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記者那些年 第八十六章:倒霉的警察

    見婦女家的堂屋裏放滿了糖果、白酒、營養品等,臨走前,兩個警察還各自提了幾樣,美其名曰「作為證物協同接受調查」。

    這兩名警察是當地轄區派出所的民警。看事算命雖然不被正統科學所接受,但也是中華民族幾千年來傳下來的智慧結晶。民警為什麼不把精力用在打擊盜搶、維護一方治安上呢?

    對於箇中原因,老陳笑了笑:「估計是俺村這個婦女不太懂『規矩』,不孝敬人家吧」

    「是啊!大蓋帽兩頭翹,吃了原告吃被告」我說,「接下來呢?」

    老陳說,婦女被抓進派出所後,被拘留了三天,然後又強迫交納了1500塊錢的罰款,才得以釋放回家,自此之後,這位婦女便很少再開門納客給人看事了。

    不過,警察雖然是執法人員,但是也有常人一般的忌憚。據說,領導安排警員去調查時,大多數警員都不願意去,因為他們忌諱觸碰這類案件,只有這兩個警察膽大,自詡一身正氣,壓得住「邪氣」。

    說到這裏,不得不說我們,有時候,我們接到觀眾的熱線投訴,說某某狐仙廟香火旺盛,封建迷信興盛,又雲某某路上算命的小攤太多,影響市容。對於這類新聞線索,我們一般是置之不理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

    記得有一次,領導安排我,去暗訪報道老城區內某路上的算命小攤,目的是要我拆穿他們的伎倆,要我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這些人都是在察言觀色、玩文字遊戲,都是騙人的把戲。

    我極不情願地接受了這個採訪任務,我假裝一個失意落魄的大學生,我來到一個小攤前,對算命的老頭說:「大爺,算一次多少錢?」

    「我不要你錢,你也別來這算了」大爺冷冷地說。

    「你這牌子上不是寫着『算命五元』嗎?」我問。

    「就是嘛,你明明都看到了,為什麼還問我算命幾元?」老頭反問我,讓我啞口無言。

    「噢,大爺,我就是問問,確認一下」我不好意思地說,「給我算算吧」

    「我就送你一句話:不可信,不可辱」老頭說完,便不再理我了。

    「不可信,不可辱」這句話什麼意思呢?我琢磨了好久,終於琢磨出一點意思來,高,實在是高啊!

    回到單位後,我謊稱暗訪沒有成功。雖然遭到了領導一陣奚落,但是我的心卻踏實了不少。

    「那兩個警察呢?事後沒有事吧?」我問老陳。

    「沒有事,呵呵,他們都在那呢!」老陳拿着一截樹枝,朝着山前的南坡上一指。

    「啊?他們改行了,也來看山了?」我驚訝地問。

    「是來看山了,一天24小時都在這山上」老陳的語氣有點奇怪。

    我再望望山的南坡,濃密的松林里,矗立着許多大小不一的墳冢。「莫非他倆……不在了?」我輕聲問道。

    「嗯,都死了好幾年了」老陳說。

    老陳告訴我,這兩個警察都是因為意外事故死亡的。第一個警察的死,他是十分了解過程的,至於第二個警察的死,他則是道聽途說。

    第一個警察,在拘留村裏的那位婦女不久後,有一個周末,他帶着妻子和女兒上山遊玩。老陳是最煩這類人上山的,因為普通市民上山,老陳都會嚴加叮囑看管。警察和官員們上山,往往會肆無忌憚,到處丟棄垃圾、破壞山上的花草樹木,他們野炊後弄得一片狼藉,老陳每次都要跟在他們屁股後面收拾「爛攤子」。

    話說,這個警察帶着妻女上山時,隨身還帶了一個蛇皮口袋。老陳一看這個袋子,就料想他心裏肯定有鬼主意,再看他臉上那不自然的笑,老陳立馬明白了。

    原來,當時正是板栗收穫的時節,這個警察帶着蛇皮口袋上山,八成是要採摘板栗了。

    老陳十分不悅,但又不好說什麼,只好放任他們一家三口上山了。

    一般上山遊玩的市民,在兩三個小時後都會盡興地下山。可是這個警察一家有些奇怪。老陳說,他們上午10點左右上的山,他的妻子和女兒在12點左右就先行下了山,老陳還納悶兒,警察怎麼沒下來?

