之法。」

    花未眠反駁道:「純鈞靈魄乃陰陽乾坤孕育之物,本身符合自然法則,運用它就是順其自然,何來違背之說。」花未眠的嫵媚中透着勃勃英氣,似有一家之主的風逸。張元宗搖頭道:「宇宙乾坤的運行的確是順其自然,合其天道,但不是運用就能代表一切,天道有為之和不為之的區別。」花未眠皺眉道:「何解?」

    張元宗道:「有些法則需為之,比如道家悟道講究心境澄明,身無旁物,落在一個『靜』字上,只有親力為靜,才能順其自然,悟得大道。有些規則卻要避之,比如以劍御人會使人喪失本性,這也是一條自然法則,但是我們卻不能踐行這條法則,否則化為劍的奴隸,猶如行屍走肉。」

    眾人皆是天資聰穎之人,聞此言皆若有所思,花未眠又道:「公子方才所言,確實有理,不過你怎會斷定我所踐行的法則不是可為之的?」張元宗靜聲道:「純鈞靈魄出自純鈞劍,雖然神異,不過終究是一把劍,若用之為劍,當是順其本性,然若只把它當作神兵利器,只怕保不了花家長盛不衰。由此可見,花家所知的當不是用劍之法,而是超脫純鈞本性,這難道不是違背自然麼?」

    此事說來玄虛,不過張元宗說的簡單明了,眾人皆明其意,覺得甚有道理。花未眠靜默不語,良久方道:「公子的心,玲瓏剔透,公子此言,受益頗多。然則花家危廈將傾,箇中情形,諸位不得體會,我只有蒙昧道義,取走純鈞靈魄了。」

    張元宗聞言,輕輕嘆了一口氣,那一聲嘆息中有無奈、憂傷和憐憫。花未眠的眸子閃過一絲落寞之色,面前的男子是何等的天縱之姿,溫和淡然,可是自己背負着沉重的命運,只能與之為敵。


    她對着張水衣道:「張姑娘,我會用家傳的一套針術,導出你身體裏的純鈞靈魄,望見諒。」張水衣陰沉道:「我會讓你後悔今天對我的所作所為。」花未眠不再言語,遂讓花明月扶着張水衣,然後素手輕揚,猶如天女散花,幾十枚的銀針迸射而出,刺中張水衣渾身諸多穴位,隔空刺穴,皆精確無比,不深不淺,神乎其技,真不愧是花家的繼承人。

    片刻,花未眠「咦」聲飄出,驚詫地望着張水衣,她施針已經結束,可是張水衣身體裏依然沉靜如水,純鈞靈魄悄然無跡,一絲動靜皆無。花未眠搖頭喃喃道:「不可能……這不可能,難道她身體裏沒有純鈞靈魄?」

    她倏然抬頭疑惑地望向靜斂的張元宗,問道:「她身上沒有純鈞靈魄?」張元宗有些倦怠道:「純鈞靈魄已經同張水衣融為一體,除非水衣死,沒人能得到純鈞靈魄。」花未眠勃然變色,她自小被教導正道之理,挾持張水衣已經違背了她的心,何曾想過取人性命。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花未眠內心天人交戰,呼吸開始急促起來,渾身顫動,良久方才喑啞道:「那我對不住了,此命我來世必還。」言下之意,要取了張水衣的性命,眾人大驚失色,張元宗暗自搖了搖頭。

    桃木的香味太過濃郁,帶着沉重的悲傷散在空中,綠衣少女仍舊立在門外,而青年男子也靜立一旁,對堂中發生的一切置若罔聞。花明月乍然抬頭,沙啞道:「姐姐不要……」卻沒有了下文,目光灼灼地盯着花未眠。

    張水衣聞言,對着花明月嫣然一笑。花未眠雙眼一閉,深深吸了一口氣,驀然睜眼,瘋狂之色湧現,就要揚手施針。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巫千雪沉寂的身上剎那間迸發出兩枚銀針,一針飛向張水衣丹田氣海穴,一針刺向花未眠手掌靈骨穴,這兩針當真神出鬼沒,無聲無息。

    張水衣頓時覺得自己氣力恢復,內力通暢,山水訣瞬間運行,而花未眠玉手一痛,驚駭莫名,巫千雪在銀針的造詣已經達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她忽略了這個猶若幽蘭一般的女子,然而她也是心性堅韌之輩,玉手僅是一頓,又欲順勢彈射銀針。

