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到底有多少像你們軍校這樣的學校?那裏面也應該有不少高手吧?」白澤的興趣顯然已經被提起來了,問完了干城軍校,又去問別的軍校。
「我們干城軍校屬於總參列名的保密單位,對外也只以軍官進修學院來稱呼,其他類似的軍校肯定有,但這都是不對外公佈的內容,別說我不知道,就是我知道了肯定也不會和你說的。另外按照條例,就是白教官你也要簽署保密協議的。」
謝鐵蘭看了一眼白澤,覺得這位「武術大師」的確是對軍隊不太了解,一些很平常的東西都不知道,除了功夫實在駭人之外,給人的感覺其實也和一般的年輕人區別不大。至少該有的好奇心還是有的。
「看來我的心性還是沒有隨拳法修煉到家呀,雖然能做到遇事不慌,但卻失了個真字,這應該就是精神沒有合於本性的原因。」
白澤被謝鐵蘭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心裏立刻便有所感覺,似乎一眼就看透了對方的心中所想,隨即馬上就反省自身,知道自己每日練功,到底還是缺了一番人生的歷練,所以在遇到自己感興趣的事情時,才會不知不覺中大異常態。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歷史上的孔子當年十五歲立志於大學之道,到了三十歲就自立於道,有了自己一套完善的儒學理論,再往後十年等到他四十歲的時候便能根據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對世間事物再無任何迷惑。可就是這樣一位聖人,也是在五十歲以後才明白了天道物理的規律,所聞所見皆通,七十歲後隨心所欲而不逾矩。其間整整經歷了五六十年的時間,積澱轉化。
這種過程。就如同釀酒一樣,是需要經過發酵,蒸釀,儲存。醇化等等一系列複雜的工序的,沒有足夠時間的醞釀,釀出來的酒十有就要變成醋了。
而同樣是這個道理,武術家練拳,也不能夠窩在家裏閉門造車,不管是哪一個年代,但凡有人能夠打出精彩的拳。那麼他的人生經歷肯定也是十分精彩的。
這就是經歷!
這就是閱歷!
紅塵雖亂,卻能煉心。想要成為這世上最頂尖的武者那就需要一顆能夠與之相配的「心」,這可不是單憑練拳就能練出來的。
非要經歷數不盡的磨難才行。
不過,白澤心裏其實也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拳如人生,就如同過去和尚和道士都講究「出世入世」一樣,骨子裏面說的其實都是一回事,可這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知易行難」,他到底還是太年輕了。很多事情雖然知道,卻不知其所以然,想要有所感悟。總要自己日後碰到了,親身經歷過了,才會豁然貫通,恍然大悟。
能夠真正做到知行合一的,縱觀中國歷史無一不是一代大家。
「孫菩提,名字倒是很有禪意,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把少林功夫里那種禪武合一的味道打出來,也不知道這人比起郭追來哪個更厲害些?這次答應裴家當十天的教官,也果然是沒有答應錯,還沒到干城軍校。就讓我心裏有所覺悟了,那到了軍校以後,有那麼多高手在……,豈不是可以有更多收穫了!!!」
「不過,當兵的素來排外,我又不是正規的軍人。只是當十天的教官,真要和人打起來,萬一有個傷亡也不好。反正裴伯伯是要我指點一下他們規避子彈的戰術動作的,不妨就拿這個當做理由,來個擂台戰,到時候刀槍棍棒有什麼來什麼,不知道這些學員的槍法怎麼樣,近距離內能不能對我產生威脅呢?」
對於心裏突然冒出的這個想法,白澤越想越覺得有趣,而且這種擂台戰對他自己也是大有好處的。武術界打擂台,比的是單純的功夫,哪有軍中挑戰的這麼刺激?這年月,槍支火藥大行其道,功夫高手想要超越自身的極限,最好的辦法就是正面對抗火器的壓力,見得多了,自然就習慣了,心理壓力就不會有那麼重。
自從之前,白澤和刺刀的傭兵小隊殺了一場之後,心裏面就對現代槍械十分戒懼,防範極深,在這種情形下,他若是想要徹底克服自己的這種心理,就只能坦然面對。這一次的軍校之行,顯然就是一個非常好的鍛煉機會。
