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黑暗的公正 第24章平行世界5

    四月的倫敦陰雨下個不停,天空霧氣蒙蒙的。

    牛毛一樣的細細地雨絲落在黑色及腰的柔順長發上,額頭處,她在的黑色墓碑前放下沾着露珠的白玫瑰,還沒來得及擺出憂傷難過的表情,她的手機短訊提示音響起。

    雖然很抱歉打擾,但我不日赴法出差數日,希望你能照看.-----mh

    英法德三國總是有着很奇怪的互相敵視情緒,從最娛樂的足球,到陰暗見不得光的政治,他們總是想盡方法給對方找絆子。你不開心了我就開心。這是很真實的寫照,可以盡情帶入這三國中的任何一國。

    沒問題。他死了!!!我會時刻提醒他這一點的!-----------cc

    在lock偽造了他的死亡事件後,那個愛操心的哥哥會隔幾天發短訊來詢問事件進展,甚至打過很多次電話。

    對於那個這麼堂而皇之,死皮賴臉地在她的公寓蹭吃蹭住的「死人」,心情頗有點複雜。比同事要親近的多,不僅僅是那種你可以一起在餐廳吃個飯又不用多想的那種伴兒。在犯罪現場跟他並肩工作,在實驗室里跟他爭論不休,跟着熊孩子二人組出生入死,協助他們破案,永遠跟探長一起收拾他的爛攤子,跟軍醫和n一塊兒操心他的生活(在加入蘇格蘭場前,捲毛一三五不吃飯,二四六看情況。有案子的時候沒空吃,影響思考,無所事事的時候懶得吃!),不用擔心會閒的發狂,就算有時候他讓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到最後9成9的情況他都是對的。是那樣驚人的聰明和完全的瘋狂,在同一時候。他就好像水下的t/n/t,不穩定,易爆炸,是一個非常能害人鬧心臟病的混蛋,情商為負,性格只有12歲,永遠處於青春叛逆期,總是這麼自恃甚高的討人厭模樣,總是像炸毛的貓一樣念念不停地數落他唯一的親哥哥,總是頤指氣使不可一世嘲諷「普通人類」,總是偷竊警方證物和證件、辱罵警察,如果說要把他銬回警局的話,整個蘇格蘭場的警察都會自告奮勇的。

    正因如此,所以我才麻煩你。我親愛的弟弟永遠能把日子過得相當戲劇化。----------mh

    我猜,姓的天才永遠都無法忍受日常生活的平淡?----------cc

    慣例的作死倒不稀奇,他那性子,向來是過不了幾天安穩日子。這個人完全不知道什麼是界限;他大聲指使她做事,包括拿早餐到拿午餐到拿一支筆;他用她的電腦,她的電話,她的書,她的浴缸。家的廚房已淪陷為他的實驗室,保鮮盒裏的眼球和手指,顯微鏡,試管,燒杯,各種化學蒸餾儀器,許多不想深究的毛髮及器官樣本,她幾乎攢夠了病態的好奇心去研究一下,她還特地買了個新冰箱,因為舊的那個裏邊裝着鬼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態度一如既往的不可愛和不穩定。即使在凌晨3點,仍是逃不掉深更半夜都不睡覺,鑽進她的房間坐在她的床頭對她喋喋不休的嘮叨,這多麼考驗她的神經,她幾乎想要防衛過當殺人的。

    這可就是誤解了。本人並非如此。只是被媽咪寵壞了。--------------mh

    我相信我的同事們不會那麼想------------cc

    對面的財政大臣正在口若懸河,驚恐地注意到她boss正盯着手機屏幕露出的笑容。天知道她這個有着短訊恐懼症的長官只有面對自家弟弟的短訊才會勉強回復,很多時候還是讓自己替代輸入。「有什麼事情嗎,sir?」

    「沒什麼。」頭也不抬地回答。

    「確定嗎,sir?」她決定要圓潤地低調地適當地向上司表達下屬的關心。

    「是的,」抬眼,禮節性地微笑,「什麼事也沒有。」

    感受到了長官眼中的冷意,識相地低頭繼續盯着自己的黑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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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歐根尼俱樂部,大英帝國最機密的辦公室,今天處於低氣壓。

    要說為什麼的話,準會有人偷偷告訴你,去看一下後樓梯的垃圾桶里那個被惡意毀掉的體重計。被誰毀掉和被毀前最後顯示的數字,是可媲美伊拉克到底有多少大殺傷力武器或伊朗核武資料的機密。而碰巧地,今天他們的boss心情不好,原因同樣是機密資料。

    按下發送鍵,從黑莓手機上抬起那雙美麗的黑色眼眸,憂鬱地回望了一眼身前,她的boss,大英帝國的影子政府,s看着監視器,手指不耐煩地敲着桌面。她的背後能感覺到的只有一陣又一陣的寒意。就好像辦公室里坐着的那個男人早已厭倦了人類外皮的偽裝,正打算以地獄之主的真面目示人。

    她瞄了一眼那監視畫面,悲觀地發現自己早上的祈禱上帝並沒有聽見。

    er,外交部最炙手可熱的鑽石王老五,伯爵的獨子,最重要的是,他是法醫小姐的前未婚夫。在伯爵輕微中風入院後,他從英國外交部駐華盛頓聯絡處載譽回歸,他此刻正站在蘇格蘭場門口,等着法醫小姐上班。

    耳邊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下午的首相答辯。「

    閉上眼睛,用拇指和食指揉捏着兩眼之間的鼻樑。這是他心情不好時的標誌動作。看到他從抽屜里拿出那雙玳瑁眼鏡架在鼻樑上,就覺得大事不好。上次看他戴這副眼鏡還是2005年7月——上帝保佑倫敦地鐵。

    「阿富汗那邊又有動靜了,ea盯了幾秒手機,然後立刻轉頭低聲說道。

    「怎麼?」不感興趣的接過了遞上來的文件夾,迅速翻閱起下午的首相答辯內容來,一邊隨口問到。

    「我們的人跟丟了小先生。」無聲地回想着煽巴掌的記憶。是當之無愧的花樣作死小能手。駐守貝克街mi5小分隊每一天都要求增加人手,每一天都加班加點,但是即使這樣,大家還是看不住他,這次不知道mi6又有幾個特工要倒霉了。

    「查一下楊寶兒的行蹤,她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邊境做無國界醫生,如果有情況一定會找她。」頭也不抬的吩咐。「不用盯的太死,控制在安全範圍內,孔令奇肯定會安排後手保護他那個寶貝妹妹。他就是個妹控。「

    在心底偷偷翻了個白眼,*真弟控*先森好意思指責別人。

    「,我想我有必要向你說明一下……」

    誒?!怎麼對象是她?

