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奴 第47章昭顏
珊瑚進宮的當日，便住進了椒房殿。
這個椒房殿，並非是漢時的椒房，實際上是新建的宮殿，只不過用的是漢時宮殿名，並沒有什麼特定的含義。不過聽這個名字，也能看得出李元慶對她的寵愛和重視，何況椒房殿離李元慶所居的長信宮最近，跟太和殿也非常臨近。
太和殿是皇宮正殿，位於整座禁宮正中間。李元慶同文武百官在那裏舉行朝會。有朝宴也是在太和殿偏殿舉行，皇帝平日都在那裏理政。
不過自從李元慶抱病以後，就很少參加朝會了。除非有大事或者必要場合，他根本就不大露面，平日裏都窩在長信宮的寢殿，目光偷過那層層的丹爐煙氣遠遠窺視着太和殿中的一舉一動。
李勢在太和殿中有一把金椅，就放在皇帝龍座的左下方，這把金椅由來已久，是當年□□時的。□□那時候還是臣子，憑藉這把金椅最終廢了皇帝，坐上了皇位。現在這把椅子屬於李勢。
不過他在那把椅子上坐了一次，就發生了遇刺的事，所以回到朝堂以後，李勢再也沒坐過那把椅子了。而且最近，他也不在太和殿呆了。
原本李勢經常在太和殿偏殿處理事務，而今他已經不大到太和殿，只呆在自己的大將軍府。所以太和殿平日沒人，只有值崗的守衛。
前朝的情況大體如此，後宮之中也簡單。當朝沒有太后，李元慶沒有皇后，有一位寵妃，姓雲，封號婕妤，聽說相貌很美，出身市井屠戶，但性情活潑，素來最得寵愛，並且為李元慶生下一兒一女。
除此之外，還有個楊夫人。楊夫人是李元慶後宮中名份最高的了，跟李元慶的關係也不一般，她是李元慶母親的妹妹，實打實的姨母。楊夫人今年有三十多歲了，比李元慶大十五歲。楊夫人近些年已經不大得李元慶的寵愛，李元慶喜歡雲婕妤，很少去和她親近了。不過她很得李元慶的敬重，李元慶讓她主持後宮事物。
楊夫人而今早已經不問世事，專心吃齋念佛，對後宮的事情基本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她主持事務的權力也是虛設，都是由李元慶拍着腦門定。李元慶管不到前朝，總管的到後宮吧？皇帝陛下閒的蛋疼，是挺喜歡管女人家那些事的。
除了這兩人，李元慶還有一位淑媛，兩位修儀，修容，一位才人，低位的嬪妃總共有二十多位，原本李元慶是很喜歡寵愛妃子的，自從生命以後，體力不濟，這些後宮們便漸漸冷落，只專寵雲婕妤。
珊瑚初入宮，封號昭儀，位在楊夫人之下，其他妃嬪之上。這已經是相當大的榮寵了，李元慶後宮之中，已經很久沒有冊封過較高位的嬪妃了，也就這一個。
當天晚上，珊瑚見到李元慶。
她沐浴了換好衣服，帶着殿中兩名執事女官，十多名宮女太監，等到深夜，李元慶才姍姍來遲。他面帶笑意，大概是因為久病不愈，目光中總含着倦怠，這副神態減弱了他偶爾給人的凌厲壓迫之感。
珊瑚已經跪的腿有些麻了，精心梳好的妝容也有點鬆散掉，身體也有些虛。李元慶十分體貼關切道:「朕有些事，過來的晚一些，你不必等的。昭儀現在懷着身孕，當安心休養，以後可以免了見朕的禮數。」
珊瑚也並不拘謹，她任由李元慶摟了她腰攙扶住她，順勢便將自己身體靠到對方懷裏去，款款道:「也不是禮數不禮數，臣妾有些日子沒見到皇上了，心中也想念皇上。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自當敬愛。」
李元慶笑:「就你的嘴會說。不過也不用跪，要是把身體跪出好歹了怎麼辦，以後你坐着就行了，朕也不愛看人跪。」
珊瑚笑:「皇上說怎麼樣就怎麼樣。」
