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仙刀 第四十八章火面毒心

    想起飯莊時，頓覺心中來氣。此人口如毒蛇，字字如刀，比起那些妄言綺語的魔教之人有過之而無不及。轉念一想，也只能無奈苦笑。人各不同，心行難等。況且他還是雷脈山弟子，與自己師出同門，哪有過不去的幽怨河，隨即也就釋然了。

    「小師弟。」

    一聲呼喊，施月娥飛奔而來，手上的油傘呼呼震顫。

    多久不見，她還是那副手舞足蹈的野性子。野是野了點，總比悶悶沉沉好的多。趙東升搖頭一笑，招呼道：「師姐，還以為你早就將我忘了呢。」自上次走後，施月娥從未前來探望過。如今突兀出現，反倒弄得他措手不及。

    來到身前，施月娥笑嘻嘻的小臉猛然僵住，兩眼四下張望，仿佛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景象。只見石林一片狼藉，大大小小的石塊橫飛一地，幾根偌大的石柱已被攔腰折斷，橫七豎八地躺在雨水中。

    「小師弟，你都幹了些什麼……」施月娥倒抽一口涼氣，愣愣地望着眼前壯觀的景象。穿岩林不只是喚雨獸的棲身之地，更是疊淚山一處獨特的美景。如今卻被弄成了這般，若是紅蕊知曉，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趙東升尷尬的抓了抓腦袋，朝四周仔細望了望，如此傑作當然是自己的功勞，其中還少不了清揚的幾分相助。

    見他如此木訥，施月娥無奈的愁嘆一聲。拿眼前這個師弟真是沒轍，日後不知他又要惹多少麻煩事。眼下之際，只盼在紅蕊將此事知曉前，能夠火速離開。

    「小師弟，修行怎樣，可有進展？」

    「馬馬虎虎罷。」趙東升傻傻一笑，心中還算滿意。若是未有收穫，別說對不起他日的苦心相求，更是對不起這眼前一狀。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很是親密，吳岳冷色一閃，將此盡收眼底，心道：「不就是個朝天門的廢物麼，有什麼好得意的……」趕來疊淚山的途中，施月娥已將趙東升的事對他道了一遍。苦修六年竟還不得御物之法，更是令他心中不屑。

    「東升師弟，我乃雷脈山吳岳，也是這小丫頭的師兄。之前飯莊一事多有得罪，還望師弟莫要見怪。」吳岳走上前來，對其行了一禮，一臉笑意的說着。

    趙東升猛的錯愕，想他之前一副醜惡嘴臉，卻不料今日如此說道。師兄給師弟賠禮的事倒不常見，看他竟如此真摯，自己過於小肚雞腸實乃不該。隨即迎上前去回了一禮，笑道：「師兄這般，真讓我不知如何是好了。過去的都過去了，當日頂撞之處，還望師兄別放在心上。」

    吳岳爽朗一笑，再次回禮，接連道：「你二人許久未見，不如多聊片刻。我在山上四處走走，待半個時辰後便趕來與你等匯合。」

    聽他這般說來，趙東升一陣尷尬，不由得輕咳了兩聲。身旁的施月娥反倒若有所思，不懷好意的譏笑道：「師兄，依我看來，你是去探望小玉師姐罷。她對你可是愛慕有加，莫要負了姑娘一片情深啊。去罷去罷，省的到頭來埋怨我們的不是。」

    如此戲言搬弄，吳岳卻也不氣，只是搖頭苦笑。別了一聲後，隨即向着山上走去。

    「哎，月娥師妹何時才能知我一片情痴……」

    默默長嘆一聲，沿着山路趕向了山中門院。門院中，幾個女弟子不時投來灼熱的目光。想他英武俊朗，在雷脈山弟子中更是出類拔萃，深得振威喜愛。因時常陪施月娥來疊淚山遊玩，這裏大部分的女弟子對他已是熟悉了。

    「吳岳師兄。」一聲輕喊，小玉撐着花布油傘徐徐走來，淅瀝的雨中，盡顯着憐愛可人的嬌美身姿。方才有事出行，山門前未曾見得心中人兒。聽小柔道來後，這才苦不難耐的速速趕來。

    「小玉師妹，許久未見，你可變得更美了。宛如那三十三天外嬌容神女，讓我好一陣心神動盪。」吳岳緊緊盯着眼前，美美一番誇讚。

    一抹紅暈浮上臉頰，心中如小鹿般亂撞。小玉嬌羞的低下頭來，拿油傘刻意地遮了遮，輕聲問道：「今日乃除夕之日，師兄怎得有空前來，莫非有要事相辦？」

    吳岳突的臉色一冷，沉聲道：「哪有什麼要事，不過隨着月娥師妹來探望那嘯風山的廢物罷了。」今日到此，並非他有意前來，奈何施月娥死拉硬拽，心中雖千萬個不情願，但也是硬着頭皮從了。自己滿肚子的怨言，只好發在了趙東升身上。

    「小玉師妹，我還有些事要面見紅蕊師叔，便不與你多談了。來日，你我二人再好好一敘。」吳岳轉冷為笑，段段說道。

    聽他另有要事，總不好再做耽擱，小玉微紅着臉，嚶嚶道：「既然師兄瑣事纏身，那也只好改日再敘了……」輕道了一聲後，隨即抖了抖油傘與他擦肩而過。多久不來，相聚卻是如此短暫，心中雖存幽怨，但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是悵然離別。

    望着她幽幽的身影，不由一陣長嘆：「若月娥師妹能有此十之有一，我即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吳岳搖頭苦笑，徐徐走進了疊淚山廳堂。

    堂內，清香繚繞。不知為何，幾段紅布綢子遮住了左面堂壁，其後不得所詳。紅蕊閉目端坐在翠青石榻上，映着一襲紅衣，宛若青葉紅蓮止靜安然，絲毫不顯歲月之痕。

    「弟子吳岳，拜見師叔。」吳岳深行一禮，臉上滿是恭敬之色。

    「百日之期已到，那嘯風山好大的面子，竟勞得雷脈山弟子前來相接。」兩人踏入山門時，紅蕊便已知曉了。心想他定是被施月娥脅迫，故才一道相來。雖心知肚明，但總要褒貶一番。這種百般妥協的男人，她自然看不慣，否則也不會對果斷果行的清揚念念不忘。

    吳岳何等精明，哪能不知她此話何意，隨即笑道：「師叔此言差矣，那東升師弟雖道行淺薄，但與我畢竟是同門同根。既師兄弟相稱，何來兩山之別，前來相接未有不妥。」

    聽他一番言語，紅蕊略感欣慰。天地同根，若世間之人都如他所想一般，也便少了許多爭伐殺戮。

    堂下，吳岳一臉的疑慮之色，欲言又止似有話說。

    「有何疑慮，講罷。」紅蕊開口道。

    「師叔，今日乃是除夕，歡天喜地一派祥和。方才弟子去穿岩林走了一遭，不料那處卻是一片雜亂。弟子知師叔日理萬機，大小事務時時繁忙，可能因此才將那穿岩林遺忘了罷。若門中弟子勤於修煉無時打理，師叔您知會我一聲便是了。」緊緊盯着紅蕊的神色，吳岳一字一句緩緩說道。

    這越聽越不對勁，因趙東升還未離去，雖未吩咐弟子前去打理，但也不至於如他口中說的一片雜亂。紅蕊心中驚疑，緊緊皺起了眉頭。隨即起身踏出堂門，向着穿岩林匆忙趕去。

    見她神色不定的匆忙趕去，吳岳立在堂中，緩緩浮出一絲冷笑，眼中寒芒閃閃爍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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