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良媛 122把心清空了吧

    謝良媛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話,蘭天賜醫術再高,他不是神仙。看最新ㄗs章櫛oo請上づ@看書閣╄→www.kanshug.com)

    雖然蘭天賜從不曾在她面前提過治療方案,但謝良媛清楚,古往今來,敢開人腹腔的醫者沒有幾個,能活下來的更是屈指可數。

    她曾死在玉窖中,那個死亡既漫長又恐怖,她不知道,躺在一張冷冰冰的案台上,由着心愛的人拿着刀,剖開自己胸腔是什麼樣的感受。

    如果可以,她真想一覺睡過去,醒來時,一切安好。

    謝良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眸現迷茫望着蘭天賜,四目對望中,那雙琉璃眸色仿如落進她的烏黑的眼睛裏,染出幾許艷色,宛如千斛明珠。

    少頃,他開始低首攻城略地,輕紗帳中,朦朦朧朧間,她仿似聽到耳畔傳來他的低語,「如果僅憑藥物,可以讓你平安一世,朕願仿南宮醉墨。阿惜,你想像不到朕心中的矛盾!」

    「開腔,聽着字眼就讓人緊張,可這樣活着,也很沒勁,不如博一博……。」最後一字,被他溫熱的唇堵在了唇腔中,他或輕或重地啃噬一番後,鄭重道:「不是博!」

    明明是如此親密,這一次,卻不同以往,許是帶了太多的珍重不舍,唇腔濡沫時,她感受到,蘭天賜的氣息並不含**,只是單純的想親一親她,抱一抱她。

    「皇上,您實話告訴我,有幾成把握!」

    「七成!」蘭天賜摟緊了她的身體,單手環箍着她的後腰,恨不得將她揉碎鑲在胸口,良久,方緩緩開口,「術後,還要經過幾個月的調養。」

    所剩的三成,在於天命,那是術後的感染,如果能熬過三天,就能活下來。接下來的調養就靠南宮醉墨的藥。

    為了這三成的天命,四十多天前,他讓元清大師設陣九蓮燈祈福。這個法陣,當年蘭天賜曾為沈千染擺過,為她爭奪福祉。

    因為這次他要親自操刀,所以,設陣之事,只能交給元清大師來完成。

    「皇上,您說有七成,我便信你九成七,我不怕。」

    蘭天賜執握她拇指放置指間輕輕摩挲,「別怕,除了服用麻服散外,母后會為你催眠,如果你能克服恐懼,或許能一覺醒來後,手術就結束。」

    麻服散只能減緩一半的疼痛,病人既使進入催眠狀態,如果感應到疼痛時,生理引發恐懼後,也會造成她的心律不齊,對手術不利。

    這也是蘭天賜想提前告知她手術過程的原因,人往往對于越陌生的東西,越感到恐懼。

    「在哪裏動手術,皇宮麼?」

    「不,是在醫衛營。」

    「為什麼在醫衛營?那裏應該結冰了,這麼冷,什麼都做不了呀。」她記得,醫衛營在暗衛營中的最高點,到這個季節,恐怕是積雪成冰,在那種酷寒的條件下,手指都不靈活,如何做開腔之術。

    「開腔後,人體的內臟裸露在外,極恐感染,所以,方在極寒之地,這樣,可以規避術後的併發症。」

    為了給謝良媛手術,很久前,蘭天賜就着手在醫衛營上建帳營,建營中所有的材料皆是防腐防蟲。

    建完後,用消毒藥水噴灑一個月直到入冬。

    帳營在高寒之上凍成了冰屋,這種方式,可以確保帳營內不會有任何致腐致感染的東西存活。

    今日開始,消毒乾淨的醫衛會進入帳營,對帳營開始解凍。

    解凍後,所需要手術的器具、用品會經過幾道高溫消毒後,放到帳營中。

    「手術過程,營帳里會用銀炭加溫,這個你不必擔心。」

    「皇上,之前是九成七,現在是十成十了,我肯定能平平安安。」謝良媛默默吐納兩下,想不到蘭天賜為了她的手術,做了這麼多的準備,那她還有什麼可擔心可怕的?