    剎那間,一切歸於平靜,張元宗一臉憂傷地望着花未眠,駢指如劍,在她眉心一寸處停頓,指尖劍華吞吐,他淡淡道:「我說出水衣之死才能讓純鈞靈魄易主,本是試探於你,沒想到你執念至此。」花未眠聞言,羞愧之色浮現。

    在場諸人無人看清張元宗是如何靠近花未眠,如何在其銀針射出前制住她,這場危局對他來說猶如兒戲。花未眠眉心微痛,面前的男子並沒想殺她,不知為何她的內心有絲絲的歡喜,整個身心都松垮下來,雖然拿不到純鈞靈魄,但是她突然覺得有一種解脫的輕鬆。

    花未眠手臂垂落,臉色沉寂,眼神悽然,張元宗遂收回劍指,凌空向張水衣一拂,那渾身的銀針頓時掉落在地上。巫千雪忙上前拉過張水衣,為其把脈,片刻輕聲道:「沒什麼大礙,用針甚有分寸。」

    花未眠仿若精力被抽盡,向後踉蹌幾步,花明月忙上前扶住,關懷道:「姐姐……」花未眠自小被選為花家少掌門候選人,進行各種訓練,被定為正式的少掌門後,仍舊忙於家族事務,與親弟弟聚少離多,關係疏離。此時看着這個自小情感不深的弟弟,心中一暖。

    張元宗回過頭來,淡淡道:「此間之事,不想再論,就此揭過,我等告辭。」花未眠心有不舍,但卻無顏挽留,只好言道:「謝謝。」一切盡在不言中。張元宗等四人慾轉身離去,花明月衝着張水衣道:「對不起。」張水衣聞言燦然一笑,並不言語。

    四人離去,留下花氏姐弟在桃香馥郁中深思不屬,空思量。

    短短時間,白駒過隙,竟有些物是人非之慨嘆。桃花依舊燦爛,而心境卻與來時有所不同,桃花不知紅塵煩擾,兀自俏於枝頭。途中,不見人跡,只餘桃花阜盛,轉身四顧,皆是層層疊疊的緋紅。

    巫千雪突然止步,低聲道:「此片桃林有問題。」三人聞言心中一驚,皆停下來四下打量,咋一看沒有什麼異常。不過幾人皆是非凡之輩,用心一觀,頓時發現蹊蹺之處。離他們不遠處的桃林里飄着若有若無的霧氣,紅色淺淡,在桃花的顏色掩映之下,幾若不見,這些霧氣仿若輕紗漂浮空中,如夢如幻。

    莫憶沉聲道:「這是桃花瘴,南疆大山中常有這種瘴氣。」巫千雪靜聲道:「這桃花瘴,劇毒無比,沾之血肉腐爛而亡。」張水衣問道:「此處怎麼會有這種東西,來時什麼都沒有,怎麼突然就冒出來了?」

    巫千雪淡淡道:「只怕是有人故意下瘴,想留住我們。」張水衣驚道:「何人如此針對我們?難道是花未眠?」巫千雪道:「江湖上無妄之災極多,應該不是花未眠。」張元宗氣定神閒的模樣,問道:「可有破解之法?」

    巫千雪淺笑道:「這些不過是小伎倆。」此語若是有旁人在,只怕腹議巫千雪狂妄自大,這桃花瘴經久不散,四面圍困,如果身在其中,只有徒然等死。不過巫千雪乃太一教的天師,元老級的人物,在醫術上的造詣極高,她竟然說出此語,定是十拿九穩。

    巫千雪又道:「水衣,你的山水訣有藉助自然的能力,一會兒你運轉山水訣,疏導空氣流向桃花瘴。」張水衣點頭稱是,遂沉聲靜氣運轉山水訣,忽然她的身體裏產生氣機,與這片桃林纏身微弱的聯繫。

    她變化手印,玉掌之間出現氣旋,越來越大,然後她慢慢向前推出,一股氣流源源不斷向前涌去,莫憶雖然在游龍鎮見過,但仍然覺得驚異,心忖這張氏兄妹只怕來歷不凡。巫千雪取出一瓷瓶,倒出些許白色的粉末,灑在氣流之上,然後化為透明順其飄向桃花瘴,不一會兒前面的桃花瘴顏色變淡,然後化為虛無。

