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有人從晚宴大廳的棚頂墜了下來。
因為這個大廳通常都是為婚宴準備的,所以棚頂有一條長長的光帶,上面寬敞到可以容得下維修人員進去檢查調整燈光線路,燈光本來是透過磨砂玻璃射出來,看上去格外漂亮,可是現在帶着暗花紋的玻璃碎裂一地。一個人面朝下趴在碎玻璃上,幾條血流正從這人的身下往外蜿蜒着。
參加訂婚宴的來賓們圍在周圍,膽子大的盯着現場驚愕的看着,膽子小的已經躲遠了甚至匆匆離開了大廳。反正周圍都是說話聲亂糟糟的。
江海濤這時已經趕過來了,江植很快也跟了過來,他們爺倆都沒上前。可是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都盯着倒在血泊里的人。
老汪和幾個人早就趕到了江海濤身邊,我也想跟上去離近了看清楚究竟掉下來的人是誰,手卻被一下子扯住了。
回頭一看,我被嚇了一跳,感覺呼吸都暫停了好幾秒。
是一個戴着寬檐黑色禮帽的女人把我拉住了,她的頭深深低着,可是那副身形還是讓我一下子就認出她了,實在是太熟悉,哪怕看不到臉我也敢確定這是誰。
她也不說話,拉着我讓我跟她離開圍觀的人群。
我快速朝江海濤父子看了一眼,這會兒他們的注意力完全都在掉下來的那個人身上,我猶豫片刻,本來想再找找左佑的身影。可是拉住我的人已經不給我時間了。我不想惹人注意到我,就趕緊順着她往外走。
她拉着我到了大廳的角落,人們幾乎都聚在出事的地方,門口還不斷有人進進出出。我們站下來的地方沒人注意。
她拉着我站到角落放着的一大盆綠植旁邊後,這才把頭揚起來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壓低聲音冷漠的說,「毛莉,你怎麼出來的。」
沒錯,站在我面前的女人就是毛莉,一個被送進了精神病醫院,剛剛失去了孩子的母親,此刻正瘦的形銷骨立看着我。
我原以為那個從棚頂掉下來的人會是她,可她好好地站在我面前。
毛莉衝着我笑了起來,「知道你們都想我死,可我就不死!我是來找你的,春夏……」
我警惕的四下看着,「找我幹什麼。」
「找你幹嘛,找你繼續我們的計劃啊,我們發過誓的,我可沒忘……」毛莉語氣陰森的貼近我說着,一隻手始終死死攥着我的胳膊,捏的我好疼。
我的眼睛看東西還是有些模糊,聽到毛莉還好意思跟我說什麼誓言,我心裡冷笑着可面上只是冷漠的看了看她說,「你跟我說過的話自己都忘了?我說了那個誓言就當是放屁,我早就忘了,你要是不想再被抓回去關起來,就趕緊走吧。」
毛莉用力晃了一下我被她抓住的胳膊。
可她沒說話,我只好收回瞄着大廳里其他人的目光又朝她看,意外的看到毛莉正在哭,一綹頭髮帶着靜電胡亂貼在她臉上,讓她看上去可憐的不行。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佳佳,佳佳每次揪着小鼻子哭的時候,太像毛莉了。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去。
無論如何,我對毛莉始終還有着一份歉疚的心思,畢竟她原本可以遠離江海濤活着,不管是繼續淪落風塵吃青春飯還是找人嫁了平淡生活,應該都要比現在好吧,看看現在的她,那個眉眼媚態百轉的女人早就不見了蹤跡,我從她眼睛裏現在只能看到空洞和無法發泄出來的悲傷。
