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地方?」
「Q省的X市!和韓麗、劉敏玉根本不在一個省份!」
我明白了,我終於知道蘇卿堯為什麼會如此緊張了。
一個連環殺人狂,將女性受害者從一個省份帶到另一個省份,這條重要線索如果在地圖上標註出來,就不是用一張S省地圖那麼簡單,說不定受害者的數量會遍佈全國,一個又一個線索追查下去,將挖掘出更多的受害人屍體!
看來韓麗的屍體被發現,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如果當初我和明燁、楊緒沒有被女鬼的怨氣引入鬼境,說不定永遠不會發現這件事,此時此刻更不會意識到一個恐怖的連環殺手已經來到G市,出現在了我身邊!
天吶!
如此聯想起來,如果當初沒有看見怨氣鬼境,我們豈不是深入虎穴還不知其中兇險?!
努力平靜思緒後,我深吸一口氣繼續追問:「既然知道她是在哪裏失蹤的,想必也知道她的身份背景了,是嗎?」
「是。」電話那頭,蘇卿堯很肯定的說着,「我會順着您給的提示繼續追查其餘死者的下落,也會儘快將所有受害者的資料帶給您。但您現在正處於一種極度危險的情況,如無必要,請不要和兇犯起正面衝突。」
他的意思是,不希望我指認兇手?
實際上,除了鬼境中看到的畫面,我的確沒有一樣拿得出手的證據可以去指認兇手。
但是,危險嗎?
我看了一眼身旁正在修煉鬼術的薛青青,除開對方連環殺手的身份,我們其實並不會真的遇到危險,只是對方的殺人途徑太過恐怖,造成了我們的心理恐懼,但真的要對付他,還是很好出手的。
掛上電話後,我沒有告訴薛青青這一情況,平靜的與她吃過晚餐。後來正在收拾盤子的時候,邢劍鋒和景玲就從天而降,十分着急的看着我問:「連環殺手在您身邊出現了,怎麼天父卻沒跟着您啊!」
「誒,明燁他不是有事要忙嗎?」
景玲急得在屋子裏跳腳:「除了您的事,他還有什麼事可以忙?!最近連新月宮都消停了,難道他還能找到一件比您此刻正在經歷的事還要危急的事來處理?!」
被她說出口的話繞的暈頭轉向,我漸漸有些招架不住,看着一旁一臉詫異的薛青青,連忙對鋒眉緊蹙的邢劍鋒和情緒激動的景玲說道:「既然你們來了,不如我介紹新朋友給你們認識吧。」
「……」
倒不是我刻意想轉移話題,只是人在緊張激動的時候往往會喪失應有的理智和準確的判斷能力。何況這次的事,其實我想憑藉自己的力量去調查。
「之前去S省旅遊,你們已經幫過我不少忙。那時候我不了解情況,沒有你們相助,我寸步難行。」看着邢劍鋒和景玲,我想我必須告訴他們此刻我的真實想法,思忖片刻後便緩緩繼續說道,「這次你們能來,我很感激你們在危險出現時及時現身,但現在我已經理解自己的能力,也有青青在旁相助。對方雖然是個恐怖的殺人狂,但相比防不勝防的新月宮而言,並不算是真正的威脅。所以我想,要不這次我就自己處理這件事吧,相信蘇警官那邊已經聯繫上了G市的警方,正在密切觀察嫌疑犯呢。」
「可是……」
就在景玲急於反駁時,邢劍鋒猶豫的抓住了她的手,看着我緩緩說道:「既然如此,您能不能先告訴我們,您的安排和計劃?」
看來他們還是不放心,非要我說清計劃才肯讓我單獨行動。
我想了想,與薛青青相視一眼道:「我想先確定那個男人去了7樓哪一戶人家,再確定那戶人家中有沒有符合身份的目標人物,之後監視男人的行動,判斷13天前失蹤的劉敏玉有沒有可能還活着。」