    「是,。有什麼吩咐?」

    「我不是弟控,我只是不想媽咪擔心而已。」

    「…………」真敗給他了,代表大英帝國政府的s先生,不知道他居然已經強大到有了讀心術。「謹遵您的教誨,sir。」

    監視器里法醫小姐的辦公室收到大捧大捧白色的芳香的花,蓮花,小蒼蘭,梔子、劍蘭、玫瑰、茉莉、百合、鈴蘭、牡丹,蝴蝶蘭,各式大大小小花瓣,香氣撲鼻。

    在外人看來,依舊精明如昔,但是還是覺得不大對勁。

    這麼說吧,她從未遇過boss簽公文是簽過一次後過了幾分鐘,又必須把那份公文拿出來再看過一次的情況。

    這隻有一種解釋,boss無法專注於他的工作。

    「sir,您需要再來杯咖啡嗎?」

    「謝謝,我精神很好。」

    ---------可是boss您已經第三次重看公文了!

    「sir……」

    「我沒事,。」

    拒絕的語氣已經夠強烈了,欲言又止,卻終究是只能服從。她默默看了看boss,而後低頭繼續按着她的黑莓。

    監視器里再次出現er英俊的面龐,他微笑着邀請法醫小姐共進午餐,他體貼入微的替她穿上大衣,替她開門,兩人低聲交談,語笑晏晏。

    從手機倒影中偷偷瞥了一下頭兒,突然覺得渾身冰涼,她記得曾經見過boss類似的表情,正好那個時候希臘總統不合時宜地來找茬,後來這幾年希臘的日子非常不好過。她繼續低頭瞄着自己的手機,假裝什麼都沒看到。

    當富麗堂皇的餐廳里,er試圖握住法醫小姐的小手時,一直隱忍着的腦子裏緊繃的那根弦終於「啪」的一聲斷裂了——毫無疑問,大英帝國的影子政府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能在他人回家的路上發動戰爭的大英政府,氣度顯然沒那麼大。)

    ——嫉妒?

    不,他從不把這個詞用在自己身上。

    要他說,這只是一種不滿。他會向自己這樣解釋——因為他向來是一個佔有欲很強的人,他討厭和別人分享自己的東西,朋友——如果他能把稱呼為朋友——也不例外。

    他不曾想過別的,也沒有嘗試將自己和的關係置於一個更高的位置。

    不慌不忙的開口了,仍然是一副私立公學養成的禮貌客氣,誠摯關心的口氣,可內容聽起來卻相當的有威脅性。「我記得我國駐利比里亞大使剛剛以身體原因請辭。」他輕輕的哼了一聲才繼續說道,「,送一束花到醫院,恭喜一下伯爵,er會成為我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駐非洲大使。」

    且不說那個地方貧瘠困苦之極,現在那裏伊波拉病毒正在橫行好吧,要不然舊大使也不用辭職了。沉默了大概有半分鐘,她跟隨多年,不是不知道他的作風。

    但是這一次……真的的確非常,刷新了對於她的老闆的下限的認知。

    但明智如,決不能發出一丁點兒聲音。因為boss面無表情地時候,他的眼睛顯得特別冰冷和危險,宛若亘古駐足的雕像。「不高興」那樣的形容太過淺薄了,用餘光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上司,或許是她的錯覺,似乎能感覺到貼着地板流淌而來的怒意炙熱如岩漿,這個兆頭的危險級別和核氣泄漏基本是相等的。

    近午夜時分,「boss,沒有其它事我先下班了。」正要離開的辦公室。

    「。」他叫住她。本來很順暢滑着手機,心即將飛出辦公室,就等着換下職業套裝去見男朋友的瞬間被看不見的魚竿勾回來甩在甲板上

    「美國,意大利,教廷,希臘還是柏林?」

    「不是飛機。」嚴肅的表情讓幾乎要問他是不是需要派遣軍隊到哪裏。

    「車子?」表面上波瀾不驚,但事實上,她十分費解,費解之餘,就是很不爽。

    「,你有交往中的對象吧!」

    「……」許久以來,的化妝精緻的面孔終於裂開一道小縫隙,幾乎維持不住良好的風度,「boss,你今天是撞到頭了?」

    「……」

    「……」---------boss你是當機了?我當機你跟着當機是怎樣!

    「……」

    「……」----------boss你別這麼安靜,很恐怖啊!!!!!

    「……」

    「有,而且是個很普通的普通人,連上個網都不太擅長,到現在還在用傻瓜手機,工作上完全沒有國安問題,我查過他沒有前科沒有可疑背景,有一個前妻,嗯,還有一個奇怪的朋友…boss,我想幫你排一個腦部斷層掃描你同意嗎?」面對大魔頭的沉默,憂心忡忡的把心一橫,垂死掙扎。

    「不用,我很好,那麼你們是怎樣開始的?」

    「;親愛的老闆先生以及我敬愛的前輩兼長輩。」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很像他,她不由分說地走到面前,」我要求我要這十一分十七秒的加班費。你害我以為要準備第三次世界大戰或是等下要去屯積糧食了!「

    」朗廷餐廳!「微笑。

    「我訂的是這間沒錯。」回笑。

    「oft說,」免費升級貴賓包廂如何。「

    」成交。「

    然後偉大的英國政府與他那位萬能的秘書小姐互相秀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雖然不知道為何,但我想boss如果你一直以如此緩慢的追求方式,小姐很快就會成為別人的女朋友。單從攝像頭裏你也應該可以看出那個er對小姐依然非常感興趣。「

    是她眼花了嗎?boss的身體好像在真皮座椅上輕微地震動了一下,表情看起來幾乎有點懊惱。

    「你可以直接打電話約她的,有看監控的時間,你都可以約小姐很多次了唷,ea憐憫的看了老闆一眼,情商低傷不起,智商再高也補不上缺口,「你可以自己先開口,你有她的時間表有她的手機有她的上下班固定路線有她家的電話有她的電子信箱還有她的地址而且我相信你那一把萬用鑰匙絕對有辦法打開她那間公寓的門,為什麼這會是個問題呢,ea看起來恨不得想給boss重重一頭槌。你可是大英政府哎!竟然也會像個普通男人那樣手足無措,這一刻,向來無所不能的boss高大全的形象頓時倒塌下來。

    「你是個白痴,長官。」這麼拍板告訴他。

    突然有一種好像在和自己講話的錯覺,這種語調不是他在諷刺部下的語氣嗎?你跟了我這麼多年都學了什麼啊!

