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沒有人養雞,也沒有什麼僕人來叫醒我,竟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我才掙眼起身。
不過幸好今天沒有什麼事,承天派一個月才會讓一個老牌修真者來授業區解答困惑,除了這一天要出門外,其他時間可以自行安排,你宅在住所二三十天都可能沒人管你。
據說在修真者中,有些資深宅男可以宅在洞府里一個世紀,這就是所謂的閉關,不過這得修為高深者才能做到,因為這一百年他不吃也不喝,連睡覺也不會睡,完全靠吸收天地元氣來維持生命。
我做不到這一點,但我最近確實不會出門,估計最近所有的特招生都不會出門了,因為誰都對昨天自己選到的超先天功法垂涎欲滴,只是為了回復精力,才不得已睡了一覺。
這本功法對天地靈氣、經脈運行的理解不知比原來那一本高了多少倍,如果說原來那本功法是一塊路邊隨便撿到的尖銳石頭,那麼這本功法就是一把百鍊鋼刀。
隨着內力在體內運行了幾個大周天后,我身體裏的無屬性內力徹底轉換成了數量稀少但純淨無比的木屬性真氣。
拿鋼刀的人自然比拿石頭的人要強大得多,體內的荊棘訣真氣只是輕輕地一碰,阻擋了我幾個月的屏障就被荊棘訣真氣打爛,輕輕鬆鬆地突破到了三流高手的境界,也就是鍊氣一層。
真沒想到會這麼輕鬆。
我從打坐中醒來,感受到了自己身體的強大,不僅是真氣威力大得出人意料,身體也被真氣滋養得接近堅硬無比。而且,即使劃開了一個大口子恐怕沒幾天也就好了。
這就是江湖上只有先天高手才修煉得出的真氣,不知比內力強大了多少。
可是這也太少了點吧,我苦笑道,真氣好是好,可這麼少,別說跟人打上幾十個回合,可能剛揮出兩、三刀,真氣便會枯竭。
這可能也就是為什麼鍊氣一層與三流高手相差無幾的原因了——最差的三流高手的內力也比最強大的江湖好手的內力要多上許多,而鍊氣一層的真氣跟最差的江湖好手的內力的數量相差無幾,這個巨大的數量差距彌補了質量。
啃下了一顆辟穀丹後,我在牆壁上劃了一橫,又開始了修煉。
以前只能修煉幾個時辰,就必須停下來休息。但現在我想一天一夜都可以撐得下去,不僅是功法與境界的問題,還有這辟穀丹的藥效——鍊氣就是煉精化氣,天地元氣在這個階段雖然能夠吸收,但想要只靠它修成築基確實天方夜譚,因為效率太低了,煉化自己體內的精氣才是正道(當然,如果周圍有優質的天地元氣,煉化體內精氣的效率也會高上很多,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修行者都要隱居山林的關係),所以要吃很多東西,而五穀葷肉所產生的精氣渾濁,想要煉化十分不易,辟穀丹卻不知道是用什麼做的,所產生出的精氣很容易就能煉化,與吃肉修行的人相比,簡直就是個開掛的。
我的記憶就停留於此,再往前去,便是許多天後的事情了。
我吃完了乾坤袋中最後一粒辟穀丹,才重新恢復了一些神智,昏昏沉沉地堪堪停止了修煉。沒錯,這些天我除了**、修煉、睡覺恢復精力之外什麼也沒幹,終於把荊棘訣真氣提到了一個勉強可以看的數量,與一個人你來我往打上二十幾回合算是可以做到了,如果不是辟穀丹沒了的話,我還真想一直修煉到去授業區的日子。
反正去後山狩獵的具體日子要到授業區時才定,我隨意地望向牆壁查看我留下的「正字」,反正是有着大把時間修煉的。
不過好像這大把時間也沒多少了。