    此時天色已亮,蘭天賜拉着她起身,陪她用了一碗綠豆粥後,兩人離開碧慧閣,緩緩散步在甘泉湖畔。

    朝霞萬里,染得冰面七彩紛呈,更染得蘭天賜周身更加耀眼輝煌。

    謝良媛站在他的身側,兩人十指相扣,她的頭半靠在他的手臂上,兩人衣袂飄飄,美得仿如神仙眷侶,讓一眾清晨起來打掃的丫鬟婆子忍不住頻頻關注。

    帝王蒞臨謝府已不是稀奇事,但蘭天賜極少會出現在謝府上下的視野中,他仿如站在神壇上的人,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很快,蘭天賜與謝良媛公然親密地在甘泉湖畔看風景,一下傳遍了整個謝府,包括晨起準備與謝晉河一起外出謝卿書耳朵里。

    他冷嘲一笑,權當作蘭天賜這是因為在意他的存在,一大清早,急巴巴來宣示主權了。

    蘭天賜陪她呆了半個時辰後,暗衛傳來話語,只能匆匆告別。

    謝良媛去了聚福閣陪伴謝老夫人,把蘭天賜留下的話敘述一遍。

    雖然心裏篤信自己會平安度過這一劫,但她心裏牽掛駱珏笙,思忖着,無論如何,也要跟小駱駱道別,還有,她想把以前和南宮茉訂的不平等契約還給她們。如果她真去了,總得走得乾淨利落些。

    回到碧慧閣,很意外,五姐謝良敏正坐在她的外寢的桌旁等她。

    桌上,散了一堆的瓜子和桔皮,有幾片桔皮還被扔進了炭盆里,燒出一段一段的桔香。

    大白天展着四盞宮燈,門口通風處垂放着厚重紗幔,兩旁菱紗窗扇緊閉,幾乎連絲寒風都透不進來,四下角落擱放着火盆,銀炭滋滋旺燃,將諾大的寢房薰染得溫暖如春。

    無論是夏凌惜還是重生在謝良媛身上,她與謝良敏都極少有交集。

    「五姐姐這回來,有事麼?」謝良媛淨了手後,將素白的手靠近火盆,茲取溫暖。剛從外頭回來,身上滿是冷意。

    「有事!」謝良敏放下茶盞,清瘦的眉宇間儘是不安,「是想求求六妹妹,幫姐姐一個忙。」

    謝良媛在她面前坐下,直直地打量面前謝良敏。她象是剛從一場巨大的痛苦中解脫出來,面容顯得有些虛弱憔悴,但或許是年輕又天生亮麗,白嫩肌膚中透出點點澈亮,讓人看上去依然賞心悅目。

    「我實在是走投無路!」謝良敏咬着牙,神情處有着一份她陌生的絕望,「我不知道,最近究竟走了什麼霉運,娘無端端地就死了,只落了個衣冠冢,舅舅他們和爹吵起來,說爹是因為寵妾滅妻,還把爹爹給打了……。」謝良敏越想越傷心,嚶嚶哭泣。

    謝良媛沒有打斷,直到謝良敏情緒緩過來後,方柔聲道:「五姐姐,你先說說什麼事,看看我能不能幫你。」

    謝良敏咬着唇,猶豫了一下後,段然伸出手,撩起廣袖,露出雪白的手臂,在上臂的內側,指着一個紅點,顫聲道:「我沒聽祖母的話,偷偷打點看守母親遺體的婆子,想見母親最後一面,誰知道,從母親的嘴裏突然飛出一隻蟲子,扎了進去,我想讓六妹妹幫姐姐問問皇上,這是什麼東西,我……會不會象母親一樣,就這樣……」謝良敏聲音中透着壓抑地哀懇,「六妹妹,我不想死,更不想像母親一樣,突然間暴飲暴食,我不敢跟祖母說,我害怕!這事,只有皇上能幫得上忙,所以,姐姐求六妹妹……。」