救人是最要緊的,所以行動一定要小心,未免打草驚蛇,留在這裏的人不能太多。我覺得我和薛青青的身份很合適,我是這裏的居民,她是暫住在我家的朋友,兩人同時進出不會引來任何人懷疑,只要找個合適的理由就能去7樓一探究竟。
只是,必須在看到新的死者的屍檢報告後,我才知曉兇犯在帶走韓麗以及新的死者這段日子裏,究竟做了什麼。
後來邢劍鋒和景玲離開之後,薛青青也同我討論起這件事。
「如果鬼境畫面存在矛盾,或許,是屋子裏和屋子外的世界存在矛盾。」就她自身經歷而言,薛青青同我提到了一種我從未想到的可能,「屋子裏的畫面與韓麗有關,屋子外的畫面或許與女鬼怨氣有關。我們暫且不管屋子外秋季落葉的情況,只想韓麗的案子。你說那時高大男子是獨自離開的,韓麗極有可能已經昏迷被他裝入行李箱中,由此可以肯定,那時兇犯便已經打算對韓麗動手,卻沒有立即殺了她,是為什麼?」
我遲疑了一會兒,薛青青已經繼續分析:「還有,當兇犯將韓麗裝入行李箱中帶走時,行李箱中原本的東西是不是留在了別墅中?又或者,兇犯帶走的行李箱是事先準備好的。那麼,韓麗的隨身物品呢?他們是怎麼去到那棟別墅的?如果是開車,倒是可以避開不少檢查,但是,兇犯讓韓麗陷入昏迷這件事,可是因為他已經選好了下一個目標,也就是劉敏玉?」
她越說我越覺得害怕,越說我越覺得恐怖。
變態殺手真的和奪魂厲鬼不一樣,單從心理層面而言,可謂令人毛骨悚然。
不多時,我又收到蘇卿堯發來的信息,他讓我上電腦再開視頻,我想他或許是已經查到了韓麗之前那位受害者的身份,便立即帶着薛青青回到臥室,開啟視頻與蘇卿堯交流。
「韓麗的屍檢報告,您看了嗎?和最新發現的受害人張瑤相似,兩人在死前都曾受到一定折磨。」
蘇卿堯發來的屍檢報告涉及不少專業術語,儘管之前我曾觀察過韓麗的屍體,但未曾詳細檢查,在對屍檢情況不是特別清楚的情況下,我還是希望他能給予詳細解釋,便追問了幾句。
蘇卿堯便說:「是這樣的,從張瑤的屍檢結果來看,其死亡時間幾乎與韓麗的失蹤時間一致,前後誤差不會超過三天,可以確定兇手在殺害張瑤時,已經與韓麗確定了戀愛關係,可以左右韓麗的行動,在不受到韓麗拒絕和懷疑的情況下,能夠輕易帶她離開熟悉的城市和居所。以此判斷,兇手在囚禁張瑤的過程中已經開始與韓麗接觸。」
「囚禁?」
「不錯,這就是屍檢結果中呈現的另一條線索,無論是張瑤還是韓麗的屍體,都有營養不良的情況。而且兩人在遇害前一周絕對不曾進食,唯一獲取營養的方式是通過營養液。」
營養液?
吊瓶的那種?
果不其然,視頻那頭,蘇卿堯出示了兩張屍檢結果的對比照片:「因為事情緊急,張瑤的屍體被發現後,法醫在現場立即做了初步的屍檢,除了發現有輸液跡象,還有一條線索,您一定很想知道。」
「還有其他共同點嗎?」
「嗯。兩位女性死者腳部都有損傷,張瑤的胳膊還有骨折情況,反抗的可能性不大,但她們應該,曾經試圖逃跑。」
聞言,我與薛青青相視一眼,在看看蘇卿堯臉上晦暗不明的神色,我想他想說的不是韓麗和張瑤試圖逃跑的事,而是……
「兇手曾經放走她們,故意讓她們逃跑?」
在我驚訝的問出這種十分令人匪夷所思的可能性時,蘇卿堯點了一下頭,沉着聲音繼續說道:「很有這種可能。」
天吶,果然連環殺手都是變態啊!
故意讓她們逃跑,再將她們捉回來囚禁?