只見堅硬如鐵塊的房子木料被我用真氣硬生生地寫了五個正字,連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已經快過一個月了,看來離那天還剩下五日左右。
無論放多久都一塵不染的木門嘎吱一下被推開了,陽光刺得我直閉眼睛。
呢嗎的,呆在房子裏坐了二十多天,倒跟殭屍吸血鬼一樣了。
現在我沒吃沒喝沒錢花,不可能呆在這修煉至死,便打算去領月例了。
門派每月都會在一個地方定點發放丹藥靈石,以保證不會餓死人。
這個養話了無數宅的地方,便是福倉了。
稍稍適應了一下陽光後,我就急匆匆地啟程了。
光影匆匆而過,我也沒時間與雅致去欣賞路上的風景,一門心思全在福利身上,生怕去晚了就要試着挨餓了,這種滋味可不好受。
福倉做得很通俗,也許是因為這裏的修士本來就屬於一個農耕民族,它沒有做得很正規,甚至是很形象地做成了一個鄉間穀倉的模樣。
也許像我這樣掙扎在飢餓生死線上的傢伙並不怎麼多,當我長途跋涉進入福倉這個在門派獨樹一幟的建築物時,這個穀倉內只有渺渺百餘人在領月例,與它龐大的站地相比,顯得格外的空曠。
我走到特招丁班的窗口,這個窗口與其它窗口相比,實在是太新了,就像一個年輕人站在一群老頭子中間,可能在一個月前才修好並把牌子掛上。
其它窗口都是用了不知多少年的了,十年畢業一批修士,班級還是那個班級,窗口也還是那個窗口,可人就變了無數批了。
一個閒得蛋疼在修煉的門派弟子被我叫醒,由於丁班的福利很少,即使他看起來並不怎麼熟練,也很快就打成一個包袱遞給了我。
如果不是第一次領的話,連這三百下品靈石也不會有,以後每月最多也只有三十一顆辟穀丹,小月時還只有三十顆,二月視情況而定,但不會給你鑽上一絲空子,真真正正的只供維生,算得還真他瞄的精細。我一邊嚼着一顆辟穀丹,一邊在心裏抱怨着這一鐵公雞政策。
上面幾個班福利會好很多,不僅有靈石,還有些提高修為的丹藥,甚至還會給你佈置、維護陣法。
不過這些待遇也不是坐着就能一直擁有的,門派每年都會有一次考核,如果達不到標準,還是得被擼下貧困甚至維生階層。
下品靈石並不會很大,只是小小的一塊,大約是三個一元硬幣疊起來的大小,由於裏面含有天地元氣可以維持陣法、給傀儡提供動力,並便於交易,所以成為了修真界的貨幣。
裏面的天地元氣我也可以用來吸收,但得先把它砸爛,還得流失不少天地元氣,比起它在手工業、商業上的價值,實在是划不來。
照理說,領完了月例就可以回住所繼續修煉了,但我回到住所後,卻沒有接着修煉,把乾坤袋放下,啃了顆辟穀丹,將三百靈石包袱,向東市這個第七十二座山頭最大的買賣貨物的地方行去。
現在我可不敢直接把乾坤袋戴在身上了,乾坤袋雖然在修真界也並不是非常難得的寶貝,但在低階修士里可是香饃饃,待會在鬧市集中可保不準會不會被順掉,雖然乾坤袋平時系在腰上,就跟普通錢袋差不多,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畢竟偷盜並不是廢除修為、逐出山門的大罪,雖然要關上幾年到幾十年不等,但還是有人會冒險的。
而現在將門一鎖(鎖應該是在房子造好後就配上了),能有足夠修為打開門(這門和鎖真不是一般的硬,我連白痕都留不下。)實施入室盜竊的人基本不會貪這點小財,何況還有門規這個與國家法律相差無幾的條例在。
…………
沒有那個金剛鑽,怎麼敢攬瓷器活?沒有金箍棒,怎麼敢穿小短裙?
