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顧的眉毛垂了垂:「哦?那如果……我贏了呢?」
安說:「我的手下,全歸你。」
溫顧擺擺手:「不必。」現代社會,哪裏需要拿手下做交易的,就算是給她,她也沒有那麼多閒錢將這些長腿大叔好吃好喝養起來。她看向安,饒有興致的說道:「若是我贏,我只要你,將來替我做一件事。」
「一言為定。」安說道。
「擊掌為誓。」
於是,安派出一名手下,與溫顧對弈。
棋盤擺開,猜先、執黑子的溫顧先下一手。
小花趴在溫顧的懷裏看戲,這溫顧當初棋藝只是中上等的水平,只不過,她的師傅張蒼狼是個圍棋高手。溫顧與張蒼狼對弈幾年下來,溫顧的水平,早已超過張蒼狼。是以,溫顧在圍棋上,還未曾遇到過敵手。
只是這一次,小花能看得出來,溫顧算是碰上高手了。和溫顧正在對弈的金髮大叔,一開始便逼得溫顧連連敗退,只見那棋盤之上,黑子漸少,白子幾乎佔盡大半江山。
小花知道溫顧最喜用一招,那邊是以退為進,只是,如今溫顧執黑子身處劣勢,幾乎無路可進。好在溫顧夠沉着,她手執黑子,陷入了長考。
金髮大叔也不催促,畢竟按照國際下快棋慣例,裁判進行長考倒計時,溫顧並未落子,便是算輸。但這並不是下快棋,也不是在國際的比賽之上。意大利是個美麗而神奇的國度,甚至同時擁有兩個圍棋協會,各自為政,各自舉辦官方的賽事。他是意大利的圍棋小王子,因為某種原因,成為了安的手下。他這一身棋藝,還是第一次為安效力。
安身後的某金髮手下,他和圍棋小王子屬於兩個世界的人,他完全不懂圍棋,甚至覺得圍棋是逆天的存在,有時候下棋的人,一下就是幾個小時,他可是沒有耐心憋着尿坐在那裏下棋的。於是,他見李成功好像很無聊的樣子,他會說一些華夏話,便和李成功聊了起來:「嘿,我看你們老大,好像是個瘸子,待會兒,你們老大輸了,來者不肯走,我會對你們老大手下留情的。」
李成功的耳朵動了動,什麼?這個大長腿居然干罵他的老大是個瘸子,尼瑪,你個大長腿長得高了不起嗎?尼瑪,你個大長腿是瞎子嗎?李成功雙手叉腰,白了一眼某個瞎眼長腿男,抬着頭狠狠罵道:「呸,你才是瘸子,你全家才是全家。我老大穿的人字拖,人字拖你懂嗎?她剛才下樓的時候,拖鞋爛了而已。」
某瞎眼長腿男眨了眨眼睛,哦……拖鞋爛了……才會走得一瘸一拐……。他沒想到李成功會情緒那麼激動,他無語的捂住了耳朵,這個李成功,真是華夏國的……。潑婦,對,潑婦!
李成功見某瞎眼長腿男居然敢捂住耳朵,他拍了拍身上的肌肉,說:「金毛男,我跟你說,我老大是個一諾千金的人,她才不會賴賬!你他媽要是敢對我老大亂來,老子手裏的掃帚不會放過你!」
連佩坐在溫顧身邊,觀察着整盤棋局,她略懂圍棋,但即使不懂,也能看得出來,溫顧身處劣勢。她有點兒着急,雖說那個什麼意大利黑老大安,看起來年紀輕輕,比她們大不了多少,也是個看起來的文明人,可是帶了這麼多手下來,要是不文明起來,她們肯定是要吃虧的啊。
連佩對着詠春拳狗腿遞了個顏色,意思是,你醒着神,溫顧的安全,靠你了!
詠春拳狗腿是個機靈的,他可是對着溫顧發過誓的,溫顧讓他往東邊去,他絕對不會往西邊去。他是誓死都要保護主公滴!
