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殷玉的聲音,元嬰真君瞪大眼惶恐地看着自己腳下的倒影動了起來,而他們也都被這些和自己相同的倒影控制了一樣,和他們姿勢一致地向後倒退,一步步朝着殷玉退了回去。
事態不妙!着急中,祭壇上的葉無聲終於找到了凌淵最關心的內容,給他念道:「余曾繼真正魔帝傳承,得天地無定妖譜殘本,稱霸魔域,無人敢不稱尊。
然成也於此,敗也於此,可嘆可笑。」
相比剛剛的長篇大論,凌淵最關心的內容卻只有這兩行字,還只是一句廢話般的感嘆。
凌淵懵懵的:「沒…>
葉無聲肯定道:「沒了。」
凌淵簡直想罵人,這跟話本傳說的完全不一樣啊,說好的秘籍法寶前輩衣缽呢??
葉無聲突然想到了什麼,跑去把凌淵抱起來飛奔回這些文字前,「你自己看看,如果你和這位前輩有緣,說不定能從他的文字中感受到什麼。」是的,有些升級小說里也經常這麼寫。
凌淵聞言,打起精神來,用模糊的視線對準葉無聲指向的小字,看了三遍後,凌淵默然道:「峰主,大概我也不是什麼有緣人。」
我去,不可能吧!
葉無聲震驚了一下,隨即猜測也許是用錯了方法?
一旁安靜的利真君突然說話了:「你們別想了,剛剛那絲殘念雖然是用了魔尊的秘法引誘於他,那也是因為殘魂太過虛弱,根本無法正常奪舍。這位魔尊活着的時候據說最是慳吝,慣愛吃獨食。他的東西,就算他死了全部拿去陪葬,也不會留予他人。當年,他的三個徒弟在他面前裝孫子裝了那麼久,都沒能得到他的核心秘法,於是兩個受不了叛變了,最後一個,將他圖謀森羅獄『魔帝傳承』的消息,賣給了天滄州修真正派,總算是等到他死繼承了他的人脈財產。
所以,你們想從他的埋骨之處得到什麼,那是痴心妄想。」
葉無聲聽着這話心下一跳,瞬間對利真君的身份產生了一絲懷疑。
雖說森羅獄關押的都是些窮凶極惡的囚徒,有魔域跑來的人也不奇怪,但是對萬年前的魔域信息知道的這麼清楚,這就有點奇怪了吧。
但這種私隱也能眾所周知的話,那這個賣了師父的徒弟,怎麼就能毫無障礙地接收了他師父的人脈和財產?如果他這樣的都能繼承人脈財產了,那他兩個叛變的師兄弟沒也去繼承繼承?
不過,想到魔域的風俗傳承也許與眾不同,葉無聲這個外來戶又不敢確定了。
葉無聲腦海里思緒飛速地轉了一圈,正想是否能從利真君這裏套到些有用消息,凌淵突然痛苦的抽搐起來。
因為凌淵的意識總從秘法世界強行回歸本體,他的肉身也逐漸受到了秘法餘威的波及,皮膚上開始出現大片如地裂般的紊痕,這些痕跡瞬間撕扯開,一下就讓凌淵全身染血。
&淵!」
葉無聲趕忙看向利真君,「真君,你有辦法幫凌淵嗎?他從魔尊殘念身上得到的秘法,說不定對魔尊留下的祭壇有什麼影響,也許能幫我們找到對抗冥帝的手段。」
利真君卻不為所動:「沒有,就算有我也不想幫他。」
這時,那些被鏡像控制的元嬰真君們,已經一臉慘色的退回到殷玉身前。並隨着殷玉的命令,一步步朝着祭壇走來。
殷玉腳下如水如鏡的地面在短短時間內已經擴張開來,並掩蓋了原本黑褐色的土地和四通八達的火焰溪溝。
如今,整個地下洞穴幾乎完全被侵佔,洞穴的地面成了一個很大的鏡湖,說是湖,然而人站在上面卻如履平地,說是鏡,然而每踩在上頭,腳下就會出現水波一樣的細小漣漪。
火域內本該經久不息的熱毒,仿佛被這突然出現的鏡湖撲滅,這裏變得乾淨冰冷,也異乎尋常的詭異。
此中唯一不同的,就是葉無聲三人腳下直徑約十丈長的祭壇,這個祭壇並沒有像其餘地面那樣被鏡湖吞噬,如今就像是空懸在湖面上的一座孤島。
元嬰真君們被腳下的倒影帶到祭壇邊上,大概因為祭壇沒有被侵蝕,地下無法容納這些詭異的倒影,所以他們就這麼停在了那裏。
殷玉命令。
腳下的倒影不能往祭壇上走了,元嬰真君當然不會傻得自己按着殷玉所說的去做,可這時候,他們發現自己的倒影對着自己詭異地笑了笑,而後伸手一推,他們突然就支撐不住地紛紛跌入祭壇之中。
跌倒祭壇中的元嬰真君們似乎瞬間脫離了控制,飛速躍起看向祭壇外,卻發現他們影子,就靜靜地站在底下,面無表情地望着他們。
&到底是什麼人!想要對我們做什麼?」進退兩難的元嬰真君們,忍不住質問祭壇下詭異莫測的殷玉。
看到元嬰真君們都被逼到祭壇上來,祭壇下也儘是被鏡湖和倒影包圍,葉無聲越發覺得不妙了,如今似乎上天無路下地無門了,腳下這個被他們寄予厚望的祭壇,也變成了最危險的地方。
殷玉重重疊疊的聲音還在迴響,他伸手所指的元嬰真君轟地一聲爆裂開來,整個人鬥毆被炸碎了,骨肉成糜,鮮血瞬間濺滿了祭壇上。
祭壇上的元嬰真君們都驚呆了。
沒人想到能翻雲覆雨的元嬰真君,在殷玉手中,竟然會如此不堪一擊!
