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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見這一幕,楊凌那鑽出井口一半的身子,便又隨即縮了回去。
他若是沒記錯,那衣裳應該是主子的貼身侍婢才能穿着的。每日都瞧着芷荷與阿夢穿着那身衣裙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他認不出倒是奇怪。
但問題就出在這兒,按照林充依的品階,她只能有一位貼身侍婢。而每次陪同皇后娘娘前來蘭林殿,楊凌也的確只看到了一位貼身侍婢,那這後面的一位,又是誰宮裏頭的?
難道說這蘭林殿裏一直藏了別殿的耳目,不過是沒被人發現罷了?
那可萬萬不妙,娘娘今日在蘭林殿對待林充依的態度並不友善。這些話他本身就害怕傳到皇上耳朵里,有一個林充依傳話已經夠擾人的了,現如今要是再多了一個其他宮殿的主子證明了這件事,那豈不是對皇后娘娘大大的不利嗎?
為了防止再有人發現自己藏身於此,楊凌屏氣凝神又在井內躲了片刻,見蘭林殿內再無其他響動,這才縱身一躍,離開井口。
楊凌此刻心裏的念頭是,他一定要追上那個不知名的侍婢,看看她究竟是誰家的奴婢,免得到時候娘娘被人陷害都還不知情。
步伐匆匆跑出蘭林殿,只見視線前方正是那位侍婢,手中沒有提任何照明物件,就那麼徑自往前走。
「哼,果然是心中有鬼,否則怎會連燈籠也不提?」
楊凌心裏這麼想着,緩緩放穩了腳步,以免被前面的人發現。
這侍婢果然是有備而來,走起宮內窄巷也是輕車熟路,許多地方就連楊凌也是不認識的。
他自認為跟上一個普通侍婢根本不是什麼困難事,畢竟他當初可是刑衛,功夫好得很。
然而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一個轉彎處,那侍婢竟然轉瞬消失不見了。
面前是一堵高牆,可謂死路一條。難不成那侍婢並非是人,而是什麼妖精,還會上天入地術不成?
不對,肯定哪裏有機關。
楊凌走上前去對着那牆敲了又敲,以為這上面會藏着暗門什麼的,可是這牆就是一堵普普通通的朱紅牆,沒有任何異樣之處。
他偏偏不信這個邪,踩着牆壁快速躍到牆壁的那一頭,發覺是個宮殿。
而那名遁地消失的侍婢,此刻竟然真的在這院子裏頭,伸手叩響了正殿的大門。
楊凌吃了一驚,所以說剛才那名侍婢實則也是個武功高強的人?這牆壁他一個八尺男兒跳過來尚且不是什麼輕而易舉的事情,那侍婢怎麼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翻過來的?
他距離得太遠,只能瞧見殿門打開,那侍婢與其說了什麼,便走了進去。看樣子,那名侍婢並不像是這宮殿的人,否則不會在門**涉那麼久。
那她究竟是誰,為什麼會先出現在蘭林殿,又來到了這個地方,且還滿身武功?
楊凌意識到這個侍婢將會是皇后娘娘的潛在威脅,頓時想要趕緊離開去向皇后娘娘稟報消息。
可是等到他轉身想要再次攀上牆壁,原路返回離開院子的時候,卻沒料想那牆壁他踩不住。
牆上似乎被人塗抹了油,他一旦腳踏上去便打滑,身子重重摔在了地上。
為了不被人發現,他咬緊了牙關一聲沒坑,腰撞在了台階上,疼得冷汗直流。
果然都是圈套。
楊凌輕輕揉着腰,忍不住地倒吸涼氣,心中哀嘆,想着逃離這裏的辦法。
他仰頭見那旁邊的樹幹上有一根鐵鏈垂了下來,便暗自猜測,那名侍婢稍後會不會藉助這根鐵鏈離開呢?
她總得走吧,若是這跟侍婢能夠從正門大搖大擺地走進來,想必剛才也不會費這麼大勁翻牆而過了。
楊凌覺得自己待在皇后娘娘身邊久了,似乎整個人的腦子都清醒了許多,聰明了許多。
這麼想着,楊凌咬着牙半跪着從地上爬了起來,可剛才那一下似乎撞到了腰上的骨頭,此刻想要站直身子都是不可能的。
糟了,這下玩大了,他還得保護皇后娘娘呢,要是整日都是這個樣子,他還怎麼能保護皇后娘娘?
