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離去後,亞當單獨留下了趙強翼,「叔叔,坐吧。」亞當親自給他搬來凳子,請他坐下。對於這個可能的未來老丈人,亞當現在是不敢有絲毫怠慢,表現得畢恭畢敬。有人說父親是女兒的第一任**,如此看來男朋友最多算是第三者插足。無論怎麼說,都得尊重前任,這是職業道德。
「少主你這是幹嘛?」亞當的做法,讓他惶恐不安,此時他心裏想到的不是亞當想着他的女兒,而是以前的種種不快,這小子到底想要玩什麼花樣,不會是欲抑先揚吧?
「趙王爺本來就是和家父同一輩人,叫叔叔是應該的。」亞當又讓小翠倒上水,坐到趙強翼身旁說道,「發給將士們的犒賞,叔叔都收到了吧?」
「收到了,將士們對少主都是感激不盡,受傷的病員也都不再擔心下半輩子,少主英明啊。」原來是說這件事情,趙強翼心中總算鬆了一口氣。
「哪裏談得上英明,兄弟們付出那麼大,得到些補償是應該的。」
「少主如此體恤下屬,末將一定告知將士們,激發他們誓死效忠。」這時,趙強翼嘆了口氣,「老臣糊塗,以前多有冒犯之處,還請少主原諒啊。」說着,竟要跪下。有時候,主動承認錯誤,比讓別人指出來要有面子的多。
未待趙強翼跪下,亞當已經將其攙起,「叔叔這是見外了,你和家父是結拜的兄弟,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當然,亞當嘴裏的一家人,還有想要人家女兒的意思,只是藏在心裏不說罷了。
「對,對,一家人。微臣還沒得及感謝少主對小女玲瓏搭救之恩呢。」不等亞當明說,趙強翼已經自己上道。
「叔叔客氣了,那也是碰的巧了,換做誰都會搭救的。對了,玲瓏現在怎麼樣了?」亞當臉上露出關切的眼神,確實,最近除了改組的事情,最思念的就是玲瓏,她的影子時常浮現在亞當眼前,竟至夜不能寐,他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再生他的氣,可不管怎麼樣,他就是想她。
趙強翼嘆了口氣,「自他離開明月坡後,便病倒了,至今臥病在床,不見好轉。」
「病了?」亞當眉頭緊鎖,他擔心極了,可當着對方父親的面,又不能太明顯表現出來,便稍微停頓了一下問道,「怎麼回事啊?」
「郎中說是偶感風寒,可總也不見好。」趙強翼也是搖着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走吧,正好這會沒事,我想去看一下玲瓏姑娘。」
「好吧……」
說着,兩人登上馬車,一前一後來到趙府。宅院並不算大,倒也幽靜,大樹參天,鳥鳴啾啾,涼亭、石凳應有盡有。亞當隨着趙強翼順着鋪好的青石路,走進大廳裏面,隨意坐下,有人倒上了茶。趙強翼命人去告知玲瓏,亞當雖然內心十分焦急,但還是裝着悠閒地端着茶杯,輕輕吹去浮在上面的茶葉,小酌了一口,味道還不錯,正宗西湖龍井,清香淡雅。
不一會兒,下人傳來消息,說,「小姐這會兒正在睡覺,不方便見客。」亞當感覺嘴裏的茶水立馬變了味道,竟酸不溜地如泔水一般,這分明是躲着自己,亞當用渴求的眼神望着趙強翼。
此刻,玲瓏躺在床上,正在胡思亂想。她心裏想念着亞當是真,但生氣也是真,她不知道那天亞當擼開胳膊的女子是誰,和亞當是什麼關係,但是看到他關切疼愛的眼神,她的心就像針扎一般,生氣、憤怒、懊惱各種各樣的感覺混合在一起,五味雜陳。
可不知道為什麼一不看見他,腦子中又不斷會浮現他的影子,回想他說過的每一句話,想着他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可現在他要出現了,她又害怕見到他,害怕破壞那個感覺,更害怕讓他看到自己生病憔悴的樣子。可如果他聽信了自己的話,真的不來,自己就一眼也不能見到他,又會很失望、很難過,真的是好矛盾、好矛盾。