    至此圍困眾人的桃花瘴露出缺口,可供眾人離去,周圍的桃花瘴向缺口涌去,依然消失不見,由此可見,藥粉的霸道之處。張水衣停止運功,喜道:「巫姐姐,好生厲害。」巫千雪淡笑道:「要是沒有水衣,哪能如此輕易。」

    話畢,突地眸子一沉,桃花林簌簌之聲驟起,缺口被桃花瘴堵上。令眾人大驚失色的是,桃花瘴顏色越來越濃,斑斕多姿,並向眾人迅捷湧來,瞬間既至。巫千雪眸中冷光一綻,繞着三人遊走,猶如精靈,衣袖翻飛,三寸長的金針激射而出,插在幾人的周圍,錯落有致,形成一個圓。

    轉瞬即畢,怪異的是四周的桃花瘴在圓圈外三尺處停頓,難有寸進,巫千雪頓住身影,清冷道:「我在周圍布下簡易的九宮八卦陣,暫時可保無虞。」張水衣望着眼前越來越濃的桃花瘴,驚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巫千雪沉聲道:「有人在桃林設了陣法,操縱桃花瘴圍殺我們。」張水衣雙眼一睜,叫道:「巫姐姐快用藥粉。」巫千雪搖頭道:「此人用陣法催生桃花瘴,只會源源不絕,我的藥粉只怕是杯水車薪。」

    張水衣眨眨眼,又道:「姐姐在陣法上的造詣深厚,只怕這些不是什麼難事。」巫千雪聞言笑道:「就憑你這張嘴,我沒本事也要拿出本事來。」張元宗微笑道:「千雪,可有什麼辦法?」巫千雪微微點頭道:「此人可以用陣法驅動桃花瘴,可見本人就在陣中,我欲設陣反驅桃花瘴圍困此人。」

    張水衣聞言擺手道:「好計謀,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巫千雪又道:「為了讓此人沒有機會逃脫,桃花瘴必須有比剛才更快一倍的速度,所以我需要更多的材料佈置精密的陣法,然而我金針有限,最後我會把九宮八卦陣的金針取回。」

    張水衣嘀咕道:「九宮八卦陣一撤,桃花瘴轉瞬就涌過來,我們不就完蛋了。」巫千雪淺笑道:「我撤舊陣之時,莫兄、元宗分別把藥粉撒出去,爭取一時半刻的時間就成。不過金針所佈陣法畢竟規模太小,稍後張水衣需向陣眼注入內力,激發此陣更大的威力。」

    桃林簌簌之聲愈發激烈,可想佈陣者見桃花瘴被阻,難有寸進,正忙於全力發動陣法。張元宗、莫憶分了巫千雪的藥粉,嚴陣以待,而張水衣開始運轉山水訣,準備在關鍵時刻向陣眼注入內力。

    巫千雪取出自己所有的金針,在周圍開始佈陣,此陣有常見的圓桌大小,金針星羅密佈,門外人看不出個中機巧,待手中金針告罄,巫千雪低喝道:「收金針。」話音未落,她身影靈巧,如魚在水,迅速收起九宮八卦陣的金針。

    陣法才一破壞,停滯不前的桃花瘴立馬奔涌而來,張元宗和莫憶各擋半邊,衣袖翻飛,白色粉末揮灑而出,桃花瘴一遇頓時煙消雲散,可是後繼的桃花瘴絡繹不絕。巫千雪冷靜地把剩餘的金針快捷而不紊補齊陣法,這邊藥粉已經用盡,張元宗、莫憶只好退了回來,桃花瘴又開始湧進。

    生死就在一瞬間,突然巫千雪低喝道:「水衣!」陣法旁的張水衣屏氣凝神,一掌推向陣眼,山水訣的內力源源不斷地注入。陣中情形瞬息大變,不計其數的金針發出若隱若現的金光,一股宏達厚重的氣勢蓬勃而出,以陣法為中心向四周奔涌而去,危在眼前的桃花瘴迅速潰散,更以先前至少兩倍的速度反向涌回。

    桃花瘴好似暮風吹動的流霞,在艷麗的桃園裏涌動,更給桃園增添了幾分仙境之姿,但是幾人無暇注意,皆是一心留神地望着桃花瘴奔流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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