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我思緒凌亂了,除此之外,還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恐慌將我包圍。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深深困擾着我,可為了了解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我不得不再次向蘇卿堯提問,祈求能夠找到更多同兇手有關的線索。
「那張瑤呢?她的家庭背景如何?」
「可以說和韓麗、劉敏玉一樣不幸,也可以和她們相比,張瑤的經歷更加不幸。」每每說到諸如此類的事,蘇卿堯也難免嘆息。或許是因為他隸屬特案組的緣故,平日裏總是接觸一些比較棘手的詭異案件,不曾參與到這樣的事件中,對於受害人的遭遇也是深感同情,「張瑤不是生長在單親家庭,但父母對她的關愛卻極少,聽張瑤的朋友說,曾經在張瑤身上發生過一件很不好的事,張瑤原本打算報警,但父母卻覺得發生了這樣的事,報警太丟人,不許她報警,便去找欺辱張瑤的人私了。聽說對方只給了張瑤父母幾千元,這起案子就不了了之……」
話未說完,我已經起身走人,早已聽不下去的我就差破口大罵了。
這都是什麼父母?!
自己的女兒受到欺負,居然不報警,想到拿錢私了?!
更令我意外的,有過相似經歷的薛青青竟然在這時拉了拉我的衣角,勸我冷靜下來,聽蘇卿堯繼續說下去。
「您先別激動,令人憤怒的事還在後頭。後來張瑤因為這件事懷孕,她父母又捨不得拿錢讓她去醫院把孩子拿掉,就隨隨便便安排了一場相親,讓張瑤嫁給了鎮上一個瘸腿男人。如果這個男人對張瑤好也就罷了,偏偏後來這個男人意識到了張瑤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孩子,就將張瑤掃地出門,還上張瑤父母家大鬧了一場,搞得人盡皆知。她的父母自覺丟臉,也沒給張瑤什麼好臉色,還是張瑤一個在城裏的姐妹知道了這件事,主動將張瑤接到城裏居住,借錢給張瑤生了孩子。那段時間張瑤一直住在她這位朋友家裏,後來經這位朋友介紹,張瑤找到了工作,將稍大點兒的孩子送入了幼兒園,一邊賺錢還給朋友,一邊努力養大孩子,沒想到一次偶然機遇,讓張瑤和她這位朋友瞄準了商機,成為西北片區唯一的Sc品牌代理商,現在,您應該知道我說的是哪個張瑤了吧?」
聞言,我頓時恍然,半年前Q省的確失蹤了一名名叫張瑤的女子,而且,還是著名企業家。
難道,這個張瑤,就是報道中提到的那位張瑤?
薛青青似乎不明白,問我到底是什麼情況。想到這件事,我也終於明白蘇卿堯說憤怒的事還在後頭,是在暗指什麼。
「張瑤和她朋友李美雪拿下了這個品牌,生活肯定比以前過得好了,喜歡張瑤的,追求張瑤的人比比皆是,可她的家人和她曾經的丈夫……」說到這個,我不由的再次咬牙切齒,「就跟沒見過錢似的,見張瑤日子過得好了,就跟媒體說,他們是張瑤的父親,他是張瑤的老公。可當張瑤不想再和他們有任何瓜葛時對方再次翻臉無情,父母說她不孝,將她掃地出門的丈夫說她暗地裏勾三搭四!你說,這都是什麼人?完全顛倒是非黑白,簡直令人髮指!」
聽我說完這話,薛青青也皺了下眉頭,轉問蘇卿堯:「張瑤是不是很早就生孩子了,現在還很年輕?」
「是。」
不過蘇卿堯似乎不明白薛青青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稍稍詫異了一會兒,薛青青便皺着眉頭繼續說下去:「我只是想知道兇手在選擇受害者時,是否存在固定的年齡段。」
「說到這個……」視頻那端,蘇卿堯再次遲疑,「已經發現的三名失蹤女性,失蹤時都沒有超過25歲……Q省警方還在調查張瑤的居所,聽聞失蹤前她也曾被各種負面消息弄得不堪其擾搬了新家,不知道她的居所中會不會還藏着另一具屍體……」
我寧可這已經是源頭,絕對不會再有新的屍體出現。但我還是希望蘇卿堯能夠幫忙找到鬼境中出現的那棟別墅,因為根據我的直覺來判斷,在那棟別墅中,還藏着一具未曾發現的女性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