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盈因立了功,上頭特批了一個月探親假,往年回家探親都是住月松山庄的別墅里,這次卻死皮賴臉的要賴在她二哥這兒。
開玩笑,放着堪比龍肝鳳髓的美味不吃,難道要去吃糠喝稀?
她又不傻。
至於她二哥不同意她住?
這一點兒也不是問題,反正二哥也打不過她。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反對統統無效。
上官律簡直是氣得肝疼,前驅狼後來虎就是用來形容他的。
公寓是三室兩廳的格局,主臥住着他自己,次臥住着靜琬,還有一間是書房。跟上官盈說沒地方睡,她就立刻去買了張行軍床放書房,被子枕頭還一起打包好帶來。
拍拍鬆軟的枕頭,上官盈志得意滿,「這可比軍隊裏要舒服多了,我不挑的。」
但是我挑啊啊啊啊……我一點兒也不想你住進來啊啊啊啊……
上官律在心裏瘋狂咆哮。
一個小時前他才被自家小妹反剪壓在沙發上,胳膊都快被掰折了,現在只能敢怒不敢言。
靜琬坐在書桌上描大字,抬頭看了正在用眼神吵架的兄妹二人一眼,復又低頭繼續描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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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五點,靜琬在生物鐘的作用下一如既往的起身準備洗漱,走到衛生間門口發現裏面的燈是亮的,她心裏驚了一下,十分肯定昨天使用完衛生間後自己關燈了。
那麼,這是有人?
在她疑惑的時候,衛生間的門從離開打開,一身運動裝的上官盈走出來,「嗨,早啊。」
「早。」靜琬提着的心放下,竟忘了昨日住進來的上官姑娘。
「你起這麼早啊。」上官盈扒拉着頭髮往玄關走,「我要去晨練,你去麼?」
靜琬搖搖頭,「我要做早飯。」
「美女,那我出門啦,記得等我一起吃早飯。」上官盈瀟灑揮手,開門出去。
靜琬目送她出門,再進入衛生間洗漱,洗漱完畢後,到廚房拿出白面來揉面。
見過上官盈後,靜琬才知道原來女子還可以這樣生活,豪放不羈、瀟灑恣意。平心而論,若不事先告知,上官律和上官盈站在一起,靜琬會認為上官律是女子,上官盈是男子。
不是說上官律有多女氣,而是他的相貌委實生得太好,五官精緻到雌雄莫辯,她曾經在宮宴上見到過的被譽為京城第一美男的康王都及不上他,電視裏是怎麼說來着,360度無死角,上官律的相貌不能用「帥」來形容,而要用「美」來形容。可惜,上官律本人不允許別人說他「美」,那是他的雷區,說一次暴走一次。
而上官盈的相貌卻是十分的英氣,男子的那種英氣,而且她作為女子真的好高,是靜琬見過最高的女子,僅比上官律和上官大哥矮一點點。
靜琬一邊揉面一邊低頭看看自己,自己真的好矮,比他們都矮了一個頭,她在電視裏看到過,現代人長得矮會被人歧視的,一千年後的人都喜歡大長腿,雖說她從未想過嫁人這件事,但是被人歧視的滋味也是不好受的。
自己把自己打擊到,靜琬非常不開心的把客廳花瓶里開得正艷的玫瑰花揪了一大把洗淨搗泥濾汁兒。
自從通過電視基本上把智商補齊了之後,靜琬就開始思考今後何去何從這等大事兒。
當初如果是被放歸出宮,她這樣的女官是可以領到一百兩銀子的安家費的。她仔細考慮過,放歸之後若能找到家人是再好不過,找不到,便去官府那兒報個女戶,宮裏放歸出來的,即使年紀再大,不嫁人也不用教罰銀,立了女戶,一百兩銀子可以在家鄉買個兩進的院子,還能置上幾畝薄田,無論是自己耕種還是租給佃戶自己都是餓不死的。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德妃想要她的命,她也違背了為德妃終生盡忠的諾言。或許是上天想要懲罰她的不忠不義,將她給扔到了一千多年後來。
千年後的世界有好也有壞,首當其衝的就是買房子這件事兒,她打聽了好久了,千年後的房子好貴,她現在是五千塊錢一個月的月俸,如果想要買上官律這套房子的話,她得不吃不喝分文不動的存上三十多年的錢,當然,也有便宜的房子,但是也要村上十幾二十年的錢。
最後的結論是:自!己!肯!本!就!買!不!起!房!子!
她也聽說了有些工作的月俸很高,但是,這個但是很重要,千年後雖說男女平等了,很多男子才能做的工作女子一樣可以做,問題是,月俸高的工作據說要持有「從業資格證」才可以做,而且還要要求學歷,要求各種證件,要求外語掌握程度等等等等,總之是各種要求,作為從古代來的包身工,她能有個身份證已經算是撞大運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她什麼都沒有!
