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立心中更恨,冷笑一聲,便也不言語了。
沒多大會兒,張里正和幾位村老結伴而來,看到連立臉上神色都不太好看。
任誰勞累興奮了大半天正準備歇一歇的時候被人打擾心情都不會太好。
這兩口子就是天生的攪事精,看不得別人好
連芳洲夫婦與連澤上前招呼見過,連澤頗為抱歉的笑笑:「勞煩幾位長輩又走一趟,還請見諒」
張三叔公冷冷睨了連立一眼,說道:「無妨的,你們也有你們的難處」
「叔公們理解就好,屋裏請吧」連澤鬆了口氣似的便又笑道。
張三叔公等點點頭,抬腳進去。
連立盯了連澤一眼哼了一聲,一甩袖子也跟了上去。
喬氏略略猶豫,剛剛一動,照舊仍然被連澤攔了下來,連澤的態度十分堅決:「你不能進去」
「放肆」連立大怒,厲聲喝道:「當着長輩們的面你也敢如此囂張無禮」
「她不能進去」連澤卻是半步不讓,目光灼灼的道:「我們家不歡迎她」
李五叔公嘆了口氣,說道:「那就不進吧一個婦人原本就做不了什麼主,她來不來又有什麼關係連立啊,你也別怪阿澤,這都是你這婆娘自己做的孽,怨不得別人」
喬氏低着頭,眼眶泛起了水霧,心中一片淒楚。
張里正等人都附和說是,張三叔公還微微冷笑,道:「當着我們幾個老頭子的面,你這伯父的架勢倒是擺得挺足就好像現場只有你一個是長輩似的。」
「我我先回去」喬氏低着頭不敢抬,轉身逃似的飛跑,身形跌撞帶着踉蹌,眼淚不爭氣的早已流出。
她本來就不該來的,不該來受這份羞辱。這份她自己種下苦果的羞辱。
連立青着臉,也不能再說什麼,一言不發的隨同進屋。
來到廳上坐下,青梅斟了茶上來便退了下去。
淡淡的茶香隨着熱氣騰騰的茶水慢慢升騰,飲了口茶,眾人總算打起了幾分精神。
「究竟又是什麼事說吧」張里正作為一村之長,照例是由他出面。
連立迫不及待便將自己的不滿念叨了一遍,一口咬定連芳洲姐弟妹幾個是瞞着自家接旨,是欺君的罪過,所有的賞賜是賜給連家的,可不是連家二房的。
縣太爺宣旨的時候他們也都聽得清清楚楚,別的聽不懂,那一句「連家人接旨」卻是懂的。張里正和村老們忍不住一個個臉色一變,相視面面相覷。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連芳洲他們還真的是
而且,自家也牽扯在其中,絕對脫不了干係
連立見狀知道自己說對了,冷冷一笑,傲然道:「連家的祖宗香火可都供在我們那裏,這匾額理所應當也該掛在我家還有那些賞賜,你們全部拿出來,這件事就這麼了了,否則,哼,別怪我不講情面,明天就上縣衙裏頭擊鼓鳴冤去」
「你」幾個村老齊齊驚呼,臉色更變。
連立冷冷一笑,意思是你們自己看着辦
村老們和張里正面面相覷,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
連立擺明了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啊
連芳洲淡淡一笑,說道:「連伯父你果然是老了,記性也不好了你難道忘了嗎咱們兩家早就分家了,那可是有白紙黑字立下的字據的連伯父是覺得這賞賜應該是你家的我卻不知連伯父家去年也種了棉花嗎」
「不錯」
張里正等人聽了這話如釋重負,眾口一詞厲聲斥責起連立來,那話說得要多嚴厲有多嚴厲。
開玩笑,只要連芳洲開脫了,便等於他們開脫了,自然不可能幫着連立。
連立又氣又急,一個人只有一張嘴,同他們分辨不過,便怒道:「我不管什麼白紙黑字,一家人就是一家人,血脈相連,哪兒能說斷就斷」
連芳洲冷笑道:「當初連伯父可不是這麼說的當初連伯父可是迫不及待的簽下了那張字據,巴不得趕緊甩掉我們這個大包袱大累贅呢若連伯父念着血脈親情,又怎麼會有那字據既然有了那字據再來說什麼血脈親情,難道不覺得可笑嗎」
「芳洲說得沒錯」張里正立刻道:「當初這件事我就是見證,當時的情形我還記得清清楚楚。原本芳洲他們姐弟妹是不願意簽這字據的,我看着他們年紀小,沒人照料,還勸了你幾句,可是你一意孤行,執意要簽,唉」
「你胡說」連立又驚又怒,當時明明是連芳洲下了套,他沒想到張里正竟然如此顛倒黑白。
「做人可得要臉連立,你看看你做的這些厚顏無恥前後不一的事兒,要是傳了出去,我們大房村的名聲都要受到嚴重影響」張三叔公重重一拍桌子。
「不錯我看應該把他關進祠堂反省個三年五載才行」李五叔公更是聲色俱厲。
「你們,」連立氣極,猙獰道:「你們竟然聯合起來欺負我,好那咱們就拼個魚死網破」
他說着猛然起身,冷笑道:「那就縣衙大堂上見吧」總而言之,他就是看不得連芳洲他們好。
當一切的偽裝被撕破,露出表層下的真面目,連立的種種行為比喬氏還要令人不齒
倒難為他從前裝的煞有介事連芳洲心中暗道。
連芳洲嘆道:「連伯父,你這是什麼意思白紙黑字做不得數里正和村老們的話也做不得數,就你一個人的話可以做的數連伯父,你以為你是誰呀你當旁人都是傻子嗎」
「他不傻」李五叔公冷冷一笑,道:「我看他是鬼迷了心竅了」
「你們等着」連立拂袖冷哼,大步走了出去。
「我們也走吧」張里正等人亦道。
「今日真是麻煩各位長輩了」連芳洲笑笑,又道:「我想上縣衙那些話連伯父只不過是說說罷了,應當不得真的若真照他那麼說,他也是連家人,照樣脫不了干係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兒想必他不會做的,不看別的,他也得看大堂兄的前程啊」
村老們目光一閃,若有所思,張里正更是意外的瞟了連芳洲一眼,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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