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東部沿海的位置,地震在持續了十幾分鐘的時間後,終於復歸平靜。「凱恩斯」這個冰封的堡壘連着厚實的地皮一道滾入了海洋,咸澀的海水雖然冰冷刺骨,但相比起堡壘外的堅冰,還算溫暖了不少。
衝擊力震盪之下,厚實的堅冰裂開了深重的痕跡,當大塊大塊的冰墜入大海,翻湧的波浪又再度升起了幾重。
海潮澎湃,只三兩下的工夫就被推向更遠更深的海域,堡壘中潛藏的異形咆哮出聲,像是在抗拒着什麼,頗有些聲嘶力竭。
寂寥的澳洲大陸一下子變得喧囂異常,周邊領域的冰封堡壘在地震中或多或少受到了波及,隱約間異形的身影正在慢慢多了起來,只是,在沒有足夠的餌食之前,它們不會冒冒然地鑽出堡壘,前往一個愈發冰冷的世界。
透過望遠鏡傳達的景象,可以清晰地瞥見遠方海域中似有惡浪襲來,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從遙遠的方位直線般進入淺海區,目標直指「凱恩斯」這枚巨大的食餌,竟是不顧上頭傳來的高階異形威壓,徑自攔截在了堡壘面前。
「嘩啦啦——」
翻滾的白浪掀起百丈洪波,從頭到尾對着堡壘淋漓而下,沉重的氣勢浩蕩而來,深海巨獸的威壓竟是在第一時間蓋過了異形的風頭,甚至讓周邊異形都進入了戒備狀態。
「吼吼吼——」
「凱恩斯」堡壘中傳出的咆哮與深海巨獸混合在一起,正在這時,只見一隻巨大的鉗子由下而上地往上抬起,像是夾碎一顆核桃般輕鬆地掐住了「凱恩斯」的一角,下一秒,在轟然巨響中,「凱恩斯」竟是被剪成了兩半!
「天……」但凡是目睹了這一切的東征軍人,無不帶着驚駭異常的表情,他們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個碩大無比的鉗子,簡直就像是親眼目睹另一條巨龍立於身前一般。無法克制地抽了一口涼氣。
當深海巨獸的第一層面紗在眾人眼前撕裂,他們終於明白過來,除卻那條巨龍外,凡是與「海洋」有牽扯的生物。似乎都是無法理喻的危險。看看眼前這個鉗子,這還是生物應該有的樣子麼?
一擊絞碎「凱恩斯」,這究竟是個什麼概念!
「凱恩斯」作為一個新分離出去的小島,面積不可謂不大,可即便如此。也免不了被叉成兩截的命運。試問陸地生物,有誰能做到這般,果然也只有深海走出的巨怪,才擁有常人無法企及的力量。
被鉗子夾碎的可遠遠不止島嶼,就連一批異形,都遭了殃。當腥濃的酸血流入大海,底下的海獸慢慢地顯露出原形。
這是一頭體型駭人的深海巨蟹,那青黑色的殼子是「凱恩斯」面積的數十倍不止,饒是從東征大隊的方位看去,也頗像一塊難以看穿的大陸。遮天蔽日地讓人心驚膽顫。
「呵呵,異形要遭殃了。」莫名地,雲默輕笑起來,還笑得十分瘮人,「真是運氣,居然撈出了這麼個東西。」
「嗯。」周嚴眉梢間也染出了一絲意外,半晌過後,才說道,「似乎是異形的克星。」
雲默點了點頭,看着遠處兵荒馬亂的一片景象。目光平靜:「末世之前就有巨蟹的傳說,末世之後,這些東西果然都出來了。在深海能夠承受千萬噸水壓的殼子,可不是異形酸血能夠輕易腐化的存在。」
「外殼足夠堅硬。物理攻擊力和防禦力全部爆表,鉗子的咬合力足夠絞碎一頭異形禁衛,可以說鋼骨以下無敵手,就算『凱恩斯』裏頭有着女王的存在,也得吃一番苦頭。」
對於「凱恩斯」落水後釣出這麼個玩意兒,雲默實在感到欣喜。難得的,來到澳洲之後還有個讓她開心的瞬間。大概也覺得把異形坑慘了,雲默身上的氣勢柔和了不少,連帶着嘴角都上揚了稍許。
但比起雲默的老神在在,周嚴略有疑慮。
他身為一個特種兵,自從接手雲成渝的事物之後鮮少有猶豫不安的時候,可當他撞上雲默,實在是發揮失常太多。
畢竟,當後輩太過出色,出色得讓人心驚時,身為長輩的他真是操碎了心,唯恐後輩一個不小心玩脫了,那可真是讓人着急。
「不會沖我們來麼?」周嚴最終還是說道,他可不是雲默,能對一切放心,「這體型,上岸也簡單着呢,螃蟹爬得又快,我們的位置不夠安全。」
