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婷大學畢業後就進入了雲中市最貴私立小學之一的望京學園教小學生音樂課,現下正值暑假,不用去學校整日無所事事便被紀母帶着參加了一些私人聚會,青年才俊認識了一打,紀母就差明着說讓她去相親了。
不過紀婷從小就喜歡上官律,這麼多年一直是一條道走到黑,被母親拉着變相去相親讓她很不高興,一聽到母親要帶自己去什麼聚會紀婷是想盡各種辦法逃避。
這不,紀父在早餐桌上說要去拜訪上官敬慎,紀婷立刻舉手說自己要跟。
一來逃避「相親」,二來嘛……自然是要在心上人的父母面前多多刷存在感。
父女倆出門後,紀母獨自搖頭輕嘆。
她又何嘗不知道女兒的心思,女兒能嫁進上官家她是再樂意不過了,為此,她還委婉的跟上官夫婦試探過很多次,蘇文嘉也明確的表示過不過問兒子的婚姻大事,對方話都說到這種份上她也就死心了。
至於上官律,這麼說雖然不甘心,在紀母看來自家女兒自然是最好的,可這麼多年上官律都沒有喜歡上自家女兒,紀母不認為今後會有什麼改變。
在情竇初開、最易與異性產生好感的年紀都沒有結果,難道近十年過去了,就能突然開花結果?
這種假設紀母是完全不信的,她雖然是個理智的人,但也有一絲夢幻的情懷,她相信一見鍾情卻不信日久生情,就拿她自己來說,她與紀父是因為利益而聯姻的,兩人沒有感情,結婚快30年了,她依舊對紀父沒有感情,兩人只是互相幫扶着過日子罷了。
推己及人,她對女兒的感情是一點兒也不看好,但是這樣的話又怎麼好跟女兒明說,年輕人最不缺乏的就是叛逆心,越是反對就越是要拗執,只有等她自己想通才好。
每每想到女兒的糟心事,紀母便對上官律有些怨怪,這孩子也不知道早點談戀愛結婚,也好早點讓她女兒死心乖乖的跟她去相親啊,實在沒對象她可以介紹,真的,她手上還是有很多好女孩兒的資料的。
紀婷不知道母親對她的感情一點兒也不看好甚至想要扯後腿,她興致勃勃的跟着父親到了上官敬慎的公司,出門前還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務必要讓自己看起來賢良淑德、宜家宜室。
紀父這次來是商討兩家公司共同參與一項海底隧道工程,該工程體量巨大,僅一家公司難以吃下來,兩家公司在去年年初就達成協議,一年多的時間都在針對這項工程活動,據最新的消息,該工程在下個月初就會發包出來,活動了一年,就看下個月的成績。
紀婷對商業不感興趣,對父親和上官伯父談的事情聽不太懂也覺得頗感無聊,要換在其他長輩面前她老早就找藉口開溜,可面前的不是其他人,是上官伯父,為了提升自己在上官伯父這兒的印象分,她只能面帶微笑正襟危坐,聽他們說一些自己聽不懂的話,搞得自己好像個文盲一樣。
「紀婷坐在這兒陪我們兩個老頭子也無聊,」上官敬慎見她整個人都快僵硬了,笑着開口道:「這時候阿琬應該在餐廳,你上樓去找她玩兒吧,說不定她正在做點心。」
切……誰要去找那個面癱玩兒?!你說十句話她都不一定回你一句。我才不要去,我就喜歡無聊,我最喜歡無聊了……等、等等,我剛剛是不是漏聽了什麼?做點心?面癱在做!點!心!早說啊啊啊啊啊……
「伯父,那我就先上去了。爸,我上樓去了,待會兒我自己回去就行。」紀婷笑得十分優雅完全看不出她心裏正在咆哮,打過招呼後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就像踩着風火輪一樣瞬移到電梯處。
面癱雖然性格不咋地,還疑是自己的情敵,不過她的手藝確實逆天,能去蹭免費的點心,紀婷表示很高興。
光觀電梯在八十九層停下來,電梯門一打開,裏面站着一個半張臉都是鬍子的男人,鬍子的長度目測有兩厘米,張牙舞爪的刺出來讓男人看起來邋裏邋遢不修邊幅。
按理說有這樣鬍子的男人怎麼着也應該是身高一米九肌肉虬結身形粗壯的大漢,可裏面的那人卻高瘦修長,露在短袖t恤外面的手臂只能隱隱約約的看見一層薄得不能再薄得肌肉,再薄下去就得拿放大鏡來看。
長相和身形嚴重不符合的怪大叔。這是紀婷看到電梯裏男人的第一印象。
第二個念頭則是——電梯裏有個怪大叔,進去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正在紀婷躊躇猶豫是不是要走樓梯上去的時候,電梯裏的「怪大叔」開口說話了:「紀婷,幹嘛站在外面不進來?」
紀婷:「=口=」
怪大叔認識我?認識我?不會吧!要不要這麼驚悚?!
