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忽然被人一腳從門外踢開,風一陣的閃進來一抹白影。
「璃兒!你去了皇宮了?你沒事吧?」滿臉焦急的雲清關切的給慕容珺璃檢查着。
「璃兒……你……好美……」沙啞的聲音自雲清口中發出,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盛裝的慕容珺璃。
「璃兒,你怎麼了?這是為何?」冷不丁的被慕容珺璃一把推開,雲清滿臉不解。
「呵——呵呵——好個清王爺!臣女慕容珺璃參加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紅衣身影對着雲清跪下,說出的話一字一句,如杜鵑啼血。
「璃兒!我……」雲清呆愣在一旁,她還是生氣了麼?氣他隱瞞自己的身份。不過沒關係,他願接受璃兒的任何懲罰。
「對不起璃兒,我隱瞞身份,其實有太多的不得已……璃兒你怎麼了!」
話還沒說完,對面的紅色身影軟軟的向地上倒了下去。
雲清大驚,白影閃過,眼看就要跌落地面的紅衣身影輕輕落入了雲清的懷抱。
「我死了……不要……難過……白——逸——塵,白逸塵……」喃喃的聲音傳來,紅衣女子唇邊溢出一縷刺紅的鮮血,染紅了雲清雪似的白衫。
呆愣在一旁的慕容珺璃緊捂着嘴巴,雖然她知道自己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這就是自己的死因嗎?自己竟然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死去?額……她承認她的話有許多語病。
她看到雲清聲嘶力竭的呼喊着,看到雲清手忙腳亂的為她輸送真氣逼毒,看到雲清臉色逐漸蒼白最終噴出鮮血卻不自知。
她看到了青衣,看到了追風還有東方敖,看到他們束手無策的守在雲清身旁,看到雲清像變了一個似的面無表情的抱着早已失去溫度的自己,不吃不喝不說話,就這樣一直抱了三天三夜,直到他親手將自己放入了那個石棺。
慕容珺璃揉了揉自己腫痛的雙眼,感嘆自己竟然越來越多愁善感了,那個是原來的慕容珺璃,又不是她……可是白逸塵……怎麼辦……她好像越來越喜歡他了呢……不對,他已經不是白逸塵了,而是雲清了……
眼前景象忽然消失,她又回到了先前的那個迷霧叢林,虛空中一陣簫聲響起,竟然是那首《梅花三弄》,她急切的四處搜尋,是白逸塵在吹簫嗎?
該死!她又忘了!這世上本沒有什麼白逸塵,從頭至尾都是清王爺雲清好不好!
那首《梅花三弄》,他只聽了一遍就記住譜子了麼?是怪才還是奇才?
「雲清!」慕容珺璃大聲呼喊着,「你能聽到嗎?快點救我出去!」
簫聲乍停,慕容珺璃又覺得自己眼前一黑,身子晃晃悠悠的,仿佛是在車上,「不要睡不要睡!」她對自己說,身為醫師的她,見過太多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的例子了,她好怕自己也會這樣。
迷迷糊糊,她好像感覺到有手指輕輕的撫過她的唇,略帶冰涼卻不失溫柔,還有誰輕攬她入懷餵她喝藥,她不禁皺起眉頭,好苦的藥!好差勁的配方!
「璃兒!璃兒!東方!快進來!」急切的聲音傳出車外,東方敖一頭鑽進了車廂。
「怎麼了公子?」
「快看看!她怎麼了?」右手笨拙卻溫柔的擦去慕容珺璃額頭的汗水,左手將慕容珺璃蒼白的小手從錦被下拿了出來,他方才感到璃兒的脈搏忽強忽弱,口中還說着自己聽不懂的話,似乎承受着極大的痛苦。
「公子!您切不可再為穆姑娘輸送內力了!您大病初癒不可損耗過度!況且她毫無武功您這樣她也承受不住的!」東方敖嘆口氣說。
「明日能否趕到京城?」風雲這幾日一直在下着雪,巫雅留下的續命藥丸昨日就已經服完了,他真的好怕……
「公子放心!已經換了三批馬了!穆姑娘的身體撐到明日完全沒有問題!」
「公子小心!」簾外的青衣忽然大叫了一聲。
一柄飛刀「嗖」的一聲穿破厚重的車簾直直的朝車內飛來,雲清眼波一轉伸手夾在了食指與中指之間,一張字條正掛在刀刃上。
雲清看了一眼製造精巧的飛刀,然後將它放在了矮桌上。
他伸手打開字條,上面只寫了幾個字:東廠隱衛除,清王重傷回京。
他皺眉沉思了半響問道:「追風還沒醒麼?」
「回主子!昨日方醒,主子沒召見,所以就沒敢……」
「停車稍作休整,明日不必掩人耳目,光明正大回府!」話音稍停,「讓追風過來!」
「是!」東方敖躬身退了出去。
馬車平穩的停在了一片空地上,幾名隱衛各司其職去站崗,青衣忙着弄飯,東方敖在一旁煎着藥。
「公子!您找我?」追風的聲音響起。
「進來吧。」話音微涼,追風打了個哆嗦。
一陣冷風吹進來,雲清小心的將慕容珺璃蓋了個嚴實,這才抬頭看着追風。
