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筠!靈筠!」
一大早,靈筠還在睡夢中,便被一陣砸門聲吵醒,接着是一陣吵雜,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砰」的一聲房門被砸開,幾個人爭先恐後的湧進來。
靈筠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子,扯着嗓子喊:「一大早的吵什麼吵?!」
「格格!」錫蘭驚呼一聲,從衣架上拿件衣服便披到靈筠的身上。
靈筠迷茫的看着眼前幾個人,甩甩昏沉沉的腦袋,這才反應過來,「嗖」的往被窩裏一縮,禁不住叫起來:「保泰!你怎麼進來了?!」
因為天熱,靈筠睡覺時身上只穿了肚兜,保泰這麼不管不顧的闖進來,讓她感到面紅耳赤。忙緊了緊披在身上的衣服:「出去出去,天大的事也得讓我穿上衣服!」
保泰這時也感到有些尷尬,面龐呈現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紅,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錫蘭和琉璃服侍靈筠穿戴好,靈筠便吩咐他們叫保泰進來。看保泰剛才心急如焚的樣子,想來是有急事,顧不得梳妝,隨手捋了幾下頭髮,便迎了出去。
保泰風風火火的疾步走進來,滿臉急容,不等靈筠開口,拉着她道:「靈筠,昨天晚上蓉兒沒到約定的地方去,我今天去找她,她又不肯見我,你說,她會不會出事了?」
保泰的話讓靈筠驚異非常,寧蓉兒對保泰的感情她很清楚,昨天晚上是他們長相廝守的唯一機會,她怎麼會放棄呢?對此事靈筠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看着保泰安慰道:「你別着急,我現在就去棲鳳樓,等到晚上跟你回話。」
保泰堅定道:「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靈筠本想拒絕,老王爺盯得很緊,這事要是傳出去,他們父子肯定還要爭吵,可看保泰心急如焚的樣子,也不好拒絕,略微沉吟片刻:「好吧,等我準備一下,馬上就走。」轉頭吩咐道,「錫蘭,吩咐人備車。」
「是。」錫蘭躬身離去。
棲鳳樓,靈筠和保泰匆匆趕到,剛踏進大門,便感覺氣氛沉悶,往日喧譁的大廳竟沒有一個人,兩人互視一眼,心裏隱隱生出一種不妙的感覺。
身邊的保泰臉色頓變,輕喃一聲:「蓉兒!」急不可耐的向後院跑去,靈筠愣了一下,立刻跟了上去。
剛到院內,便聽到裏面哭聲震天。奔跑中的保泰驟然停下腳步,身子向後倒去。
靈筠忙上前扶住,關切喚道:「保泰。」
保泰推開靈筠的手,顫顫巍巍的走了進去。
房間內,烏壓壓站了很多人,一個個低頭垂淚。
「蓉兒!」保泰悲喚一聲,衝過去抱住了她。
靈筠抬頭看去,寧蓉兒靜靜的躺在床上,神情是那樣的寧靜與安詳,仿佛這世間的紛紛擾擾與她在無干係,淚情不自禁的流下,如開了閘的水再也止不住。
慢慢走到寧蓉兒床前,低着頭看着面容安詳的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她可以拋下心中的摯愛,撒手西去。難道世間真的沒有什麼值得她留戀?
突然,一群人沖了進來,靈筠扭頭看時,為首一人二十歲左右年紀,長得還算英俊。一見他,頓覺頭痛,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兆佳慶麟。
說真的,靈筠是打心眼裏討厭這個弟弟,成日裏不學無術,就會幹些欺軟怕硬,仗勢欺人的勾當,真是糟蹋了他的好名字。
慶麟仰着一張欠扁的臉,搭着眼皮,掃了一圈屋裏的人,頤指氣使道:「貝勒爺說了,寧蓉兒生是她的人,死是他的鬼,活得沒有,死的也要,來人,抬走!」
他身後的小嘍囉上前就要移動寧蓉兒的遺體。寧蓉兒的貼身丫鬟碧青哭着上前阻攔,那是一群仗勢欺人的虎狼之輩,哪裏把碧青放在眼裏,只用手一攔一推,便把碧青推翻在地。
看着眼前這夥人氣焰囂張,靈筠不覺怒火中燒,不顧自己的身份,上前一步攔住他們道:「你們想做什麼?好大的膽子,還不退下!」
慶麟看着靈筠,神情中有幾分錯愕,大概是沒有想到她會在這裏,忙上前幾步,喚道:「姐姐。」
靈筠微微一笑,看着他,神情中有幾分不屑,語調冰冷道:「慶麟,本來以為你跟了常寧會有些出息,沒想到還是做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鳳目一瞪,「還不快帶着這些狗腿子離了這裏!」
慶麟被靈筠斥責,不敢回嘴,臉青一陣紅一陣白,旁邊的小嘍囉盯着他,等他示下。
慶麟低着頭,眼珠急轉,若是從前他完全可以不把這個同父異母的私生女姐姐放在眼裏,可如今她貴為格格,額娘更是時常叮囑他要好好維護這份姐弟關係不可得罪,但常寧更是不能得罪,要是這份差事辦不好,常寧有可能把他攆出府去,那就斷了前程,抬頭看着靈筠說:「姐,咱們總歸是一家人,她是常寧貝勒點名要的,你如此阻攔,讓我如何向貝勒爺交代?!」
「不用交代。」靈筠斬釘截鐵,
「什麼?!」慶麟有些難以置信,隨即反應過來,「不行,我一定要把她帶走,姐姐就不要管了!」
「啪!」靈筠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慶麟捂着臉,不悅道:「你竟敢打我?!」說着沖靈筠高高揚起了巴掌。
靈筠目不轉睛的瞪着他,冷冷喝道:「你敢?!」
慶麟似乎有些心虛,頹然放下了高高舉起的手。
正在這時「嘩啦啦」又湧進來一群人,不知是誰將巡街的官兵叫了來。
靈筠一看,熟人!為首的是胤祥的門人碩泰。碩泰此時也認出了靈筠,走過來跪下請安道:「福清格格吉祥!」
靈筠指着慶麟他們對碩泰道:「你將這群無法無天的暴徒全給我抓起來!」
慶麟難以置信的喊道:「姐姐!」
靈筠將頭一撇,根本不理他。
碩泰可不管那麼多,一揮手,身後的士兵一擁而上,將慶麟那伙人連拉帶拽的拖走了。
屋裏瞬間安靜下來,靈筠轉眼看着保泰,只見他將寧蓉兒的遺體抱在懷中,什麼話也沒有說,一滴淚也沒有流,只是靜靜的坐着,神情呆滯而哀傷。
靈筠看着他,哀大莫過心死。心中明白失去寧蓉兒對他而言意味着什麼,想要勸勸他,卻不知說什麼好,千言萬語哽在喉間。
慢慢走到保泰身邊,緩緩抬起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也許這種無聲的安慰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
可就在她的手觸碰到保泰肩膀的那一瞬間,「噗!」保泰向前噴出一口鮮血,雙眼漸漸合上,失去了意識。
「保泰!!!」靈筠驚呼一聲上前扶住他滑落的身體,朝外喊道:「來人啊!快來人啊!」
保泰吐血昏厥,慌亂之下顧不得許多,急忙將碩泰喚了回來,讓他撥給我兩個人,一起將昏迷不醒的保泰送回府里。
靈筠在青樓不管不顧的與慶麟發生爭執,後來又命碩泰將他帶走,等於說暴露了身份。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靈筠大鬧青樓的事很快傳進宮裏。康熙很快下旨,宣她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