「呵呵……」紀婷乾巴巴的笑道:「我還是走樓梯吧……正好減肥……」
「哈哈……」「怪大叔」笑出來,伸手擋住準備關閉的電梯門,「我是上官律,你想什麼呢?」
紀婷:「……」
你是上官律就上官律唄,幹嘛打扮成這樣出來嚇人。
紀婷鬆了一口氣,走進電梯,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轉過頭目光灼灼盯着一臉鬍子的上官律。
嗷嗷嗷……我就說誰的鬍子這麼性感……
電梯關門上行到九十樓,上官律和紀婷一前一後走出來,瑤台八珍的大門是敞開着的,從門裏面飄出來的菜餚的香味彌散在走道上,讓人情不自禁的往裏面走,想要看看究竟是什麼這麼香。
瑤台八珍的廚房裏,廚師們各自佔據灶台和工作枱練習廚藝,香味便是從廚房裏傳出來的。
在瑤台八珍工作的廚師都很珍惜現在的工作,靜琬是個不藏私的師傅,會根據每個人的特點針對性的教手藝,她很有耐心,一遍不會她可以教上好幾遍,即使出錯了她也不會像其他大師傅一樣罵人,而是面無表情的看着,把人看得羞愧不已,下次便絕不放同樣的錯誤,經過她一段時間的調.教人人都能拿出一兩樣讓客人讚不絕口的拿手菜。
每天下午的兩點到四點是教學和練習的時間,除非是真的有事兒,一般沒有人願意缺席。
只要看看讓靜總收為徒弟的史銀漢,聽說等天啟店開業就要去那邊兒做行政主廚了,便知道只要努力今後會有的前程,他們可不相信瑤台八珍只會有這兩家店。
在這兒之前,他們是不是應該撒潑打滾讓靜總也受自己為徒弟啊?名分很重要。
靠廚房門最近的幾名廚師悄悄伸頭出去張望,他們靜總還在和席家的公子還說話。
「喂,席家那位還沒走?」位置靠里的一位廚師悄悄問。
「還沒呢。」
「這都來幾次了,不會是對咱們靜總有意思吧。」
「我覺得像。」
「不是吧,靜總不是在跟蘇先生處對象麼?」
「啊?他倆啥時候好上的?我怎麼不知道?」
「你知道什麼啊,你就知道你家小梅。」
「咳咳……」史銀漢咳嗽兩聲提醒一下這些八卦得越來越興奮的男人。
眾人面面相覷,紛紛低頭繼續手上的事情,廚房裏一時只有鍋碗瓢盆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一個聽起來又八卦又猥.瑣的聲音問道:「硬漢大哥,你經常跟着靜總,跟我們說說唄,靜總是不是跟蘇先生在處對象?」
史銀漢環視眾人一圈,道:「你們不會用發現的眼光看問題麼。」
「哦……」眾人齊齊點頭,原來是用「發現」的眼光,明白了。
「嘿,看,我的盤龍雕好了,是不是特別霸氣?」在眾人八卦的時候突然冒出來一個非常不和諧的聲音,袁飛狀況外的高舉手上的盤子全方位展示他用南瓜雕的盤龍。
突然變得很忙碌低頭專心做事的眾人:「……」
「你們幹嘛都不看?」袁飛覺得很委屈,「我拿給師傅看去。」說着,就端着他雕的盤龍出去。
靜琬和席於杉面對面坐在一樓靠窗的一張桌子,席於杉拿了一張美食鑑定節目的邀請函給她,這節目就是普通的美食愛好者自己做菜,節目組請有名的廚師和明星一同進行點評,因為有明星的加入,節目的收視率還是很不錯的。
兩人正說着話,只聽一聲悽慘「啊啊啊啊……」隨着盤子碎裂的聲音傳來,靜琬回過頭,袁飛抖着手指着餐廳大門,悽厲的嚎了一嗓子:「怪大叔……」
靜琬微微蹙眉,她這二徒弟極有天份卻不甚穩重,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二貨一枚,經常一驚一乍的,這次又是什麼事啦?
循着袁飛指的方向看過去,大門處一男一女並肩走過來,靜琬的眼睛瞪大了一毫米緊接着有眯小了兩毫米,和席於杉說了一聲「失陪」,不動聲色的站起身走到袁飛口中的「怪大叔」面前,問道:「聞大哥不是找你有事兒麼?怎麼過來了?」說完,臉往右邊轉15°,微微頷首:「紀小姐。」
紀婷雙眼放光,看看,看看,她剛剛看到什麼了!!!面癱在和席老四約會!!!這覺得對今年最好的消息,待會兒要去買張彩票,說不定能中五百萬。
席於杉在靜琬起身的時候也跟着起身,落後她一步也走到大鬍子面前,和紀婷打過招呼後好奇的看着大鬍子——聽靜琬和大鬍子說話,兩人似乎很熟。
上官律微眯着眼把席於杉從頭看到腳——哼哼,身高沒我高,顏值沒我高,收入肯定沒我高,什麼都沒我高,還敢覬覦我家阿琬,我家阿琬是隨便什麼鬼都可以打主意的麼?!
席於杉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禁開口問道:「這位是?」
靜琬正要說話,被上官律一把抓住手腕,大步拉着走出餐廳。
還沒搞清楚狀況的紀婷和席於杉面面相覷,同時看向餐廳大門。
「喂,你們去哪兒?等等我。」紀婷急忙追出去,可惜兩人已經坐電梯下去了。
席於杉和蹲在地方哀悼自己雕的盤龍的袁飛說了一句:「打擾了,我先走了。」跟着,也走出餐廳大門,和紀婷兩人並排等電梯。
史銀漢從廚房裏出來,只看見袁飛蹲在一堆碎盤子和碎南瓜旁做傷心欲絕狀。
「剛剛怎麼回事?你叫什麼?師傅呢?」史銀漢問。
袁飛淒涼看着一地碎片,道:「剛剛一個滿臉大鬍子的怪大叔帶了一個妹子進來,然後怪大叔把師傅搶走了,接着妹子也走了,然後席公子也走了。」
史銀漢:「……」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還是自己打個電話問一下師傅比較靠譜。
這樣想着,史銀漢走到一旁去打電話。
袁飛繼續用淒涼的目光看着碎片,淒淒切切唱道:「我可憐的,雕了一天的龍哇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