溫顧結束了長考,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金髮大叔唇角一揚,這個小姑娘,是想誘惑他圍堵這邊,他才不會上當呢,於是,他繼續開疆擴土。
溫顧抿了抿唇角,又下一子。
金髮大叔眉頭一皺,不對,糟了,他踏入了溫顧的陷阱,他得想辦法補救,於是,他以損失目數的一手為代價,強搶先手,繼續領先。
溫顧挑了挑眉毛,棄子奪勢?這是她慣用的招數,這種感覺,就像是回到了第一次和張蒼狼下的那盤棋。而今日,她的角色變成了張蒼狼,而對方,是她自己。
這一盤棋局,是她自己與自己的對弈。
若是從前,溫顧最喜棄子奪勢,但自從和張蒼狼下棋下得多了起來,她便習得了張蒼狼的招數。張蒼狼走棋,最喜劍走偏鋒大殺四方。是以兵行險招,留有破綻。但若是將張蒼狼的棋路與她的棋路相結合,便是剛柔並濟。
溫顧縱觀全局,這橫平豎直縱橫交錯的四方格子,這多如繁星的棋子,在她的腦海之中,擺開了陣勢,她在計算,她算的不是下一步應該走在哪裏,而是三步之後、五步之後,甚至更多。而對方呢,一點都不容易對付,她還要再想點辦法。
那一日。
溫顧和金髮大叔一直坐在原地,整整下個五個多小時。兩個人每一次進入長考期,就像是老僧入定一般,整個人怔怔的盯住棋盤,動也不動。
最後,溫顧猛地拿下白子一枚,金髮大叔忽的大勢已去,不消多時,就此滿盤皆輸!
溫顧拱手:「承讓。」
金髮大叔用力一捏手中的棋子,手縫之中,便落下了棋子的粉末。他的眉毛微微聳動,那一雙眼睛之中,充滿了不甘:「再來。」
溫顧眉毛一挑,這大叔,是個高手,只是她的圍棋社還要打開門做生意,安的這些手下站在這裏,她還怎麼做生意嘛。她於是站了起來,並未理會方才對弈的棋手,而是對安說道:「輸贏已定,安小姐,不知道你說的話,算數不算數。」
安並未回答,只是側過頭看向自己的手下,真是丟人,居然號稱什麼意大利圍棋小王子,怎麼連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都贏不了!
那剛才與溫顧對弈的金髮大叔,猛地站了起來,將捏碎的棋子粉末灑向溫顧的眼睛,溫顧迅速閉上眼睛,卻被對方一把掐住了喉嚨。
溫顧的武力值,並沒有那麼高,特別是她的眼睛被撒進碎了的棋子粉末,她根本睜不開眼睛。她被掐住了喉嚨,難以呼吸,卻還是憑着記憶,揮手抓住了對方的手,用力一扯,生生將對方的小手手指掰斷。
對方吃痛,抽回手掌,用於用力過猛,他的指甲,生生將溫顧的下巴,劃出了一條血痕。溫顧的下巴,立刻鮮血如注,留在了衣領之上。
詠春拳狗腿憤怒極了,尼瑪,行走江湖,居然忽然偷襲,這也太不厚道了。不打得你小子吐血,你還以為咱主公手底下沒人了是不?他立刻揮出一掌,打向偷襲溫顧的圍棋小王子。
那圍棋小王子被一記掌風之力,生生打得接連倒退幾步,最後吐了一口血。
李成功見老大的下巴被劃傷了,他立刻舉起了手中的掃帚,對着那圍棋小王子,一頓暴打:「讓你打我老大,讓你打我老大,混蛋!老子抽死你!」
溫顧的下巴在流血,她摸了一把下巴,好疼。也不知道是一道多大的口子,會不會留疤。她的眼睛裏有粉末,完全睜不開眼睛。她現在就像是一個瞎子,完全只能靠着聽覺,來判斷周圍的情況。好像是,李成功在揍人?她的唇角,勾起了笑意。
連佩着急的跑去了二樓,她去找醫藥箱,這個溫顧啊,大概是瘋了吧,下巴的傷口不小,這要是留了疤,這可怎麼辦?
