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是太過於仁慈,太過於寬容,何時,一名副將亦能在尚未請示他這個將軍之前,便能擅自調動兵士調查私人之事?
雲牧遠微微勾起嘴角,眼裏是前所未有的冷冽寒意,或許震寧將軍才是對的。
兵,便該有兵的樣子,將,便該有為將的氣勢。
再抬頭時,雲牧遠往日掛在臉上的溫和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便是如冰般的表情。一雙黑眸里,也再無常見的暖意,看見的,不過是如深淵般的幽寂。
樓安景好似感應到什麼,抬頭朝他看過來。
雲牧遠感應到他的視線,微微側頭,冰冷不再,對其緩緩露出一抹溫暖人心的笑意。
樓安景抿了抿唇,也對他笑得眉眼彎彎。
&軍。」一名身穿鎧甲的副將大步朝雲牧遠走過來,一張長滿絡腮鬍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可聽其聲音,便能知道,對方此刻心情很不好。「季副將擅自調兵,末將請將軍軍法處置。」
絡腮鬍副將的聲音恍如悶雷,虎目尤帶怒意。
一名副將,私自調兵為己私事,哪怕再受將軍信任,他也要請將軍處罰對方。
&副將,本將軍已下令。」雲牧遠聲音冷冷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江副將神情一愣,才反應過來將軍竟然早已下令處罰季副將,有些不可置信。
早前季副將亦有違紀之事,將軍卻是百般寬容,如今,這是為何?
不過不管為何,至少他來的目的達到了,這便好。
不多時,雙目充血的季副將被人自小樹林找了回來。
雲牧遠看着滿臉殺意的季副將,眼裏毫無情緒波動。
樓安景只看了一眼,便將空碗遞給青竹,轉身上了馬車。
雲牧遠如何處置季副將,他懶得看。
總之不會是什麼好的結果就是了。
雖然睡了一晚上,心理已經緩和了很多,樓安景還是無法安靜打坐修煉。便也就作罷,直接拿出一本關於靈草靈藥靈果等書籍大全翻閱出來。
難得這本書是用紙張製作,而非玉簡。
打發時間剛剛好。
看了不過兩刻鐘,便感覺到馬車動了起來。
不用看,也知道是大軍開拔了。
樓安景垂下眼瞼,繼續專注在眼前手中的書籍當中。
這本介紹靈草等的書籍名為《靈植大全》,裏面不光介紹了各種靈藥靈果靈草,還配有專門的圖譜,讓人更直觀的認識。
他因為喜歡煉丹,自然這些介紹靈植的書籍,就要多多看看才是。
早前換來也不過是草草翻了一遍,雖說修真之人神識強大,記憶驚人,可也不是隨意翻翻就能整本書都記下來的。
他又沒有那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技能。
&景,可願出來與我同騎?」雲牧遠騎着馬來到馬車旁,從敞開的窗戶衝着裏面安靜看書的樓安景問道。
樓安景抬頭看出去,見他對着自己神色溫和,想了想便點點頭,>
他知道雲牧遠是不想他一個人呆着胡思亂想。
馬車停下,樓安景快速出了馬車,剛下馬車,便感覺腰間一緊,還沒反應過來,人便已經坐在了馬背上。
&動作倒是快。」樓安景給自己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才對着身後的雲牧遠說道。
&我與小景同騎機會甚少,現下小景答應與我同騎,自是得動作快些。」雲牧遠摟着他的腰,雙腿一夾馬腹,馬一聲嘶鳴,便邁開四蹄往前奔去。
感受着臉頰邊的風速,樓安景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晨光,心情也莫名暢快了起來。
一整天,樓安景都是與雲牧遠在一起,無論是吃飯,還是騎馬,兩人好似連體嬰般形影不離。
樓安景很享受身邊有個人時時刻刻陪着的感覺,便也任性的一直跟在雲牧遠身邊。
即使感覺到了某些不滿的視線,他也不想委屈自己。
至少在未到邊關之前,他想任着自己的性子來。
一連幾天,萬人大軍除了早中晚,便都全力行軍。
每天幾乎都會經過一到兩個大型的城池。
樓安景安靜的跟在雲牧遠身邊,雲牧遠辦公,他便坐在一邊打坐修煉。雲牧遠騎馬趕路,他便與他同騎一匹馬。
如此情形,直到暗衛提溜來一個熟悉的人,才被打破。
這日午時,大軍正準備往前再行進十里路,便停下休息。
雲牧遠的親衛卻來稟報,隊伍前面,有一自稱王府之人押着一人前來請求面見將軍。
雲牧遠聞言便打馬來到隊伍最前,便見暗衛首領押着雙手被縛的蘇良佑站在隊伍前面。「無情。」
&爺。」暗衛首領暗無情將手中的繩子放下,恭敬的向雲牧遠躬身道:「王爺,此人是屬下在山邑關所捉。」
樓安景看着因姿勢不穩而狼狽摔倒在地的蘇良佑,挑了挑眉。
山邑關,那個天塹之地?