    謝良媛看着桌面上散的一堆又一堆的花生殼和水果皮,打了個寒噤,謝家蠱災後,蘭天賜馬上派暗衛處理周玉蘇的屍體。

    蔡氏雖暴亡,但她沒有接觸過酈海瑤身體分裂出來的蠱蟲,所以,死者為大,因此,暗衛給蔡氏的屍體做了密封包裹處理後,讓謝家稍作祭拜,等謝家人離開後,暗衛再將蔡氏屍體燒毀。

    謝老夫人擔心蔡氏身體也有問題,所以,祭拜時,命人在停屍的四周撒了石灰,下令只能遠遠地悼念一下,不許靠近。

    祭拜好後,謝老夫人就領着一家人避進了玉窖別苑。

    她不知道謝良敏是怎麼鑽這片刻的功夫,偷偷地揭了蔡氏的裹屍布。

    「鍾慧,你出來一下。」謝良媛忙喚出鍾慧。

    謝良敏原本就是驚弓之鳥,對封閉的寢房裏突然出現一個人,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滑落。

    「五姐姐不用怕,她是保護我的。」

    方才兩姐妹的話,鍾慧聽得一清二楚,所以,待謝良敏回過神時,她直接掐了謝良敏手臂,手中拿出一根針,火速地刺進謝良敏的手臂,瞬時,雪白肌膚沁出一顆黑色的血珠。

    鍾慧神情變得凝重,看了一眼謝良媛,見她面色繃緊,如同一條快要斷裂的絲線,也不敢多加解釋,用輕描淡寫口吻道:「六小姐,屬下得馬上帶她去一趟暗衛營。」

    謝良敏一聽就崩潰地哭出了聲,「我會不會死?」

    鍾慧挑了唇,神情依舊木吶,「死倒不會,好在你自己坦白得快,否則,這還真難說。」

    鍾慧帶着謝良敏迅速離去。

    驟然牽扯到謝良敏,謝良媛心底震撼,她不知道該如何向謝老夫人解釋。

    望着不遠處的晃動的燈燭,謝良媛突然覺得,如果是按揚州人的傳統眼光論,謝家接二連三的出現狀況,應該是家運出了問題,否則,不會如此湊巧,一件事接着一件。

    謝良媛輕嘆一聲,往後深深一靠,半闔着眼,心裏一下一下清清晰晰的顫着的,遠近的事一點點在眼前閃過。

    鍾氏流放算是咎由自取,劉氏是受她的牽連,身體雖受了極大的損害,還好命留了下來。

    但蔡氏母女算不上大惡之人,怎麼也被連累至此?

    蔡氏賠了一條命,謝良敏如果真的身中蠱毒,就算不死,她身體也會受到極大的創傷。

    至於真正的謝良媛……。也不知道魂歸了何處!

    還有謝老夫人的身子,明顯比往年的冬天不如,要說是謝家生意的打擊,那也談不上,畢竟贗玉之案後果,比起謝老夫人之前的預想要好得多。

    直至黃昏時,一室的清靜,一室的桔香,她的心反跳得愈來愈急促,最後,她煩燥地站起身,緩緩地走到窗邊,推開窗子,凝着窗外艷陽下冰雪,又是重重一嘆,搖了搖首,自語道:「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便是如此,謝良媛還是忍不住想,下一個,謝家倒霉的人會是誰?

    會是手術在既是她和謝雨離麼?

    謝良媛狠狠搖首否定,告訴自已:一切有蘭天賜,不會有事!