我不該拉她下水的,我吸吸鼻子,把頭靠到毛莉耳邊,抬手迅速替她撥開了那縷粘在臉上的頭髮和淚水,「走吧,他知道你從醫院跑出來了,這裏危險。」
「你還記着吧,我跟你說過……我在那屋子裏能看見他們,我真的能看見!我還見到過我哥呢,可是我沒跟你說,你知道為什麼會那樣嗎,為什麼他也能看見,他半夜裏總嚇醒睡不着嗎……嘿嘿,春夏,是我,是我引狼入室啊!」
毛莉說得很亂,可我還是很快從她的話里理出了頭緒,我還記得當初我被江海濤安排到江植家裏時,毛莉在昏迷醒過來之後給我打過的那個電話,她當時在電話里跟我講了她在五號樓的那個家裏看見過的怪事情,可當時因為江植和朋友突然回來,我就把電話掛了,那之後再也沒聽毛莉重提這些,事情接二連三發生也讓我忘記了這件事。
現在又聽她提起來,我的目光猛然鬼使神差的朝江海濤身邊望過去,我在他身邊尋找着,想找到某個極為嬌小的身影。
可我沒找到她,那個女大師並沒跟在江海濤的身邊。
毛莉這時哽咽着,繼續對我說,「我以為是你要害我,是你要跟着他嫌我和孩子們礙事,是我傻啊……」
我聽着毛莉逐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哭聲也大了不少,趕緊喝住她,使勁拉着她說,「別說了,你不走的話就等着回去繼續當精神病吧,他是個什麼人你比我清楚!聽清了嗎!」
我說着用力晃着毛莉,她盯着我看了好半天,終於點點頭,「我走,我會再找你。」
毛莉真的很快離開了,也沒被人注意到,這時已經有警察和好多保安涌了進來,我看到披上了大衣的向泳恩正站在人群旁邊低頭打手機。
我的手機很快就響了,正是向泳恩打來的,她是在找我。
我沒接電話,徑直朝她走了過去,向泳恩看清是我後,倒是沒露出什麼害怕的神色,她只是跟我說要馬上離開這裏,讓我跟她一起走。
我扶着她很快出去坐進了車裏,我什麼也沒問,她也一句話不說,車裏很安靜,除了向泳恩幾乎隔幾分鐘就接到來電響起來的手機。
向泳恩一直用粵語回着電話,我猜想應該是她的家人那邊打來的,就側頭看着車窗外,我在想毛莉不知道會去哪裏,她又究竟是怎麼從醫院裏跑出來的呢。
還有那個從棚頂掉下來的人,他是誰,怎麼會在訂婚晚宴上出事,一切是意外還是……我又想到左佑,這一切是不是都跟她有關。
我得不出準確的答案,想的頭疼,這才想到了對我更重要緊要的一件事,我的眼睛似乎是舊病復發了。
我用手指摸着自己的眼角,耳邊響起了向泳恩最近有些進步飛速的普通話。
「春夏,你接一下。」
我轉頭看着向泳恩,直到看到她伸向我的手裏拿着手機才明白她在說什麼,她讓我接她的手機。
我納悶的看着她,向泳恩聳聳肩膀,「你的手機關機了,是他找你。」
是江植找我嗎,我接過手機放到耳邊,喂了一聲,手機那邊的背景音很嘈雜還有呼呼地類似風聲的動靜,江植在裏面很大聲的喊着,「喂!春夏嗎!是我!」
我皺緊眉毛,「是我。」
「你跟泳恩一直呆在一起明白嗎!你們到家了就別處去了,等我回去!春夏……小心點,別讓我擔心。」江植說到最後一句,我有些懷疑自己的聽力是不是也出現了問題,他語氣里竟然帶着那麼明顯的溫柔和擔心,那種情緒我隔着手機都能感覺得到。
他在聽到我的一聲「知道了」之後,讓我把手機交給向泳恩,我不知道他又對自己這個剛剛訂婚的未婚妻說了什麼,向泳恩是用粵語回答他的,說話時眼神一直看着我,臉色也是很嚴肅。