雖然第二句話有點以偏概全,但還是說明了工具的重要性。
防具是不用自己購買,門派已經免費贈送了,就是那件道袍——雖然看起來是件裝帥的樣子貨,還自帶驅塵陣,但防禦力是不可小視的,基本上與金絲軟甲相當,普通人的刀槍打在上面跟玩似的,即使是三流高手也只不過能留下些白痕或是小口子,而且穿起來靈巧輕便,打起來比笨重的鐵甲要好多了。
現在就只剩下兵器沒有更換了,是最好的工具,以前百鍊刀是夠用的了,在既然要去後山狩獵,那麼肯定得升升級以防意外,何況我早就想將武器革革新了。
畢竟沒人會嫌自己的武器不夠好。
東市並不是就幾十個人擺攤就敢叫個市的小市場,甚至真的與一個市區一般大小,但是裏面的東西絕大多數我肯定買不起,甚至連價錢都不敢問,所以只能在最外圍看看。
這裏的人還是滿多的,我繞過那些行人,有許多還是那些年紀幼小的正常新生,好奇地打量着擺地攤的與周圍的店鋪,有些則是大概比我前一屆的老弟子,比我年紀要大上幾歲,但實力卻比我高出不少,大約鍊氣五、六層,與本屆新生不同的不止是年紀與實力,還透着一股真正老練的氣質——這是真正經受過磨練才能擁有的。
我觀察着他們去哪間鋪子,便也跟着去,雖然我通過那兩本門派發下來的書了解到了一些門派的概況,但哪個鐵匠鋪好,卻也只是這些在這裏生活了很多年的人才知道,跟着他們去應該很容易就能找到一些百年老字號。
可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我跟着進了十幾家鋪子,三百下品靈石只能買些材料或是一把匕首什麼的——讓我自己去打鐵就跟謀害一把武器的生命沒什麼區別,而匕首這種玩意在我手上的只有切水果和削水果這兩種功能……
我即使拿出了百鍊刀來當原材料,也只能打上一把短不短長不長的刀,根本就不實用也不順手。
人窮百事衰,浪費了大把時間,像個逛街的女孩一樣挑挑揀揀的,結果卻也沒賺到什麼,站在大街上乾瞪眼罷了。
咋就沒有前世小說主角中的那般好運氣,不經意間花幾個銅板就能拿到一件封印了或是成長中的神器,可這裏就是沒有一個賣神器的冤大頭,甚至店家吝嗇得連幾個下品靈石都不肯少。
我繼續揣着那少得可憐的三百靈石,繼續圍着東市外圍轉圈打混,這裏的鐵匠鋪還是比較多的,跑了一兩條街後我又看到了一家鐵匠鋪子,只見一個黑匾掛在店門上方,五個大紅字「胡氏鐵匠鋪」立在上面,讓我想起了家鄉那家收購野獸皮肉筋骨的店,不快鬱悶稍稍掃去,決定進去碰碰運氣,便快步鑽進那個鋪子。
一鑽進去,滿屋子的熱氣,憋得我直出汗,差點就想出去得了,但看到這裏甚至有許多有大上我兩輩的老資格都在這打兵器——逛了那麼多打鐵鋪子,至少也知道了些市場規律,能有一兩個高我兩屆的老資格在這的話兵器質量就算是好的了,這裏足足有十幾二十個,當真是到對地方了。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在換上好裝備的**的驅使下,這裏比其他鋪子多得多的熱氣已經和空調暖氣沒什麼區別了,在此苦捱排長隊卻沒有半分的疲憊感。
大約兩刻鐘,一陣粗里粗氣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師弟要點什麼?」
即使是人多,也大可不必等上三、五個時辰,畢竟武器都是要時間來打的,現在只不過先說一個大概形狀,剩下的由鐵匠鋪花時間打出來。
「能不能把這把刀回回爐,打成純鋼。」我將背上的刀抽了出來,放在櫃枱上。
「小事一樁,給你打成精鋼都可以,不過你這料子太差了,打成精鋼恐怕都變匕首了。」那個店主是一個光頭壯漢——打鐵是個力氣活,十個鐵匠有八個是這樣,剃個光頭在每天出那麼多汗的情況下還省得洗頭了。
「加上足夠的鐵,打成精鋼長刀要多少?」
「一千下品靈石,不還價。」他直接指着一個牌子,上邊寫着「精鋼長刀,一千三百下品靈石」,這個價格不能說得上是便宜,但也算得上是稍稍低於市價。
我皺了皺頭,討價還價我並不陌生,但只留零頭這種高難度動作我恐怕做不來。
「今年的特招丁班新生,窮得很,店家給個低價,以後要打什麼東西還上你這買。」但總要試一試吧。
「一分錢一分貨,我這的純鋼長刀也不錯的。」店主底氣很硬,將話題轉到了純鋼長刀上,看來是真沒得商量了。
「那加上足夠的鐵,打成純鋼長刀呢?」我識趣地將購買對象放到了次一級的純鋼長刀上。
「三百下品靈石,不還價。」他又指向一個牌子,上面寫着「純鋼長刀,六百下品靈石」。這個價格真得挺讓我心動,雖然就此以後會成為窮光蛋,但至少兵器的事算是解決了,以後受益不是一般二般的大。
再試探試探吧,反正又不用錢,就在我快要拍腦門將事情定下來時,還是忍住了**,再三砍價。
「二百七十下品靈石吧,店家要是不忍心打個小折頭的話,我就只能去別家了。」我做出一副欲走的神情,實際上心裏恨不得就賴在這了。
