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鴻嘆了一口氣,這個許東比不得那些好糊弄的人,對付一般的人那一套,在許東那裏根本用不上,何況,他手裏還有能夠直接作為證據的視頻錄像,這事情,弄不好,可就是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的事。
可這鳳姐一家子,平日裏就橫行慣了,說什麼也不肯輕易放過這次的事情,這不是格外在為難自己這個小小的副所麼。
聽着電話里鳳姐的咆哮,劉鴻的腦子轉了好一陣,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鳳姐,我只是有些擔心,九姑奶奶那邊有什麼變故,我覺得,鳳姐你應該再找找其他的人,這樣保險一些。」
鳳姐在那邊氣惱不已:「劉鴻,我們家平日裏也待你不薄,這事情到了關鍵時刻,你跟我說這些,哼,我怎麼就沒看穿你這麼個白眼狼,算了,你辦不了,我自己去找老胡……」
「鳳姐,不是……餵……餵……」劉鴻還想解釋一下,鳳姐那邊早掛斷了手機。
劉鴻惱火不已,這件事自己處理起來吃力也就罷了,鳳姐還不理解自己的難處,當真是吃力不討好兩頭受氣。
想着這些,劉鴻有些後悔,為什麼一早就把這檔子事情往自己身上攬,還口無遮攔的跟羅隊長拍胸脯保證把事情辦得妥妥帖帖的。
只是現在這事情後悔也沒什麼用處了,還得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才好。
「老胡……胡局……」劉鴻拿着手機,怔怔的念叨道。
過了好一會兒,劉鴻又把手機拿了起來,找出胡青山的號碼,撥了出去,不過,胡青山的電話正處於關機狀態,估計不是在開會就是在做什麼事情。
胡青山這邊的電話打不通,劉鴻反倒鬆了一口氣,自己打不通,鳳姐自然也打不通,至少,在這件事上面,自己還佔據着主動,要是被鳳姐在胡青山面前把自己臭罵一通,恐怕直接就影響了自己在胡青山心中的形象。
當下,劉鴻打開短訊功能,給胡青山留了幾句話,用意不過是爭取主動,發完信息,劉鴻這才舒了一口氣,轉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隨即又沉思了好一陣,這才回到許東這邊。
許東這會兒背靠在座椅上,睡得很香,還發出輕微的鼾聲,劉鴻一見許東這個樣子,心裏又忍不住升起一股怒火。
,,這傢伙,到這時居然還能睡得着覺,這放肆得簡直就是對自己的蔑視。
生了好一會兒悶氣,劉鴻這才重重的跺了兩下腳,仿佛自己剛剛回來似的,意在提醒許東,事情還沒了呢。
只是許東緩緩的掙開眼睛,看着劉鴻,好似很迷糊的問了一句:「你回來了,嗯,被那個鳳姐罵了個狗血淋頭吧。」
「你……」劉鴻聽着許東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背脊上突然間沒來由的冒起一股寒意,說實話,被帶進這裏的人,劉鴻見得多了,但絕對沒有一個是跟許東這樣軟硬不吃,這樣放肆的,這樣看來,這個許東當真不是自己能擺的平的人。
回想着許東好幾次都告誡自己一定要公平公正處理這件事,劉鴻覺得,這一次,恐怕自己是遇到兩塊鋼板了。
遇到兩塊鋼板,其結果就是:踢哪一塊,都會讓自己痛不欲生,哪一塊都不踢,自己也會被兩塊鋼板夾着,直到夾得粉身碎骨。
瞪着許東看了好一會兒,劉鴻這才緩緩地說道:「小許,你這事情,如果你一再採取不配合的態度的話,我就只能把這件事情往上交,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的。」
許東揉了揉還有些迷離的眼睛,卻笑着說道:「你可別說我不配合,我可是跟你配合得很好的,只不過就是你做的那份材料與事實出入太大,我沒辦法認同而已,如果你一定想要屈打成招,嘿嘿,你把我交上去,那也沒什麼不可以。」
「屈打成招……」劉鴻怒道:「我有讓你屈打成招麼,你別含血噴人,你可要記住,你說的話你要負責的。」
一見劉鴻發怒,許東笑了笑,又要閉上眼睛。
「我就沒見過你這麼又臭又硬的……」劉鴻吼了一句,但僅僅這麼吼了一句,好一會兒卻又沒了下文。
許東半閉着眼睛,笑着說道:「我又臭又硬,是居於我是無辜的受害者這一點,如果這事兒我都能裝慫認軟,我以後還怎麼混下去。」