    「問題在於怎麼做?」他有看錯嗎?他好像看見在他面前翻了白眼。

    「頭兒,喜歡她就要告訴她。「握緊拳頭,第一次表露了個人意見。

    」哦?我還以為無論是誰你都沒有意見的。「表情深奧莫測得像太平洋底的裂川。

    」說實話,比起那些歇斯底里的女人們,小姐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覺得她是時候為自己爭取一點福利了,比起以後要看一個情緒不穩定的頭子夫人的臉色,不如讓法醫小姐霸佔頭兒的人生。

    」,我有說過你的實在是個天才嗎?「嘴角勾了一勾,眼睛深處的笑意,非常短暫的一瞬。

    「哦!您現在說也不晚。「又想翻個白眼,但她最終沒敢這麼做。

    「那好吧,天才的,我們現在來聊聊你的事。」把雙手輕輕合在一起,像他弟弟那樣置於嘴唇下方,露出一個類似煩躁的表情。他的嘴唇開開合合的,皺起眉,仿佛下了多大的決心——「我認為像你這麼聰明又有魅力的年輕歲姑娘不交個把男友,那就太愚蠢了。但我一直以為你起碼會找一個在智力上可以與之匹敵的男人,看來是我錯了。我猜你們是從上次餐廳炸彈那個案子後才開始的吧。「

    「正是因為這種不同……sir。我喜歡他頭腦簡單,活力充沛,這樣我在他身邊時才能安靜下來,安心看着他為我幹這干那。請您不要把我想得太敏銳,白天我得花很多精力才能勉強跟得上您思維的速度,所以在家時我更寧願把腦袋放空,比如在一起喝點啤酒看點球賽或者007電影什麼的。「好吧,雖然說早知道boss是這種作風,表示還是壓力很大,她所有的男朋友都被她多疑的上司起了個底兒掉包括那些在酒吧里認識的一夜情男人,(可憐的傢伙們會天天上班都不幸得一路遇到的都是紅燈從而華麗麗的遲到),如果背景有任何值得懷疑之處,他們都會因為試圖誘拐大英政府的私人助理而人間蒸發了。人生真是越發地讓人絕望了。。

    「你需要……」咳了一聲,做了個暗示性的眼神,「我為你做什麼嗎?」

    「不!」脫口而出,然後為自己聲音的尖利與失態而震驚不已。她絞盡腦汁想了幾秒鐘,希望找出一個更禮貌更委婉的方式來表達「boss請您別插手」這句話,可是她著名的急智拋棄了她。

    丟給她一個責難的眼神,「親愛的oft像嘆氣似的念着她的名字,「顯而易見,雖然蘇格蘭場裏全是金魚,智商低到讓我都於心不忍,探長的智商也只能勉強徘徊在及格線上,但他寬厚平和,正直踏實、忠誠可靠、體貼但不盲從、堅定但不頑固,雖然離過一次婚,但他比你所有前男友都靠譜,順便說一下,原則上mi5沒有婚假,制度上產假也只有八周。但如果是你要結婚,請提前一年打報告,並培養好助手,我可以考慮特別批你一個月的婚假,塞舌爾吧,你喜歡那裏。「

    boss這逆天的讀心技能……。

    「事實上,sir,我非常感激你對我的關懷,但是這一次我想試試看,讓它順其自然的話,能發展到多遠。」一抹紅暈染上臉頰,小聲說:「我真挺喜歡他的,。」------boss,求求你,這次就別再摻活了!她心底的小人正痛哭流涕。

    一手托住下巴,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把雨傘當成大提琴的琴弦撫弄着。他目光平視,眼神空茫,好像在全神貫注地看着虛無中的某一點。這身體語言說明,他正在心無旁騖地認真思考。事實上,他完全可以利用的負罪感讓她在接下來的一個周里每天加班到凌晨三點。但他一點都不想這麼做。而且,他正在犯家排行第二的遺傳病:想太多。

    嗯,他的王牌助理要戀愛?要養男人養孩子將來想七想八再也不專心工作?!嗯他已經延伸想到結婚、生子、辭職,當一個平庸而安樂的賢妻良母。周末給孩子們洗刷髒球鞋,並用自烤的小甜餅餵飽他們,聖誕節時全家去瑞士滑雪,送孩子上大學,在他們的結婚典禮上灑淚——然後就這麼過完幸福的一生,完全忘記自己有個喜歡操縱別人的上司在白廳某棟辦公樓的深處形單影隻,孤獨終老。

    片刻的沉默過後,才在座椅上坐正身子,清了清嗓子,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很好。,我不再監視他,也不去起他的底。以往的那些手段,不會用在你這段戀愛關係上。如果你不主動告訴我,我什麼都不會去干涉。我保證不會對他做任何事!你擁有我的承諾。」

    「謝謝你,。」

    在門關上的一瞬間長出了一口氣,笑容偷偷溜出來。

    雖然她猜想此刻boss會不會立刻拿起電話?他的表情一定非常有趣。光是想想,她也有點想看了。

    當然為了年底加薪,她還是毅然決然的離開了。

    boss是只老狐狸,真心惹不起。

    她已經預期了兩種明天上班的結果以及應對。

    1.boss心情好到不得了→要求放假or要求加薪or要求獎金。

    2.boss心情失落到一個極點→在家時請生理假。

    從酒櫃裏拿出一瓶波旁威士忌,倒了淺淺一杯,打算開始看文件。

    應該說,試圖去看文件,而他的努力失敗了。

    er對余情未了這件事讓他無比煩躁。

    s是一個天生的操盤手。

    沒有人能否認這一點——若干年後或許還會有人奉他為和平年代諜報史上的傳奇——但,天才的頭腦和與生俱來的獨特氣質也許能造就一位軍情處史上最年輕的情報組長,然而真正讓他立足於情報機構的血雨腥風之中的,應是他無人能及的細膩心思。

    他擅長察言觀色,也精通人性內心——比起數學,他的天賦讓他更像是攻讀過心理學、人類學或是社會學。但正如最高明的醫者拯救不了自己,的敏銳也無法讓自己從人性的枷鎖中得以解脫。

    或許天性使然,與那個一有不快就涕淚齊飛的幼小弟弟不同(他當然知道那是最有效的獲取父母注意力的方式),但自具有自我意識起就不再哭泣。他堅信人生可以計劃掌控,個人可以沒有弱點,冷漠是最好的防護武器。又或許是人在受傷時總會格外脆弱,是他人生遇到的最奇妙的意外,打破所有堡壘。

    當在靜居養傷的日子裏,漸漸開始覺得她氣味非常親切,當他和共享一張沙發舒適的靠着肩聊天談笑,當穿着睡衣倚在門上看她在廚房溫暖平淡的燈下熬一些很好喝的湯,當淡淡的溫暖貼心瀰漫在宅子裏,知道自己心底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蔚然壯觀。冰冷雨夜中微弱的暖意顯得格外珍貴,曖昧的情愫悄悄然地蔓延開來,待到耽溺其中的反應過來一切已成定局。