「二百七就二百七吧!」那個光頭老闆是一個爽快人,見我欲走,馬上作出了讓步,將百鍊刀拿了過去,我把包袱里打成一百個一捆的二百七十個下品靈石數了兩捆外搭七十個給了他。
「今天人比較多,師弟還是等下午再來取吧。」光頭老闆提醒道,把一張單據給了我,上面工工整整地簽上了他的名字,我也提上毛筆揮毫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假如有任意一方賴賬,門規將會對那方進行處置。
我拿走了那張價值五百七十下品靈石的薄紙片,離開了東市這個繁華之所,把單據與包袱都放在了住所——如果沒了這張單據的話說不定百鍊刀都得賠在那,我就得赤手空拳跟猛獸打太極了,無論再怎么小心也是正確的。
然後滿懷心喜地回到東市——純鋼寶刀啊,削鐵如泥不是比喻,而是實實在在的功效,就算那些野獸再皮硬也總比不過鐵吧,拿着這種刀如果砍得好的話,把那當初差點置我於死地的八十年份的變異野豬一刀斃命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但我的目的地卻不是那個市場,而是向就在那附近不遠的委託會跑去。
這個地方在前世的奇幻小說中一般叫做傭兵工會,職能也基本一樣,先是那些需要妖獸毛髮、內臟、筋骨、肉用來製作皮甲、丹藥、弓箭、肉食之類什麼的人在那裏掛個任務,然後一群能夠將妖獸宰殺或制服的猛人接受訂單,在規定期限內完成任務,就可以向掛任務的那個傢伙要銀子。
老實說,靠這個弄材料的修真手工業者多得很,市場需求不是一般的大,自然而然就成了不少人擺脫貧困的好路子。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靠這個擺脫貧困,如果沒有通過授業區的木傀儡測試,就想都不用想了。
這也是為了保證新生的安全,試想一下,一群十歲的新生赤手空拳,傻乎乎地衝進後山與猛獸搏鬥……
咳咳,他們的屍體可以成批地運出來了。
承天派不是炮灰培訓中心,新生的生命還是很寶貴的。
雖然干倒一個在傀儡界最低級的鍊氣一層木傀儡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但我畢竟還是沒有通過測驗,所以哪怕是最低級的黑鐵委託者徽章都不會掛在我的身上,沒有人能把任務給一個沒有徽章的小鬼。
我這次來也只是了解一下而已。
這裏分為七個入口,只有黑鐵級的委託者入口是對所有人開放的,其他的入口都有不同等級的傀儡把持着,如果不出示徽章,它們是死也不會讓你進去的。
我走進黑鐵級入口,那裏的人還挺多的,甚至我還看到了特招生的身影。
內部通道由青石板疊成,雖然已經十分老舊,但沒有一絲的灰塵與青苔,不僅不覺得髒,反而有些滄桑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來發、接任務的人太多,掛木牌太麻煩,所以這裏並沒有用木牌表示任務,而是有着一排的櫃枱,上面疊着許多層紙張,看樣子這就是任務單據。
有許多人都提着粗糙的麻袋,裏面可能裝着許多野獸屍體,因為散發着一股血腥味;也有可能裝着些不值錢的草藥,用來煉製低階的丹藥。
而櫃員往往麻木地將麻袋裏的貨物檢驗後,然後把麻袋還給任務完成者,並遞給他一張單據,讓他自己去找任務發佈者要錢。
稍稍了解了一下這裏的運行模式後,我眼睛立馬就被吸引到了一個窗口上。
那並不是一個開放式櫃枱,只開了一個小窗口,其他都是封閉的牆壁,窗口上方還有一個匾額,上書「新任委託者須知」。
這種相當於強者心得的逆天書本原來不是一人或一個小團體的秘傳,而是可以普及的知識。
這着實讓我大吃了一驚,江湖上這種知識絕大多數人都是只傳給徒弟,哪怕是最信任的心腹,也只是在極特殊的情況下才會傳授。
當然,這裏面會不會全都是天價、假冒偽劣、胡說八道的書籍,還得看看情況。
這裏排隊的人還挺多,不過這些都是一錘子買賣,也許每年都有那麼多剛剛通過測試的人被坑,慘死在後山上。
這個窗口的櫃員要比櫃枱上的那些麻木臉要熱情多了,見我到了窗口,向我推銷各種版本的攻略。
「進過江湖的特招生啊,俗話說的好,江湖越老,本事越大,我們這裏出書的都是些通過檢測的老江湖,別說這裏的後山了,就是築基期才能進入的異獸山脈第五層他們都進出平安,即使是隨便買上一本都安全至極,而且還加以了市場詳情分析,保你這位師弟賺得腰纏萬貫!這裏是各位師兄師叔出了書,師弟隨便挑,一本成本價三十下品靈石。」
然後他遞給我一本小冊子,上面記錄着出書者的資歷、書本大概內容、與他們的畫像。
零零總總有足足二十幾種版本,我端詳了一下後,竟發現了那天在山門前送我乾坤袋的青年道人!