剛剛殷玉那匪夷所思的控制手段,如今看來,興許是不願與元嬰真君動手,怕在祭壇外毀了他們脆弱得不堪一擊的肉身。
這真是讓人絕望。
殷玉的視線落到了另外一個元嬰巔峰的真君身上。
&又是一個。
&散跑!!!」
祭壇上的元嬰真君們再顧不得什麼,飛一般地就要逃離這血肉磨盤一樣的祭壇,葉無聲也抱着凌淵後撤,有個元嬰真君似乎被殷玉盯上的元嬰真君,瞬間滑到葉無聲前頭,用葉無聲擋住了殷玉的視線。
葉無聲渾身一涼,仿佛被什麼冷激光掃了個通透一樣。
下一刻,他眼前那個拿他遮擋視線的元嬰真君,突然就在葉無聲面前崩開了腦袋,身體仿佛被什麼榨汁機飛速絞碎一樣,全部的血漿都給壓榨了出來,流到腳下祭壇上。
而後,葉無聲明顯感覺那穿透他身體的冰冷視線移開到別處去了,不禁捏了把冷汗,剛剛就差那麼一點,死的就是他了。
葉無聲並不覺得是殷玉對自己法外開恩,一連死了三個都是元嬰巔峰,殷玉的點名順序,大概是從修為最高到修為低的,興許看不太上他和凌淵,當然這也不代表他們倆就安全了。
眼見着其他跑得快的元嬰真君,飛到祭壇邊緣就被祭壇外鏡湖裏的影子控制着推回來,然後毫不停歇地在慘叫和鮮血中炸裂死亡,周圍腥味濃得讓人噁心。
葉無聲也沒有繼續往邊上去,而是繞到了祭壇中心那個高大的類人魔族身後,不死心地想繼續幫凌淵找金手指,如果書中也是這麼危險的場景,那凌淵最後能夠不死脫離,肯定是有什麼東西他們沒有發現。
這時,凌淵突然掙扎着說道:「峰主,把,把我的手,按在那屍體上。」
葉無聲一愣,趕忙照做。
元嬰真君們已經死了六個,十丈方圓的祭壇表面,被濃郁的血漿浸染成暗紅色,就在祭壇的最後一片空白處被鮮血覆蓋後,還沒有絲毫線索的葉無聲,發現腳下突然猛烈地晃了起來。
&祭壇在倒轉!」
&子在吞噬我們!!」
葉無聲瞳孔微張,他眼前這一幕的變化着實古怪駭人,被流動的鮮血鋪滿的祭壇,也仿佛殷玉腳下的鏡湖一樣映出了人影,在劇烈的震盪中,他們自己並沒有被重力拉扯的感覺,但他們周圍的環境,卻仿佛在繞着他們呈現一百八十度的翻轉。
再一回神,祭壇上已經沒有絲毫血跡了,恐怖的是,他們似乎和祭壇一起,被帶到了鏡子中的那個地下世界。
是的,就像人在照鏡子的時候,突然發現,你,成了鏡子裏的那個自己。
周圍被剛剛是倒影的鏡像包圍,葉無聲看向殷玉,那仿佛站在水缸外看着水下游魚般與他們相對的人,漸漸將臉伸入了水缸,從如鏡的地下慢慢冒頭上來。
回歸的殷玉,將手中抓着的黑團殘念拋向了祭壇。
殘念一觸到祭壇,祭壇就發出了如白晝般的亮光,照得葉無聲完全睜不開眼睛,然而就在這時,葉無聲發現剛剛摸屍半天沒有動靜的凌淵,身體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
殘念發出被燒焦般的慘叫,在這光芒中日飛速地融化。
祭壇上逐漸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奇怪紋路,這些紋路似乎被殘念的慘叫聲驚動,出現了被如撥弦般的震盪,並在震盪中一條條地漸漸崩斷。
殷玉自帶回音的話,仿佛給森羅獄的命運下了宣判一般。
這一剎那,真正的天搖地動,在葉無聲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整個森羅獄發生了巨大變化——森羅獄內所有的地域,都瞬間被鏡湖覆蓋,而後,在千萬森羅囚徒的驚呼中,整個森羅獄都出現了如方才葉無聲等人和祭壇那樣的一百八十度倒轉。
在無人知道的情況,森羅獄入口處的石碑,嗡嗡然在向上拔高,那石碑上原本和森字相對的,在地面下如鏡中倒影的羅字,逐漸浮出了地面,並立正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