    【當你將臨於我的生命,我便泥足深陷——你是我逃不掉的陷阱,你是我躲不掉的劫數。】

    他「啪」地一聲合上文件夾,並把它扔到茶几上,並且起身又倒了一大杯波旁。

    伊頓時期和劍橋時期的好奇心,工作時候的需要,他經歷了各種級別的親密接觸。不過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積極尋求過性/愛。對於愛情,他認為就像別的感情一樣,只會影響自己冷靜的判斷,因此將其擺到了於己無用的位置。

    儘管如此,他年輕時也並非沒有年輕美貌的女性主動追求,高官家知識豐富的才女,皇家教養行為優雅的貴族小姐,勇敢不走尋常路的特工同事和間諜同行們,但每每都會由於保持固定關係的繁瑣而拒絕對方。即使偶爾產生欲望,他都會在一夜情中予以宣洩,後來隨着自身地位的提升和責任的加重,繁忙的工作更是讓他無暇顧及那些。

    一向清楚明白自己的目標在哪裏,然後徑直得走在通往目的地的路上,不會為任何沒必要的感情停留淪陷。

    他一直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是無情甚至無心的。

    他本以為,自己的餘生都與愛毫無關係,並且從未產生過懷疑。

    但,身上有着令人移不開眼的東西,一開始他以為是對方的美貌或是肉體的吸引,過於活躍的多巴胺是種惹人厭煩的內分泌物,從青少年時期就體驗到這是像流行感冒病毒一樣無法避免的事物,或許能夠增進體能減少發生的機會,但卻無法永遠根除它──老天現在已是二十一世紀,多麼不合理的一件事情!

    就像處理感冒,從不享受每次心動的過程,他過於理智的大腦總是可以分析出對方各種缺點以縮短發病期,站在情感的懸崖理智的看着風景,跟感冒一樣,靈魂與生病的肉體抽離,這些突來的感情衝動大多一周後會自行痊癒。他很難解釋對他的吸引力,不,不是因為外貌,他的身邊從來不缺乏美人,他看過更美貌更嫵媚的,他的地位與權力讓他着眼的是更有價值的東西,從邏輯來看,他根本沒有迷戀的可能。

    但他就是陷下去了。

    於是在一個月光灑進窗欞而已然熟睡的深夜裏,他忍不住輕輕貼上她的額頭,不敢持續太久,只能戀戀不捨離開。體會到那片柔軟的一剎那,在如洗的月色中,他的心頭湧上了所有讀過的關於愛情的美妙字句,胸懷裏全是情竇初開小男孩的洶湧澎湃。

    曾經經歷過人生中最為艱難的生涯,做臥底,被污衊,大清洗,那些感到痛苦難耐的時刻,所以他不會隨意養金魚,更別說是和誰建立長久的親密關係,這件事本該到此為止。

    家的大腦如同硬盤一般可以隨時刪掉沒有用的信息,但是這回,就像是擺脫不掉的病毒,無論他對大腦下達多少次刪除命令,無論刪除幾次,它始終固執地留在的頭腦里不肯離去。

    不僅如此,它還趁着他不注意的時候攻城略地,一路佔領了他的大腦中樞,他的本能在向他叫囂,乞求,需要指尖的溫熱,引誘他伸出手去觸摸,去品嘗...去感受,渴望肌膚相親,他從未如此屈服於情感的需求,而且一敗塗地。曾經深入反省過當時的疏忽。他本該從自我反常行為中發現某些不該出現的萌芽,而不是任其生長成難以處理的枝枝蔓蔓。因為,的人生從來只有需要,而鮮少出現「想要」,他一直認為當一個人擁有權力的時候他就不該擁有快樂,即便有,那也應該是充滿了欲望索求的快感,而不是他在身邊體會到的平靜安寧,但是上帝垂憐,即便是,也會些許留戀些許固執愚蠢的溫暖?

    第一次感到困惑。他苦澀地想,自己終究無法完全擺脫感情的糾葛。他無法認清並掌控自己的感情,無法否定內心的渴望,無法否定自己想握住的手。他無法用邏輯來解釋這種感情。

    逃避無疑是軟弱的表現,他不該這麼做。

    善良,耐心,聰明、有趣,親和,自信,樂觀,果斷,堅定,溫暖,她的甜美笑容很溫暖,她的柔軟小手也很溫暖,那是世界上任何精密儀器都無法使之具現化的物質,也是任何別人身上都沒有的特質。就連那樣不喜歡肢體接觸的人,但是對於,他居然都沒有牴觸。。

    這是s人生第一次的驚慌失措。而在此時,他才察覺到,即使他關注的時間已經太長,卻沒法遏止自己的打算。他堅忍了數月,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結果只是發現自己真的已經無藥可救。按照他的,他一向會準備的,他應該立即中止與的一切聯繫,就這樣讓彼此從對方的世界裏消失。

    從沙發上站起來,在屋裏團團亂轉。

    知道自己在別人眼裏是個什麼樣的。虛偽世故的公務員,陰險狡詐的大英政府,笨拙的體型,命懸一線的髮際線,唔還有對於黑傘的古怪執念和令人避之不及的觀察力和強烈的控制欲——太糟糕了。他要怎麼做才能不會由於這些極度接近神經病的行為把嚇跑——或許他可以試試追求她看看?追求?約會?見鬼,他已經好多年沒想過要跟誰出去了。工作,家庭,這些事情佔去了他整個生活,他也真的沒時間和志趣去考慮那個。自從出了大學,他就再沒有遇到過值得他回頭的人。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忍受他每天的長時間工作。再說了,他什麼時候真正停下來過。

    他不斷找藉口,不斷強迫自己不要靠近。這太可怕了,太令他受折磨了。要知道他年輕時也曾經無視過那些所謂的道德規範,很是放肆了一番?現在他何時成了這麼一個意志薄弱的人。走後,強制自己跟不再聯繫,沒有電話,沒有短訊,沒有實時的監視紀錄,但二個星期的失聯使他坐臥不安,近乎崩潰。看見早就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他才察覺自己早已退無可退,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就已經陷入了從前他所深深恐懼的泥潭了。

    或者說,愛情?

    愛情?這個詞像漫漫長夜裏的一道閃電,劈中了s震驚的大腦,一時無法回應。雙核配置的大腦高速運轉,幾乎可以聽到cpu發出尖銳的呼呼聲。他了解人,了解人性,但愛情絕對是他所不能領悟的幾樣東西之一——它讓人脆弱,讓人瘋狂,讓人失去理性和判斷力。可是為什麼又會有這麼多人趨之若鶩呢?

    為什麼?

