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竹離開房間後,便朝神武學府瀟湘院走去,瀟湘院是神武學府中學子們的習武之地。平時只有學府中的老師與門下弟子才來這裏,像凌若竹這樣職位之人是不直接教弟子們學習的。
由於此時正下小雨,凌若竹來到瀟湘院時,院子中並沒有人,弟子們都在大廳裏面習武。凌若竹在瀟湘院的各個大廳中走了一圈,終於在其中一個大廳內看到昨天碰見的那幾位弟子,當他走到跟前時,昨天那位白衫胖弟子正在與一名弟子切磋武藝。
此時授武的老師剛剛去了茅廁,這些弟子中大多數不認識這位新任青龍堂主,裏面有幾位聽過凌若竹名字的,但是從未見過他,凌若竹此時來到跟前,這些弟子以為他也是新報道的弟子,也就沒太在意。
白衫胖弟子靈活的身軀攻守鮮明,忽然一招「推窗望月」重重的拍在了那名弟子的肩頭,只見那名弟子蹬蹬退了三四步,然後一屁股坐倒在地,起身後拱手笑道:「還是大師兄技高一籌。」
這時凌若竹一邊側臉凝視着白衫胖弟子,一邊慢慢的將濕漉漉的外衣脫下疊好,然後放在了廳柱前的衣架上,隨後緩步走進了戰圈,接着輕輕轉了幾下脖子,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最後凝神看着白衫胖弟子道:「胖子,我來陪你玩玩。」
白衫胖弟子看着凌若竹這副欠揍的模樣,不知怎的放聲笑了半天,忽然臉色一沉道:「你新來的?」
凌若竹活動了下右手手指,朝着白衫胖弟子輕輕擺了下手道:「別那麼多話,出手!」
眾新弟子見凌若竹如此赤裸裸的向他們的大師兄挑戰,都感到莫名其妙,不過莫名其妙為次,覺得他囂張跋扈為主。
「大師兄,狠狠的教訓一下這個臭小子!」
「對,太狂妄了,連大師兄的面子也不給。」
「也不瞧瞧這裏是誰的地盤!」站在白衫胖弟子身後的那些弟子們紛紛叫囂着。
白衫胖弟子盯着凌若竹的雙眼道:「是你自己不知輕重的,可不要怪我下手狠!」說着「呼」的一拳朝着凌若竹的鼻子打了過去,這一拳勁力十足,威猛異常,分明是想一下子打塌凌若竹的鼻子。
凌若竹伸手便抓住了白衫胖弟子的手腕,隨即反向運力,「咔擦」一聲將白衫胖弟子的手腕已掰的脫臼了,接着重重一腳替在了他的身上。白衫胖弟子偌大的身軀飛了出去,然後「砰」的一聲跌在了地上,他在地上爬了兩下卻沒爬起來。
這下眾弟子全傻了眼,他們素來知道這位「大師兄」的武藝,他在新一代弟子中堪稱翹楚,並且這位「大師兄」在剛入門的比試中還拿了新代弟子中的比武狀元,是公認當屆弟子中第一高手。
凌若竹見狀淡淡一笑道:「就這兩下子麼?」
白衫胖弟子委實沒想到凌若竹武功如此高強,也斷然不知道他會下手這麼狠,牙一咬強忍疼痛站了起來,左手朝着凌若竹拍了過去。可是這一招對於凌若竹而言太差勁了,出手的招式不倫不類倒也罷了,就連速度也跟不上。只見凌若竹輕身一躍,腳尖已踢在了白衫胖弟子的下巴上,當然他這一腳是不會要了白衫胖弟子的命的。
白衫胖弟子肥胖的身軀再次被凌若竹的腳踢的在空中翻了個跟頭,這時眾弟子都覺得看起來肥肥胖胖的「大師兄」,其實身體並沒那麼重,因為他在凌若竹的腳下顯得那樣輕鬆飄逸。
白衫胖弟子再次摔在地上時,嘴裏全是血,牙齒都不知掉了多少顆,眾弟子見狀恍惚夢醒正要前去扶他,卻聽凌若竹斷聲喝道:「誰也不准扶他!」此言果然很奏效。
凌若竹緩緩走過去,蹲下身子,歪頭看着白衫胖子道:「知道我為什麼要打你麼?」
白衫胖子惡狠狠的瞪着凌若竹,滿嘴鮮血的嘴裏擠出幾個字道:「我……我一定……一定叫你不得……不得好死!」
凌若竹想了想,然後輕輕點了點頭,突然站起來朝着白衫胖弟子身上又是一腳,這回將白衫胖弟子踢在了旁邊的石柱上隨即又重重跌落下來。這回白衫胖弟子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大口大口吐着血,喘着氣。
卻聽凌若竹冷冷道:「在我不得好死之前也要先廢了你!」他說着抬腳又朝白衫胖子跟前走去,這回白衫胖子似乎意料到自己真的性命不保了,在生死攸關的當口,他的雙眼開始露出驚恐之色。他覺得自己不能這麼糊裏糊塗的死掉,畢竟他還這麼年輕,外面的花花世界那麼美好,他怎麼可以這麼被人活活的用腳踢死。
白衫胖子從小到大從來沒讓人動過一個手指頭,更沒受過這等屈辱,他雖然也曾經幻想過自己無數個死法,但絕對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是被人當眾活活踢死的。
此時白衫胖子已經滿臉鮮血,而雪白的衣衫已經是血跡斑斑,破爛不堪。凌若竹正要再補上一腳,將他踢成個半死時,忽然感到自己的側面襲來一股凜冽的掌風。
這一掌,力量驚人,沛然如虹。凌若竹自從藝成之後從未遇見過如此浩然的掌風,說時遲,那時快,他左手空中一划,提掌便與來者對了一招。掌掌相接,一觸即散,來者身影只是微微一晃,凌若竹卻連退了四五步方將對手那一掌的掌力消了下去。
