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漓曲 第三章：體魄武魂

    人階武道，以招為本。武招之形用以磨練體魄,武招之意則有助於淬鍊武魂。魂魄相依，體氣為橋，精氣乃成，精氣成，則稱武，是為人階下品！而勤奮如戰逆者六年苦練其體魄，武魂早已被淬鍊的如火純情。但先天體氣不足，註定了戰輕候體內體魂武魄始終無法連通。

    孤陰不常，孤陽不盛。長期以往，戰逆的身體必然會因負荷過大而分崩離析，輕則終身癱瘓，重則命殞當場。數年間，幾次命懸一線，皆因於此。

    止戈候夫人愛兒心切，無數次阻止戰逆練武。但天性倔強的戰逆每每偷入練武場習練，更是在連續二十餘次挑戰武階不成後，武道之心卻愈發堅定。

    所謂天道酬勤，四年前，海外諸國至帝都進獻朝貢，使臣言談中吐露，海外有魚名貫，食之可生體氣。帝晨聞言大喜，着諸國進獻，待到貫魚進京，盡皆賜於戰府。但是，貫魚所生體氣，止於後天，於戰逆所得有限。帝晨又命數十太醫整合古方，得一新方。

    止戈候戰擎天以此方為基，以天階真氣為引，練成回氣丹五枚，功效可引後天入先天，再造體氣。但是，回氣丹功在造化，藥力本就極強，加之以天階真氣為引，服後剔骨削肉，肝腸寸斷，期間疼痛，不可言狀，非極毅力者難挨一二。

    原本依戰擎天之意，是待戰逆再稍長几歲，意志體魄更為穩固後，再行服用此單。而時年五歲的戰逆卻是亟不可待，軟磨硬泡之下，卻也毅然服下回氣丹，體內體魂、武魄得以通灌，武進人階。但本已寸斷的經絡，經此一番折騰，更是殘破不堪，永絕地階之可能。

    寥可欣慰的是，不知蒼天是否也為這個武道痴子的毅力恆心所感動，作為藥引的一絲天階真氣在入體後，本應沿經絡運行一周，待發散丹效後即消失殆盡，不成想，戰逆體內經絡本就寸斷，這一絲真氣無路可去之下，機緣巧合地駐留在戰逆左臂。

    天階武者的真氣，經無數次反覆破體、吸納和凝練，其蘊含能量何其龐大，雖只一絲，卻也不是一個小小的人階下品武者所能吸納的，以常理，戰逆的左臂本應瞬間氣化！

    所幸，戰逆經年專注於一套橫山刀決，這套刀法，品階雖低，但常於煉體，戰逆的體魄早已被錘鍊的遠超人階武者，就是比之一般地階武者，也是不遑多讓。要知道，橫山刀決本就是軍中草創，為的就是更快上手，強進普通士兵體魄，後經九州江湖人士不斷演進，終形成這套極端的煉體刀決。

    一般而言，橫山刀決只是作為入門武決被武者習練，其刀意一往無前，有去無回，講究的是置於死地而後生，這般刀意對於戰陣廝殺不可或缺，但對武者淬鍊武魂來說，效果往往適得其反。

    因為，所謂武魂就是習武之道，是一個武者對於武道的認識和理解，這是一個漸進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每一個武者的經歷不可能完全相同，也就形成了千千萬萬個不同的武之道。

    武魂淬鍊對一般人階武者而言，追求的是千迴百轉，融會百家之長，進而找到一條於切合自身斌性的武者之道，因此很少有人會痴淫於一套人階武決，數十萬次的習練。

    但戰逆受限於體況，僅僅習得這樣一套簡單刀法尚且九死一生，但也因禍得福，其習武之意志，恰巧與衡山刀決的武意相契合，在極端煉體獲得遠超一般地階武者體魄的同時，又能將自己雖死無悔，一力前行的性格融合于衡山刀決一往無前的武意之中。

    可以說，戰逆習武克服的困難越多，其武魂被淬鍊的會俞加精粹。當然，在如此年紀，就確定自己的武之道，對戰逆長遠的武道之路來說，是福是禍，誰也說不清楚。

    但在天階真氣貫體的當下，這股武之意志卻實實在在的保住了戰逆的左臂！在天階真氣尋路而出的一剎那，戰逆凝聚武魂，以非生即死的氣勢，調動全身的細胞竭力阻擋這一絲天階真氣的去路，依靠長久以來磨練的健碩體魄，硬是生生留住了這一股天階真氣。

    而這股天階真氣也在蟄伏戰逆體內一段時間後，逐漸適應了戰輕侯的體魄，依附於左臂皮膚之下，並能夠為其所用！這也是，戰逆耍至性時，左臂隱約成型金黃真氣的原因所在。

    陳世美眼看戰逆刀入佳境，手癢難耐，插戟入地，斷喝一聲「小侯爺，接我兩招」，旋即壓抑自身修為，以地階中品真氣踏入刀影之中。

    「老陳叔，這次要還被我打到，你可要好好陪我練上一個月」只見，戰逆聲至手不停，迎上了陳世美的肉拳，一式衡山當移，自上而下劈了過來，招雖一式，但在下落過程中，刀影成六，若虛若實，難辨真偽。

    「實者虛之，虛則實之，這招衡山當移，小侯爺使將出來，真當得一句，刀中好手！來而不往非禮也，小侯爺小心了」

    言罷，只見陳世美腳下急動，身體如若陀螺般旋轉起來，帶起罡風陣陣，六道刀影斬下，盡皆被罡風所帶，落於空處，泯於無形。原來六道刀影皆是虛招，在刀影消失的一剎那，一道銀光突兀地出現在陳世美的頭上。

    「好招，將真身隱於刀影，突然殺出，換了別人只怕要力斬當場了！不過，要打到我老陳，還差了一點。」只見陳世美面露凝重，左腳猛地向後一跺，身子一定，雙手高舉迎向銀光一和，堪堪將銀光鎮壓在兩手之間。

    「嘿嘿，老陳叔，你輸了！」戰輕侯話音剛起，本鎮壓在陳世美兩手間的銀光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瞬間消失，居然也是虛影。

    一招之下連續七道虛影，且刀影成陣，誘敵深入，終致敵顧此失彼，門戶大開。一招武者耳熟能詳的衡山當移被戰輕侯使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地，就是當世刀法大家在此，只怕也難以摸清其脈絡，真刀到底在哪？

    突然！一道奇快無比的刀影，在陳世美右腿旁邊斜線殺出，直奔腰際而去，刀影與空氣相摩擦，發出呲的一聲。真刀原來在此！

    說時遲那時快，好個陳世美，不愧為地階上品的高手，只見他雖慌不亂，身上朦朧血色真氣突然凝如實質，在刀影即將臨體的一剎那，在刀與身體之間凝結出一道屏障，刀勢為之一緩，厚背刀雪亮刀身，不甘地顯現出來。接着，右手猛地一按刀身，身體借力躍起，腳底將將越過被壓低的厚背刀，在刀影映襯下，陳世美的臉色已是慘白一片。

    「好險！」陳世美心中暗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