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劉母就去了市政府。雖然說現在還在新年假期期間,但是政府辦公室還是有人值班的,只不過不處理事情而已。相信在現在市政府急於處理一大批資不抵債,只能靠着政府輸血活着的企業的情況下,劉母如果去問三寶酒廠的出售情況的話,一定會得到最好的接待。
劉健本來是要跟着去的,他對劉母實在是有點不放心,畢竟劉母一直以來都只是做一點小生意,這種事情劉健覺得自己要是跟在身邊的話還能幫老媽參考參考。但是昨天晚上接到的一個電話卻讓劉健不得不改變了自己的行程。
劉健帶上了錢,先去了一趟移動的摩托羅拉專賣店。手機在1997年還遠沒有到達後世普及的時候,均價超過一萬塊錢一步的手機對於人均工資還不到八百塊錢的華夏大陸來說仍然算是奢侈品之中的奢侈品。磐石這邊只有兩家賣手機的店鋪,一家是專賣摩托羅拉的,一家是專賣諾基亞的。從後市來的劉健最喜歡的手機當然是號稱『賣腎』的iphone,不過這個時候喬布斯才剛剛回到將他趕離總經理寶座的蘋果,而蘋果公司現在也還是一個台式電腦生產商,iphone還只是喬布斯腦中的一個構想,一個理念,或者說一個圈錢的概念。
在摩托羅拉和諾基亞之間劉健最終還是選擇了摩托羅拉,這道真不是因為劉健多麼的喜歡諾基亞,而是因為在摩托羅拉和諾基亞之間,諾基亞顯然更加沉重一點。
近乎大洋甩出去,劉健換回了三塊磚頭。小小的只有一個指寬的屏幕,醜陋粗苯的天線,硬的讓劉健按的自己手指頭都發疼的鍵盤。三部手機一起抓在手上都讓劉健有一種明顯的沉重感。就這麼個破玩意兒售價竟然高達一萬兩千八,劉健真想罵一聲搶錢。
實話說這手機劉健抓在手上是左看不舒服右看也不舒服,那狹窄到了極致的屏幕甚至讓劉健都有點看不清楚上面的數字,而且還全部都是英文顯示。如果不是因為他實在是需要幾部手機的話,打死劉健也不會花錢買這種坑貨。
但是就這麼三個破玩意兒,劉健買了之後售貨員小姐也一臉崇拜的看着劉健。確實,相比於其他買手機的人來說,劉健付錢付的太痛快了,其他人哪個不是考慮再三之後才下定決心。而劉健,來了之後直接把錢一甩,只讓他們拿出這裏最貴的手機。
三部手機裝在身上沉甸甸的趁着慌,劉健站在街上等了一會兒才打到了一輛出租車,看來不但手機要買,連車都得買上一輛才成,否則出行都不方便了。一個小時之後劉健下了車,看着眼前掛着白幡,擺着花圈的屋子,不由的搖頭嘆息了一聲。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周富春竟然會選擇自殺。
劉健點燃了一根香煙,站了一會兒,看着各式各樣纏着麻布的人進進出出耳邊不停的傳來各種各樣的閒言碎語。
「唉,這老周啊,前段時間兒子去了。沒想到這才幾天啊,老周也……唉,真是作孽啊。」
「這下老周家是徹底毀了。」
「這周軍去了,老周也去了。程芳一個寡婦帶着女兒,這日子要怎麼過啊。」
「是啊是啊。」
「我看啊,是這程芳命不好,命太硬,才會剋死了兒子,又剋死的丈夫。」
「老娘們瞎比比什麼呢,老周家跟我們家這麼多年鄰居了,這麼說你不臊得慌?」
「我說說怎麼了。如果不是她命硬,怎麼着他兒子死了,沒幾天丈夫又死了?」
「去去去,別瞎扯。」
「我瞎扯?哼,我是不管你怎麼想,反正我回去之後是要去廟裏給菩薩上柱香,這周家說不準就是撞了什麼髒東西。我得回去好好區區邪氣,你也是跟我一起去上香,否則別怪我不讓你進門。」
「好好好隨你隨你,走吧。」
劉健聽了一會兒,可惜着有之,嘆息着有之,嚼舌者有之,幸災樂禍者有之,聽着這些話語,好似一副人生百態圖展現在劉健的面前。
劉健等了一會兒,等香煙燒的差不多了,用力的抽了一口香煙,將煙屁股仍在地上,踩滅,接着走了進去。
這才幾天的時間,周家就再一次擺上了靈堂!
如果說周軍的死讓周家人傷心欲絕,那麼周富春的死就真的是讓周家的天垮了下來。一個小小的四口之家,在短短不到十天的時間裏連續失去了家中的男主人和長子。無論是從哪一個角度來看,這個家都已經毀了。
劉健進去的時候,看到正堂上貼着的周富春的遺照,幾天前這裏貼着的還是他的兒子。如今他卻也被貼了上去。程芳帶着女兒跪在地上,兩人都穿着一身的孝服。
俗話說的好,女要悄一身孝,程芳的姿色本來就相當不錯,再加上杏眼含淚,劉健瞬間就想起了前天程芳在床上的放浪姿態,他甚至有種拉着程芳在這靈堂里幹上一次的衝動。不過這衝動卻很快被劉健給壓了下來。
再看看跪在程芳身旁的周燕,同樣穿着孝服的她在長相上跟程芳有着八分相似之處,身上卻流動着一股程芳所沒有的青春之氣,這一對母女跪在一起當真是各擅勝場。
看了一會兒,劉健走上前去。
程芳本來一直都沒有抬頭,所以沒有注意到劉健,此刻
「是你?」程芳看到劉健,便忍不住想起前天晚上發生的一切,臉紅了紅,又想到自己剛死的丈夫,忍不住又低下頭暗自垂淚。
「我聽說了周叔叔的事情,所以來看看。」劉健緩緩的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阿姨你真是辛苦了。」
聽着劉健的話,程芳想起了這些天來連續受到的委屈和打擊,忍不住大聲的哭泣了起來。
「這人是誰家的孩子,我怎麼沒見過。」
「聽說是軍子的朋友,好像還是一個大老闆?」
「大老闆,就他?」
「就他怎麼了,別看人家年紀小,一年賺的錢比你一輩子都多。」
劉健對於他人的議論充耳不聞,眼見程芳和她一個女兒忙裏忙外的連個幫忙收拾的人都沒有,劉健皺了皺眉頭,掏出手機打起了電話:「餵耗子嗎?你在哪,周叔叔的事情你聽說了嗎?幹什麼,帶着人過來幫忙,你程阿姨這裏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你也好意思躲着。」
掛了電話,劉健拿了一沓黑紗直接找了個位置大馬金刀的坐下,掏出香煙彈出一根來點燃,慢慢的抽了起來。
不一會兒,鄭浩帶着人就來了,他家本來就住在這附近,今天一早兒的時候已經來過一趟。這會兒聽到劉健叫他們過來幫忙,立刻招呼了幾個人就跑了過來。
看到劉健,鄭浩跑了上來道:「健哥。」
「叫我幹什麼?」劉健把黑紗甩給了鄭浩:「叫大家都帶上,幫忙招呼客人。」
有十幾個人幫忙招呼,跑里跑外的,程芳頓時就輕鬆了下來,忍不住向劉健遞了一個感激的眼神,發現劉健沒有在看自己,又暗自垂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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