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重慶市野外地帶,當第二日的晨曦微露的那刻,休整了一夜的二人終於再度踏上了前進的步伐。
如往常一般,韓修宇在前,魏俊在後,一左一右地錯開前行,手中執着工具時不時地對野林灌木敲敲打打,避免內中突然躥出的變異蛇蟲。
越是接近西部區域,叢林也越是茂密。
而這就造成了二人路遇的變異植物數量不斷增加,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麻煩。也幸好岩漿流強勢地克制了植物的生長環境,在精神力的輔助下,二人總算有驚無險地走出了這片不小的林域。
時間慢慢流逝,轉眼已經到了正午時分。將近七月份的日頭愈發毒辣,陽光直射在人臉上,似乎都能燙起一層薄皮。
累了、渴了、餓了,二人找了個地方坐下,順便拾掇了一些乾柴放在眼前,由於天氣太過炎熱,鑽木取火都顯得格外方便。
還沒摩挲兩下,火星子就跳了起來,韓修宇拿過一個軍盔倒置在上頭,隨後取出了一路上拾取的變異植物,攪爛了放入其間。
植物的根系十分發達,枝幹中自然蘊含着大量的水分,再加上人體對纖維的需求,韓修宇覺得吃一頓變異植物沒什麼關係。
兩個月的野外生存,讓他們對伙食的要求降到了最低,順帶的,各種求生手段的提高能讓他們輕鬆地挖掘不少可利用的物資,譬如,鹽巴。
「小宇,這塊石頭是鹹的。」魏俊朝後方丟過去一塊黑乎乎的石頭,又不甘地在泥地里刨了兩下,他低下頭嗅了嗅泥土的氣息,最後無奈地說道,「沒有了,就這塊。」
鹽分是人體的必需品,這兩個月來二人不知道流了多少汗。如果沒一點找鹽巴的手段,只怕早就死翹翹了。從石頭裏找鹽也是陰差陽錯之下的事兒,魏俊有次左腳絆着右腳摔了出去,一嘴巴啃上了塊石頭。差點兒把牙齒給磕沒了。
韓修宇蹲在地上瘋笑了好一會兒,最終被他一句話打斷:「臥槽!小宇,這是鹹的!」
故而,對於魏俊摔一跤還能摔出鹽巴這種新高度,韓修宇還真是對他刮目相看。畢竟。有那個人嘴巴磕上了石頭還會刻意伸出舌頭去舔……大概真只有魏俊這個吃貨了。
他或許應該慶幸,魏俊是摔在了路上,而不是糞坑。
撈出雙筷子將植物攪拌了一下,汁水還算豐足,韓修宇將石子擦了兩遍,最終也沒太講究,徑自將它丟盡了頭盔里翻滾。
聞着一股逐漸飄散的香味兒,韓修宇暗想這味道應該能入口,他招呼着魏俊在旁邊坐下,當下就將大半數分給了他。
「這植物真能吃麼?」魏俊一臉糾結。「之前追殺我們那麼使勁兒,現在讓它們還要下肚,等會兒會不會腸穿肚爛吶!」
「你不吃得了。」韓修宇平靜地說道,「放着我來。」
魏俊不幹了,還是抱着自己的糧食坐在了一邊,誰知剛吞下一口,他的眼睛陡然閃亮了起來。蘊含着生機的變異植物,內部的水分都是甘美的,哪怕只是粗略地煮食,也能讓人感到萬分清新。
二人默不作聲地吞咽着美食。待舔完最後一口,頗有些意猶未盡。說實話,變異植物雖然棘手得很,但光憑着這味道。就足夠讓人冒險了。
如此,二人的菜單上又多出了一份糧食的名字。
正收拾着東西準備繼續前行,可誰知韓修宇忽然頓住了動作,瞳孔微縮,慢慢抬起手捂住了心臟的位置。他尚顯紅潤的面色一下子變得像白紙那般單薄,看上去像是不久於人世一樣。讓人心悸。
「小宇!」魏俊再一次被嚇到了,「臥槽!食物中毒!艾瑪!胖爺也得這樣?」
可話還沒說完,韓修宇忽然抬起一腳猛地將人踹進了草叢裏,魏俊還來不及抱怨什麼,就見自家兄弟眼神中的數據流瘋狂閃動,剩餘的塔羅牌驟然排列身前,氣勢強大到嚇人。
這下子,就算再給魏俊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瞎揣摩了。
「小宇……」
【別說話!】
韓修宇做出一個口型,額角隱隱有冷汗冒出,他的眼睛自始至終都盯着一個十分遙遠的位置,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有東西在窺伺這個方位,十分詭異。
就像是被一柄狙擊槍瞄準的感覺,除非自己傾瀉精神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感,不然,一定會被揪出來。可為什麼會害怕被揪出來,韓修宇自己也說不清楚。
