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入男校救病嬌
他拽起一縷她鋪在潔白的棉被上的髮絲在指尖把玩,嬌艷含笑的容顏仿佛一朵顏色鮮艷的小花。
純良無害的小花好看又招人,他就那樣笑着,朝着她貼近。
當季眠吻住凌幼靈脖頸時,說的是「我永遠不要離開你」。
當季眠在上面吮出一個紅痕,呼吸變得急促的時候,說的是「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他觀察着她的反應,小心翼翼地碰她。明明被碰的人是她呀,他卻發起抖來。
冰涼的指尖像是一塊堅硬的冰,碰到發燙的皮膚發出「嘶嘶嘶」的細微聲響。眼前仿佛縈繞着一抹朦朧的白霧,他越是靠近就越覺着要被她的體溫烤化了。
從來沒有哪一刻,季眠感覺自己像現在這麼幹淨。
不出於任何目的,不需要任何回報,就只是簡簡單單,順應着自己的心,這麼喜歡她了而已。
不知是身體的哪個部位負責生產愛。
愛意呀,源源不斷地湧出來,融入血液,就連頭髮絲都變得溫柔捲曲。
黏稠的血液在身體裏發酵,大量的二氧化碳讓肌膚缺氧着,渴望貼近。
季眠的眼眶紅紅的,帶着嬌含着怯,像一隻揣着秘密的兔子。
他用自己的唇輕輕地貼了一下她的唇,發出響響「啵——」的一聲,然後馬上退開,抬起頭看她的表情。
凌幼靈閉着眼睛,仰着下巴,配合他的動作。
粉色微嘟的唇上有一小角被他吻得亮晶晶,柔和的光線打在她安靜的長睫毛上,如此的令人動心。
好喜歡凌宥呀。
怎麼能這麼喜歡一個人的呢?
不想要自己了,想把自己的內臟骨骼和血液都掏空,留下一張皮,讓她住進來,把她和自己鎖在一起。
不想成為一個人,不想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那麼的不緊密,我們可以找到的關聯無非就是感情,還有記憶。但是我們的身體卻可以離開彼此,各自生存,我們會遇到自然的不可抗力,時間和誘惑讓我們變心。
季眠害怕,害怕有一天,她會離開自己。
她說的「我愛你」,他還沒有捂熱呢,就開始擔驚受怕會失去。
季眠得到的愛太少了。
膽子小、消極厭世、怕疼怕到死、沒有安全感、愛哭、渴望被人哄,這樣的季眠不是家族想要看到的季眠,卻是家族養成的一個季眠。
從小到大,他都沒有太多自己的選擇,被人推着向前走,得到什麼、失去什麼都沒有太大的反應。
女人讓他穿洋裝、留長髮,他就把童年給她糟蹋。
家族讓他進男校,他就穿起黑領,與權力同流合污着,按照慣例。
顧九歌讓他去死,他也毫不猶豫地去了。就算不能按照計劃回來,也沒關係。
死就死吧,反正活着也沒什麼意思。
在這個季眠不能決定太多的世界裏,只有凌宥是不同的。
他是自己選擇去愛她的,她是一個特例。這個特例讓季眠變得患得患失,不安又欣喜。
太喜歡了要怎麼辦呀?
恨不得將她的骨頭和肉拆下來,和自己的爛肉揉成一團,用攪拌機打碎了,黏在一起。
若是生命終止,我們也就不再為變故恐懼。
永永遠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這樣糟糕的想法讓季眠不自覺地散發出一種愉悅的的氣場,他的笑容變態到失常,可惜凌幼靈閉着眼睛,什麼都沒看見。
這是,最佳的作案時機。
或許可以,趁着她這麼美的時候,一口咬破她的喉嚨。
那時,她的鮮血將往他的皮膚上飛濺。溫熱又乾淨的血液,來自愛人的血液,像一場有溫度的太陽雨潤着罪孽深重的心靈。
一不小心放任了自己的想像,季眠興奮得過了頭。
樂極生悲,一陣眩暈猝不及防地來襲……
&我不想讓顧九歌回來!」季眠難過地哭嚎。
——所幸,凌幼靈的喉嚨保住了。
&眠乖,下次再見咯!」她睜開眼,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撫。
看吧,顧九歌回來她這麼高興!季眠鑽牛角尖地想:說不定她哄他就是為了讓顧九歌快點回來!
