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正在嚴苛搜查這片區域,楚南世子一般會呆在對面的茶樓等候消息。」郭匡指着對面一家茶樓說。
靠近窗前,寶春稍微開大些窗戶,看向對面,果然看到茶館的二樓,楚南世子劉彥正靠在欄杆處,手裏把玩着摺扇,眼睛似有若無地盯着底下大街過往的人群。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這邊的視線,那劉彥突然將視線從底下移到了這邊,眉頭微皺。
「怎麼了主子?」身後的藍月擔心問道。
而這時,寶春早已關閉上了窗戶。
沒發現什麼的劉彥搖了搖頭,「沒什麼,人搜查的怎麼樣了?還是一點線索都沒發現?」
藍月稍低下頭,「城門均由我們的人把守,她不可能逃出去,肯定還在城裏,隱藏在某處,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就是把楚南城翻一遍也會把她找出來的。」
「足夠的時間?」劉彥斜視着她,「一年,還是兩年?城門封鎖一天兩天行,你一年未找到,難道我就要封鎖一年?別說一年,就是一個月,這城裏就會大受影響……」
藍月忙說,「我會讓他們加緊搜查力度。」
劉彥沒再說什麼,轉過了頭,重新看向底下大街。
對面緊閉窗戶後的寶春,深呼了口氣,回身,「都準備好了麼?」
郭匡點頭,「都好了,不管是他單人前往,還是帶人,我們都準備好了應對之策。」
寶春點點頭,推開門往樓下走,走到一半,猛地停住,轉身,緊隨其後的郭匡也只得趕緊停下,「我一直想問,你家公子是傾向於大榮還是北烏?」
郭匡愣住了,似乎沒想到她會如此問,半響後才說,「這有什麼要緊麼?小姐只要知道,不管怎麼樣,公子都不會害你就行了。」
寶春端詳了他一番,沒說什麼,然後下樓去了。
身後的郭匡長出了口氣,這是起疑了麼?
大街上,人流穿梭,突然,一個很可疑的人影左顧右盼,鬼鬼祟祟地閃進了一條巷子。
撲捉到這一幕的藍月,神情大為激動,「我看到她了,就是她,在那邊,快,快去抓住她……」忙吩咐身後的人。
顯然,一直注意樓下的劉彥也注意到了這一幕,起身就往樓下走,並制止了要去抓人的手下,「不要打草驚蛇,都退下,我親自去。」
「可是,主子。」藍月也跟着下樓,「那女人狡詐的很……」
劉彥轉身看她,眼神不容拒絕,「正因為她狡詐,人多反而成了累贅,易於她渾水摸魚逃脫,就上次,八大護法說教里安全,沒人能找得到,我便聽信了你們,將人關在了教里,有你們看守,可最後呢,人沒了不說,教里也弄的是烏煙瘴氣,一片狼藉,一旦教主追究起來,這責任誰負?是你,還是八大護法?」
藍月被質問的啞口無聲,片刻,仍不死心地說,「小心,她有同夥……」
劉彥說,「她的同夥不就是榮小王爺?八大護法可是說了,中了他們掌的人是不可能活着的。」
藍月沒話說,劉彥迅速追進了那小巷中。
前面那個身影似乎發現了身後有人追逐,驚慌失措地闖進了一家成衣店。
幾乎是前後腳的功夫,劉彥也追了進去,看見那女人逃進了一間大概是換試衣服的房間。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能隨便亂闖?快出來,否則,我要報官了……」成衣店老闆火大又膽怯地質問。
劉彥完全不予搭理,腳步不停地也追進了那間房去,此刻的他,已顧不得有沒圈套,就是火坑他估計也會毫不猶豫地跳,他必須儘快抓住那女人才行。
果然,唯一的一絲期盼也破滅了。
剛一進去,他就被一陣耀眼強烈的白光照住了雙眼。
眼前一片白茫茫不說,眼睛更是被強烈光線刺激的生疼,睜不開眼,更不用說看清周圍的情形了,心裏暗叫不好。
身體下意識警覺,運轉功力,可是還不等他打開摺扇,他就被一個布袋樣的東西,從上到下套個正着。
緊接着,便是如雨般的拳打腳踢。
套着東西被毆,想來是楚南世子,從出生以來的第一次,更是過去想都想不到的。
但是,有一點可以讓他肯定,他所追進來的人必是那女人無疑,因為放眼世上,也只有她能做出蒙着東西揍人的舉止來。
「這一下,是為你陷害我進牢獄打的……」
「這一下,是為你偷襲綁架我關我進鐵牢打的……」
「這一下,是為你別有目的接近我打的……」
「這一下,是為你叛上作亂不讓人消停打的……」
「這一下,是為你讓八個老傢伙綁架我打的……」
「……」
一條條,一列列,罪狀那叫一個詳細,幾乎一個都沒拉下,可見這女人有多記仇。
同時,還夾雜着小孩的暴怒聲,連羅列罪狀的方式都一樣,可真不愧是母子。
「這一拳,是為你陷害我娘親進牢獄打的……」
「這一拳,是你為你偷襲綁架我娘親打的……」
「……」
榮錚本來也想上去下下黑手呢,可看着這對母子揍人的狠勁,下手的毒辣,那是絲毫不留情啊,他猶豫再三還是坐了下來,喝茶,沒往前湊,就這,不比下黑手輕多少,就這人都要被揍死了,他要再上去,可以直接歸西了。
至於室內的另外一人,郭匡卻是直接傻那兒了,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直接粗暴兇殘的場面。
一開始,她是這樣跟他說的,說在他手上吃了不少虧,就這麼一筆勾銷,太憋氣了,她要讓他也吃點教訓。
郭匡一想,也對,合情合理麼,換做他自己也咽不下這口氣,只是他想當然地以為,頂多是揍幾拳了事,實在沒想到會是套着布袋將人往死里揍,這簡直……
也不怕教壞小孩子?
