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仍然讓這三個傢伙感到摸不着頭腦,倒是關新多了個心眼,知道蕭然這傢伙有時候說話就是喜歡這樣隱晦。於是,在陽光和猴子探着頭望天花板望去之時,他沉聲問:「是不是要發生什麼事?」
蕭然煞是頭疼,他說話就是拐彎抹角,可也沒那麼誇張過。可今天他卻連着來上兩次,真是為難死了,他只能把目光投向窗外,再看着天花板說:「天色不是很好,對了,師父,你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為什麼一直都不肯跟我說?」
關新微感詫異,雖然他們說都沒有說過自己的真實身份,可蕭然絕對是很清楚的,現在為什麼這樣問?蕭然見他們還不明白,惟有嘆了一口氣,努力說得再白一點:「你以前的工作地方最近太鬆懈了,好象已經被人摸進去要搞大混亂了,立刻回去跟他們說一下!」
好在跟關新他們說話是不需要像方才那麼費力的,否則蕭然肯定崩潰了。關新迷惑了一下,立刻驀然站直起來,眼神極其銳利的逼視蕭然:「你怎麼知道的?」
「我做夢夢到的,你信不信?不信吧,那就不要問了,趕快回去,不然就要出大麻煩了!」蕭然從來沒見到關新這種極是具有殺氣的目光,心顫了一下,這才確定關新明白他的意思了,扔下這句話便飄然而去。
拉了一下仍然已經不再關注天花板的兩個傢伙,關新的嗓音便好象獅子發出來的一樣,低沉而且渾厚有力:「你們兩個留下來保護蕭然,我立刻回北京!」
關新不是很懷疑蕭然在欺騙他,因為他了解蕭然不可能做這樣的蠢事,更不可能拿這樣緊急的事來開玩笑。最重要的是,說這樣的謊言對蕭然絕對沒有半分好處。所以,他確定蕭然指的就是國安局的防衛出了漏子,被外國人摸進去製造混亂了。
四月十七日便是金像獎的頒獎典禮,蕭然是懷着得意的情緒出現在紅地毯上的。當然,得意只是一種愉快的情緒,不見得就代表蕭然不思進取了。
蕭然心情愉快的原因不是因為金像獎,而是因為首長沒有在前天去世,這讓他對未來充滿了信心。他想,只要能夠避免此事發生,內地市場肯定能夠提前開放,而西方國家都不至於如此嚴重封鎖,本港市民和富豪同樣不會瘋狂移民。
寶馬車恰倒好處的停在紅地毯前,記者們均是譁然,蕭然來了這本來算不上是什麼新聞的,只是這近來蕭林之戀仍然是報刊雜誌的主題之一,倒是惹人矚目得很。
蕭然笑吟吟的下了車,掃視四周蓄勢以待的記者們都露出失望的神色,頓時在心裏偷笑不已。本來他是打算跟林清霞一起來的,只是為了靜一靜這檔事,只好拱手把這個與美人同行的機會讓給發哥了。
伸出去手,在車裏鑽出來的是鍾楚虹,一樣成為了記者的焦點。只不過,全世界都知道蕭然和虹姑是好朋友的關係,就是硬扯都不至於有什麼緋聞。
和鍾楚虹走上前幾步,鍾楚虹在記者的強烈要求下,以輕盈的步伐和動作擺出幾個pose供記者們狠狠拍照。記者們更是趁着這個機會狂發問:「蕭導,你和林清霞現在情況如何了,難道你跟她在一起就沒有感到倫理上的艱難嗎?」
「很抱歉,雖然我一向樂於跟記者打交道……」蕭然向那些記者笑了笑,如果他是女人,這個笑容一定很甜:「可這次,我想對此真是無可奉告!」
記者們鬱悶了一下,立刻搶着發問:「那這一次魅影公司的片子獲得了金像獎歷史上最多的提名,《暗花》和《諜變》都分別入圍了最佳導演,你有什麼感想?」