    的感情和情/欲一向都像一片被封鎖的海,讓海水阻隔所有的感受,除了偶爾海浪捲起的漩渦,他的眼前和耳邊只有那些孤獨到死的靜寂。


    愛情突如其來,在沒遇到對的那個人之前,所有人都是不相信它。

    此時此刻,他腦中有兩個截然不同的聲音在說話。他左邊肩膀上站的天使義正言辭地告訴他:不,,你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哪去啦?堅強起來,撿起你的文件,看完它!一旦你做到了,此後你的意志力會更加堅定!

    而他右邊肩膀上站的魔鬼正在竊竊私語:嘿,不就是打個電話嗎?有什麼要緊的?搞不好都沒人會接。你當了這麼多年的好領導,好兄長(大霧),是時候放縱放縱自己了。

    得承認,是波旁讓魔鬼的低語聽起來更有誘惑力。

    頭一次,警惕性爆表的特工頭子放棄了全部抵抗,他放棄了對自己的拯救。這一天,他撥通了那個在腦海中翻來覆去的號碼。

    「你明晚可有空,」的聲音平穩得無可挑剔。沒人會知道他的內心此刻是在不住的顫抖,「?」在窘迫感麻痹掉他的聲帶之前,趁着腎上腺素還在起作用,他強迫自己說,「那麼……一起晚餐?」

    或許,正如他自己曾說,對於一個天才有兩樣東西嘗試不得:一樣是毒品,另一樣是愛情。可嘲諷的是,他的弟弟選擇了毒品,而他選擇了後者。

    從來沒有人想到過,愛情,────才是偉大的們唯一錯算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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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光和槍聲逐漸熄滅在荒原上,黑暗趕來收殮死亡。

    月光下或許有河流和山脈,星辰明亮的像礦脈里的鑽石,那些閃爍的銀芒把黑夜塗抹成一種蒼鬱的藍色。地平線沉落之處簡直目不可及,世界被拉伸了一樣廣博到沒有邊際,又像是被神祗裝在了玻璃瓶里。

    這份荒涼貧瘠有種天外月球一般的美。

    夜幕下的沙漠上只這一輛車。車輪起伏不定,壓平了小塊的駱駝刺與飽含汁液的草叢。地面颳起的風由乾熱變成寒涼,天頂似遊牧民族的大帳鋪蓋而來,砂礫打在車窗上輕微有聲。這和故鄉沒有半分相似,卻不明緣由地想起了倫敦的秋雨,這樣毫無章法地擊打玻璃,也或者那其實是無人聽懂的交響樂。

    「該死的……你剛剛其實就躲在附近看着我被打個半死,如果我不大聲叫你你根本不打算救我是吧!楊寶兒!!!」

    「如果我的記憶力還處於良好控制之下,你不是應該死了嗎?大偵探。」清麗的華人少女一手扶着方向盤,一手摘掉了掩藏容貌的黑色面紗,露出那雙比天上的燦爛星光還要明亮的眼睛。看着某人左邊顴骨那一大塊淤青,她不怎麼有同情心地在心裏偷着樂了一把,「還有,不客氣,你的感謝我收到了。「楊寶兒對於的無禮自有一套應對方式。

    「真抱歉不能如你所願!」面對楊寶兒的諷刺,捂了捂肩膀上傷口,血從他的五指間微微漏出,他靠向楊寶兒的身體,俯身在她的發邊一嗅,高挺的鼻尖觸到了她烏黑光滑的髮絲,熟悉的清香味道讓他的神經徹底放鬆了下來。「我想現在我們要找個地方,然後去吃晚飯。當然不是你做的,顯然易見。」他眨眨眼,笑着,惡作劇的孩子般燦爛自信的微笑。

    s在吵架鬥嘴方面從來不甘示弱。

    楊寶兒白了他一眼,作為一個醫生,她可謂是多才多藝,文能說多國語言,武能給人開胸做手術,但是獨獨在廚藝這一技能上吊死毫無天賦,她就算燒個開水都能喝出糊味來。「說得好象你做的三明治就能吃一樣。」這個自負傲慢到無以復加的傢伙。

    「如果你這麼想覺得開心的話,好吧,」嘴角輕揚,雙眼像槍火般閃亮,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高傲起來,結果這聽上去非常好笑。

    楊寶兒略略動了動手指,好吧,這個混蛋是的朋友!朋友!!所以就算他傲慢自大自負高功能反社會外加喜歡奚落嘲笑她,她也不能打他,她不能打他……她也打不過,這個死神體質的混蛋至少一米八五,平時她甚至需要抬頭和他說話,何況現在他還受了傷,而她又是個醫生,楊寶兒默默的在心底背誦起希波克拉底誓言。

    空氣非常乾燥又清澈,車尾捲起長長的煙塵。楊寶兒搖下一點車窗,風灌進來,吹乾了汗水,刺激着鼻腔,涼的如同夏日飲冰。這些風嘗起來有一種淡淡的腥味,帶着沙漠的灼熱和虛無。路旁開始隱約有了牧人的磚房,漫天的光芒降下,有一個瞬間看向楊寶兒瑩光緻緻的粉臉,目光灼灼地,這讓她覺得那灰藍的眼睛裏正運轉着金色的星系。

    車奔馳得飛快,那座叫白夏瓦的邊境城市就近在眼前。

    阿比是個雜貨店老闆,他最近日子挺不好過的,戰爭嘛,所以每天總是有人試圖搶劫他的店,所以他最近一直很警惕。

    然而目前他面對的,是他從來沒遇過的奇異情況。

    他偷偷的打量那兩個一腳踢開他的店門,那麼堂而皇之的闖了進來,還徹底無視了他的一男一女,這倆人從一進店就表現出來了極為專業的特質,阿比連拿起槍的時間都沒有就被那個男人制服了,被命令靠牆蹲着。他祈禱着別被殺的同時,還在好奇,這究竟是兩個什麼人?軍人?【肯定不是,那個男人即使拿着槍對着他時也彬彬有禮,舉止古典優雅無懈可擊】恐怖分子?【更不可能】他從未見過如此美貌的華人少女,雪白無暇近乎透明的皮膚,一雙似有千言萬語的大眼睛,阿比不承認這才是他絲毫沒想起反抗的原因。

    「藥品,食物,水。你還需要些什麼?「那楚楚動人的少女在往一個行軍袋裏裝東西,而黑色捲髮的高個男人在百無聊賴的戒備着。

    「楊寶兒,你應該知道,購物從來不是我的活兒。」回了她一記假笑,擺出他擅長的「上帝啊這些凡人怎麼都是十足的傻瓜」臉,「原來是,後來是n,然後是john,做飯,泡茶,煮咖啡,熨衣服。順便說一下,你應當跟多學習,她廚藝驚人。」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專業級的助手、僕人、保鏢,管家全能型一體化機械人!家的家養小精靈!不過很抱歉,我不是你的john。快點說,你還要什麼?」似乎就沒看過旁邊有john在的時候,紆尊降貴的親自提過重物。楊寶兒回想,更別提天生就有本事把john辛辛苦苦整理好的房間在一個小時內恢復成他所鍾愛的凌亂如爆炸現場。