司機把我們送回到了向泳恩的住處,還陪着我們上樓,直到我們進屋他才離開。
向泳恩進屋就給江植打了電話,我也拿出自己的手機,手機莫名其妙的自動關機了,我按了半天也沒能讓它醒過來,這手機已經用了四年,看來該換了。
「知道啦,你也注意安全,我們乖乖在家等你,你的春夏我會照顧好的,嗯……掛了。」
向泳恩結束通話,湊過來看着我的手機,然後就去了書房,等她又出來時,手裏拿了部手機遞給我,「這是我以前用的那部,很新的,你拿去用吧,我不想做你們之間的傳化工具。」
她說着沖我擠眼笑笑,可是眉宇間的憂慮神色還是沒能被掩蓋下去。
在自己的訂婚宴上發生那樣的事情,沒人會不在意的,哪怕只是一場為了掩人耳目的利益交換,那也沒辦法不在乎。
我沒客氣,接過手機趕緊換上,又把手機放到一邊充電,然後和向泳恩一起坐到了餐廳的小吧枱前,一人一瓶啤酒握在手裏。
向泳恩喝了一口酒後,歪頭舉着酒瓶跟我說,「你知道混球以前的事情嗎,我是指……感情方面。」
我因為眼睛突然地不適就沒喝酒,只是盯着自己手裏的酒瓶子回答她,「知道一點,應該沒你知道的多。」
向泳恩咯咯笑了起來,「那我給你說說吧。」
我轉頭看着向泳恩,她身上還穿着訂婚宴上的禮服,可我看着她身上的紅色,總覺得心裏不舒服,視力也還是有點模糊。
「他過去有個姐姐女朋友,那姐姐後來自殺了。」向泳恩說着,停下里喝了一口酒,然後繼續,「她就死在混球眼前的,跟剛才那個人……好像的,也躺在一大堆碎玻璃上。」
我沒出聲,安靜的等着向泳恩繼續講下去。
「其實我家裏並不贊同我跟混球的婚事,是我堅持加上江家生意上和我們家那些分不開的關係,我爸說江家男人身上都有情債,怕我不會幸福……唉,看看今天的事情,可能就是預兆吧,不過我倒是無所謂,我只是有點擔心他……你呢,春夏你擔心他嗎?」
我點點頭,卻不想說任何話,心裏複雜的亂成一團。
「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是在照片上,混球拍的,他當時指着照片裏的你跟我說,又是個姐姐,他早晚被姐姐玩死,他說得惡狠狠地,可是我看到了啊,他眼睛裏全是……我不會那麼多詞彙,就是很喜歡的眼神。」
我聽着,忽然握着酒瓶喝了一口酒,完全忘了自己眼睛又出了問題,是不應該喝酒的,我就是覺得需要點什麼麻醉一下自己,省得自己做出點什麼瘋狂的舉動。
「我跟他說過,要是你們彼此愛着對方那就在一起啊,所以我不是個異性戀的事情才沒瞞着你,我跟混球過兩年就會離婚的,我會祝福你們幸福的,可是他卻說不可能!」
向泳恩很用力的說着最後的「不可能」,我看着她仰頭喝酒,問她「什麼不了能?」
「我也不明白……」向泳恩無奈的聳聳肩,「他不肯跟我說的,只是說不可能,如果可能的話,他願意拿命去換,可是不了能!他就是這麼來來回回說的,他可沒喝酒,不是醉話……」
我捏着酒瓶,淡淡的笑了一下。
他究竟知道什麼,他說不了能,他知道了什麼……知道我到底是誰了嗎。我想起他在白堂包間裏對我說的那句話,心沉了下去。
他看似像個任性的無所事事的富二代。可是心思其實可能比他那個笑面虎的父親更加深沉讓人看不透。
他是江海濤的兒子,那些摻雜在鮮紅骨血里晦暗的東西,也許早就被神秘的遺傳了下去。
我又笑着喝了一大口酒下肚,依靠酒精的刺激提醒着自己,我跟他不會是第二個左佑和任准,那樣的幸運不會再次降臨的。
等我和向泳恩手裏的酒瓶都空了的時候,江植帶着寒氣開門回來了。
