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華阿斯頓one-77在寒涼的深夜裏急馳。
車內,一路沉寂!
二十分鐘後,阿斯頓駛進靜安醫院,停在專用的停車位上。
「下車!」
沉默一路的男人終於開口,低沉的嗓音打破車內的沉寂,在狹小的車廂里暈染開來。
仿若溫暖的空氣里突然注入了一股涼薄,楚歡的心,莫名一緊。
他並沒轉頭,冷眸從鏡片裏掃過她,三兩下解開自己的安全帶,伸手去開車門。
車門一開,外面的寒意夾着夜風立時竄了進來,楚歡一縷秀髮被風吹得貼打在臉頰上惹來輕微的癢,她皺了皺眉,抬手把發別到耳後,清弘水眸定定地看着他: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墨晉修頎長的身軀鑽了出去,反手關上車門,那股寒涼被阻隔。
車內又恢復了溫暖,楚歡的問題被無視,僵滯在副駕駛座上,不動。
墨晉修繞過車頭來到她這邊,拉開車門,彎腰,探身進來,伸手去解她的安全帶。
「墨晉修?」
楚歡壓抑着心頭的情緒,她受不了他的沉默。
就算他是真的每晚加班,給病人看病,也不必帶她去見他的病人吧,她現在可是穿着睡衣,光着腳。
墨晉修對她的話聽若未聞,薄唇抿着冷硬的弧度,拿過西裝將她一裹,直接把她從車內抱了出來。
楚歡低呼一聲,從溫暖的車內出來,寒意再次侵身,她摟着他脖子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身子往他懷裏鑽。
墨晉修皺了下眉,替她拉了下西裝,抱着她大步走進醫院,可能是他渾身發散的戾氣讓人害怕,保安只是恭敬的對他行了禮,連驚訝都不敢表現出來。
走進電梯,他突然將她放下,楚歡雙腳沾地,一股冷意倏地鑽入腳心,閃電般的速度竄過她全身,儘管穿着他的西裝,她依然冷得身子猛打寒顫。
她在心裏低咒了一句,見身旁的男人轉開臉,冷漠地看着一邊,她頓時惱怒,把身上的西裝脫了直接扔在地上,雙腳踩在西裝上。
不知是為了溫暖腳而選擇讓身上冷,還是為了報復身旁這個人。
墨晉修眸色深了深,並不在意她的行為,似乎也不心疼自己的西裝。
……
叮的一聲響,電梯/門緩緩打開。
墨晉修頎長的身影出了電梯,看也不看一眼站在電梯裏的楚歡,也不怕她會跑掉。
這裏,是頂樓。
楚歡心裏疑團重重,不知他帶自己來頂樓做什麼,出了電梯,當她抬眼看見『實驗室』三個大字時,呼吸,驟然一滯。
有什麼自腦海閃過,速度快得她無法捕捉,一顆心,卻倏地高高懸起。
她手裏拿着西裝,赤足站在冰冷堅硬的大理石地磚上,如水的眸子看着那人倨傲冷漠的背影,他在實驗室門口停下,拿出鑰匙。
門一開,明亮的光源傾瀉而出,打在他線條冷硬的健壯身軀上,只是眨眼,他進了實驗室,她視線里,只剩刺眼的燈光。
剛才一閃而過的東西從四面八方聚攏,迅速的凝聚成形,她腦子裏閃過剛才在休閒居他陰森冷厲的眼神,身子重重一顫,水眸閃過一絲驚慌。
轉身,就逃!
她沒那麼傻,在知道他做什麼後還送上門去讓他把自己給切成片。
三十六計,跑為上——連走都慢!
