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另一件宣德時期的青花盤,雖然也有問題,但由於它同樣是難得的精品之作,就算缺了「肉」,依現在人們的關點,這樣的殘器也是相當珍貴的。
因此,呂江辰不出意外的對它也比較中意。
這樣,倆件東西正好一人一件,於是大家就商量價錢。
東西雖好,但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價錢當然貴不了,再加上光頭男把刺繡當成是明朝的作品,更是和真正的價值相差了不少,讓孟子濤撿了一個漏。
光頭男把數過的錢收起來,接着笑呵呵地說:「稍等,我去拿東西過來幫你們打包。」
說着,光頭男又走進了裏屋,去拿包裝用的東西,順帶着把錢收起來。
這個時候,湯老師站起身來,跟大家說肚子有些不舒服,他要去方便一下。
等湯老師走後,呂東辰朝着孟子濤笑了笑:「覺得今天收穫怎麼樣?如果不滿意的話,回頭我再帶你去朋友那轉轉?」
孟子濤笑道:「已經不錯了,這年頭想要找一些精品也不容易了。」
呂東辰認同孟子濤的話,說道:「這到也是,這件這宣德青花我準備找我爺爺的朋友幫忙看一下,能不能修補一下。不過,刺繡的修補我就不太清楚了。」
孟子濤擺了擺手:「不用麻煩,這事我自己處理就行了。」
閒聊了幾句,呂東辰又打量了一下房子,見門角落裏靠着幾把卷口鏟和兩根丈來長的不鏽鋼條子,心中一動,起身走了過去,拿起鏟子看了一下:「這玩意應該就是雒陽鏟吧?」
這雒陽鏟是盜基賊的專用工具,是在1913年的時候,由雒陽邙山與坡村一個姓李的農民無意中發明後使用並推廣。這種鏟子鏟口捲起像窩型瓦,吃土後可以取樣出來,有利於盜墓賊判斷地底下有無墓,現在連考古隊都使用這玩意兒探墓。
呂東辰說話的時候,光頭男正好拿着包裝用的盒子從裏面出來,聽到呂東辰所言,表情有些尷尬,他笑了笑,支吾着說道:「是我一個老鄉放在這裏的。」
呂東辰笑着說道:「別緊張,我和湯老師關係不錯,他的一些事情都跟我說過,如果我們關係不好,他也不會帶我們來你這,你說是不是?」
光頭男覺得是這個道理,整個人頓時放鬆了許多。
呂東辰察言觀色,見光頭男放鬆了警惕,說道:「哥們,我以前一直對雒陽鏟挺好奇的,你能不能解釋一下,這玩意兒怎麼用啊?」
光頭男沒有了顧慮,便索性走了過去把鏟子旁邊的不鏽鋼條子拿了一根,邊演示邊說道:「這東西其實就是勘探用的,到時就這麼往下,如果鑽上木頭或磚頭就表示有墓了……先用洛陽鏟,打不到底再加上一節一節的把柄。」
呂東辰問:「那你們用雒陽鏟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經驗?」
光頭男回道:「經驗多少還要是有一點的,基本上手感判斷地底下基的位置。」
「你們搞一個墓得多長時間?」呂東辰接着問了一個孟子濤同樣也關心的問題。
「這個當然沒個准了,要看墓的大小,地理位置等等,要是趕在冬天,黑夜長,一般的小墓個把晚上就搞定了!」
「這麼點時間就能搞定?」呂東辰和孟子濤都有些狐疑。
光頭男把手裏的東西放下,走回桌邊一面打包一面補充說:「你們是湯老師的朋友不是外人,我也就直說了,現在一般都使,嘣一下就炸開了,洞口外小內大,萬一當晚搞不乾淨,用一些東西就把洞口給蓋住了,第二大夜裏接着搞,一般都要不了多久就行。」
呂東辰問道:「不會連墓里的東西都給炸壞了吧?」
「這個肯定是不會的,不說別人,我們做的話,一般都先探好坑的深淺,然後再稱好的重量,把面上的土給開了就行了,裏面的情況不一樣,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比如有的地方周圍是青磚,有的地方周圍是木頭,處理起來不一樣。」
「你們怎麼知道哪兒有墓?」孟子濤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不難,有湯老師在!」
說到這,光頭男停了一下手裏的活,朝門外看看,努了努嘴:「他可神的很呢!會看風水,他指出哪塊地方做陰宅好,哪塊地方就指定出東西!」