    當下,謝良媛很快收拾好心情,找到當初和南宮茉訂下的契約,讓青荷陪伴自己,匆匆地去了雙緣拍賣行。

    青荷和周舟在上回替她教訓了鍾雯秋的兄長後,便匆匆離開皇城,至今未回。

    謝良媛將契約放在錦囊中交給駱珏笙,當天下午,在小農居中,居然興起幫着駱珏笙干起農活,雖然活不重,只是給那些藥草支起防雪的粗布,但對於她這個弱不經風的病殃子而言,還是很考究她的體力。

    可她很開心,掄起袖子,一邊引吭高歌,一邊忙着,還不時地抓了地上的雪,捏成雪團,砸向駱珏笙的後背。

    正中紅心時,謝良媛哈哈大笑,原指望着駱珏笙會報仇,誰想那傢伙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繼續幹活。

    謝良媛不信邪,又接二連三地砸了幾個雪團,還叫囂着:「駱駱,你倒是還手呀,你還手,我肯定是讓你報仇的。」

    駱珏笙見她小手凍得通紅,也不阻止,只是走到她面前拉了她起來,淡淡道:「小心生凍瘡。」說完,找了塊軟布將她的手擦乾,給她塗了點防凍傷的藥,然後,令她乖乖坐在一旁,給他打下手,幫着剪布,劈竹條。

    忙了大半個時辰後,他又迫她喝下一碗薑湯。

    黃昏時,一切搞定後,駱珏笙給她吃了一碗紅棗湯。

    謝良媛心滿意足地賴在駱珏笙懷裏,眯眼看着天邊的霞光,先是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她說話,最後又纏着駱珏笙給她綰了少女時的吉祥如意髻。

    在泯山時,她一個千金小姐突然離群獨居,雖然靠着幾分聰明,能混得溫飽,但她不會梳頭,每天就跟男人一樣,用根布在腦後扎個包子。

    駱珏笙來了後,實在是看不過,就開始教她如何梳髮髻。誰知道,這丫頭懶得要命,不肯學就罷了,還理所當然地將自己的頭髮交給了他來打理。

    臨行前,突然抱着駱珏笙,將臉埋進他的胸口,蔫蔫地道:「小駱,姐姐要去治病了,如果不小心就這樣沒了,你答應惜姐姐,好好地找個姑娘過下半輩子,還有……」謝良媛指了指駱珏笙的胸口,鄭重道:「把這裏清空了吧,這世上,肯定還有更好的姑娘等着我們的小駱駱。」

    駱珏笙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地輕撫着謝良媛後背的長髮,久久不語。

    謝良媛不依,拍打着他的後背,「駱駱,你答應我,否則,我……我心裏擱不下你。」言畢,眼淚刷地一下就流了下來,顫聲道:「駱駱,你這麼好,不該一個人獨孤過着。你七歲就跟了我,那些年,我把你看成唯一的親人,我們一起挨餓,一起躲避官差的追捕。有一次我粗心大意被毒蛇蛟,你想也不想就替我吸了傷口,後來你發燒,我給你弄草藥,可還是不見效,我背着你走了幾天的山路,才走到山外面,找到郎中,郎中說你有救時,我當時就對着老天發誓,我要照顧你一輩子……。駱駱,我們是親人……我離開泯山時,就想着,有一天,我就算是出嫁,也要回來讓你幫我綰髮,可後來,遇到謝卿書,我與他只是假的,現在,現在……。」

    現在,現在她只當今日是出嫁,明天,蘭天賜就要來接她!

    無論生、或死,她都是蘭天賜的人!

    可她放不下駱珏笙。

    她死了,謝老夫人有兒有女,劉氏有丈夫,唯獨她的駱駱,什麼也沒有……。

    「阿惜……我明白的。」駱珏笙捧了她的臉,攥起袖襟緩緩拭去她臉上的淚,鄭重道:「我等你回來,如果你回來了,我就答應你。」

    在此之前,蘭天賜也來找過他,告訴他,這一關於謝良媛是生死大關,除了施刀過程不能有任何狀況外,病人的生命意識也非常重要。

    蘭天賜告訴他,如果上天有得選,他是寧願謝良媛能象謝雨離幫就這樣吃一輩子的藥,無子無嗣也無所謂,可他知道,這保不了謝良媛的命。

    ------題外話------

    在泯山歲月中,蘭天賜與夏凌惜的生存方式也是如此,所不同的時,駱駱心中有寧常安,不會愛上夏凌惜,腹黑的蘭天賜就不同了,哈哈,將來會寫兩人在泯山的生活點滴,感覺好有愛呀~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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