等過了今晚,等那人怒氣消了後,她大不了再說幾句好聽的話哄哄他。她腳下飛奔時,大腦也在高速運轉。
只是,還是慢了一步。
她的手尚未觸及電梯按鈕,肩膀便被一隻大手扣住,她只覺心下一窒,一陣天旋地轉,她纖瘦的身子被那人扛上了肩膀,心跳,足足停滯了兩秒。
待反應過來,她已被扔在了實驗室的實驗台上。
一如新婚那晚。
甚至,比那晚更可怕。
她凝脂肌膚在清冷的燈光下瑩白如玉,盛着驚恐的水眸圓睜,紅唇緊咬,不知是嚇的,還是冷的,纖瘦的身子在實驗台上瑟瑟發抖。
墨晉修面色陰沉,眸色深暗冷冽,一觸及發的怒氣被他鎖在那兩道鋒利如刀的濃眉里。
深暗的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墨晉修,你要做什麼?」
楚歡聲音顫抖,她對這種地方,天生恐懼。
「我做什麼?楚歡,你別再跟我裝傻,你真不知道我要做什麼嗎?」
他冷笑,唇角勾起冷冽的弧度,如果不知道,她剛才會掉頭就跑?
見她眼神閃爍,他吸了口氣,鬆開她,轉身,取下一本他實驗用的記錄簿扔在她身上,一字一句道:
「你給我好好看清楚,我這些天在做什麼,你,又做了些什麼?」
楚歡被他吼得紅了眼睛,本就白希的臉頰一片慘白,那記錄簿既是打在她身上,又打在了心上,一股難以言說的疼意瞬間自她心臟處蔓延開來,一直蔓延到全身每一根神經末梢。
「我不看,我要回家。」
楚歡吸着鼻子,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是覺得心裏難過,心口被什麼東西堵着,那天他把休閒居里弄滿了藥物盆栽時說的那番話,一遍遍地在她耳畔迴響,揮之不去。
她抓起記錄簿扔到一旁,跳下實驗台,就要跑。
「楚歡!」
耳畔,是墨晉修暴怒的喝斥聲,下一秒,他隨手抓起一個玻璃瓶就往她前面一擲……
清脆的一聲響,玻璃瓶碎成無數的碎片,四處飛濺。
楚歡身子猝然僵住。
抬起的腳踩下時,正好一塊碎片飛來,剎時,一股尖銳的疼痛鑽入腳心——
她咬緊了牙,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其實,就算她發出聲音,也是被淹沒在身後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里,那些她叫得出名,或是叫不出名的實驗儀器,瓶、管、針……各種,都被墨晉修摔了。
玻璃碎片濺滿一地。
她轉身,沖發瘋的墨晉修吼:
「墨晉修,你瘋了嗎?你住手!」
「這裏是我的地盤,我想怎樣就怎樣,你不是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的嗎,你現在懂了?」
他唇邊噙着嗜血的冷笑,無視她的怒氣和慘白的容顏,冷眸掃過被自己毀掉的物品,怒道:
「早知道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小命,我tm還操什麼心?」
楚歡心底深處,有什麼東西哄然崩塌——
纖瘦的身子劇烈的一顫,淚,滾出眼眶。
晶瑩剔透地滑下臉頰,幾步外的男人,一瞬間,變得模糊。
「我只是想替我爸爸報仇。」
她的聲音哽咽,底氣不足,又滲着一絲莫名的心慌,墨晉修的暴怒代表着什麼,她,似懂,又非懂。
她不知道,自己之前那麼自信,那麼堅定的計劃,在這個男人的盛怒下,為什麼就成了錯誤,好像她這樣做,多麼對不起他。
墨晉修似乎也料到她會落淚,深暗的眸底閃過一絲心軟,但也只是轉瞬,便恢復了冷漠,質問的話語一句比一句犀利,如鋒利的刀子直戳她心窩:
