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千嫵為人之前名字的來歷,她心中頓時了悟,這次的不速之客不是因妹妹而起,原來這麼大的妖氣,是追着自己來的?可氣的,偏偏是趕在這個時候,千嫿馬上要突破修妖第二階段進入第三階段的檔口。
想來這一次自己不現身除掉此妖,以後它必會追着千嫿找自己,自己也將成為妹妹的負累。但是,千嫿身上的靈氣團聚着已經形成了再明白不過的光暈,那妖此來也必是挑准了時機,自己此時的境況怕也結不了界術將千嫿藏起來。
千嫵先前沒防備來的是修行高深的妖,僅憑千嫿現在的靈力,是很難能操縱墨丹青以自保的。
「生死在此一搏,看來不得不動用為嫿兒積蓄的靈氣了。丹青,一擊將其斃命,若是傷了嫿兒,你將萬劫不復。」千嫵的後一句話音迴蕩在這個空闊的地方,千嫵料定此妖是與她有淵源的,當初的自己輕輕揮毫,所能起到的變數就不容小覷,哪裏記得與此妖的過節?
只是有一點,既然它說得出千嫵的出身,千嫵這樣的言語就應該能起到一定的威懾的作用。墨丹青空中輕輕一搖,那玉墜子就「啪啪啪」地緊促作響。
隨之而來的,便是方才那妖有些忍痛強裝的話腔,「凌硯果不負天下的期待,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事到如今竟還能如此?」
墨丹青是千嫵為凌硯時常使的物件,隨着日久時長,也便生出了靈氣。妖邪們之所以對墨丹青如此忌憚,就是因為連墨丹青最初始的本事,也足以讓千歲之妖畏懼生寒。
現下千嫵不過是在拖延時間,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感知着千嫿仍然在不斷地吸收着水之靈氣,一時半刻也沒有休止的意味,仿佛要一口氣吸盡這漫山遍野的水藍光點兒。桑璃中,千嫵在面前以五行靈氣的光點做器演卦,一次次地卜算下來,仍是算不出千嫿的吉凶。
約是半刻的時候過去了,一道黑色的光束一閃到了距千嫿不遠的城牆碎石堆上,大聲而放肆地道,「想不到堂堂凌硯居然也有今天,為了一個小丫頭束手待斃嗎?」
那個已成人形的男子立在碎石堆上,好奇地俯瞰着半空中懸浮着的千嫿,不足一瞬就雙眼放光。而後開懷地狂笑道,「瑾瑜?那丫頭身上居然有傳說中寄放在天界的神物?」
那一身黑袍的男子棕色的眸子忽地一閃,變成了幽深的綠色,若看見小獸的虎豹,顧不得什麼忌諱,縱身就沖千嫿撲來。聽到「瑾瑜」二字,桑璃中的千嫵一下子生出從未有過的心慌,原來她還不曉得妹妹為什麼會這般異於尋常,現在全明白了!
感覺到有妖不善地接近自己的主人,墨丹青上的鏤空罩飾有些鬆動,可是千嫵卻呵斥墨丹青道,「你想害死嫿兒嗎?」
應了這聲問話,那妖就撲在千嫿周身之外的光暈上,千嫵只覺得自己的周圍劇烈地振動了一下,眼可觀處到處都是幽藍的火光。
千嫿本來對自己的周圍完全沒有意識。但是這妖莽撞地沖了上來,使得正在急速運轉着的靈氣頓時倒行逆流,一口鮮血噴吐出去,整個人也立時恢復了意識。千嫿只覺得自己渾身沒有一處不疼,更談不上有力氣動彈,只是任自己的身子急速下落,幸虧腰部被托着才沒有摔得傷上加傷。
她發現自己的周身籠罩着熊熊燃燒藍色火光,眼觀形勢自己完全是被罩在一個火球里,奇怪的是除了周身的痛感,自己一點也不覺得灼熱。
千嫿眸子掃視着自己的身前,沒有姐姐?心中不免為千嫵的安危擔心。「雲」還在「嚶——嚶——」地響着,墨丹青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她的青絲之間。
瞧見距自己五十來步的地方倒着一個黑袍的男子,千嫿心中甚是納悶。千嫿想要起身,動了這個念頭以後就苦笑了一下,自己現在連手臂都抬不了,何談走過去一看究竟?
身邊的火光依舊自她手上的燭淚中源源不斷地湧出。千嫿不解也是徒然,半倚着身後的一塊兒大石動彈不得,靜等着情勢的變換。
不久,倒在地上的男子就坐起身來,只是他的動作不太靈活,顯然是受到了重創的樣子。抹掉唇邊的血,男子邪笑着看向千嫿。
千嫿被他看得毛骨悚然,「這就是妖」是她平生以來第一次真真正正對妖開始有意識地迴避。這一刻,她忽然在想,難道自己以後就要成為這種,連自己看了都懼怕的族類嗎?
那妖看見千嫿惶恐的目光雖是受了重傷,卻得意起來,想着修行的聖物唾手可得,哪裏還記的自己剛剛差點兒因為那幽藍的火光送了性命?
再次飛身撲了上來,千嫿下意識地想要伸出手臂去擋住自己的臉,但是不遂她願,千嫿的手臂根本舉不起來。那妖實實在在地撲在了幽藍的火光上再次被彈開,即使仍舊沒有碰到千嫿一根汗毛,卻硬是將保護着她的光暈撞出個破口。
千嫿緊抿着嘴唇,眉頭緊蹙,可恨自己連緣由都不知道是什麼,就要死在這妖邪的手上,心下不禁有幾分淒涼。那妖自是看見了自己損耗元氣得來的成果,不要命地起身沖向千嫿,眼見着他的手伸進那破洞之中,一道金光閃過,活生生地將這妖劈成了兩半?
血肉模糊的視覺刺激,千嫿定力若是常人一樣,一定就當場吐了。
虧得有了多次的歷練,她的第一個反應不是感恩上蒼自己還活着,而是四下去找,救了自己的人。
千嫿欣喜萬分,其實不必去找她也知道那人是葬西樓無疑,因為她憑藉直覺就能感知得到那道金光是出自葬西樓的長劍。但是,在她看見空中站着的人不是葬西樓,而是一名女子時,卻大惑不解,她明明覺得女子周身還未散盡的金光就是葬西樓的氣息。
可是能怎麼解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