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前,趙毅回望此行經歷,得失之間,更有幾分驚險。
——這分魂意欲謀奪自己的道體,才會這樣不顧本錢的凝結記憶傳承元識,若說自己此行的得失,單論這聖者的記憶傳承亦是天下無覓的聖物了。
此次,趙毅有極品靈器『荷錢』相助,只是數日便已趕回天瀾城中。
康偉光等要麼在外尋找機緣,要麼在洞府深處閉關。趙毅去找薛鸞,亦是洞府府門緊閉,欲待離去,府門大開,正是那天聖宗的洛柔苒,正款款而現。
趙毅立時上前,抱拳道:「敢問薛仙子,可在洞中?」
那洛柔苒眼色怪異道:「薛師妹正在閉關,無暇分身。趙道友,有何見教,大可告知於我!」
趙毅見其溫婉清麗,不忍拒絕,將手中玉盒交予洛柔苒,道:「趙某此行得了一物,只覺此物與薛仙子相配,煩請仙子轉交薛仙子,就說趙某希望她能喜歡。」言罷,飄然而去。
洛柔苒輕含笑意,低聲道:「小姐就是小姐,扮成這樣,依舊會為慧眼者所識。」
轉身,將洞前各種物事,或傳音符,或錦盒,或器物,盡數收起,跨進洞度。她進得洞府,見薛鸞捧卷細讀,悠然忘身,脆聲叫道:「小姐,快來看。」她竟稱呼薛鸞為小姐。
薛鸞卻是頭也不抬,虛應道:「師姐,天天如故,有什麼可看的?難不成『天聖宗大小姐』的魅力指數直線下降了?」
洛柔苒笑盈盈的道:「這次有人送禮,不是送給天聖宗大小姐的,而是指名道姓送給薛仙子的。」
她裝模做樣的趴在薛鸞的銀面具前,左看右看,道:「你說那臭小子不會賊眼放賊光,看出這面具下的某些端倪了吧!」
薛鸞笑道:「此物非化嬰修士,神識難近,此間之人,怎能看透?」
洛柔苒右手搭在在自己的左臂上,上下撫動,誇張道:「難道那小子看上了小姐這張銀面具?還真是變態啊!」
薛鸞道:「你究竟在說誰呀,左一句那小子,右一句那小子的?」
洛柔苒直直看着薛鸞,然後輕輕眨了眨眼,徐徐道:「小姐可是有點急了噢。」
看着薛鸞低首的羞態,洛柔苒只手背後,學着趙毅的動作,壓低嗓音道:「趙某此行得了一物,只覺此物與薛仙子相配,煩請仙子轉交薛仙子,就說趙某希望她能喜歡。」言罷格格一笑,大異人前的端麗溫婉之態。
薛鸞驚聞趙毅之名,愕然,繼而大怒,一揮彩袖,道:「拿走,我才不要那不可一世的臭小子的東西呢!」
那洛柔苒哪裏想到薛鸞竟然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一時之間,只是呆呆的看着她,忽而,她又擠眉弄眼,故作怪聲異調,「這不會是愛吧!」
薛鸞羞怒道:「呸!本姑奶奶不稀罕!」。
過了幾息,洛柔苒才上前拉住薛鸞的手,輕輕笑道:「雲閣深鎖錦繡影,長恨此身非我有。小妹啊,我們收到萬千禮物,卻只有一件不是給天聖宗大小姐的,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好奇嗎?」
薛鸞這才道:「以他那笨頭拙腦的樣兒,能得到什麼好東西嗎?」
洛柔苒卻道:「看看何妨?」她卻將那玉盒塞入薛鸞手中,薛鸞只是信手接過,卻是偏過螓首,將那玉盒緩緩打開,許是好奇心作怪,她的餘光心神只往玉盒上套,百禁不止。
盒中霞光奕奕,一柄彎刀安逸的躺在那裏,似醉臥雲霄的士子,若羞於涼風的姣荷。
本來是要裝作無動於衷的,只是眼前之物,太合心意,不由得將其拿在手中,細細把玩,暗運元力,彎刀出鞘,血刃之上,篆刻着兩個小字:妖紅。
薛鸞徐徐道:「此物似已超越了靈器,卻也不象是寶器,而且刀性純粹乾淨,渾然不似他人之物,然而卻又古雅幽麗,分明又載負着某種傳承。真是奇異之物!」
洛柔苒道:「此人自己用的也不過是頂級法器而已,怎捨得將如此寶物拱手讓人?」