他一進來,目光就緊張警惕的在屋子裏四下尋找起來,向泳恩喊了他一下,他馬上鎖定我們的位置,大長腿帶着風呼呼幾下就到了我面前。
我剛從椅子上站起來,江植已經如同一片巨大的陰影,鋪天蓋地罩在了我的頭頂,他用冰涼冰涼的手托着我腦後,眼睛裏閃着一種我從來從他這裏沒見到過的神色盯住我看。
他這一眼,讓我的心整個擰在了一起。
向泳恩在我們身邊發出一聲輕笑,然後我就聽到她的腳步聲在遠去,我的頭被江植箍住視線有限,我正想說把我放開,江植的手卻自己拿開了。
他垂下手,沉默的站在我面前,身上還穿着作為訂婚主角的昂貴禮服,我注意到雪白的襯衫上,沾上了一些暗色的污點。
我不確定那是不是血跡,也懷疑是自己眼睛看的不准,就抿着嘴唇盯着那幾個污點看,眼睛下意識眯了起來。
「你怎麼了?」江植忽然聲音有些驚惶的問着我,我看到他的手在我跟他之間來回晃了晃。
我怎麼了,他幹嘛這麼問我……我正這麼想着,眼前忽然一下子分外清晰起來,就像原本隔着是很髒的玻璃往外看,有人把玻璃擦乾淨了視線豁然開朗的感覺,我心裏剛閃過一瞬的輕鬆,眼前卻又黑了下去。
很黑,徹底的黑暗。
「曾春夏!你說話啊,怎麼了……」江植的喊聲更加焦灼起來,我還聽到了向泳恩的聲音由遠及近,她也在問怎麼了,可我無法判斷她是在問誰。
因為我的眼睛,什麼都看不見了。
我很快就被江植抱起來,出門下樓,坐進車子裏,然後就是車子發動起來不知道開向什麼地方。
我在車裏問,「江植是你嗎,我要去哪裏啊。」
「笨蛋,去醫院啊。你又看不見了!」我耳邊是江植兇巴巴的吼聲。
「應該沒事,過一會兒可能就好了,醫生不是說過可能會出現反覆的嗎。」我握着胸前的安全帶,跟江植解釋着。
「閉嘴!」江植更加兇惡的打斷了我的話。
我閉嘴了,可心裏卻壓不住的往上湧起一絲奇怪的感覺,是什麼呢……我自己分辨了半天,是甜蜜。
對,一種我從來沒體驗過的甜蜜。
我很快被送到了醫院,江植不肯讓我自己走,他抱着我走得很快,我能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聲,甚至能感覺到他頭髮里出汗冒出的熱氣。
醫生給我檢查問診之後,聽到江植說了我以前的病情和就診情況,就建議我們還是去找原來的主治大夫。
江植打了兩個電話,很快又把我抱回到車上,他什麼也不說,我無奈只好又問他要帶我去哪裏。
「回奉市,你別着急,眼睛一定沒事的。」江植突然用他冰涼的手摸了下我的臉,語氣沒之前那麼惡劣了。
我其實真的沒怎麼着急,我倒是覺得江植比我急多了,我分辯着他在的位置,擠出點笑意,「我知道。可是這邊出了那麼多事,你大半夜的帶着一個你家的保姆離開,好嗎?」
我不得不提醒他,他現在的身份不單單是江家大少爺了,他還是向家的准女婿,他有未婚妻的。
江植的手在我臉上僵住了,始終不動也不拿開。
又過了一陣,我聽到他打電話了,他應該是打給了江海濤,我聽着他說了我的情況,然後語氣很低沉的應了一聲我知道,之後又打了另一個電話。
他再跟我說話時,就告訴我向泳恩馬上會過來,她的司機會送我回奉市,醫院那邊他會安排好,不用我管。
我知道他不會送我回去了,明知道是我自己提醒了他不能送我,可心頭還是莫名失落起來。
向泳恩來得很快,出發前江植沒跟我再說什麼,有外人在場他必須注意,他只是跟我說沒事會好的。