蘇良佑倒是會找地方埋伏。
樓安景也懶得去想這位蘇侍郎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他以為他那點埋伏的人就能與萬人大軍對抗?
還是他覺得他樓安景就那麼好殺?
雲牧遠冷冷的看了一眼,便命暗衛首領將人帶回霄雲城關押起來。「無論何人要求見人放人,一律不允。另外,蘇侍郎,你最好活着等本王爺回來。否則,本王爺不介意讓整個蘇國公府為你陪葬。」
&你怎麼可以。」蘇良佑狼狽的抬起滿面污跡的頭,一臉的不敢置信。「我之行動與蘇國公府毫無干係,全是我一人所為,王爺為何要牽連國公府?要殺要剮罪下悉聽尊便。」
&人所為?毫無干係?」雲牧遠冷笑道:「你當本王這般好欺騙?帶下去。」說着,也不再給蘇良佑再次開口的機會,雲牧遠便命人將其帶走。
樓安景擔心的看着他,自那日之後,他便已經發現雲牧遠的性情變了很多。以往對人尚帶三分溫和,如今,卻是連半點溫度都無。
雲牧遠看着他,神色變暖,「走吧,小景,前面便能休息。」
&樓安景也不知該如何勸說他,他知道雲牧遠是因為他的原因,才一夕之間性情大變。
只是,真的不關雲牧遠的事。
雲牧遠與他,本來就錯過了那麼多時間,實力不等不是很正常?
這人卻是徑自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這讓他是又心疼又窩心。
樓安景一手蓋在腰間的手上,在心裏嘆了口氣。
也許這樣也好。
又過了幾日,離邊關也越來越近。
這幾日,樓安景總能感覺到軍中有些異樣的氣息,他一開始有些疑惑,之後在察覺到某道帶着殺意的視線時,才明白了過來。
季副將。
樓安景一笑而過,這人怕是一時沒查到是誰殺了他的女兒,又因為雲牧遠突然的鐵血治軍,讓他將女兒的死怪在了他的身上。
雖然對方的確是沒有怪錯人,但季雙雙的確是該死不是嗎?
樓安景看着方才走開去處理事情的雲牧遠,便上前問道:「近日軍中好似有些軍心浮動,君墨可知為何?」
&景無需擔心,不過是有些人已按耐不住,小計而已。」雲牧遠拉着他來到臨時搭建的帳篷里。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今日天氣也陰沉沉好似隨時會降雨,為了兵士的身體,雲牧遠便下令休整一日。
樓安景隨他來到帳篷內,見他將他拉往一邊放着的沙盤上,不明道:「君墨是要與我對陣?」他可不懂用兵之道。
&然不是。」雲牧遠被他逗笑,「若是無意外,再過得三日,大軍便能到邊關,這是邊關的佈防,小景現下無事,便陪着我看看。」
&吧,雖然我看不懂,不過看着倒是挺有意思的。」樓安景盯着沙盤上的各種兵士,「君墨為何不將季副將看管起來?」
他不信雲牧遠不知道季副將這一段時間的所作所為。
&無確鑿證據。」他雖然也知道軍中流傳的那些流言是自季副將處傳出,可一時並無確鑿證據,他便也不好採取行動。「現下不是有動作的好時機。」
若是季副將當真有異心,這段時間的所為,便只是個前奏。其定然還準備有其他手段。
&樣不擔心?」就要到邊關了,若是當真有什麼變故,那對即將開始的戰事肯定不利。
&已命人暗中留意,現下不過是差些證據。」雲牧遠伸手移動了其中一些兵士,「小景到了邊關亦要當心,剛到邊關,我怕是會有好些時間不能陪在你身邊。」
&事。」樓安景看着他,「我感覺到你丹田內靈力有波動,可是要突破?」
&雲牧遠點點頭,「我準備今夜便突破。」
&樓安景也不多說,心裏不禁感嘆,他以為他這個單靈根的修煉就已經很快了,哪曉得雲牧遠這個金雷雙屬性的靈根修煉起來竟然比他還快。
這讓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不管如何,雲牧遠能早日築基當然是最好的。
現下雲牧遠才鍊氣三境,今晚再突破,便是鍊氣圓滿,只要再努力努力,離築基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