前途渺茫啊~~~
靜琬狠狠的將混了玫瑰花汁兒的白面拍進雕好的模具內,又狠狠的拍出來,一朵薔薇色的白面玫瑰花便栩栩如生的放在案板上。
一無所有、前途未卜,自己混得可真是有夠慘的。
可是時光如果再倒流回去,靜琬覺得自己還是會堅持當初的選擇。
在太極宮高高的宮牆內,活着,不容易。
將白面玫瑰花刷上黃油放入烤箱內,做扯麵的面也已經揉好,靜琬解下圍裙進房間換上外出的衣服,拿上環保袋,出門去早市買菜。
小區附近有一個比較大的農貿市場,早上六點半左右有早市,菜比超市裏的要新鮮,靜琬喜歡去早市,那種熱鬧的市井的氛圍很容易讓她想起幼時隨父母去鎮上趕集時的情境。
在宮中,所有的吃食都要按份位來,不能逾制,更加沒得選擇,直到德妃晉位從一品宣敏夫人的時候,那些眉高眼低的奴才才奉承的將食材送來供靜琬挑選,那十多年裏,就連吃什麼都是身不由己的。
現在,跨越了一千多年後,即便有諸多的不好,至少在吃方面,靜琬不用再委屈自己了,想吃什麼就買什麼,僱主更是什麼都不挑,比德妃好伺候多了。
買不起房子又怎樣,至少可以看見什麼吃什麼,喜歡什麼吃什麼,甚好。
靜琬提着一大袋子買好的菜往回走,在小區下面的花園裏正遇上反身一個騰空旋身劈腿落地十分酷帥的上官盈。
幾個經常在小區里晨練的老頭老太太站在一旁圍觀,紛紛鼓掌叫好:「小伙子,帥,再來一個。」
靜琬:「⊙o⊙」
當然,這是她內心的表情,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癱。
這便是電視裏常說的「帥」?
還有,她是姑娘啊姑娘,大媽大爺,你們看走眼了哇。
上官盈也看到了她,收勢調整片刻,幾大步走過來主動幫她提菜。
「不必,我自己來便好。」靜琬推辭。
上官盈笑得十分爽朗,「我力氣大,我來吧。」
圍觀的老頭老太太起鬨:「小伙子不錯,是個疼人的。」
上官盈大笑。
靜琬:「……」
原來她是真把自己當做男子啊,女子像她這般恣意灑脫的可謂少之又少。
早餐吃的是玫瑰花餅和水滑扯麵,玫瑰花餅被靜琬做成玫瑰花的樣子,從烤箱裏拿出來時就逸散着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入口花香更是濃郁,口感酥軟細膩,包入裏面的餡有好幾種,甜的鹹的都有。扯麵則是將白面入水候性發過,逐塊扯下入開水,湯用麻油、杏仁末、筍乾,再用靜琬自己做的醬瓜和肉末作澆頭,面塊十分有嚼勁兒,湯和澆頭混合在一起,鮮爽無比,讓上官兄妹倆吃得頭也不抬。
呼嚕呼嚕的吃完,連頭也不放過,上官律把碗往桌上一放,靠在椅背上,大滿足的長吁一口氣,望着對面的小妹,突然拍桌爆笑出來。
上官盈和靜琬都被他突然發神經的樣子給嚇了一跳,突然爆笑什麼的,感覺略有點蠢。
「阿盈,你臉上長了個痘……哈哈哈哈哈哈……」上官律笑得根本停不下來。
「什麼!」上官盈大驚,一陣風的衝到衛生間照鏡子,然後,衛生間傳來一陣慘叫,「啊啊啊啊啊啊……我毀容啦……為毛長一個這麼大的痘啊啊啊啊……」
上官律:「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沒有一點兒兄妹之愛。
靜琬好奇的跟到衛生間去看,上官盈下頜處生了一顆黃豆大小的粉刺,紅紅的,其實並未有多影響容貌,上官盈卻跟天塌下來了一樣,看來只要是女子便會在意自己的容顏的。
「你這個可以治的,不必如此悲傷。」同為女子,在意容貌,靜琬多少能感同身受,便出言安慰道。
上官盈哭喪着臉,「我知道能治,可是什麼時候才能好啊,每次長痘都要半個月才能好,啊啊啊啊……我要撞牆——」
「我有法子可以三日左右便好,你要試試麼?」靜琬問。
上官盈立刻抓住靜琬的手,深情款款說道:「我就知道阿琬美女對我最好了,iloveyou,mua~」隔空飛吻了一下。
靜琬雖然聽不懂她說的鳥語,但是那個動作她是懂的,驚訝於上官盈大膽的作風,臉有些紅。
「喂喂喂,沒事兒不要拉手。」上官律將兩人拉着的手撕開,把靜琬拉到身後藏起來,和妹妹對峙,「不要隨便勾引靜琬。」
上官盈雙手環胸,挑釁道:「怎麼,你怕啊。想起你的傷心往事兒了?」
上官律咬牙切齒。
小時候,上官律長得可愛,正宗小鮮肉,引得各家的小蘿莉追着要和他玩耍。可是,這些小蘿莉在看到從小就會耍帥的上官盈後,都紛紛棄上官律轉而追着上官盈玩耍。
喜歡自己的小女孩兒最後都會變成喜歡妹妹——此乃上官律從小到大的一塊心病。
但是,那些小女孩兒愛喜歡誰喜歡誰去,他無所謂,只有靜琬不能被妹妹勾搭走,這是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