與此同時,就在白澤一行人剛剛開出了干城市區的時候,干城郊外的一片深山,茂密的草木掩映間,正有一個身穿迷彩服,腳穿作戰靴的年輕男子,靠坐在一棵合抱粗的大樹下,拿着一塊軟布,小心翼翼的擦着手裏一把「戰俘刀」。
他的這把「戰俘刀」,長度有一尺半多,比起一般的同類刀型長了足有半尺!並且刀身尤為狹長,三面開鋒,看起來和白澤手裏的那一把三棱軍刺有七八分的相像。
而且,這把戰俘刀通體的冷鋼鍛造,刃口慘白,刀身漆黑,帶着一股子沉甸甸的質感,連同手柄都是一體的鋼材,拿在手裏也比一般的軍刀重的多得多。
這種刀本來就是按照國產56式三棱刺刀設計生產的一款棱型刀,最初設計出來就是戰後清理戰場,用來處死未死敵軍和清理戰俘的。對任何有血液的生命,只需一刀紮下去,再拔出來,血壓就會讓生物體內的鮮血如同噴泉一樣噴濺出幾米之外,無需第二刀即可手起刀落走人了事。
雖然不利於砍削,但這種刀一旦落在訓練有素的軍人手中,那便是十足十的大殺器。
然而就在這個年輕男子仔細的擦刀的時候,突然「嗖」的一聲,一道刺目的寒光,猛地從二十幾步外的一片草叢中射了出來。
噗!的一聲,不過眼皮一眨的功夫,一把尺長的軍制匕首便深深的插在了那年輕男子的頭頂,顫動的刀身往下距離那男子的頭頂不過一指。
但這年輕男子卻恍若未見,擦刀的手連晃都沒有晃一下,只是懶洋洋的抬頭朝前看了一眼,便又低下頭來道:「趙老二,早就和你說了,不要在我面前賣弄你三腳貓的暗器,好好的一門『無影刀』卻被你弄得四不像一樣,我要是你師傅早就把你清除門牆了。有槍在,幹嘛還要練飛刀呀?真是的……」
「那沒槍的時候你怎麼辦?要是執行任務時,條件不允許你開槍,你怎麼辦?我看你就是裸的羨慕嫉妒恨,對此我還是很理解你的。」說話間,就聽遠處的草叢嘩的一聲,左右分開,從裏面迅速的跳出來一個身上披着「漁網」綴滿草木,頭頂還帶着草環的矯健軍人,手裏雖然拿着槍,但在他的腰間卻插了一排的軍刀皮鞘。
「孟德,我看你這名字是徹底起錯了,人家曹孟德好歹也是一代奸雄,什麼時候都保持着足夠的警惕,哪怕睡夢之間也能起來殺人。剛剛我那一刀,要不是出手時用了一點沉墜勁兒在上面,再往下略略壓低一絲,你的腦袋就要被穿成糖葫蘆了。還有,我都從一百五十步外,潛行到離你這麼近了,你都沒有發現,看來以前的那些戰術訓練,你算是全都荒廢了。你完了,孟德,這一次重回軍校再深造,畢業大比武,我趙老二的名字可就要變成趙老大了。」
「趙旭東,你以為你是孫猴子,能來無影去無蹤麼?你從那邊的灌木叢剛繞過來的時候,我就發現你了,你知不知道就在你靠近我的那一瞬間,我要殺你,就有大把的機會把子彈送進你的腦袋裏。」
這個名叫孟德的年輕軍人,眉毛一抬,說話也是毫不客氣,臉色似笑非笑:「倒是你小子,在武警總隊當教官只怕是不知不覺的懈怠了吧,規定的戰術動作比當年還不如,就你這兩下子,還想翻身農奴把歌唱,還是做你的萬年老二去吧。」
「哼!我看呀你們兩個才是難兄難弟,烏鴉落在豬身上,只看到別人黑不知道自己黑,還在那裏沾沾自喜,難道不知道我和夏侯已經在這裏觀察你們半天了嗎?孟德,趙旭東,你們的年紀到底是大了一些,現在這年月可是我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聲音剛起的一瞬間,遠在三十幾米外的草叢中,又有兩個渾身偽裝,連臉上都畫了厚重油彩的年輕軍人,一前一後跳了出來,動作敏捷的像是猿猴一樣,口裏說着話,一句話還沒說完,兩個人就刷刷刷,穿行草葉,到了跟前。
「郝建,袁飛!你們兩個的功夫的確是大有進步。看來這兩年主動要求去雲南邊境,和毒梟干架,經受了不少鍛煉,身法練得越發靈活了。」孟德看見這兩個人同時跳出來,臉色就是一變。
「不是我們的進步大,而是你們退步了,懈怠了。趙旭東,你在武警總隊當教官,雖然天天教人打架,這幾年可有過什麼實戰的機會?燈紅酒綠的家裏生活,已經把你徹底麻痹了。還有孟德,我聽說當年你畢業之後,就被總參派到了國外執行任務,可怎麼這次見面我總感覺在你的身上少了以前的那股子銳氣呢!而且,我看你皮肉鬆弛,連眼袋都有了,顯然早就不是什麼處男了吧,辛辛苦苦十幾年的童子功算是廢了,和我們兩個比起來,你們都out了。我們才是殺過人,見過血的未來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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