    裝好東西後,那個黑色捲髮的高個男人轉身就要走,而少女卻拉住了他。

    「,我們還沒付錢呢。」

    「付什麼錢?我以為我們在打劫!」黑色捲髮的高個男人回了她一個標準的『打劫』笑容。他看來很得意,臉上帶着那種得意的小表情,那個微笑仿佛在說我是全宇宙最聰明的人。

    那個美貌華女嘆了口氣,走到櫃枱旁邊,拿起了阿比的……………………………………計算器及價目表。

    阿比眼珠子都要掉出來的看着那個美貌華女,她站在櫃枱邊,笨拙的用計算器換算着他們倆買的東西價錢,而黑色捲髮的高個男人搖了搖頭,等在那邊。

    這tmd是在開玩笑麼?!!!

    經過一番計算後,那個美貌華女從行軍包里掏出錢包,然後將一疊美金放在了桌上,而黑色捲髮的高個男人則看了她一眼,然後收起一部分。

    「,你這是……」

    「john說過買東西一定要砍價。」黑色捲髮的高個男人簡潔的回答,「不能做,嗯,中國人怎麼說來着,冤大頭。」他對着楊寶兒露出一個戲謔的表情——儘管他臉上的肌肉幾乎沒動,楊寶兒也可以感受到那雙藍灰色寶石一般的雙眼裏的戲謔。

    「……」楊寶兒大囧,還打不打算一起愉快的玩耍了啊?*不得罪人渾身不舒服*>然後,然後他們倆就坦坦蕩蕩的揚長而去了。

    阿比兩眼含淚的看着那疊剩下的錢,很想嚎叫一句:你tmd這是哪裏的砍價方法,一下子就砍去1/3啊!!!但是他同時也很驚訝,他居然沒有被打死而且還收到了錢。

    然後阿比真的很想咆哮:你們以為你們在演電影麼!拿着槍來買東西!!!!

    ------------------我是分割線-------------------------------------------------

    倫敦是個繁華的城市,白天車如流水馬如龍,夜幕降臨,霓虹佔據了天地,厚厚的濃雲遮天蔽月,反射着霓虹的曖昧於空氣中,每呼吸一次都不明確。就是在這樣的地方,生活依然繼續,罪案不斷發生。

    的公寓門口,她匆匆忙忙跳下出租車。經歷了一天的磨難後,對早點回家而不是加班加點沒有任何愧疚。

    「。「代表大英帝國政府的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的面前。熨燙得一絲不苟的三件套穿在他身上永遠妥帖合身;胸口處疊得整齊的方巾和打着漂亮溫莎結的領帶恰到好處帶着英國紳士特有的優雅從容,卻又不會折損了他作為大英政府的威嚴。

    「哦,你好!s差點一個趄趔,心悸的拍了拍胸口,她非常意外地這次他居然沒有非法擅入別人的地方。

    「我希望我沒有嚇到你,那麼在你凍死之前,我們可以進去了嗎。」用一種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那個永遠拿着小黑傘男人平靜而鎮定的望向她,好象沒有絲毫的膽怯和不安。

    「嗯,好的。」心想真的是兄弟兩個,說起話來都是那麼沒有禮貌,家都是混蛋。

    說起來,自從熊孩子走後,已經很久沒見過這個男人。

    現在他正愜意地坐在家的沙發上,看着她。「,麻煩給我一杯茶,謝謝。」依舊帶着他無懈可擊的笑容坐着,撫摸着桃花木製傘柄,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聲音永遠都那麼溫和。

    他帶着小黑傘,三件套西裝也一如往常,對任何人來說,他看起來都把持得很好,但不是其它人。他的領帶不太正----只有一點點,那表示他無法停止摸它-而且他把小黑傘用雙手拿在身前,像是舉着盾牌,保護性姿態?

    想了想,決定放棄解讀大英政府的肢體語言,進廚房泡了一杯普洱給他,「呢?怎麼沒看到她。「

    「她有約會。「彈一彈袖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貌似漫不經心的回答。

    覺得自己的表情應該空白了一秒。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大英政府居然隻身出現?那性感美艷冷漠能幹的黑莓助理居然沒貼身服務?

    「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她斜睨了一眼,皺了皺鼻子,背後涼颼颼,有點冷,是不是她公寓的暖氣壞了?!

    向後靠着椅背,優雅地交疊起雙腿,他搖了搖頭,「最近倫敦都很平靜。」

    是啊,自從英國最出色的諮詢偵探和最出色的罪犯專家雙雙「死」掉後,整個國家清淨了不少,犯罪率急劇下降,倫敦少了很多毒/藥炸彈詭異的死人屍體,基本上是些打家劫舍的小皮毛,最近接的案子不多,而且很簡單,蘇格蘭場那幫心存愧疚的傢伙很勤快很奮力的就完成了工作。

    「so?」想不出某人突然打電話要求會面的理由。

    …是不是該去把暖氣開高點……

    「鑑於前一次的晚餐也沒能完成,我希望有機會親自下廚做我的拿手好菜以作為彌補。」捏了捏鼻樑,斟酌着開口了

    難以置信地轉過頭,表情就像吞了個雞蛋,「what?「這件事比她今年遇見的所有事加起來更加讓她震驚,面前這三件套男人真的是傳說中的英國政府,大不列顛戰鬥機>沒有說話,他歪了一下頭,挑起眉,直視着,然後將雙臂交叉在胸前。

    好吧,兄弟的眼神真是大殺器,絕望地想着,她不由得打了個冷戰,理智的決定不對下廚這件事做任何評論。

    穿得整整齊齊的親自下廚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他放下小黑傘,脫掉西裝外套,乾淨利落挽起袖子,套上那一件天藍色的手術隔離服,是的,你沒看錯,手術服,出於職業習慣,總把一次性手術服當圍裙用(論法醫的行為怪癖!)。

    切菜備肉這種事情自然無需動手,他能動一動勺子炒兩把應當已經是「感天動地」了吧。站在廚房門口猜測。她盯着站在堆滿食材的料理台前手忙腳亂的高個男子。所以,待會兒真的不會是黑暗料理麼?保留懷疑態度,想着若是大英政府閣下拿糖當鹽放,她這是吃還是不吃?