「你……」劉鴻氣惱不已,一腔怒火卻又無處可發,不由得「呯」的一拳打在桌子上,吼道:「我一直把這件事壓着不往上交,就是因為你還年輕,你知道這事情往上一交,那意味着什麼,不瞞你說,這事情交上去,那就成了你一生之中的污點,不但會影響到你自己,還會影響到你的後輩。」
許東不緊不慢的說道:「我就奇了怪了,我,一個無辜的受害者,被人打了,居然還成了一生的污點,呵呵……好笑,真是好笑……」
劉鴻冷冷的說道:「好吧,我就跟你解釋解釋,為什麼會是你一生之中的污點,首先,你們兩個有肢體衝突,這一點你可別說不是事實……」
頓了頓,劉鴻又說道:「在肢體衝突當中,就算你說的全部都是事實,就算是他先動手,但現在你沒事,他卻受了傷,而且還是重傷,骨折,這一點你不會否認吧……實話告訴你吧,就算你是正當防衛,也還有個防衛過當的責任……這一點,你不會不明白吧。」
許東冷冷的笑了笑,這事情要是果真如同劉洪這麼說的,自己也的確逃不了責任,但是劉鴻說的,卻忽略了一個最基本的事實,那就是自己根本沒還過手,連防衛都沒有,又何來的防衛過當。
只是許東懶得去跟劉鴻爭辯,因為這些細節,自己不但清清楚楚的描述了出來,而且劉茜的手機上也有視頻記錄,跟劉鴻在這件事情上面磨牙,純屬浪費口舌,一不小心還會讓劉鴻鑽空子。
見許東不說話,劉鴻勉強舒了一口氣,接着說道:「我也不怕實話跟你說了,九姑奶奶那邊,也不想看着你們兩家把事情扯得不可收拾,鳳姐那邊,我們再去做做工作,儘量讓你們兩家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讓你們幾個都免於刑責,你要是覺得我還是一番好心的話,就隨便簽個字,賠他們一點兒錢,這件事情就過去了,大家都安安心心的過日子……」
劉鴻一番苦口婆心,見許東半晌也不答話,還以為許東心裏活動了些,最起碼也會問問,要賠錢的話,對方會要多少錢之類的。
沒想到的是,許東一開口,居然說道:「你還是把我交上去吧……」
「你……」
許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讓劉鴻差點兒暴跳了起來,自己一番「好心」,許東這傢伙就「硬是」當成了驢肝肺。
「你真想把這事情鬧大啊,退一萬步來說,九姑奶奶的面子你也不給。」劉鴻暴跳着喝道。
許東淡淡的笑了笑,說道:「首先,請你要弄清楚一點的是,我跟九姑奶奶那邊,也沒什麼關係,只不過是救了他老公一命而已,不過,她給錢我治病,病人好了,我拿了錢,就再也沒什麼關係了,所以,我用不着看誰的面子。」
「再說了,這件事情,且不說我不會給她賠償什麼的,就算她什麼都不要,就這麼算了,鳳姐答應,我也不會答應,你們不想把這事情鬧大是吧,可是我想,而且是越大越好……」
劉鴻心裏一抖,從許東的話里,劉鴻似乎品出來意思不大尋常的味道,似乎這個許東,根本像其他人一樣,到了這裏都是只會尋求自保,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許東半點兒自保的意思也沒有,反而像是在挑釁鳳姐,算計鳳姐。
如果說先前覺得許東只是沾了某個人的關係,所以又臭又硬,讓劉鴻覺得難以招架,現在才是真正的讓劉鴻覺得,許東其實是在挖坑,在挖一個大大的坑,這個坑,足足將鳳姐,包括自己,一齊都埋下去。
不多時,寒意從劉鴻心底深處快速蔓延至全身,連房裏的空調都讓劉鴻覺得吹出來的不是冷氣,而是能割裂肌膚的冰風。
「你……你到底……想……想要幹什麼。」劉鴻雖然努力表現得自然一些,但是那股寒意還是讓劉鴻不由自主的結巴起來。
許東淡淡的一笑:「其實,我跟哪個鳳姐也沒冤沒仇的,不過,他那兒子瘋狗一般,見人就咬,雖然沒把我打成什麼樣,但是跟我道個歉,我也就放過她了,我這人一向也沒那么小氣,不像鳳姐那樣,還要看在就姑奶奶的份上,只要賠償,不然的話,惹火了她,就讓我們去蹲大牢……」
劉鴻本來就如同在冰風之中瑟瑟發抖,偏偏許東後面這半句話一說,立刻讓劉鴻像是直接掉進了萬年冰窟之中,連心跳都快要被凍得停止下來。
後面這半句話,是自己跟鳳姐打電話時鳳姐的咆哮,劉鴻相信,這句話,在這裏,絕對只有自己一個聽到了,可是,許東隨口就說了出來,難道這個許東會在自己的手機里裝了竊聽器。
只是,想想也沒有那個可能啊。
劉鴻抖抖索索的摸出手機,居然想要檢查一下,是不是手機裏面出了問題。
只是剛把手機拿出來,卻發現上面來了一條短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