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真的沒事,跟向泳恩告別的時候,她倒是貼在我耳邊跟我說,她很快也會去奉市,讓我放心。
我回到奉市就住進了醫院,汪嫂再次出現在我身邊,她陪着我照顧我,一天後我的檢查結果還沒出來時,向泳恩就過來了。
病房裏只有我們兩個時,向泳恩告訴我,那個在訂婚宴上從棚頂掉下來的人沒死可是一直在醫院昏迷,究竟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裏還不清楚,酒店方面說他並非員工,倒是有人認出這人好像以前跟江海濤工作過,江海濤對這人沒什麼印象,一切就都交給警方處理了。
「我媽媽很不高興,大家也都不高興,這種事就是不吉利的,我到沒什麼……」向泳恩跟我大致講了下訂婚宴上那件事,我聽得出她說的不違心,她的確不在乎那些。
「對啦,那個毛莉,她也出事了,她不知道怎麼從醫院跑了出去不見了,我聽說她瘋了。」向泳恩又提起了毛莉。
我現在最關心的倒不是這些,左佑從訂婚宴之後一直沒聯繫過我,我心裏總覺得懸着不上不下一點不踏實,可是汪嫂總是如影隨形在身邊,我眼睛又不方便,沒辦法主動去聯繫她。
向泳恩來了倒是個好機會,我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似的跟向泳恩說讓她幫我打個電話。
「好啊,打給誰,你的手機呢……在這兒,你說吧。」
我說了左佑的名字,我手機里從來不保留跟她之間的文字聯繫,向泳恩也不會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她很快撥好了號碼把手機遞給我。
左佑一接電話,就先開口問我檢查結果怎麼樣,看來她已經知道了我回奉市檢查眼睛的事情。
「還沒出來,謝謝左總關心,我突然離開給你添麻煩了,你要注意自己啊。」我用保姆的身份和左佑說着話。
我知道以左佑的玲瓏心思一定明白我打這個電話的真正意圖,我不方便直說,她應該會找機會說的。
「不用擔心我,希望你能儘快回來,不然就該錯過那塊地的奠基儀式了,那可是一齣好戲呢,看不到你會遺憾一輩子的。」左佑語氣淡淡的跟我說着。
「我知道,謝謝了。」
我和左佑沒再說別的,放下手機,向泳恩就問我覺得左佑這個人怎麼樣。
「挺好的,雖然不怎麼容易接近,但是她教過我不少東西,我很謝謝她跟任設計師。」我如此回答,同時很簡單的說了下我以前跟左佑他們的舊事。
我不知道向泳恩為何會問起這個。記叼匠號。
「混球很不喜歡她的,對了,不提我還忘了,他今晚也會來奉市的。」向泳恩說着拍拍我的手背,又咯咯的笑了起來。
向泳恩回奉市是陪着家人辦事,在我這裏沒呆多久就離開了。
這天晚上差不多八點的時候,晚飯後說了回家取點東西的汪嫂回來了,我問了她時間,想着向泳恩說江植晚上會回到奉市,我心底的隱隱期待愈發濃烈起來。
可是我一直沒等到他的出現。
第二天早上,醫生查房都結束後,還是沒有江植的消息。我不安的煩躁起來,頻繁的問汪嫂現在幾點了,問的汪嫂問我是在等什麼人嗎,我只好含糊着說沒事,可是沒過多久還是會繼續問她。
一夜幾乎沒睡也讓我終於有了生理上的困意,我迷糊着不知道睡了多久醒過來後,又喊汪嫂想問問幾點了。
「下午,一點二十三分。」
我整個人僵在病床上,這個回答我的聲音,並不是汪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