他用雙手按住自己留下的吻痕,耗盡最後一點精力把它的紅色又加重了幾分,而後再也堅持不住地緩緩歪倒在了凌宥的身上。
都做得這麼明顯了,凌幼靈怎麼會不知道季眠這個心機婊的目的。
他無非就是向顧九歌挑釁一下——「本人季眠,到此一游。」
這種幼稚園的把戲,聰明機智的顧九歌才不會上當呢。
——「喂,你解釋一下,這是什麼?」
剛醒來的正主完全不復剛才那副水汪汪的可憐樣了。
又清又冷的眼睛鎖住她的脖頸,勾起的嘴角像是要噴出火一樣讓人生畏。指節分明的大掌落在她圓圓的饅頭上,一手一個,揉搓了起來。
&沒穿衣服。」陳述句。
顧九歌的音調低低,甚至可以說是……陰沉。
&有,這吻痕是哪個野男人留下來的?」
凌幼靈大冒冷汗:顧九歌好恐怖啊!
萬萬沒想到!季眠這幼稚園的把戲,還真的能成功挑釁到顧九歌!這算是她低估了季眠,還是她高估了顧九歌?
&什麼不說話?你想掩護他?」見着她默不作聲的樣子,顧九歌的語調變得更加陰陽怪氣。下手之處使足了巧勁,害她忍不住哼出了聲。
&現在想說了嗎?野男人是誰?」
眼看着他的動作越來越過分,凌幼靈連忙用手指了他一下。
「……」
野男人就是你,你就是野男人。
顧九歌被她的眼神噎得沉默了幾秒鐘,確定自己沒有做過這種「愛心」形狀的吻痕後才理直氣壯地反駁:「咳咳,怎麼可能是我?這個愛心這麼肉麻,明顯不是我的風格。」
&你是什麼風格?」凌幼靈講話找的重點永遠和別人不一樣。
顧九歌倒也接的好好的:「名留青史派!立志在你身上吻出一幅清明上河圖。」他專心致志地啃起了凌幼靈的脖子,將那個礙眼的吻痕覆蓋。
額,其實……那個製造吻痕的人唇形,好像,還真的跟他有幾分相似……
凌幼靈不合時宜地想到一句話,經過大腦之前就把它說出了口。
&啥,九歌,你這樣真的不好。」
&這算是,又和季眠間接接吻了。」
這下顧九歌就完全弄懂了是怎麼一回事。
呵,原來是季眠個髒東西醒過來了!之前有那個小公主的時候,他已經感覺到不妙了,沒想到他醒的比預想的還快。
顧九歌掰了掰自己的指節,徹頭徹尾地明白了季眠這混蛋的陰險之處!
該死的野男人,躲在他的身體裏,現在他想找他打一架都打不成了。
滿肚子火的情況下,偏偏他連生氣也不能生。
氣得過了一定的界線就是在給凌幼靈和季眠製造見面機會了。這種擔心自己的身體給自己戴綠帽子的情況,還真是值得給季眠鼓一個掌——太tm的賤了!
顧九歌強逼自己擠出一個微笑,牙齒都恨得哆嗦了,也咬得緊緊的不泄露分毫:「季眠回來了,真值得高興啊。」
凌幼靈附和着他的話點點頭。
&你還真的敢高興?」他冷笑着,滿臉的嘲諷:「看他把你脫光了上藥,就知道他這個人多麼卑鄙、多麼趁人之危了。你還在高興?說說看你是高興什麼?」
顧九歌的語調沒有任何起伏,顯得異常冰冷。
&知道為什麼這次他有機會出來嗎?凌幼靈啊凌幼靈,因為我出去找你,發現你又做了我不允許的事情。你不顧自己的安全,去救了無關緊要的人。那個吳欺,我不是早就叫你不要接觸了嗎?」
是的,吳欺。
一醒來凌幼靈就想問了,被季眠打了個岔。
&欺受的傷重嗎?他現在住醫院嗎?住哪間病房?我可以去看看他嗎?」
她急得要命,一連幾個問題問出來,顧九歌的假笑都被她問沒了。
季眠不夠,還來個吳欺?
這關心的也是夠顯而易見的。
&沒事啊,慢慢會恢復的。」
——但現在你有事了。
&見他,等你自己的傷養好,不急。」
——可是,你的傷再也不會好了。
顧九歌刻意裝出溫柔的腔調,偏激的想法悄然地滋長開來。
為了不讓她看到臉上的表情,他翻身從床鋪上下來。
本來,顧九歌只想兇巴巴地教育凌幼靈一頓,現在看來,事情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容易解決了。
凌幼靈聽到他的話,表情稍微平靜了一些。
她睜着眼睛滴溜滴溜地轉,是又想起了被砸暈前心中的疑慮。
&燒點東西給你吃,你先睡一會。」
眼皮被一隻大掌合上了,他幫她細心地掖了掖被角。滿是黑氣的眸子在她的傷口還有吻痕上掃了一圈,有些東西已經掩不住地想要掙脫出來了。
凌幼靈本來是可以發現的。
若不是他話中的「吳欺」兩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就會察覺到上一句話的奇怪之處。
——他管她叫凌幼靈了。
而凌幼靈這個名字,她只跟「小公主」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