此時,安的那些手下蠢蠢欲動,他們在意大利的時候,別人都是禮讓三分的,可是,他們中那個圍棋小王子,居然被這小小圍棋社的掃地男揍了,他們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惡氣!
可是,小主人並未發號施令,他們不敢定。
過了好幾秒,安才說:「溫小姐,我願賭服輸,只是,你的手下,傷了我的人,這筆賬怎麼算?」
溫顧垂了垂頭:「哦。」良久,她閉着眼睛,微微的他起頭來,說道,「那麼,親愛的安,我瞎了,這筆賬怎麼辦?」
安愣了愣,要真是認真算起賬來,那肯定是兩敗俱傷的,這裏不是意大利,她也只是跑來華夏國遊玩,不想鬧得太大了,她嘆了一口氣:「算了,我不同你計較。」
溫顧冷笑一聲:「這就想走,沒這麼容易。」她雖然閉着眼睛,卻猛的拍了桌子。
安回過頭,向四周看去,只見圍棋社裏的員工並不少,若是這些員工全都不要命的跟他們拼起來,他們未必佔上風,而且,一定會引起華夏國國安部的注意。
安說道:「溫小姐,你究竟想怎麼樣?」
溫顧的手指在棋盤上敲了敲,說道:「親愛的安,這一周,你每天親自來圍棋社,為我免費端盤子,如此,我們便一筆勾銷。」
「什麼?你再說一遍。」安有點難以置信。
溫顧一下子捂住了眼睛:「哎,我的眼睛瞎了,要不你把你的眼珠子,留下來賠我!」
李成功揚起了帶血的掃帚,他剛剛把那小子打得半死,他很是配合溫顧,圍在安的身邊,走來走去,小聲說道:「我挖眼珠子,一點都不痛,要不,試試看?」
安只覺得渾身發毛,她今日佔不到上風,又不能鬧大,那麼,就暫時委屈一下好了:「端一周盤子而已,難不倒我。」
「好,只是口說無憑,李成功,你去寫個字據,讓我親愛的畫押!」溫顧手托下巴,雖說閉着一雙眼睛,那模樣卻像是個十足的二世祖。
李成功屁顛屁顛的去寫字據,然後,拿着安的手指,摁下了紅紅的手印。
溫顧閉着眼睛,收下了字據,滿意的笑道:「很好,親愛的安,明天記得來上班,沒別的事了,你們可以走了。哦,對了,要是你不來,我不介意把字據遞交國安局,讓他們評評理。」
安咬了咬牙,帶着大長腿們憤憤離去。
連佩拿着醫藥箱下來,幫溫顧上藥:「別動,哎呀,我說別動!我在幫你消毒!」
「疼疼疼!」溫顧呲牙咧嘴,哎喲媽,連佩你用雙氧水,是想疼死我嗎?
「別動!」
小花喵了一聲:「最近不好好鍛煉,功夫退步了吧,吃虧了吧。」
溫顧握了握拳頭,小花,我保證不打死你!
李成功見溫顧始終閉着眼睛,他問道:「老大,你的眼睛,要不要去醫院洗洗?」
溫顧猛的睜開了眼睛,李成功嚇得不輕。他一個大男人,差點被溫顧瞪大的眼睛,嚇出個心肌梗塞:「老大,你眼睛沒事兒啊。」
溫顧笑笑,她本來的確是睜不開眼睛來着,但是,她發現只需要運氣,就能慢慢融化眼睛裏的渣滓,只不過幾秒鐘,掉進她眼睛裏的渣滓,就慢慢的消失了。
李成功心說,靠,老大真是個狐狸,明明眼睛沒事,還騙了人意大利的老大給她打一周工,佩服!佩服!難怪他的師傅孫敬苒,也在跟着老大做事,估計也是被老大騙了吧。
……
安來圍棋社打工的那一周,圍棋社的生意紅紅火火,門票的價格一度飆升到一百塊一張。連佩和溫顧偷偷坐在二樓數錢,連佩說:「我們利用人家老大發昧心財,好像不太好吧。」
溫顧指了指自己的下巴:「呸,我可是毀容了好嗎?這點錢還不知道夠不夠整容呢?」
「呸,你那點傷口,需要整容嗎?」
「呸,你這樣揭穿我真的好嗎?」
因此,安的到來,讓圍棋社的生意好得不得了,溫顧也是忙碌起來,她忙着數錢啊。不過期間也有省公安廳的警察,來找她問話,問她和李成功、安是什麼關係?