這是一種本能,一種被掠食者盯上的本能。
他可以確定附近的位置並沒有高階體的存在,可正是如此,他才更加忌憚。一個遠距離窺伺獵物的高階體,這樣的感知能力,未免太過可怕。並且,他不知為何有種預感,對方衝着他來,而不是魏俊。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保全了魏俊,暫時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
柔和的精神力緩緩流淌,遮蓋了他全身的氣息。
窺伺的感覺在慢慢消弭,漸漸的,再也沒有了任何聲息。可韓修宇依然僵硬在原地,保持着一個動作恍若石雕,也是直到這一刻他才駭然發現,如果進入西藏的地界,可能就意味着死亡。
汗水沁濕了脊背,足足十幾分鐘後,韓修宇才逐漸鬆懈了心神,踉蹌着後退了幾步,一把倚在了一棵樹上。
「小宇……」
「別說話。」韓修宇累得直翻白眼,「我似乎被什麼東西盯上了。可以斷定對方的目標應該是我,但,它還沒發現什麼。」
塔羅牌飛旋了好一會兒,隨後安分地鑽入了他的後腰包。直到許久之後,韓修宇心氣平和,這才嚴肅地對魏俊說道:「是個很可怕的敵人,這種感覺很熟悉……就像是……面對雲默一樣。」
……
西藏,布達拉宮,偏殿實驗室內。
一具新鮮出爐的女喪屍顫動着眼睫毛睜開了血色的眸子,它頭頂上千百根蠕動的小蛇發出「噝噝」的低吼,吐出的蛇信子舔着宿主光滑的臉蛋,親昵異常。
「美杜莎。」澤爾牽起嘴角,笑得十分冰冷,「真是完美的藝術品。」
這才是美杜莎剛誕生的一刻,就在它進化完畢的瞬間,澤爾便察覺到了一股強悍的精神力從女屍身上湧出。說不出的威壓和氣勢,帶着一往無前的決然和冷意,這般的張狂肆意,讓他興奮異常。
精神力者,腦域開發的異類種。不像是他這般將智商情商無限拉長,而是專精某一塊領域,延展出無限的潛能。
如果,他能通過美杜莎的存在開發出屬於自己的腦域專精,那麼,當真是如虎添翼!
女屍轉過臉,一雙猩紅的眸子盯着澤爾的臉,半晌後,像是攝于澤爾的威勢,它緩緩地從培養缸中站了起來,任由黑色的血液滑過赤裸的身體,最終彎下了膝蓋虔誠地匍匐在澤爾面前,喪屍的本能讓它對澤爾保持極度的恭敬。
「五階體……很好。」澤爾微笑着拍了拍它的腦袋,惹得毒蛇炸起撕咬他的手,可因着皮膚太過堅韌,反倒是磕斷了幾條小蛇的牙齒。
「美杜莎,告訴我,你誕生的那一刻,看到了什麼?」
一貫溫潤的語氣,帶着一抹說不出的冷意。澤爾從來是個敏感的人,就在美杜莎覺醒、精神力發散、眉頭微蹙的瞬間,就聯想到了某一個可能。
如果,令他不安的源頭也是個精神力者;如果,那個精神力者距離他不遠;如果,他能通過美杜莎找到他……
你誕生的那一刻,看到了什麼……
「吼——」
女屍喉管中發出一聲低低的咆哮,卻帶着萬分的迷茫。它似乎在回憶着什麼,又似乎在糾結着什麼,就連頭頂上的小蛇都打起了結,瘋狂地扭動着身體。
「沒有麼……」澤爾眯起了眼,但片刻後,卻是冷冷地一笑,往一邊拿過一副沙畫,攤在了美杜莎的身前,「驅使你的精神力,給我畫出你的記憶。」
屬於喪屍王者的記憶,它反抗不了,勢必得尊崇。也幸虧多了精神力的輔助,當細微的沙子順着軌跡不停移動,一副栩栩如生的畫面還真的呈現在了澤爾的面前。
不得不說澤爾的手段時段高超,一頭高覺醒的五階體,就能被灌輸如此使用精神力的概念,想必日後的它的控制手段只會更高。
沙子、水流,微末如斯,但若是能用精神力掌握這一些細微的點,那麼,精控力必然提升不止一倍。
蜿蜒的山路、密集的叢林、灌木、熱辣的日頭……
澤爾的視線膠着在漸漸生成的沙畫上,大腦急速翻閱過無數的畫面,卻發現這塊地點實在太過普通,根本沒有任何特點讓他發覺。
他斷定這塊區域一定隱藏着某些問題,畢竟,美杜莎的精神力掃過無數區域,但最終停留的地方卻是這裏,要說沒有問題,他是不信的。
「叢林,山地。看來不在東部。」東部多得是平原,澤爾自然排出了這個選項,「五階體的精神力範圍,不會超過周邊的區域……這麼說,果然是在附近麼?」
「呵……真是有趣,居然自己送上門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