追風滿頭繃帶,左胳膊還在脖子上吊着,正可憐兮兮的跪在那裏,眼睛還不住的往躺在那裏的慕容珺璃身上瞟。
「你是如何脫險的?」不悅於追風看慕容珺璃的眼神,雲清薄唇輕啟,涼薄的開口。
冰涼的聲音讓追風打了個寒戰,慌忙從慕容珺璃身上收回了視線,恭敬的低下頭,「回公子,屬下是被一藍衣男子所救,他並未透露身份。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裏了。」
「叮噹」一聲,一柄精巧的飛刀落在了追風的膝蓋旁邊,冰涼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柄飛刀,你可見過?」
追風聞言從地上撿起了那柄飛刀,仔細看了一下,回想了許久才說道:「回公子,似乎是那晚救我的藍衣人所使的飛刀,那些刺客皆被飛刀劃破了喉嚨,招招斃命!」
「你確定?」
追風點頭,「是的公子,那晚月光很亮,屬下當時只見一道白光所到之處,黑衣殺手個個倒在了地上,一直在奇怪是何種兵器,方才公子詢問這柄飛刀,屬下才恍然大悟!」追風稍微抬頭看了一眼雲清的臉色,見他正眉頭緊鎖,不知在思索着什麼,就問道:「這飛刀,公子是從何處得來的?」
雲清皺眉不語,食指又在矮桌上輕敲了起來。
追風見狀也不敢說話,索性一直跪在那裏。
「追風,你可知罪?」涼薄的聲音帶了些許威嚴。
追風再次打了個寒戰,將頭俯得更低了,「追風愚鈍,還望公子明示!」
雲清冷哼一聲,看了一眼慕容珺璃,「夫人為本王解毒一事,你既已知曉,時候為何不報於本王?!」
聽到這裏的追風的頭頓時大了起來,公子已經許久不曾在他們這些下人跟前自稱「本王」了,可是他說什麼夫人?哪來的夫人?
他猛的一拍腦袋,差點忘了青衣交代的事了!那裏躺着的,可不就是夫人嘛!
「王爺恕罪啊!」追風欲哭無淚!也不敢再叫「公子」了,「屬下當時實在不知道穆姑娘會成為夫人啊!當時穆姑娘……不是!夫人她視死如歸,惡狠狠的一再叮囑屬下不許告訴王爺,後來王爺遇刺,屬下也就沒機會再稟明王爺……追風錯了,王爺您責罰我吧!」
雲清輕嘆一口氣,璃兒即使失了記憶,也能如此的不顧安危為了自己,想必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你去吧,回京後你就不用再跟着我進宮了……」雲清淡淡的說道。
追風聞言大驚,不住的磕着頭,震得車廂「咚咚」作響,一邊誇張的哭喊着:「不要啊王爺,不要趕屬下走!屬下知錯了!屬下一定……」
睡夢中的慕容珺璃被突如其來的「咚咚」聲響擾了心神,皺起了眉頭。
「夠了!」雲清清叱,伸手輕輕撫平了慕容珺璃眉頭皺起的那抹硃砂。
追風不敢再大聲吵,也不敢弄出多大動靜,而是閉了嘴巴依舊跪在那裏。
「挑幾個人守在清王府,不能讓夫人少了一根毫毛……」淡淡的聲音傳來,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微怒。
「啊?……」追風一時沒反應過來,之後是大喜過望,再次磕起頭來,「屬下遵命!王爺請放心,屬下絕不會讓任何人傷了夫人一手指頭……」
「咚咚」聲再次響起,雲清趕緊看了慕容珺璃一眼,見她並沒有被追風再次驚擾,才稍稍放下心來,對着追風低喝了一聲,「還不退下!」
「是是是!屬下這就出去!」追風摸了摸額頭上的傷,喜不自勝的退了出去。
剛一跳下馬車,青衣小琪還有東方敖就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悄聲打探消息。
「怎麼樣?公子為何生你氣了?」東方敖八卦的問道。
「喂!我家小姐呢,怎麼樣了?」自從上次出了車廂,小琪已經三天沒見過她家小姐了。
「是啊!穆姑娘怎麼樣了?」青衣端着一個托盤,準備送飯。
「噓!」追風深處無傷的右手對着眾人噓道,招呼眾人遠離了馬車。
「什麼穆姑娘?!我告訴你們!今後要改口叫夫人了知道嗎!」追風一本正經的說道。
青衣趕緊捂住了嘴巴,和東方敖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那個……你額頭的傷是怎麼回事?我記得你額頭之前沒傷的啊……」小琪指了指追風的額頭,那上面通紅一片,是方才在車廂里個磕頭的時候撞的。
青衣和東方敖相視一笑,二人離開了追風和小琪。
追風臉色一紅,「去去去,小丫頭多管什麼閒事!」
「都說了我不是小丫頭了……喂!你別走啊!到底是怎麼搞的啊?你走了我怎麼給你上藥啊?」
霎時間,追風和小琪一個跑一個追,眾人看得好不歡笑,幾日來壓抑的氣氛忽然一下就輕鬆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