至於簡直什麼,郭匡還沒想到,但是,已經容不得他再想了,再想會兒,人就真的被揍死了,後面的戲也崩唱了。
他急忙上前拉這一大一小,「快,快別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沒命就對了,我老早就這麼想了。」寶春氣得呼哧呼哧的。
「那我現在就殺了他。」這熊孩子可真是個實幹派啊,他娘親這麼一說,他立馬從身上掏出了手套戴上,這就準備掐斷別人脖子去了。
嚇得郭匡趕緊一把抱住,「我的小祖宗,殺不得。」
將人抱到後面的椅子上按在了上面。
「怎麼沒聲音了?不會真死了吧?」寶春後知後覺自己下手有些重了,這都是被他給禍害氣的了。
你才知道啊?抱着熊孩子不敢撒手的郭匡無力撇嘴。
寶春上前掀開布袋,暴露出來的楚南世子砰的倒在了地上。
揍暈厥過去了!
寶春扭頭,挨個看看其他人,有些理虧,「這世子忒不經揍了,我這也沒揍幾下啊?」看看自己的拳頭。
你是沒揍幾下,可那是你一個人揍的麼?
再說了,你那一拳那一腳不是卯足了勁?害的他這個旁觀者都牙疼的很。
人活着,就已經是很耐揍了,郭匡腹誹,不過嘴上還是說,「還是趕緊將人救醒吧,正事要緊。」
劉彥被人拿針扎醒了。
扎醒後的劉彥盯着寶春的目光要吃人,這對於一個世子來說比殺了他還要來的侮辱。
吃人的目光,再配上他那豬頭般的臉,顯的很是猙獰,往日的俊美風姿那是丁點不剩。
連一旁的榮錚都對他生出一股同情來,當然,同時還有股心戚戚然。
「瞪什麼,再瞪殺了你啊。」寶春威脅,「瞅瞅你過去對我做的,那件不要一命相抵?沒殺了你就算便宜你了,行了,別瞪了,怪嚇人的。」
劉彥盤腿坐在地上,運了好大一陣氣才說,「你回來就是為揍我一頓解恨的?」
「當然不。」寶春說,「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第一,退兵,放了你,第二,不退兵,殺了你。」
劉彥盯着她,漫不經心地說,「你還是殺了我吧。」
寶春蹭地拿劍拍他的臉,「你以為我不敢?」說着劍鋒橫在了他的脖子上,立馬有血珠滲出。
郭匡在後面捏了把汗,榮錚卻是喝茶不語。
郭匡給他使眼色,讓他勸勸,他裝作沒看見。
「還真是不怕死。」寶春嘖了聲,突然蹲下身,平視,「你一直找我做什麼?」
劉彥稍愣了瞬間,然後玩味地笑了笑,「讓你做我的……」
不知是心虛,還是怎麼地,寶春感覺身後的目光冰冷一片,趕緊打斷,「罷了,殺了你也不過是屍體一具,還是活着用處大,你說說,我能幫你什麼?先說好,我若是幫了你,你就趕緊乖乖地把兵退了,守好你的楚南,別寧給別人添麻煩了行不行?」
劉彥看着她,半餉不說話,就那麼直勾勾地盯着她。
身後的榮錚臉色不太好看。
「行不行,你倒是說句話啊。」寶春催促道,「不行,你可就是死路一條了……」
「你要是做不到呢?」劉彥盯着人問,一眼不眨。
「做不到什麼……」寶春挑眉,「做不到你找我幹什麼,你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做不到就做不到,那還能怎麼辦?殺我償命?那我還不如現在先把你了結了呢。」
劉彥抹掉頭上的血,突然說,「好,就按你說的辦。」
郭匡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心說,事情總算是塵埃落定了,可真是不容易。
寶春那邊卻是又拿出了一張紙,遞到劉彥的面前,「簽字,畫押。」
榮錚,郭匡均是一愣,她啥時候準備的這個?
劉彥沒接,「有必要麼?」
「叫你幹嘛就幹嘛。」小酒冷冷地說。
「怎麼沒必要?」寶春擱在他面前的地上,「畫押,簽字都要有,否則,你要是賴賬,我找誰說理去?」
劉彥看了看榮錚,「我要是賴賬,你們還不殺了我?」
寶春說,「殺了你管什麼用,到時你要是耍賴,我就弄它一千份,貼滿楚南的大街小巷,讓你治下的百姓都知道你楚南世子的齷蹉行徑……」
「殺你不過頭點地。」劉彥咬牙,「你狠。」抓過紙張來簽字畫押。
榮錚和郭匡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