她今日格外美麗，大袖的禮服顏色深紅，花紋莊重，衣飾壓身，一笑間比在李勢府中時更多了幾分沉穩貴氣。回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李元慶發現她變了許多。
第一次的時候，李元慶從她臉上察覺到了悲傷和抗拒，隱忍和痛苦。然而如今早已經看不到了，她淡淡的不急不緩微笑，說起話來清晰流暢，隨便李元慶說什麼，都應答的自自然然，沒一點磕絆。
然而那模樣還是艷麗，一張小臉雪白雪白，上面是一雙紅的鮮艷欲滴的嘴唇，濃長的眉毛，眼睛黑漆漆的蘊着墨。
李元慶沒有吃什麼東西，飲了點茶，用了點點心，宮人送上熱水來，珊瑚伺候他沐浴。李元慶精神有些不大好，靠在浴桶里，閉着眼睛心事重重，突然感覺到肩膀上按捏的那隻手，柔軟而有力。她的手不是一般女子那樣柔軟滑膩，有些薄繭。
李元慶被那雙手撫摸的心中一動。
他在熱水中泡了一泡，出來，珊瑚替他穿衣服。李元慶注意到她身體好像豐滿了一些，胸部比記憶中的更加飽滿，不由的調笑道:「昭儀最近越發的顏色招人了。」
珊瑚知道李元慶盯着她胸部看，臉不由的熱了一熱，她低着頭也沒說話。
這會已經很晚了，李元慶今晚在椒房殿休息，穿上衣服上了床，宮女們已經將燈燭剪過，熱水備好，只留下兩個宮女值夜，其他紛紛出去。珊瑚對着鏡子取下頭上的簪飾，頭髮放下來，用梳子梳理。
李元慶在背後看她，她背影很窈窕。李元慶原本只知道她美，不知道她具體哪裏美，這樣靜靜看着，卻有了一些心得。她脖頸修長，肩膀不寬不窄，腰肢非常細，看着骨架很小，然而身上卻有肉。
她是李勢的女人。李元慶知道。
李勢對她很好。這麼多年，李勢就沒有寵過什么女人，只有這一個。李元慶知道她跟李勢有三年，李勢西征賀於乾的時候還帶着她同行，還為她排擠了賀夫人。
李勢的女人，這個身份對李元慶有種精神上的刺激。他不是得意嗎，厲害嗎？可是他還是要將自己的女人拱手相送，讓她住進自己的後宮，為自己繁衍子嗣。
李元慶其實並不怕李勢，儘管李勢現在有權，他也不過是一個人。背後既於家族，身後也無後嗣，再榮不過一身。
李元慶就是看不慣他。
這個女人原本是他的兄長，彭城王李元蚌的愛妾。李元慶知道這個人，也知道李元蚌寵愛她，甚至因為她送了命。李元蚌死後她便跟李勢相好了，奇妙的是李勢也非常寵愛她，寵愛程度比李元蚌更甚。
除此之外，她還跟溫長亭是情人。
李元慶很好奇，這女人到底是如何的美麗，竟然將這天底下這幾個最有權勢的男人的心全都迷惑，所以他跟李勢開口。
見到她的第一眼，李元慶知道了，她的確很美，的確有迷惑男人的本事。
李元慶靜靜欣賞着。
她身上已經洗過，梳了頭髮便起身，回到床邊。燭光照着帳中溫暖昏黃，李元慶躺在床上，側着身看她解衣服。
珊瑚有些不好意思:「皇上，你轉過去。」
李元慶不動，只是笑:「朕碰都碰過了，還不能看嗎？你解吧，朕就愛看。」
珊瑚伸出一隻手擋住他眼睛，將他眼皮合上，解了衣上床，側身往李元慶身邊躺下，一隻手當着胸，一隻手撫摸李元慶的頭髮，帶着憐愛似的歉聲說:「臣妾身子不適，今夜不能侍寢，皇上怎麼辦？」
李元慶被她摸的很舒服，情不自禁就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他的母親很疼他，他世間最愛的人就是自己的母親，他的母親也最愛這樣，摟着他，輕輕摸他頭，聲音關切。自從母親死後，他再沒體會過了。
李元慶微笑道:「那你便陪朕說話吧。」
兩人便開始說話。李元慶問她:「昭儀是哪裏人？朕怎麼也查不到你的父系家姓。要是查到了，朕可以給你父族一些封賜。」