「感想是很多的……」蕭然想或許不妨趁這個機會給全港影人來點刺激,轉念一想,被記者那麼一寫,還不知變成什麼,他聳了聳肩說:「很開心,你們知道我一直都努力想成為一個出色的導演,現在這些提名對我來說,真的是很大的鼓勵!」
「蕭導,你不需要謙虛了,你執導的影片總是那麼出色,現在每個人都知道你是全香港最好的導演!」一個相對熟悉的記者可是蕭然的影迷,只是似乎覺得這樣說容易得罪人,連忙再加上一句:「最好的導演之一!」
與記者談了幾句,鍾楚虹終於脫開了身。兩人一道挽着手向前行去,蕭然低頭附到虹姑耳邊調侃道:「虹姑,阿鼎見到眼前這一幕,他肯定想要殺死我的!」
「他敢!」鍾楚虹呵呵一笑,她跟朱嘉鼎的戀情知道的人不多,蕭然就是其中一個:「我只是怕清霞吃醋,到時候你就麻煩了!」
兩人親熱的交談着向前行去,不遠就見到beyond樂隊亦是神色間隱有興奮的在紅地毯上行着。他們這是第一次來參加金像獎,感覺非常之棒。
這隻樂隊目前還遠遠稱不上走紅,這是因為天籟替他們精心打造的第一張專輯還沒有出,可是在宣傳等方面都已經到位了。蕭然堅信,自己曾經非常喜歡過的這支樂隊,是必然能夠紅的。
不過,蕭然倒是很清楚,就是自己不插手歷史,黃嘉駒他們一樣都能紅。只不過,不太可能那麼快而已,起碼蕭然記憶中黃嘉駒他們主演那開心鬼的時候都還不算紅,到了在《吉星拱照》裏演出才算是開始發跡的。
四人現在的情況顯然是頗有點尷尬的,多數記者都沒把他們當成一回事,只有書香的《影響力》和《新報》的記者清楚上面要捧這四人的意思,在加以拍照。
見到蕭然和鍾楚虹行過來,四人連忙尊敬的向他們打了個招呼。蕭然微微皺了皺眉頭,電影圈向來都是這樣跟紅頂白,如果沒人幫襯,四人倒是真的容易被忽略的。
「嘉駒,感覺如何?」蕭然心想得幫幫他們,這便鬆開了挽住鍾楚虹的手,輕輕把手搭在嘉駒肩頭上:「第一次來參加這樣的盛會,不要緊張。等一下,你們望着台上表演的明星,告訴自己,明年,最多明年,你們就可以站在上面表演了!」
「蕭總,謝謝你!」黃嘉駒和他的三個夥伴真的感謝蕭然,只不過,他們亦覺得很奇怪蕭然為什麼要欽點簽下他們,而且還花那麼大精力來捧他們。
蕭然含笑搖了搖頭,盡顯主帥風範。見記者們把他們親熱在一起「勾肩搭背」的樣子拍了進去,蕭然這才拍了拍他們的肩膀,意味深長的扔下一句話向前走去:「相信自己,你們將成為全港最出色的樂隊之一!」
看着蕭然和鍾楚虹遠去的身影,四人不禁信心膨脹之極,這倒是蕭然樂於看到的。畢竟這隻樂隊真是非常出色的,可惜九十年代剛紅,嘉駒就因為意外而去了。
「我覺得奇怪,你為什麼要力捧那四個人?」鍾楚虹緊緊挨着蕭然,還真有一副不怕朱嘉鼎吃醋的樣子:「換做其他人一樣很可能紅的!」
蕭然默默不語,他想起了自己在學校里瘋狂的和同學們爭奪這隻極著名樂隊的磁帶來聽的情景,那種瘋狂真是難以形容的。感覺就好象,無論那一代人,只要到了那個年紀,都會瘋狂的迷上這個樂隊。
可惜早前的新藝城浪費了他們在音樂上的才華,尤其是黃嘉駒這個驚世之才。而是讓他們參與電影演出,竟是想把他們打造成新一代影星的樣子。倒是後來展露頭角,可惜嘉駒在日本意外而亡,導致樂隊完全淪落了,讓香港音樂喪失了相當純真和理想的一面。
「他們很有才華,尤其是那個叫黃嘉駒的,他們一定能夠以自己的音樂風靡東南亞的!」蕭然語氣極其肯定,他想自己唯一能夠說的就只有這一句話了。