說到這,他又朝外面張望了一下,接着小聲說道:「我喊他大哥,你們以為是隨便喊喊的呀,他不但會看墓,而且探墓也是一把好手,一般幾鏟子下去必定有收穫,帶沙的,清代墓;帶石灰的,明代墓;帶出五花夯上的是戰國墓,撞上大磚頭,準是大買賣,王爺妃子就睡在裏頭。」
「探准有墓了,再用新雒陽鏟或是我這裏的這種加長鋼管的在墓的四周打幾個點,他就已經計算好下面墓室的準確位子了,並把墓葬草圖畫出來,上面畫的怎樣,打下去就是咋樣,一般照着他指的位置下手,肯定不會毀壞了墓里的寶貝,真特麼就好像透視鏡一樣!所以他在我們圏里還有一個外號叫『湯天眼』。」
聽了這番話,孟子濤和呂東辰心裏都十分吃驚,呂東辰問道:「那現在湯老師還經常跟你們一塊兒嗎?」
光頭男有些遺憾地說:「現在他雖然沒有說金盆洗手,不過探墓和下墓的活已經不做了,頂多給我們看看風水、指指路子之類……」
話還沒說完,就見湯老師走回了房裏,他皺起眉頭看了光頭男一眼,裝着若無其事地走了桌邊,說道:「怎麼樣,打包好了沒有?」
「快好了。」光頭男十分尷尬,心說好在沒有說他的壞話,不然就麻煩了。
等光頭男手腳麻利地把東西打了包,湯老師就讓孟子濤和呂東辰拿上東西出了門。
臨走之前,孟子濤起了一點小心思,趁着和光頭男握手的時候,偷偷地把自己的名片塞進了光頭男的手裏。
本來,孟子濤之所以這麼做,主要是為了十幾天後的探寶之行做準備,想要從光頭男他們盜墓的經歷中吸取點經驗,不過等他回頭再來找光頭男的時候,卻已經人去樓空了。
當時他還問了一下隔壁的鄰居,結果對方說,當天下午,光頭男就搬了家,警惕性可夠高的。等孟子濤再遇到光頭男的時候,已經過了將近一個月了,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重新上了車,湯老師笑着說道:「你們可別聽我剛才跟他瞎掰,那件瓷器和玉器都算得上不錯的玩意了。咱們先說那件瓷器,其實是嘉靖晚期的官窯器,之所以看起來像民窯,那是因為當時官搭民窯,再加上因為國力衰弱,已經有些用不起回青料,於是搭了一些石子青,所以看起來青花發色不明亮。」
嘉靖晚期,由於瓷器燒造量巨大,御窯廠無法完成宮廷的派燒任務,當時一部分欽定瓷器,以「官搭民燒」的名義派給民窯完成,代燒官窯器是民窯中的「官古器」戶,在民窯「官古器」戶中燒造的瓷器,平時供民間上層階級所使用,這樣就使官、民窯之間界限變得不像明初以來那樣分明了。
所以說,湯老師的說辭也是很有可能的。
於是,剛才以為是民窯瓷器,沒有細看的呂東辰連忙問孟子濤討要過那件瓷器研究了起來。
就聽湯老師接着說道:「這玩意雖然差了一些,但畢竟是官窯器,這年頭想要找到一件也不太容易,如果上拍的話,至少大幾萬還是有的,你們如果不想玩,那就讓給我吧。」
呂東辰連忙說道:「誰說不想玩了,子濤,讓給我怎麼樣?」
其實依呂東辰的眼力,他剛才就能看出這是件官窯瓷器,但因為他認為瓷器是民窯,就沒了興趣連看都不想多看,從這一點就能看得出來呂東辰性格的欠缺。
孟子濤對這件瓷器也不是喜歡到不想放手,於是隨口就答應下來。
呂東辰開心地說:「謝啦,等回去我給你一件價值差不多的玩意。」
孟子濤笑道:「其實剛才那塊玉佩也挺不錯的,你願意的話,把它給我就行了。」
「玉佩?」呂東辰把玉佩拿出來,看了一下,狐疑道:「這玉佩很不錯嗎?」
孟子濤要過玉佩,解釋道:「這玉佩玉質溫潤,雖然算不上羊脂玉中的極品,但也很不錯了,而且造型飽滿,羊擷靈芝,吉祥如意,雕工精湛,應該是出自清中期的宮廷造辦處,至於這上面的『沁色』嘛,其實不過是玉皮而已,湯老師我說的對吧?」
湯老師哈哈一笑:「沒想到孟先生也是此中高手啊,只不過看過幾眼,就能看出這些名堂來,不得不說聲『佩服』!」
孟子濤笑着擺了擺手:「哪裏,我也不過是熟能生巧而已。」
湯老師透過後視鏡朝孟子濤看了看,孟子濤的一句「熟能生巧」讓他忍不住對孟子濤的身份多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