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葉雲龍默然。
的確人生有幾個二十四五?不管他再怎麼怨恨父母當初狠心拋棄了自己,可那都早已經成了往事。時間的長河只會一路奔騰,而不會倒流。
當然,捫心自問,葉雲龍並沒有怨恨自己父母當初狠心拋棄了自己。
經歷了無數次生死,見慣了生離死別,葉雲龍心中的怨恨早已經蕩然無存。相對於硝煙瀰漫,隨時都會喪命的戰場,葉雲龍更加珍惜現在的生活。
只有和死亡擦肩而過,才會明白活着究竟有多麼幸運。
和活着相比,其他的一切都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葉雲龍喉嚨滾動了一下,忽然說道:「對不起,爺爺。」
聞言,葉老老眼一紅,右手輕輕地顫抖:「孩子啊,你沒對不起爺爺。是爺爺對不起你啊。」
「我說葉老頭,雲龍認祖歸宗是喜事。」楊老忽然一臉賊兮兮的說道:「你珍藏的那那幾瓶竹葉青是不是該拿出來,大家一起慶賀慶賀?」
葉老沒好氣的看了一眼楊老,然後對身邊的於東說道:「你去把那幾瓶竹葉青拿過來。」
「很抱歉,首長。」於東身體筆直如松:「醫生已經吩咐過了,您不能喝酒,怒難從命。」
「對,他不能喝。小子,你去把酒拿過來,我們喝。」
葉老頓時急了。他眼睛一瞪,說道:「楊老鬼,一會兒我就讓葉秦打電話把水惜那丫頭喊過來。」
「別。」楊老滿臉堆笑的說道:「千萬別啊。葉老頭,你又不是不知道水惜那性子。要是知道我在你這喝酒,我以後想出門都得隨身攜帶個醫生,那多沒意思。」
「那就好。」葉老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楊老鬼,你只能喝一杯。」
「四杯。」楊老一臉陳懇的說道:「我就喝四杯,絕不多喝。」
「你這句話都說了五六十年。哪次不是出爾反爾?」葉老沒好氣的說道:「說好的四杯,最後全部都被你喝光了。」
「一杯。愛喝不喝,不喝拉倒。」葉老也是倔性子。
楊老鬼一臉恨恨然:「一杯就一杯,我現在就讓警衛回去拿我的酒杯過來。」
「用我家的酒杯,否則悉聽尊便。」搭檔了一輩子,葉老又豈會不清楚楊老那點底細。這老傢伙的酒杯足足能盛下半斤多。
雖然恨得差點跳腳,但酒癮上來了,楊老最終還是妥協:「依你。」
「去拿酒。」葉老吩咐於東。
於東依舊紋絲不動。
葉老有些生氣了:「小於,你還愣在這裏幹嗎?去拿酒啊。」
「報告首長,您不能喝酒。」
「我只喝」葉老還沒說完,葉秦就打斷了他的話:「爺爺的酒我代他喝。」
「是。」
很快,於東就讓警衛抱來了兩罐竹葉青。順帶還讓廚房準備了幾個下酒菜。
葉老年輕的時候,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喝酒。遇到高興的事情,更是千杯不嫌少。
只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身體器官老化,被強迫戒了酒。
「爺爺,您不能喝酒。」葉秦將竹葉青抱了起來,分別給楊老倒了一小半杯,給葉雲龍和自己倒了一大杯,才把竹葉青放在自己身邊。
哪知道,楊老首先不滿:「我說葉秦,你就給我倒了這麼一點。這點酒還不夠塞牙縫的。」
「來,把罈子給我,我自己倒。」楊老起身就要去拿酒罈子。
葉秦笑着推開了他的手:「楊爺爺,水惜姐姐曾經再三交代我。如果發現你喝酒,立即給她打電話。」
聞言,楊老頓時吹鬍子瞪眼睛:「好你個葉秦,這才多大,就敢威脅你楊爺爺了。打小報告是女人幹的事情,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么娘們了?」
「把酒給我。」
「不給。」
就在這時,葉雲龍忽然拿過一壇竹葉青,打開塞子給楊老滿上。
陳年佳釀,酒香四溢。
葉老嗅了嗅,說道:「雲龍,給爺爺也滿上一杯。」
「爺爺」哪知道,葉雲龍將罈子放在自己腳下,說道:「您雙眼黯淡無光,血絲泛黑,很顯然是肝臟有問題。不宜飲酒。」
「哈哈。」楊老大笑着說道:「雲龍,我是越來越喜歡你小子了。」
「葉老頭,雲龍都說你不能喝,你就別喝了。」
楊老忽然將酒杯舉了起來,說道:「來,雲龍,咱爺倆先走一個。」
葉雲龍微微一笑,和楊老碰了碰杯子。
楊老也是好酒之徒。一杯滿滿的竹葉青,咕嚕咕嚕,仿佛喝水一般,沒幾下就見底了。
「來,雲龍,再給我滿上。」楊老很豪氣的一抹嘴巴,把酒杯放在葉雲龍的面前。
見狀,葉雲龍沒有絲毫猶豫,就要給楊老滿上。
這時,葉秦忽然說道:「大哥,楊老爺爺不能再喝了。」
「你小子給我一邊去。」哪知道楊老猛地一瞪牛眼,說道:「你小子不給我酒喝也就算了,淨瞎搗亂。」
「來,雲龍,別理他。咱爺倆不醉不歸。」
出乎意料的是,至始至終,葉老都沒說一句話。
葉雲龍笑了笑,說道:「楊爺爺身體底子不錯,喝點酒無妨。」