珊瑚道:「妾出身貧賤，自幼失去記憶，不知道家姓，難為皇上還記得。」
李元慶道:「愛妃命苦，以後想要什麼便跟朕說，朕會好好疼愛愛妃的。」
他說着話，一隻手輕輕去摸珊瑚當在胸前的那隻手，撥開她手指，試着去摸她。皇帝像個小孩似的，兩隻眼睛好奇又充滿興趣，一根指頭勾開了抹胸的邊兒，他將臉貼上去。兩隻手抱住了珊瑚的腰。
珊瑚拿手撫摸他頭，看他和李元蚌有異曲同工之妙。其實聽說楊夫人的事，她心裏早就隱隱的猜測到了，真是無奇不有。
那個好母親，對兩個兒子，一個從小不聞不問，嚴厲呵責，一個寵溺不已，百般疼愛，結果養出的兩個兒子，都神經兮兮，一個像瘋子，一個像搖籃的嬰兒。
珊瑚故意勾引他說話，有意的問李元慶小時候的事情。她見李元慶額頭上有個小小的疤，想起當初李元蚌跟她說的，小時候兄弟打架，李元慶四五歲，被李元蚌推的從太和殿玉階上摔了下去，額頭磕了個大洞。李元蚌因此被母親責罰，挨了兩巴掌，三天沒有吃飯，一直跪着。她遂故意摸着那塊小疤問李元慶:「這是什麼？」
李元慶果然便道:「小時候摔的，朕當年才四歲呢，跟哥哥打鬧，不小心磕在石階上，流了好多的血。母親便日夜抱着我，哄我，我受了傷，她看我哭，也跟着掉眼淚，後來我看母親傷心，便忍淚不哭了。」
珊瑚笑道:「皇上真懂事。」
李元慶聽到這句話很舒服，他是皇帝，除了母親，沒人會誇他懂事。
兩個人這樣偎依在一起，又不做任何事，單只是擁抱着說話，本來就會給人一種互相親密，只有彼此的溫暖之感，更何況說的話題又是成年人最喜歡懷念的幼兒時事，李元慶自然而然就話多了起來。他並不知道珊瑚是在刻意的引誘他說。
「朕的小字叫元英。」李元慶說:「是母親取的名字，朕真懷念母親在的時候。」
李元慶是個被寵壞了的孩子，儘管生在皇室，從小見慣了殘忍，血腥和殺戮，但他性子中還有着善良和單純的東西，比如他深深懷念自己的母親，愛自己的父親。對背叛傷害他的哥哥李元蚌也沒有恨意，反而時常懷念幼年時兄弟一塊玩耍。
他問珊瑚:「昭儀還有別的名字嗎？昭儀現在這個名字朕聽的怪怪的，不像良家子，昭儀原來的名字叫什麼？」
珊瑚搖了搖頭:「臣妾沒有別的名字。」
李元慶道:「要不朕給你取個名字吧，這個名字不要用了，一聽就是下九流。」
珊瑚笑了笑:「好啊，皇上給我取吧。其實臣妾的姓氏也不是姓石，臣妾自幼無父無母，被人變賣，臣妾也不記得自己姓什麼，從小也沒有正經的名字。」
李元慶道:「姓氏，朕的母親姓楊，你不如改姓楊吧？算是朕賜你的姓，至於名字，就叫昭顏。」他笑摸了珊瑚的臉:「你這樣美麗，朕賜你這個名字，世人都將知道你的容顏驚動了朕的心，就像漢帝的飛燕，你便是朕的昭顏。」
珊瑚高興道:「皇上是說真的？」
李元慶道:「自然是真的。」
珊瑚道:「那皇上可不能只是嘴上說說，得頒聖旨。臣妾從來沒有正經的名字呢，以後臣妾就叫這個，皇上不許反悔。」
李元慶笑道:「朕明日就讓人擬旨。」
李元慶見她高興的模樣分外動人，又被她蹭動激起了慾念，翻身便摟住她，一邊吻她嘴唇，一邊輕輕剝了她衣服，撫摸她身體。她胸部豐滿柔軟，小腹有點微微的隆起，李元慶動情撫摸着。珊瑚一面護着肚子一面摟着李元慶，控制着他不發作，怕他向上次李勢那樣衝動弄傷自己。
她手伸進李元慶衣服里，代替自己撫慰他，李元慶哼了兩聲，接受了這個退而求其次的做法，沒有再碰她。
珊瑚扶着他躺下，讓他閉着眼睛，側着身在上，一面吻他，一面撫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