凌若竹心頭一震,抬眼看見了敗雪,只見敗雪雙目一動不動盯着凌若竹,正色道:「你瘋了?」
原來在凌若竹摧殘白衫胖子的時候,早有廳內弟子去報告上茅廁的老師,這位老師連褲子都沒提起來便朝着大廳奔來,可他剛到大廳門口便看見了凌若竹,他認識凌若竹,知道他是青龍堂堂主。
要知以他老師的身份想攔青龍堂主那是萬萬不夠資格的,眼見這位白衫胖子要被凌若竹打死,他馬不停蹄的跑過去找了神武學府總堂出來。
凌若竹第一次看見敗雪如此正色,也從不知道他正色起來竟然有如此威嚴。凌若竹重重哼了一聲道:「總堂放心,我只是按照神武學府的門法處置他而已,不會要他的命!」
敗雪動怒道:「神武學府有刑堂,輪不到你多管閒事!來人,趕緊把他抬到房間,去找最好的大夫!」
凌若竹見狀欲攔,卻見敗雪神色異常,冷冷道:「怎麼,還想跟我動手不成?」
凌若竹氣的跺了下腳,重重哼了一聲,然後從衣架間拿起外衣,轉身朝大廳外走去。
敗雪喝道:「站住!」
凌若竹停身後,敗雪又道:「你現在就去我房間裏面等着我,在我沒到之前,你不准離開半步!」
雨聲瀟瀟,天色濛濛。神武大堂下坐了好大一群人,但是整個大廳里卻靜的只能聽見外面的雨聲。
敗雪臉色鄭重的坐在首座上一言不發,他旁邊一位瘦小臉黃的老者,臉色陰沉,雙目狠狠的盯着凌若竹,也是一言不發。大廳內靜了好久好久,敗雪首先開口道:「凌若竹,你身為青龍堂主,做事不分青紅皂白便將門下弟子打成重傷,按門規處置該當何罪?」
凌若竹站在大廳下,沉默良久才道:「既然總堂說我身為青龍堂主,那青龍堂主便有臨機專斷之權,別說我處置區區一個門下弟子,便是殺一個分堂堂主也可以不必經過刑堂先斬後奏。」他說完看了敗雪一眼。
敗雪怒道:「青龍堂主確有此權力,可那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專權,並非事事都能動用專權。何況我這總堂還在學府中,更何況你不分是非便動用私權。」
凌若竹淡淡一笑道:「總堂若硬要這麼說,在下無話可說。可是我身為青龍堂主連處置一個門下弟子都要去稟報總堂,那我這青龍堂主坐下去還有什麼意思?」
敗雪伸手朝座椅上使勁一拍,大聲喝道:「你的確是青龍堂主,但是青龍堂主就可以胡作非為麼?」
凌若竹轉眼打量了周圍群人一眼,這才發現這些人他一個也不認識,不禁心下遲疑,但還是望着敗雪道:「身為神武學府弟子,在學府內用卑劣的手段玷污了一位少女的清白之身,請問總堂,在下懲治這樣一位門下弟子也算是胡作非為?」
敗雪聞此言,臉色微微一變還未開口,他旁邊的那名瘦小老者已冷冷說道:「你指的是被你打成重傷的弟子麼?」
凌若竹點頭道:「正是。」
老者又冷冷道:「你有證據麼?」
凌若竹冷哼一聲,反問道:「無憑無據,我怎麼會找他?」
老者看着凌若竹的眼睛道:「把證據拿來。」
凌若竹見老者雙眼中的利氣仿佛像兩柄利劍出鞘一般,寒氣逼人,心裏不知怎的忽然感到一陣恐懼感,而且他還明顯的感覺到有種不祥之兆。
他遲疑半天問道:「你是誰,我為什麼要把證據給你?」
老者臉色極為凝重道:「你打傷的那名弟子叫冷易寒,是老夫的孫兒。老夫孫兒雖然生性頑劣但年紀尚小,還不至於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你打了人總得拿出點證據,否則別說你這青龍堂主當不下去,就連你這條小命今天怕也要留在這裏了。」
凌若竹見這老者身材瘦小但口氣一點也不小,心中一凜,已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莫非那個白衫胖弟子來頭不小?否則敗雪絕不會這般在意,而且聽這名老者的口氣,神武學府的青龍堂主根本就沒放在眼裏。
凌若竹轉念暗暗尋思一圈,忽然感到背後一陣涼氣直襲心間,道:「冷亦寒?是冷氏家族,莫非這老者竟是神龍堡戰神冷子涯?」
冷氏一門,除了冷子涯之外誰還能有如此口氣?除了冷子涯之外誰還能讓敗雪如此在意?難道今日這些人全是冷子涯帶來興師問罪的高手?
敗雪突然開口道:「凌若竹,此次冷家公子若有個三長兩短,我決不饒你!」
這位老者果然是冷子涯,只見他忽然伸手一止道:「不必,老夫只要證據,若是老夫孫兒當真做下這傷天害理之事,凌堂主秉公處理我絕無二話。若是沒有證據,那可就別怪老夫下手無情!」
凌若竹道:「好,請總堂派人將風姑娘接來此處,一問便知!」
敗雪輕輕嘆了口氣,語氣中的無奈不言而喻,伸手停在半空頓了一下,終於還是揮了一下,廳門下人接到示意便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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