確實,他們東征大隊的位置距離事發區也就三個「凱恩斯」的大小而已,瞧着深海巨蟹以鉗子一個「凱恩斯」的節奏,對付起他們簡直不要太簡單。
「暫時不會。」雲默說道,只是「暫時」這兩個字,讓周嚴心裏咯噔一下,涼了個徹底,「再怎麼說,也得等着兩敗俱傷了才有可能顧得上我們。」
深海巨獸的出現,對於沿海城市的異形而言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在還未解決掉最大的隱患之前,異形未必顧得上他們,也未必有精力發現得了磁場被削弱的他們。
戰場上的焦點永遠灌注在深海巨蟹的身上,異形很清楚誰才是最大的威脅,所以,在另外的海獸還未趕到事發地點之前,它們會率先對巨蟹發起攻擊。
正如雲默所料,當異形的嘶吼愈發悽厲的那刻,沿海城區內的大量異形已經坐不住了。誠然,異形部落之間的爭端不斷,可是,在大敵當前的那刻,它們還是會將矛頭一致對外。
這是一個種族拼搏的本能,為了血脈,為了延續,為了土地,為了不被殺害的命運。
各個堡壘中的異形忽然大量地朝外涌去,一層層的壁障被打開,類龍生物的身影閃電般地朝着海域附近衝去,速度之快,說是一片殘影都不為過。
巨蟹已經夾爛了不少異形的身體,連海水都被染成了墨綠的顏色。強酸腐蝕着「凱恩斯」的土地,一寸寸地向周邊進發,最終,硬生生地將這片範圍內的兩頭異形女王逼了出來。
這下子,東征大軍可謂是開了眼界,兩頭異形女王的聯手攻擊,簡直是展開了大型殺戮的宏偉畫面。
鋼骨執事緊隨女王而上,兩頭女王第一次摒棄了前嫌聯手對外,那效果實在驚人。
一左一右,強悍的力道直面巨蟹的進攻,女王不閃不避的姿態深入人心,這也是第一次,人類以旁觀者的身份看清了女王的威力。
「轟轟轟——」
巨蟹竟是硬生生地被摁進了深水中,鉗子的鋼殼被破開了蜘蛛網般的印記,下一秒,巨蟹憤怒地一鉗子拍飛了一頭女王,可另一頭愣是抓緊機會幹掉了對方的一爪,當爪牙與身體分裂的痛楚傳來,巨蟹的身影一歪,轟然砸入水域。
趁此機會,大量異形蜂擁而上,就像一群行軍蟻,所過之處盡成一片狼藉。巨蟹的下肢被翻起,異形企圖將之撕裂,卻不料還是被巨蟹堅硬的外殼阻擋了一二,而這瞬息的工夫,還是讓異形錯失了機會。
這是一場惡戰,恐怖非常,野獸的角逐在區域內打響,十分直觀地給了眾人一個慘烈非常的印象。
「藤原君,你說,這一次什麼時候能結束?」
齋藤信放下手中的望遠鏡,看向與自己一個國度出走的人,面對藤原,他的心終是安穩的。畢竟,唯有經歷過亡國之痛,才能發現身邊的同胞有多麼可貴。
藤原兼一搖了搖頭,目光看向雲默的方位,沉靜地說道:「隊長覺得什麼時候是結束,就是結束。」
「齋藤大佐……」藤原兼一忽然用上了日本的軍銜,聽上去分外嚴肅。連帶着齋藤信都免不了挺直了脊背,隱約有種遇上了同儕的感覺。
「六個月前的日本……末世前,九州島所謂的核泄漏是確有其事,還是權勢杜撰?」藤原兼一的聲音有些冷沉,「我雖然跨出那個圈子很久,但該知道我也清楚,日本究竟做了什麼事?我想我有知情權。」
齋藤信微微一愣,隨後,還真是苦笑了起來:「是右翼勢力,瞞着所有人在進行核試驗,對,我得到的消息就是核試驗。但現在,我不確定了。我曾經撞上過一個從右翼軍部出來的年輕人,好像叫……小原相也?」
「他隱晦地和我交流過,提過什麼實驗之類的,但當時,我並沒有放在心上。」齋藤信回憶道,「現在想想,我似乎錯過了一個重要的情報,沒準……日本右翼研究的東西,就是末世爆發的引子呢?」
聽到這裏,藤原兼一倒是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末世爆發的那天,我和妹妹就在九州島,病毒蔓延得太快,讓我措手不及。差一點,我和妹妹也得死在那個地方。」
「抱歉……是我的失誤。」齋藤信眼中盛滿了愧疚,「如果我……」
「齋藤君不必介懷。」藤原兼一還是嘆息了聲,「右翼勢力的野望不是一年兩年,我的生父是其中的一員,比起你,想來我的罪孽深重。」
二者陷入了沉默,日本的覆滅,終究讓人對眼下的澳洲感同身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