趙強翼也有些為難,玲瓏是他的寶貝女兒,他總是順着她,但這次是主子要求,他又怎麼違抗,最後狠了狠心說,「少主,請吧。」
去後面閣樓的路很短,又似乎很長,亞當邊走邊想,見到日思夜想的玲瓏該如何表達相思之苦。
終於到了房間裏面,玲瓏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微閉着雙眼,額頭敷着毛巾,臉色蒼白。亞當看着,心裏很不是滋味,走上前去,坐到旁邊,「玲瓏妹妹,好些了嗎?」
玲瓏很久才睜開眼睛,故作生氣地說道,「不是讓下人們轉告你,不要來了嗎?」
「我知道是唐突了些,可就是放心不下,才冒昧進來。」
趙強翼見兩人並不陌生,便知趣地退出屋去。
玲瓏看着亞當很久,眼睛裏竟留下兩行淚來,慢慢划過臉頰,「我以為你都把我給忘了。」本來是一腔的抱怨,最後說出的卻是這樣一句話,連玲瓏自己都覺得有些意外。
「妹妹,怎麼會呢?那日一別,我無時無刻不在牽掛。」
「那怎麼也不來看我?」
「我也是事務繁忙……」亞當此時覺得,說的麼都是藉口,都無能為力,或許動作會是另外一種方式的回答。他緊緊把她抱在懷裏,伸手去摸她的額頭,滾燙,又摸摸手,冰涼。亞當鬆開胳膊,緊張而關切地看着她,「你這樣子多久了?」
「自從那天來後,就感覺身體不舒服,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不過哥哥放心,郎中說不礙事的,估計過幾天就好了。」
「這可不是小事,一定要注意身體。」
亞當將玲瓏的手緊緊握住,玲瓏再次順勢躺倒亞當懷裏。許久,才慢慢又說道,「哥哥,你說我這風寒什麼時候才能好呢?外面陽光這麼好,我想讓你陪我舞劍。」
「嗯,等你好了,我們一起舞劍。」這種假話有時候不得不說,亞當自己明白舞劍他不會,犯、賤估計還行,「叔叔都是請了些什麼醫生?」
「都是附近有名的郎中,光藥估計就喝了一大缸了。」
「都是些湯藥?」
「是啊,那不然還能有什麼?」
「西藥啊,我以前生病都是吃西藥的。」
「那些藥怎麼能吃呢,都是洋人藉機殘害我們的。」
「你聽誰說的啊?」
「坊間……傳聞可多了……」說着玲瓏開始不停的咳嗽,「那些洋人……都是拿小孩的器官做藥用,要不然他們的皮膚會那麼白?」
亞當聽着都有些覺得可笑了,「那是傳聞,信不得真,你身體老是這樣,也不是辦法,不如我們找個西醫看看。」
「我不看,那些西醫都是色鬼,我聽說看病的時候,會把手伸到你的胸脯裏面,我寧死也不要那樣。」
亞當明白按照當時的歷史條件,國人對西醫的成見很深,認為他們非魔即鬼,要麼就是另有所圖,所以亞當亦不勉強,「如果是是我給你看,讓你吃些西藥呢?」
「如果是哥哥……妹妹的命就是哥哥救回來的,就是再給了哥哥,妹妹也願意。」玲瓏說完,便羞澀地低下了頭。
「妹妹放心,我一會兒就去給你買藥,你一定會很快康復起來。」
「但願吧,我等着你……」
「對了,妹妹,今日我還給你帶來一件禮物。」亞當慢慢把玉蝴蝶從口袋裏掏出來,「這是我們那次剿匪獲得戰利品,我看着成色很好,潔白無暇,栩栩如生,我覺得與你是很配,你就給帶了過來,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玲瓏接過來,捧在手裏,看看又看,撫玩不已,「真好看,謝謝你,幫我掛到脖子上吧!」
亞當輕輕拿過蝴蝶,套到玲瓏的脖子上,手指碰到絲滑的肌膚,感覺一陣酥麻。等這一切都做好,二人又在一起說了些話,亞當想到還要快點去給她買藥,方才依依不捨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