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喚雨獸的名字時,心中只覺好笑。清揚一再告誡,切莫當着紅蕊的面提及。這名字是他未離開朝天門之前,很早給取的,至於緣由一想便知。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是寒冬臘月。凌風呼唆,奈何這疊淚山依舊是愁雨陰雲,未曾結冰,也未曾雨轉雪降。距離百日之期所剩無幾,趙東升靜心盤坐在石林中,任雨水猛烈地拍打沖刷。長時間的身心磨練,加上不間斷地同喚雨**手,使得他的修為在這段時日內有了顯著提升。
殺豬刀橫浮在身前,趙東升兩腳踏上刀背。搖搖晃晃地飛了一小段距離後,腳下一個不穩又踉蹌地摔下身來。功夫不負有心人,經百般苦練,控氣之法已是初窺門徑。雖說還不能得心應手掌控自如,但也勉強算得上是能御物而飛了。
見別人上下翻飛,來去自如,這看似簡單,其實不然。一方面要時時催動真氣,多了不行少了不可,另一方面還要息息控行真氣,很是費心費力。正因如此,少數修行之人雖會御物而飛,但也懶的動用。若有機緣,捕上一些奇能異獸代步而行。繞音洞時,赤岩坐下的碧眼金雕便是如此。
收起殺豬刀,望着眼前藏紅色的喚雨獸,趙東升一時來了興致,擺開架勢嚷道:「紅妞,快來與我過兩招,來來來~~~快來快來。」
只見它趴伏在岩峭下並未起身,索性將頭埋得更深了,似乎在道:「少年,給個面子別叫我了,裝睡很辛苦的……」時不時的都要陪他練練身手,可他又經不起幾招,呼風獸早已是不耐煩了,倒不如不理睬的好。
「不怕你不起……」見它裝模作樣,殺豬刀忽的一揮,一道血光對着疾飛出去。
血光破空而來,喚雨獸支起了長長的耳朵,再不動彈已是不行了。隨即高高揚起了頭頸,身前的雨水似乎受到牽引,忽然騰起兩丈余高,形成一道波光粼粼的水幕將其擋了下來。
「叭……」
伴隨着一聲吼叫,空中的陰雲開始聚攏,越壓越低。一陣響徹過後,雨水如漫天流釘猛擊而下。
抬頭仰望着點點晶芒,其廣度覆蓋了一里之地。趙東升頓時慌了神,以往喚雨獸都是腿腳相搏,雖極難對付,卻還能應付得來。但如今這架勢,躲都無處可躲,更別提趁機反攻了。看它如此做來,定是想要速戰速決。
晶芒鋪天蓋地的疾沖而下,所過之處山石坑窪,擊打出片片凹痕。見如此模樣,他哪還敢硬抗,隨手劈斷一塊石柱,兩手舉着擋在頭頂。只覺得陣陣強大的力道穿擊着石柱,兩手不住發麻段段下沉。
如此下去總不是辦法,兩眼不由得瞄向岩峭,那裏是唯一能夠遮身的地方。可那兒有喚雨獸佇立,倘若跑了過去,也就意味着抵擋不住,自己認輸了。一時間,進退兩難,輾轉難定。
「頭可斷,血可流,大丈夫可殺不可辱。」趙東升高舉着偌大的石柱,昂首而立,一臉的浩然正氣。晶芒接連不斷,絲毫未有停止的跡象。幾經拍打,兩手逐漸癱軟了下來,心中連連叫苦。隨即轉念一想,心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大丈夫能屈能伸……」
「紅妞,別發火,是我~~」只見他高舉着石柱,一臉人畜無害的笑意,向着岩峭下飛奔而去……
舒活着酸麻的手腳,趙東升撇了一眼,憤憤道:「算我怕了你了,沒想到還有這麼一手。」喚雨獸的攻擊手法與呼風獸截然不同,後者乃是威力十足的點傷,前者雖威力較小,但卻是範圍極大的片傷。兩者各有長短,利弊相存。
此時,一種奇特的想法忽然浮現出來。
「飛出的刀氣如同呼風獸的風刃一般,一擊不成便前功盡棄。如今,我略懂控氣之法,為何不將其融入在內。一擊命中那是再好不過了,若不得果,便將刀氣分散,再次折返而回,打對手個出其不意。」
如此一想,倒也可行。既滿足了呼風獸的點傷之法,又具備了喚雨獸的片傷優勢。一時間,他幹勁十足,右手一揮,一道血光飛離而出。
事情的發展,往往沒有想像的那般美好。心念全力牽控,疾飛的血光只是微微頓了頓,哪容他再次拉回,然後就沒有了然後……
望着眼前,趙東升並未沮喪,反倒一臉的驚喜。雖然只是短暫的一頓,但那足以證明自己的設想並非是毫無依據可言。眼下掌控不住,不過是修為不夠還未領悟技巧罷了。
寒風疾雨,百日盡頭,一腔熱血化甘稠。幾日來,不分晝夜,總有一個身影在穿岩林的漂泊大雨中斷斷揮刀。鮮紅的光暈映着他堅毅的臉龐,時而百思莫解,時而驚喜交加。
……
雨中,淡淡的血光飛掠而過,幾經斗轉後,忽的炸裂開來,如點點血珠泛着懾人的猩紅再次折回。道道血珠擊打上石柱,發出「噗噗」地聲響,頓時穿出百十個大小均等的孔洞。
日夜揣摩鑽研,萬千次揮刀嘗試,這一刻,終於功成所願。趙東升昂首而立,凝視着前方,心中的喜悅難以言喻。因修為較淺的緣故,這一擊並非是全力出刀。倘若刀氣過盛,他也是駕馭不得。待到日後修為漸進,想必其威力應大有提升。伴着刀法的練習,對真氣的拿捏掌控,御物的本事自然而然地突飛猛進。偶有所獲,他是不曾想到的。
「這招叫什麼好呢……」
每一種獨特的技法,都有它獨到的名字。望着頭頂飛落的雨珠,濃濃的陰雲愁不開顏。
「雨恨雲愁……」不知怎的,四字一閃而過。其中夾着幾分悲痛,又帶着幾分淒涼。轉念想想,終究是個稱呼罷了,索性也便如此了。何必為了一個簡單的名字,從而煞費心思大傷腦筋。
不遠處,兩把油傘在雨中若隱若現。「每次送飯,都是一人前來,為何今日不同?」心中稱奇,不由得凝目望去。
「吳岳?」趙東升緊皺着眉頭。
油傘下,一人乃施月娥,另一人乃飯莊時對他百般羞辱的吳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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