溫顧說:「老闆和員工的關係,李成功是圍棋社裏掃地的,安在圍棋社裏端盤子。」
那問話的警察,站在風中,整個人的髮型被吹亂了,都沒有注意到。
安在圍棋社打了一周免費工,她打碎了無數的盤子,和好幾個古董。
溫顧說:「安,今天是你打工的最後一天,你把你家貓帶過來讓我看看吧。」她真是再也不想見到安了,尼瑪,她那花了幾百塊買來撐門面的假古董被安砸了,她都要心碎而死了,還是趕緊送走安吧。
為此,安在圍棋社打了一周的工,換來的結果,是溫顧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你家蘇格蘭折耳貓,她覺得自己睡的窩不是很舒服,你給它換個新的窩,就可以了。」
「你沒騙我?」
「我還要賺錢,沒工夫騙你,快走。」於是,溫顧把安和那隻蘇格蘭折耳貓,送出了圍棋社,「有緣再見,有緣再見。」
剛剛送走安,連佩便拉着溫顧開始了跑步訓練。
畢竟,學校的運動會開始了,連佩拉着溫顧報名了八百米長跑項目。連佩是衝着獎勵去的,據說,八百米長跑第一名,可以得到歌壇巨星鄒天王的簽名照。
於是連佩繞着學校操場跑步,還要拉上溫顧,溫顧說:「我跑最後一名也沒關係。」於是,她抱着小花在旁邊曬太陽,一邊曬太陽,一邊看着連佩揮汗如雨。
小花揮着小爪子問溫顧:「你不告訴連佩,你認識鄒天王,這樣真的好嗎?明明,她想要一張簽名照,你就可以給她。」
溫顧撓了撓頭,連佩好像對於八百米長跑似乎有着濃厚的興趣啊,她還是不要打擊連佩的積極性了,再說了,跑步可以強身健體……
溫顧並沒有回答小花的話,而是笑了笑。
人生在世,還是需要一些目標的。有時候,也許努力過,並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是,還是會銘記自己拼命努力奮鬥的過程。
那些過程,才是人生最大的財富。最後,我們並不能得到我們想要的,可其實我們在漸漸的越來越強大。
……
s市。
由蒼顧集團舉辦的馬拉松比賽,拉開了帷幕。
一共有二千多名市民參加此次比賽,分為老年組、中年組、青少年組。
謝如意和舒蕾屬於青少年組,這一日,他們二人穿着運動服,來到了比賽場地。四周人山人海,全都是人頭。
謝如意的媽媽沈碧落、舒蕾的媽媽汪蘇,她們站在觀眾區,一起聊着天。
汪蘇說:「碧落,如意這孩子,每天堅持鍛煉,瘦了很多,眼瞧着身材越來越好,一下子就變成了大帥哥。」
沈碧落得意地說道:「我兒子必須帥。說起來,馬拉松真是好運動,你家小蕾本來瘦瘦的,現在人結實了些,更好看了。」
汪蘇說:「可惜還是矮了一些。」
沈碧落揚了揚眉毛,說:「女孩子嘛,不用長的太高,我家小顧就是長的太高了,我都有點擔心她,將來要嫁個什麼樣的人才好。」
汪蘇一下子撲哧笑了起來:「你也真是有趣,小顧那孩子,連十五歲的生日都沒到,你就擔心她找不到對象了?」
「哎,說起來,我家小顧,雖說長得好看,又高挑,可又太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