「你報仇的代價就是賠上自己的小命,楚歡,你告訴我,你報了仇之後,是不是讓你媽媽在失去老公後再承受失去女兒的痛,讓不明情況的顏洛橙一生背負着害死你的……」
楚歡眼裏閃過痛色,本能的反駁:
「根本沒你說的那麼嚴重,傅啟明不是烈梟,我相信自己可以用意念控制他而不會受傷。」
她的話只換來墨晉修的冷嗤和鄙夷:
「你怎麼知道傅啟明比烈梟好控制,你仗着自己有超能力,以為你什麼都可以做到,可你知不知道,你每用一次超能力就會遭到反噬,上次暈迷三天,下一次,誰也不知道結果會怎……」
他的聲音,突然斷了……
噙着犀利的深邃眼眸,緊緊盯着她的腳。
楚歡心頭一驚,那隻腳不由得抖了一抖。
眨眼間,眼前突然罩下一道陰影,熟悉的氣息撲面,她肩膀被他大掌扣住,掌心溫熱透過睡衣滲進肌膚,耳畔,是他質問的聲音,沉冷慍怒:
「扎到腳為什麼不說?」
「你那麼凶,我不敢說。」
可憐兮兮的語氣,加上她睫毛上輕顫的晶瑩,我見猶憐,縱然是盛怒中的某人,心,亦是倏地一軟。
楚歡低下頭,繼續裝可憐。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薄唇緊抿,沉默地彎腰,把她打橫抱起放回實驗台上。
血流得其實不是很多。
只是她肌膚太白嫩,鮮紅的血染在她無暇的玉足上顯得刺眼。
墨晉修高大的身軀蹲在她面前,骨節分明的大掌扣住她足踝,觸及她腳心上的血跡時,他兩道濃眉倏地擰起,抬眼,看着她水潤的眸,低聲說:
「只是割傷了,還好玻璃沒扎進肉里,你忍着點,我幫你消消毒,上點藥。」
楚歡嗯了一聲,咬緊了唇,皺着小臉,忍痛!
墨晉修起身,踩着玻璃碎片走到一旁拿起所需藥物回到實驗台前,楚歡已經把身子往一邊挪了挪,輕聲說:
「你別蹲着了,坐這裏吧。」
她覺得自己坐在那裏,他蹲在面前有些不妥,說白了,還是心虛所至,剛才那番爭吵後,她有些小心翼翼。
可惜,某人卻不領情。
他再次蹲下身子,抓着她的腳,動作輕柔地給她消毒,上藥,纏上紗布。
「我的腳怎麼這麼倒霉,上次崴了,這次又扎傷,墨晉修,你以後不許一發火就亂砸東西!」
楚歡受不了這種沉悶得令人窒息的氣氛,在他替自己纏好紗布後,她抱着自己的腳,氣憤的沖他嚷嚷。
雖然他動作一直很輕柔,但剛才消毒時,她還是疼得冒冷汗。
「……」
墨晉修站起身,冷眸掃過她抱着的腳,轉身就走。
「你去哪裏?」
楚歡慌亂的喊,怕他扔下自己跑掉,這整個頂樓一個人也沒有,陰森可怕的,她可不要一個人待在這裏。
墨晉修好像後面長了眼睛,在她腳挨地時,他驀地轉身,見她要從實驗台上下來,立即阻止:
「別動!」
「那你不許走,醫院這種地方,很恐怖。」
楚歡被他按住肩膀,身子不敢動彈,一雙眸子緊張地看着他。
墨晉修深暗的眸底划過一抹異樣,終是冷硬地解釋:
「我去去就回來。」
楚歡眨着眼,重新把腳放回實驗台上,看着他俊毅的背影消失在實驗室門口,她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臉上的楚楚可憐一瞬間消失不見。
這個男人,吃軟不吃硬。
她心裏無比清楚,特別是在自己有錯的時候,以柔克剛這種方法,似乎百試不爽的。
片刻後,墨晉修推開門進來,看見他手裏拿着的清潔用具時,楚歡眸子裏閃過一絲詫異,作勢就要下來。
「楚歡,你給我坐好。」
「我幫你打掃。」
楚歡看着他手裏的掃掃,她還真無法想像他這種出身高貴,又不可一世的男人,掃地時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