想起今日皇上對待娘娘的那副模樣,他心裏卻閃過一絲心疼,那滋味可是比腰上的疼痛感更加難以忍耐。
這麼想着,楊凌伸手抓住了樹上的那根鐵鏈,往下使勁兒拽了拽,見它也沒掉下來,便心中打定了主意,借着這鐵鏈的力攀到了樹頂,躍到了牆外。
他步子一躍,手中放下鐵鏈,那鏈條垂下擊到樹冠,便是「咣當」作響,驚到了殿門口看守的奴才。
「夫人不好了,院內似乎有賊來了。」內臣一個勁兒地敲門,喚自家主子出來。
聽到這樣的喊聲,楊凌一步也不敢停,順着記憶里,按照原路走了回去。
步子越來越沉,腰間越來越疼,只覺得這條平日裏走不了多遠的路,此刻卻變得無比漫長。
「楊凌,你得堅持住了,皇后娘娘此刻還在等你回消息呢。就這點疼算什麼,當初淨身的時候你都沒喊疼,這不過是腰間撞了一下,你怎麼就怕了?你若是這麼慫,皇后娘娘是絕對不會喜歡你的。」楊凌就在心裏自言自語給自己打氣,免得癱倒在半路上。
終於看到了立政殿的燈光,楊凌跑過去使勁兒砸門,卻見是阿夢拉開門走了出來,「你瘋了,使這麼大的力氣,吵醒了皇后娘娘可如何是好?」
「你說皇后娘娘已經睡着了?」堅持了這一路,卻突然聽到皇后娘娘已經就寢,楊凌便忽然覺得自己扛不住了。
皇后娘娘睡了,那今夜她就沒法第一時間知道這個消息,也許明天一切就都來不及了。
萬一明天一早皇上就收到有人報信兒,陷害娘娘怎麼辦?
還有他剛才跟了一路,不都是白折騰了嗎?
腰間忽然像是散了架,楊凌覺得自己再也撐不住,頓時跪倒在地,側着身子,希望能夠對那腰間的疼痛緩解一點,可是無濟於事。
「楊凌,你這是怎麼了?」阿夢意識到了楊凌不大對勁,連忙蹲下身想要扶起他,卻發現他的掌心全是冷汗。
就在這時,余香披着衣裳從殿內走了出來,見到楊凌這個模樣,連忙召喚宮人把他抬進來。
合上殿門時,楊凌已經昏了過去,余香一時間卻又不知他到底傷在哪兒了。
「阿夢,把他外衣脫了,我看看他到底是傷到哪兒了。不過是去了一趟蘭林殿,怎麼能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呢?」余香皺緊眉頭,語氣裏帶着一絲困惑。
阿夢應了一聲,還不待人蹲下,卻聽見芷荷道:「娘娘,還是奴婢來吧。奴婢略懂一點醫術,也許會比阿夢姐姐更容易找出楊公公的問題所在。」
說完這話,也不等余香開口,她便蹲下身褪去了楊凌的外衣,可是細看裏面的中衣只有被汗水浸濕的痕跡,根本看不到任何傷口血跡。
汗出得這麼多,不是體虛,就是太疼。沒有外傷,很可能就是內傷。
「阿夢姐姐,你剛才在門口可看到楊公公是以怎樣的姿勢昏過去的?」
阿夢覺得芷荷這個問題很奇怪,對於她會醫術一事也是半信半疑,可皇后娘娘此刻並未開口阻攔,她便只得模仿着楊凌昏倒前做出了相似動作。
「多謝阿夢姐姐,我想我知道楊公公到底何處受傷了」,芷荷肯定道。
楊凌剛才既然昏倒時是側着身子,患處必然就在他不敢觸碰的地方。
她掀開楊凌右側的衣裳,見他腰間已經紅腫,伸手輕輕撫上去見肋骨處已經不平,便對皇后娘娘稟告道:「娘娘,依照奴婢拙見,楊公公應該是傷到腰處了,還有這肋骨也撞到了。今夜最好別再移動他,明日早些請太醫過來幫忙看看才是。」
「那他現在昏迷又是什麼情況?」余香倒不是不信任芷荷的話,畢竟她一下子就找到了楊凌的傷處所在,肯定也是對醫術有所了解。她擔心的是楊凌現在已經昏迷,再讓他躺到明日早上,會不會病情更重了?
「娘娘,他昏過去僅僅是因為疼,骨傷是需要靜養的,他就算現在清醒過來也沒什麼用。昏睡過去倒也好,找床被子別讓他着涼就行了。」芷荷認真答道。
「好,我知道了。阿夢,你去取一床被子來,今夜就讓他睡在這兒吧。時候不早,除了今晚上值夜的,剩下都歇着去吧。」
「喏」,宮人們紛紛應着,各忙各的去了。
轉瞬之間,這立政殿便又歸於平靜。
與此同時,令楊凌滑到的院落之內,林充依重新走出殿門,身後跟着的人竟是曹美人。
「主人,咱們的行蹤不會被人發現吧?」曹美人擔憂詢問林充依道。
「夜黑風高,想要發現也屬不易。但能一路跟着我到這兒來,卻還始終沒有被我察覺的人,這宮內應該也沒有多少,想要查找出來,也不困難。靜觀其變,我殿內還留着後棋呢。為今之計,你只需要按照我所言,在皇上生辰之時抓住他的心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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