    但是到了下午3點多,警察的妻子急急地又從山下上來了,上來後,她敲開老陳的家門,焦急地說:「大叔,你跟我上山看看吧,你熟悉山路,麻煩你帶個路。」

    「怎麼着了?」老陳從炕上爬起來問。


    「俺家裏至今還沒回來,打他電話一直不接」警察妻子因為着急,話都說不成句了。

    「他上午不是和你們一塊上的山麼?」老陳說。

    警察妻子說,上午他們在山上遊玩了一陣,警察就要摘板栗,可是他們發現板栗樹比較高大,難以攀登,他們又沒帶什麼工具,警察不甘心,說要去山的別處找找看。剩下她們娘倆在原處等,可是等了一個多小時,也沒見他回來,給他打電話,也不接聽,便以為他接到突發任務下山了,因此並沒有多心,娘倆又等了一會,便相攜下山了。

    錢穀山雖然山高林密,但並無險峻之處,又沒有害人的野獸,所以,娘倆堅信他不會在此出什麼危險。但是到了山下回了家,她又等了許久,還是不見丈夫的音訊,她着急了。

    她反覆撥打丈夫的電話,電話接通了,但是對方一直不接;。她又打到了派出所,可是派出所值班的警員說,丈夫並沒有接到突發任務回所,她預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便把孩子託付給了老人,自己又上山來尋了。

    老陳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後,二話不說,對着院子裏「么么「喊了兩聲,他養的那兩隻健壯的大狼狗搖着尾巴走了過來,跟着他們一起上山了。

    話說,老陳雖然對整座山十分熟悉,但是警察究竟在哪裏,他也心裏沒譜,所以他要靠兩條狗幫他提供線索。

    「狗為什麼能嗅到人的氣味,找到人的蹤跡呢?」我問老陳。

    老陳說,他雖然沒有上過幾年學,但是也十分鐘愛狗,電視上播出的關於狗的節目,他都看得十分認真。他說,電視上曾經說過,狗鼻子能分辨大約200萬種不同的氣味,而且,它還具有高度的「分析能力」,能夠從許多混雜在一起的氣味中,嗅出它所要尋找的那種氣味。狗鼻子的特殊之處就在於它的嗅覺細胞特別多,連鼻子那個光禿無毛的部分,上邊也有許多突起,並有粘膜組織,能經常分泌粘液滋潤着嗅覺細胞,使其保持高度靈敏。狗的嗅覺細胞的數量和質量都遠勝於其他動物,所以對各種氣味辨別的本領也就比其他動物高強多了。而人的嗅覺細胞與褶皺遠遠少於狗的,只有狗的幾千分之一。

    「那它咋知道咱要讓他找警察呢?它又聽不懂人話」我說。

    「小伙子,你這就有所不知了」老陳說,「狗不會說人話,但是通人性,咱說的什麼事,它都能領會,它還會察言觀色,警察老婆着急忙活地上山,它自然就領會她的意圖了」

    「那它以前又不認識那個警察,它上哪裏去搜索他的氣味啊?」我還是十分不解。

    「他老婆啊!他老婆身子自然帶着他的氣味」老陳回答說。

    「哦」我點點頭,「找到了嗎?」

    老陳說,兩條狗帶着他們轉了大半個山,終於在山後一片茂盛的灌木叢里找到了他。

    「他跑灌木叢幹嘛,不是去摘栗子了麼」我說。

    我問道這裏,老陳呵呵地笑了起來,笑了好久,他才停下來,跟我講述了他的所見。

    只見警察撅着腚,背着袋子,氣喘吁吁地在地上撿着什麼。他背上的袋子已經裝了一大半。老陳起初以為那裏面裝的是栗子,立即氣不打一處來:「同志,你上山摘個三個五個,逗孩子玩也就罷了,你拿着蛇皮袋子上來摘栗子,這讓我的工作怎麼幹?!」

    可誰知,警察似乎沒有聽見他說話,仍然自顧撿着什麼。他的妻子也大聲責問:「你大半天的在這裏幹什麼,都急死了,你還在這裏耍」

    然而警察依舊無動於衷,完全無視他們的存在。老陳和他的妻子都十分詫異,這時,他的妻子耐不住了,上前揪住他的衣領:「你聾了!」

    只見警察嘴巴一張一合的,流着哈喇子,但是就是不說話,他妻子又推了他好幾把,他才如夢方醒:「哎呦,老陳你來了」

    「你在這裏幹什麼呢!半天不回家」妻子生氣地責問道。

    「我在這裏撿栗子啊,你看地上都是」警察高興地說,「老陳,你看,我也不是上樹摘的,都是掉到地上的,我不拾也都爛在這裏了。」說罷,他又靈巧地從亂石堆里撿了兩個圓溜溜的石頭扔進了背上的袋子裏。

    「你這撿了些什麼啊」妻子一下子從他後背上扯下袋子,袋子重重地落到了地上,砸到了她的腳上,痛得她又是一聲慘叫。

    老陳打開袋子口一看,裏面哪有什麼栗子,全部是圓溜溜一般大小的石子。

    「你撿些石頭幹什麼!你犯神經了!」妻子滿臉震驚,以至於表情都扭曲變形了。

    警察聽後也是一怔,拿着一塊石頭放嘴裏一咬:「嘎嘣」崩掉了半塊牙,他這徹底從夢裏醒了:「哎呀,這怎麼變成了石頭啊!」

    警察糾結了好一陣,最後終於明白這不是做夢。他也是有些見識的人,知道自己剛才是進入到不正常的狀態了,但事已至此,他只好原原本本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原來,當天上午他想找幾棵比較矮的板栗樹,還摘些栗子吃,可是找了一圈,發現栗子樹都十分高大,他有些懊喪,垂頭喪氣間,一個面生的老漢牽着一隻羊,經過了他身邊:「同志,你要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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