薛鸞見師姐的眸光直往自己身上瞟,顰眉含羞道:「師姐別猜了,小妹自認還沒有那份魅力,充其量只能想到是怪人行怪事。」
薛鸞又道:「我且將此物留在此間,來日再說。」洛柔苒卻是已安然修煉去了。薛鸞心思如潮,久久不靖。
總在這樣的幽思里,夜變的漫長。
時光荏苒,三月即過。
趙毅盤坐洞府深處,手指尖的靈火,如一個暗夜精靈一般,在一段燦燦金絲上舞動,金絲漸漸綿和,趙毅眼前一片金雲飄然,這一段金絲也漸漸溶入那金雲之中。
趙毅飛快的將一些準備好的細小的材料,灑在金雲各處,那些金絲所走之紋路古雅妙麗,自成陣型,趙毅不斷以靈火延着金絲紋路遊走,一次又一次,這些紋路相輔相成,從任意一處開始,總有流遍整片金雲的一刻。
隨着靈火游過各道金絲,金絲紋路變的綿密燦爛,細膩緊緻,如天際雲紋,江川水波。直到數十次時,趙毅額上已是苦汗瑟瑟,那金雲瞬息之間,光華大作,通體流暢,艷若赤金,光華過處,金雲竟化成一襲金衫,暗光幽幽,紋路之上,火影遊走,渾若一體。
趙毅來不及拭去額頭上的汗水,急急將金衣拿在手中,此物竟柔滑如水,似欲流過指隙。
「頂級靈器!」趙毅大喜,這可是自己三月苦汗,所得豐碩成果。
原來趙毅自給薛鸞送過彎刀後,便一頭扎進洞府深處,苦煉天焰金絲,趙毅丹田裏本火豐沛,神識強大,元力雄厚,更兼有海量的天焰金絲做後盾,這才興起了煉製靈器的打算。
修士修行化氣、道基、寶丹、化嬰等分別對應着法器、靈器、寶器、元器,即化氣修士使用法器,而化氣期煉器師只能煉製法器,其他依然。
然而趙毅坐擁諸多優勢,自該有所不同。
這兩月來,他暢用天焰金絲,一絲一絲的煉製,共煉製出金鱗衣三件,第一件為頂級法器,就天焰金絲這等材質而言,都虧到姥姥家了。
一月後,煉製出第二件金鱗衣,是下品靈器,雖算不得什麼爍然成績,然於一個化氣期的煉器師而言,卻是質的突破,才二十天,才煉製出頂級靈器,這時他才滿意。
其實那天焰宮中這樣等階的火性法衣,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趙毅偏偏要自己去煉製這金鱗衣,然而此刻所得亦甚豐:除了這個無暇無垢、近乎血脈相連的金鱗衣外,更有丹田處潤澤的本火,此刻更若花紅着風,漸成千紅爛漫,一世春色,要緊關頭,元力和神識的堅持,都大大曆練了此身、此心。
讓趙毅滿意的是,他的煉器技藝,已有很大突破,這金鱗衣以天焰金絲為主材煉製而成,此刻才是頂級靈器,它還有長足的進步空間。
讓他得意的是,在靈器器成的一刻,靈器之上竟然流出沛然的元力,反哺煉器師,這也正是天下煉器師夢寐以求的『器道』之精髓所在。
眼下,該做得是將饕餮聖囊和金鱗衣煉為一體,這樣饕餮聖囊就可為己所用了。
他以本火慢慢梳理這聖囊之紋路,自己的本火受修為所限,威力弱小,勝在純粹明淨,趙毅用起耐心,寸土必爭的和聖囊紋路做鬥爭,火力一寸一寸的前行,直到一月後,趙毅才堪堪將聖囊紋路遊走一周。
這時的趙毅神魂疲憊,心力交瘁,咬緊牙關,挺過最難的一刻。
前所未有的損耗,前所未有的充盈。
當趙毅將饕餮聖囊內在紋理陣形梳理清楚後,不僅自己神識元力全面突破,就是本火之力,亦是得到巨大的改善。
而此時的趙毅擺弄起金鱗衣,真可謂遊刃有餘,頗有幾分大師的氣度。
他依照饕餮聖囊的陣理,將其紋理延展至金鱗衣各處,從而使得二者合為一體,然而紋理連接,趙毅以慢火梳理數十日時,在這新金鱗寶衣,在將成的剎那,竟然綻出一股滾滾元力液,延着指尖的本火直入丹田。
趙毅來不及查看光芒漸漸斂去的寶衣的品質,只是慢慢梳理湧入丹田的元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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