    「沒有打蛋器?」整個掃了一遍料理台,交叉雙臂,擺出不滿意的樣子。

    「左手邊第三個抽屜。「乾巴巴地說,然後捧着個精緻的茶杯坐在高高的吧枱上仔細觀察做飯,還別說,真有那麼點兒架勢,熟練的用着刀具和廚具,夾起綠色菜葉的手指訓練有素,力道輕柔得仿佛是在給生菜注射鎮定劑,使之溫順服帖地躺在手心裏任為料理;捏住西芹的姿勢就像握住一支脆弱的滴管;打蛋的態度簡直就是在拆炸彈:將恰好10°c的淡奶油倒入大碗,拿起一個小檸檬,鮮艷的黃色的小檸檬映襯得的指尖微微發亮。他打了一個十字刀花,手指用力,檸檬汁被全數擠出,剩下乾癟的皮,然後把面點送進烤箱;帶着她驗屍時用的護目鏡,慢條斯理地將剝好的紅洋蔥切成大小一樣的塊狀(強迫症晚期):準備好了蔬菜後開始切一隻火腿,無比自戀的欣賞着他自己切出來的每片精確2mm厚的火腿,習慣性地把每個用於色拉的小西紅柿切成均勻的四等分,

    「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到底有沒有飯吃啊?」盯着用千分尺量測量土豆塊的ocd重症患者--英國政府,終於忍無可忍,她心裏早就開始後悔了,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立刻捧着茶杯正襟危坐。

    「用這個比例算的話,砂糖大約需要350克,但考慮到砂糖的溶解熱和融化程度…………」擺弄着電子秤,把精度定位在千分位之後,並把桌上的原料混合在一起用打蛋器攪勻,「以及將烤爐溫度和甜度算進去應該需要349.805克到349.876克之間。」

    「…………」

    終於,天可憐見,在她餓死之前,聽到烤箱的提示音響起,然後叫她的名字。

    待菜上桌時,瞧着還是有模有樣的,裝盤的功夫居然一點兒不遜色於大廚,既漂亮又整潔,很有畫面感,偷偷地告訴自己,如果鹽不是放太多的話,她可以勉強吃一口。

    「可以吃了。」又露出那種氣定神閒的表情。

    可是總覺得他的眼神有一種,自己如果不吃,他就要在自己頭上敲個洞灌進去的感覺。她戰戰兢兢地吃了一口,眼中滿是驚訝,居然沒有想像中的慘絕人寰,她又吃了一口,「,有沒有人告訴你,你做廚師也很有天分。」對這個男人的驚訝永無止境。因為他難以置信的高超廚藝,她曾假定他有數不盡的僕人任其差遣。「考慮一下把它作為你的後備職業吧。我是認真的。」

    「這可真令人安慰,要知道的反應遠不鼓舞。」

    「他說什麼?」

    「我相信他用的字詞是『嚒。』」

    「你知道他的。」一點不奇怪。要知道多年來,警官許的生日心愿都是讓她抄傢伙把斃掉,然後把現場佈置得像吸毒過量一樣。說真的要真發生這種事,都不知道是該幫着毀屍滅跡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了!

    「是的,假若他說什麼好話,我會為他的清醒頭腦擔憂。」事實上,如果想擁抱的話,絕對會是第一個帶他看心理醫生的人。

    「知道你有這樣的幽默感,女王會很欣慰的。」試圖忍住笑意卻失敗了。果然弟控的世界,我等凡人根本無法理解嘛。

    「我跟一同成長;這可沒什麼選擇的餘地。」聳聳肩。

    能在他臉上看出來,某種隱忍但是溫暖的表情,這當然是手足之情。或許是世界上最糟糕最惡劣的弟弟,但是這並不代表能愛他少一點。

    在從容放鬆的晚餐總算安全且順利的結束後(得多麼的心酸啊!),洗好餐具,拿出一泡tea(格雷伯爵茶。是以中國正山小種或錫蘭紅茶等優質紅茶為基茶,加入佛手柑的一種調味茶),加水,加牛奶,加很多的糖,遞給靠在廚門框上的。「好了,現在你可以說出真相了。」

    讓如此反常的,只有淘氣讓他傷腦筋掉頭髮的弟弟,這個唯一且喜歡任意妄為的人選,一個我行我素,喜歡不分場合入侵本國情報系統,每一個動作和每一句話都在傳遞着「揍我」信號的捲毛混蛋。

    「那個混蛋又幹了什麼?我花了那麼多心思精力弄出跟他一模一樣的屍體,賭上名譽地位前途幫他做假的死亡證明,你別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白費力氣。」撇撇嘴。「快點說吧,,是不是你的弟弟又跑到什麼該死的軍事基地了。」

    「不,沒事。」他看到不相信的揚起一邊眉毛,「好吧,這不可能,只能說他起碼沒大事。」

    「那你為什麼莫名其妙的跑到我家做飯,這是你的最新愛好嗎?或者是不在,沒人跟你相愛相殺,你無聊至死嗎?」疑惑不解的問,「你到底怎麼了?。或者請允許我問一下,倫敦,不,整個英聯邦都還好吧,是朝鮮還是伊朗核試驗成功了嗎?」

    憂國憂民地狐疑地盯着那張八風吹不動的一號表情看。

    「……」當機了。

    對,大英政府表面看上去鎮定從容,可實際上目前處於完全當機狀態,可能需要有人在主機上面來個一腳才會復元。

    他用外交微笑面對這個問題,他英明偉大的的職業生涯中還沒遇過」如何向你暗戀對象表白」這種問題。

    閉上眼半秒左右,飛快的考慮要怎麼回答。

    「是」這不是好回答,但「不是」似乎也不行。他睜開眼睛,眉頭皺起來。

    兔子一樣的黑色大眼睛又盯着他瞧,這真是比應付任何一位首相都高難度。

    「我來不是請求你做什麼的。」臉上一貫的官方微笑都快要掛不住了。女王在上,該如何委婉地表達「傾慕之情「,要知道他上次認真告白仿佛是公元前幾世紀的事了!