「這話我愛聽。」楊老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說道:「雲龍,若是今晚你讓我喝痛快了,我就把水惜介紹給你做媳婦。」
聞言,葉雲龍倒酒的動作一滯。
爺爺和楊爺爺都提到了水惜。難道他們嘴裏的水惜是易局長?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很快,葉雲龍就釋然了。
易水惜能夠皇權在握,坐穩國安局局長的位置背後肯定有楊老這種級別的大佬推動。否則,任憑以她的年齡,哪怕對國家的貢獻再大,都不可能這麼快就擔任要害部門,國安局局長。
葉秦瞪大了眼睛:「楊爺爺,你沒喝醉吧?」
「我清醒着呢。」
「那楊爺爺,你真要把水惜姐姐介紹給我哥啊?」葉秦的眼眸掠過一絲陰狠之色。
「不介紹給你哥,難不成介紹給你找個紈絝子弟?」
葉秦訕訕一笑,頓時有些尷尬。
「再說了,你水惜姐也不小了,該找個男人成家立業了。」
「楊爺爺說的是。」葉秦拍着馬屁說道:「以後,水惜姐就是我嫂子了。」
葉雲龍皺了皺眉頭。他只是目光一掃,立即就知道楊老這是在借着酒勁試探自己。
「不好意思,楊爺爺,我已經有喜歡的女孩子了。」葉雲龍對易水惜真的沒有非份之念。而且,相反,他很清楚像易水惜這種武道高手所追求的是什麼。
金錢,權勢對易水惜來說,都是過眼雲煙的東西。更不可能被俗世枷鎖羈絆。
聞言,楊老面色一冷:「怎麼,雲龍,嫌棄我家水惜年齡比你大?」
「不是。」
「那不就得了。」楊老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你們年輕人都喜歡自由談戀愛。但結婚過日子這種事情,終究還是需要參考長輩的意見。」
「哪天我介紹水惜和你認識認識,如果你們看對眼的話,那麼繼續交往下去。」
「如果彼此都沒什麼興趣的話,就當我沒說。」楊老舉起了手中的酒杯,說道:「來,繼續喝酒。」
楊老的酒量不錯,葉雲龍也是海量。
很快,兩罈子竹葉青就見底了。
這是陳年佳釀,酒力雄厚。兩杯下肚,葉秦的眼睛就開始迷離起來:「我..我不喝了,再喝下去就要醉了。」
楊老卻是喝上興頭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大聲說道:「警衛,再拿酒過來。」
「楊爺爺,不喝了。」葉雲龍輕輕地搖了搖頭。楊老終究是上了年紀的人,不比他這麼年輕,氣血雄厚。
「說好了不醉不歸。」楊老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警衛快點去拿酒過來。」
聞言,葉雲龍啞然失笑。剛才明明是楊老自己口口聲聲不醉不歸的。自己可沒有答應啊。
葉老忽然對於東說道:「再去拿兩壇竹葉青過來。」
「是,首長。」
片刻,於東又抱來了兩壇竹葉青。
一會兒的功夫,一壇竹葉青就見底了。這時候,楊老的話也多了起來。不過,葉雲龍本身就是獵手僱傭兵組織的首領,也是叱咤戰場的高手。兩個人有共同話題,越聊,楊老越高興。
「雲龍,你對帶兵打仗這麼熟悉,難道你以前帶過兵?」楊老忽然打了一個酒隔,一臉醉意的問道。
葉雲龍淡淡的說道:「我是一名僱傭兵。」
聞言,楊老和葉老瞬間沉默了。
楊老忽然拍了拍葉雲龍的肩膀:「能夠從殘酷的戰場上活下來的,都是好樣的。」
「來,喝酒。」
四罈子竹葉青喝完,就連葉雲龍都有些頭暈了。
「楊爺爺,我送你。」
「好,你送我。」楊老是豪爽的性子。當下,點了點頭,讓葉雲龍送自己回去。
楊老的家在鴻北大院。
當座駕駛進鴻北大院的時候,葉雲龍的腦袋立即清醒過來。
鴻北大院周圍警衛遍佈。而且,一個個都散發出那種縱橫戰場的鐵血氣勢。
其中一名領頭的警衛仔細查看了楊老的座駕,以及確認是楊老本人才放行。
若僅僅只是戒備森嚴也就算了。但葉雲龍卻能夠感覺到鴻北大院裏面有幾股如千年老龜一般,吞吐日月精華的呼吸。這是氣血凝練到一定境界,才會發出的特殊呼吸。
戒備森嚴,高手如雲。
不愧是軍委首長退休生活的地方。
很快,警衛就將車開到了楊老的院子。
也是同樣一棟小四合院。
不過,就在葉雲龍將楊老扶下來的時候,一襲白色練功服的易水惜忽然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我來吧。」易水惜示意警衛放手,和葉雲龍一起將醉洶洶的楊老扶進了他房間。
安頓好楊老,易水惜和葉雲龍離開了院子,走在碎石小路上。
皎潔的月華灑落在枝頭上,寒風吹拂,今晚的天氣有些冷。不過易水惜和葉雲龍都是氣血強大的武道高手。這點寒冷,對他們來說,根本就產生不了任何影響。
易水惜忽然問道:「你已經和葉爺爺相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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