忽然間,蕭然眼前一亮,在前面那個高大的身影,不就是喬老爺子嗎?在蕭然原來的時代,喬鴻已經在2000年因為心臟病去世了。這可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蕭然一直都覺得他很像是港版辛康納利,老而彌堅,依然能夠以高齡在銀幕上演出,後來不是還靠着《女人四十》拿了最佳男主角。
喬鴻曾經參與演出哈里森-福特的奪寶系列,只不過,蕭然不大太記得是哪一部了。不過,他非常佩服這位老先生的敬業態度和爐火純青的演技。
除此以外,最讓蕭然印象深刻的是,喬鴻曾與吳堯漢演過一部《神偷妙探手多多》。在那片子裏,蕭然非常驚奇的發現,《諜中碟》第一集裏那個偷取資料的場面於這部1979年的片子裏有一段一樣是偷東西的戲幾乎非常相似。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被荷里活剽竊的。
向鍾楚虹點了點頭,大步跨上前去打了個招呼:「喬先生,你好!」
喬鴻驚奇的轉頭一看,赫然便是蕭然,不禁愣了一下才笑道:「蕭導演,你也好!」
「阿然,你小子怎麼突然跑過來了?」一聽這聲音,蕭然就知道糟糕。果然,黃占這位師父狠狠的一把揪出欲逃走的蕭然徉怒道:「好小子,你很狡猾,不要以為工作忙就可以不去我那裏學習了。還故意塞了幾個小子給我,你這是給我添亂!」
蕭然尷尬的笑了笑,其實作曲他是學會了,只是作詞這玩意需要很強的文化底蘊,這是他幹不了的。所以,無奈之下,加上工作又忙,只好不再去了。為此,他在公司里挑了幾個好學年輕的人材送了過去學。
現在瞧起來,這主意顯然不是很高明!蕭然暗裏叫苦連天,卻見黃占忽然向在一旁忽然出現的顧家輝笑道:「這小子就是那麼懶,不過,這次都原諒他了。他送來的那幫小子裏,還是有幾個蠻有天分的!」
記者們在旁邊狂拍着蕭然被黃占嚇得轉身跑的樣子,甚至忍不住把標題都想好了:「占叔驀然回首,蕭然倉皇而逃!」
蕭然哪還顧得記者們,更顧不得在一旁捂嘴偷笑不止的鐘楚虹,聽得占叔那麼一說,他心裏鬆了一口大氣。轉過身來笑嘻嘻的望着占叔和顧家輝說:「占叔,顧叔,這件事我做得對了吧!」
「還行,我不那麼說,你能轉頭回來讓我逮住嗎?」占叔狡猾的笑了,蕭然眼看着自己落在占叔的魔掌里,頓時苦笑不已。占叔鬆開揪住蕭然的手,嚴肅的說:「你嘛,作詞是沒希望了,將來作首能夠廣為流傳的曲子,那我就算你畢業了。不過,你從哪裏找來這樣一幫小子,都很厲害!」
當然厲害!提到這點,蕭然倒是忍不住得意了。他為了替港片培養下一代接班人,可是費了相當大的工夫,單是在這方面起碼都花了上億,這還不包括給那些新人實驗的影片製作費。
他原本是想在內地拿一批交流生過來的,可是跟內地還沒有談攏這方面。蕭然的要求內地不肯答應,就是轉播金像獎這個要求以及其他等等,所以,蕭然惟有無奈的使出這一招拖。拖一段時間之後,再去跟銀都高層認真談談。
花了很多錢才精挑細選出來的人材,如果這樣還差了,那蕭然簡直就該買塊豆腐一頭撞死了。當下倒不再耽擱,一路和喬鴻他們談着,一邊和其他相熟的人打着招呼進了會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