他曾經在甲班畢過業,在十年的雲遊天下中剷除過不少厲害的妖魔,本身也有很強的築基期實力,甚至得到過掌門的賞識,但比起其他人來說資歷仍然是有些淺薄,甚至有出書者還是金丹期的道人。
據說他出書時曾被掌門指點過,但那個櫃員都認為那只是空吆喝,在外界輿論中,掌門跟他的關係也就那樣,怎麼會特地地指點他出書呢?
「我準備和其他同門一起來闖後山,怕跟他們買了同一本,我回去跟他們商量商量,過幾日再來購買如何?」我這次過來只是考察,雖然買混的幾率不大,萬一真中了彩頭,可就白白損失了許多
「師弟過幾天再來也無妨。」櫃員知道我這不是推脫的藉口,因為他雲遊天下過,知道在江湖上這種書籍極難弄到,是個人都想要。
離開了這好像永遠嘈雜的地方,沒想到此時已至夕陽西下,我連忙趁着最後的時間趕到胡氏鐵匠鋪,慶幸的是,這個時候在東市的人已經很少得可憐了,所以跑得再快也很難撞到人,若不是這樣,我還真不可能剛好在店家差不多打烊時趕到。
"店家,我來拿刀了。」準備關門上二樓休息的店家被我叫住了。
「原來是你啊,一個下午都沒到,還以為你明天才來呢,等我進去找找……」也許是因為快要休息,所以看見客人這時取刀有些不滿,但還是進去找了。
「這是你的刀,我的手藝不錯吧。」他看着自己的成品,那些不滿如風散去。
無論刀身還是刀鋒,都沒有什麼花里胡哨的花紋,和以前的樣式竟是完全的一模一樣,簡直就是同一個鐵匠打出來的,但恐怕比以前的百鍊刀鋒利堅韌得多。
「這是我看見過最好的寶刀。」我將那字據交給他,他蓋了個章,然後那把剛打好的寶刀交給我。
這的確是我看見過最好的刀具,不是誇大之詞,而且恐怕不是純鋼打造的……
我提着這把寶刀,心裏暗暗吃驚,這提着比原來的百鍊刀也不知是重了多少,純鋼寶刀我在唐門也提過,根本沒有那麼重,這明明是精鋼寶刀好不好,他丫的是不是拿錯了!
幾個銅板買神器的事情我遇不到,但還真有冤大頭給我送錢來了——而且那傢伙還是一個專業的鐵匠,我這個外行人稍微提一下都看得出的事情,他在手上提了那麼久都沒看出來,這種事出現的幾率基本跟買彩票差不多。
莫非真是打鐵打糊塗了?
現在我的手裏有一把難得一見的精鋼寶刀,把它偷偷吞掉易如反掌,這可算是天賜的機緣,如果還給了店家,恐怕晚上我做夢都會後悔地哭醒。
但我拿着這把刀時,真的不會有負罪感嗎?在戰鬥時拿着這把刀如果被這負罪感給遲疑了一兩秒,恐怕就是個死字。況且我雖然不能算是個好人,但也沒幹過什麼缺德事,養成了長期的自我約束,如果我今天犯了這個戒,那麼我以後再想干損人利己的事時,這件事就會成為我幹缺德事很好的理由了——那樣我與江湖上人人喊打喊殺的邪派妖人有什麼區別?
咬咬牙,就當割了塊肉,把這精鋼寶刀還給這粗心鬼吧!每個江洋大盜都是從偷一文錢開始的。
「那是,這裏的純鋼,就是江湖中的精鋼,我也是去過江湖的,江湖上的那些鐵匠哪能打出什麼好刀。
我頓時驚呆了,大姐你明明知道我是江湖來的,招攬生意時不講,給刀時不解釋解釋,這麼晚才講出來,是會產生誤會的啊!但這驚訝很快便轉化成了狂喜——精鋼寶刀,完完全全是用來虐怪的,只用了兩百多下品靈石就弄到了我平生見都沒見過的寶刀,這便宜我是賺大了!
愛屋及鳥,我對這粗心的鐵匠也是客客氣氣地道了別,連連誇他技藝高超。
直到一輪明月升起,這才回到了作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