    「嗯?」

    「好吧,我確實想解釋一件事。」他眯了眯眼睛,小心翼翼地措着詞。

    「得了,,別賣關子。」明澈的雙眼盯着他。

    「我認為你對我們之間關係的定位有某種程度上的誤解。」

    關係?定位?露出了迷茫的神色,腦子有些迷糊,她還沒能正確的轉換過思維,覺得自己每一個字都聽懂了,它們都是熟悉的英語,但她自己卻完全無法理解其中的邏輯和含義。

    「好吧,換句話說,我,確實是懷有某種目的,來到你家,我試圖以一場豐盛的晚餐來明確我對你的追求。」藍灰色的眸子深深,眼光溫柔地看着>半明半暗的燈光下,他的眼睛落下濃墨一般的倒影。

    「什麼?追求?不是為的所作所為而做的蹩腳道歉?追求?」正捧着杯子喝茶的差點把手裏的紅茶弄灑,她明顯被嚇着了,咳得滿面通紅。「我……我想我喝的有點多……」

    一開始就走錯了方向的法醫小姐,臉上只四個字。

    被雷劈了。

    「剛才我們根本沒喝酒!?而且你現在手上捧着的是茶。。」始作俑者強裝着平靜鎮定,擺出全然無辜的表情。

    發呆,一雙漂亮的黑色眼睛瞪的老大,圓潤的小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她認識有多長的時間,就和結識有多久,從第一次差點被抓到那台裝模作樣的小黑車中到現在,硬要扯和對方仍不熟,好像也說不過去。追求?他們只吃過幾次飯,她當然也會給發短訊,偶爾也通電話,但基本上是吐槽他的弟弟或者關於某些不能曝光的案件。倒是會偶發奇怪的言論關心一下她的日常生活,不過這個男人需要女朋友嗎?除了女王和英國,對方會在意的就只剩,這也是他們每次除去工作外,基本談論的話題。

    「我很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留意到自己的聲線有多緊張渴求。

    「,你在,開玩笑嗎?」-----上帝,這可比星際穿越科幻多了。

    「絕對不是。」

    「可是,抱歉?我不懂…你……」

    「對於這個事實,我也很驚訝。」覺得自己大概已經開始全身的細胞石化了,他僵硬着點點頭,扯出一個笑。「我以為我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其實並不)」

    「等等,,你是直的?」粗神經地法醫小姐擱下茶杯。

    「what?!」

    「我只是想確認一下這是不是個誤會——你是直的?」

    「我當然是!」哭笑不得的明白了對方想到哪裏去了,一臉無奈。

    「你真的是直的?看着可不象,性取向是由遺傳決定的,這遺傳學上來講是因為染色體---「

    放下杯子,向前走幾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那雙黑色大眼睛一如初見的漂亮。

    然後他湊過去,輕輕吻上形狀優美的櫻唇,堵住了她接下來的疑問。

    比起語言,或許行動來得更為直接?。

    顯然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做,她腦子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的唇間觸到一片濕涼,她極難得地僵在了原地,然後,她腦子轟然作響,僵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伸手大力推開了。「混蛋,你以為世界上的人都是金魚嗎?你以為除了你們這些姓的以外的人都是傻子笨蛋?「

    「你希望我怎麼回答?」

    「說實話!「

    一邊思考最妥善的說詞,手指不自覺地搓動,他微笑着,眼神柔軟,睫毛在臉上留下一圈陰影,用平時那樣令人抓狂的語速講故事一樣的慢慢說道,「我一直在看着你,,從你遇上那天開始,我就一直看着你。我長久以來一直以來對你抱持着好感,我欣賞你是一個溫柔(大霧)聰慧而且勇敢堅定的人,你很善良且富有正義感,這是很多人無法具備的,我一直關心着你,起初的確只是為了我那總是惹麻煩的弟弟,但後來變成了出自自我意志的愛慕,我人生中每一件事情都計算着投資報酬率,除了對你與ock是我無法避免的弱點,而你是第一個真正讓我動心的女人,我覺得……我很喜歡你在我身邊的感覺。我不求回報對你好,我也從來不曾期待你有所回報,但我衷心的期望有天我從你嘴裏聽到的能從」」。」他停下來看了看連耳根都紅起來的,繼續說,「變成」」,現在我如你所要求的誠實以待告訴你我真實的想法,我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用他長年以來都很唾棄的,所謂」誠懇的眼神」看着>」什麼?「

    」你要我說實話所以我說了,,請給我一個機會,一個開始的機會。「一臉坦然,表情十分真誠,仿佛剛才強吻了一下的人不是他,「,請你跟我在一起。」他的聲音優美如大提琴,語調帶着英國紳士特有的真摯和深沉,當他眼神溫柔的望着你的時候,全世界仿佛都只有你一個人。「我喜歡你,無可救藥的。」

    「等等,,你一直窺探我的生活!用攝像頭和竊聽器?」mi5情報頭子的空餘時間愛好就是咬着甜甜圈透過監控屏幕觀察真實世界-----又一次重點偏差的法醫小姐。

    「我可以向你道歉,我沒有惡意—但是我沒辦法不在乎。」

    「這不是理由!「咬着下唇,羞赧地移開目光,好像突然間對桌上的茶杯很感興趣。。

    「那你告訴我吧,我該怎麼做?我真的不知道我該怎麼做,,我真的不知道。就連要開口邀你共進晚餐,對我來說都是前所有的挑戰。我從未遇過這種感覺,我真的……「

    「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是我?「

    「我不知道。我也很想告訴你,可是我不知道。「

    「………」這樣溫柔的聲音從來都沒聽過,那種直接刺激耳膜的磁性聲音對大腦有着很直接的催眠能力,紅暈由的耳後漫延至整張俏臉。

    「我會給你時間考慮。」他轉身要走。

    「好。」

    「oft的呼吸似乎停住了,他相信他的心臟都漏跳了一拍。但身子逐漸暖起來。

    「我說」好。」神使鬼差的說完後也愣了一下。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可能弄懂了,一直以來梗骨在喉埋藏於胸的東西。主觀上講他們好像也挺像一對友人。當然要是再唯心一點,隨着相處時間的增加,不知不覺間對這男人的印象由最初的排斥轉為逐漸累積的信任,或者說好感。人的情感或許是這樣,一點一點的注意,一點一點的好感,往上累積成愈來愈深厚的情意。她和他既然相處得不錯,那就試試開始吧。如果不試試,就永遠不會知道了,是不是?

    街道上一片寧靜。這是倫敦的凌晨。路燈帶着夜晚惺忪倦怠的溫柔,略微透着涼意的空氣里,光線照進廚房的窗戶,映在晶瑩的小圓臉上。她對微微一笑,「不過,,我也老實對你說一句話,我到現在還是覺得你們兄弟都是混蛋。你……」

    後面是驚訝還是詈罵沒人知道——它被淹沒在猛然壓下來的嘴唇里了。

    這個吻來得迫切而饑渴。

    交纏的舌尖,似乎直到這一刻,他真正獲得、真正品嘗的這一刻,才察覺自己原來一直都在渴求這樣的親吻,濕潤,柔軟,豐腴又飽滿,溫暖的...清甜的親吻。

    沒有得到之前無法想像,得到的剎那卻萬分沉醉,期望沒有結束的那一天。

    是誰說冷酷的人沒有心,只不過高高在上,但是他也願意卑微到塵埃,只是希圖一個溫暖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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