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內心瞬間被巨大的驚喜擊中,卻假裝若無其事地問:「看戒指幹嘛?」
林至誠騰一聲坐起來,他用眼睛搜尋了一下,然後用手指把我穿在裏面的小褲子勾過來,很跳躍地說:「你是自己穿,還是我幫你穿?別怕麻煩我,我就一活雷鋒,喜歡幫忙,我還可以幫你擦乾淨再給你穿上。」
神經病才要他幫忙。
紅着臉一把搶過來,我沉默着爬起來朝着洗手間那邊衝去,「啪」一聲關上門,手忙腳亂地整理自己,忙活了好一陣,最後又用水洗了一把臉,才走了出去。
在我走開的當口,林至誠早把自己收拾好了,他弄得整整齊齊的時候還真是人模狗樣,卻狗嘴裏面吐不出象牙來。
盯着我看了不下十秒,他有點不懷好意地說:「不生氣了?以後你再生氣,我還是直接按住整一頓,你就好了。」
我白了他一眼,臉又刷一聲紅了,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兇巴巴地吼他:「林至誠!」
被我一吼,他總算正常了,訕訕地笑笑,然後一把拉過我的手說:「先去吃飯,然後去選戒指。」
話題總算又繞回去選戒指這事上面了,我逮住機會又問:「選戒指幹嘛?」
林至誠白了我一眼,鬱悶地說:「結婚用,不然難不成是買來戴着好看啊?」
總算聽到我想聽的話了,可是我又矯情了,覺得突然。
更何況,林正還不同意我們呢。
思慮了一下,我小心翼翼地說:「現在說結婚的事,是不是太衝動了點?」
對話間,林至誠早將我的手伸進他的胳膊裏面挽住,一邊往門外走一邊淡淡地說:「反正我們把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結婚是遲早的事,早點也沒事。」
明白過來,林至誠是想給我定心丸,我的心忽然沉寂下來,就如同原本驚濤駭浪的湖面忽然安靜下來,我小聲說:「是我小氣。」
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林至誠說:「沒事,我挺喜歡看你吃醋的。」
鬧了那麼一出之後,兩人又和好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沒有再提起孫茜茜,林至誠甚至還給我把蝦都剝了殼,還讓我多吃點,肥一點到時候好挑婚紗啥的。
吃完飯,他就把車開到深大附近這邊的海雅百貨那裏,然後跑去周生生買戒指。
在深圳也呆了好幾年,我還不至於連個黃金櫃枱都沒來過,可是我那也是以前在夜總會偶爾休息的時候閒得慌,跟陳美娟兩個人就跑去寶安前進天虹那裏瞎逛,偶爾看到特別好看的款式,看那些小小的黃金圈算起來一千來塊也不敢問銷售員拿來試戴。
但是今天倒好,林至誠一來,就直接指着一個看起來不大價格卻貴得嚇人的問我:「這個怎麼樣?」
眼看着一大波銷售員要殺過來了,我在心裏面默默數完了後面的零,心裏面忍不住吐槽,這破石頭幹嘛那麼貴,就那麼一小塊,就得賣三萬多。
正用生命在吐槽來着,林至誠捅了我一下,他問:「嫌小啊?」
我哪裏嫌棄小,我那是嫌棄太貴!
拉了林至誠一把,我說:「要不然,咱們就買個銀的就好了,買銀的好處很多的,比如哪天有人給我投毒,我的戒指一變黑,就知道有毒什麼的,又方便又實惠。」
林至誠滿臉的黑線,半響才說:「你後面還是少看點tvb,三觀都有點歪了。現實生活哪裏來得那麼多的投毒。更何況哪裏有人結婚戒指買銀的,那太隨意了。」
我噢了一聲,掃了一眼那些金子的,看着估計小一點的,一千多塊也能買一隻了,就說:「那買金的啊。買金的……。」
我實在想不出買個金的能有啥用處了,就憋住了。
林至誠倒來勁了,他說:「說說,買金的能幹嘛?」
我思索了一下,靈光一閃,脫口而出:「省錢。」
林至誠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也不看看這是公眾場合,就這樣伸手過來一把將我拽了一半的身體到他的懷裏,就這樣很暴發戶的樣子指着那一排的鑽戒說:「你不需要省,看中哪個就買,就算你把這一排都買了,我也願意給,我也給得起。」
嘖嘖嘖!這語氣要多暴發戶就有多暴發戶,可是偏偏我聽着,就跟有人給我潑了蜂蜜似的。
但是我還是得教育他一下,畢竟他的錢也不是哪天颳大風,無緣無故給他刮來的啊!
瞪了他一眼,我說:「你懂不懂過日子的,你這叫浪費懂不懂?」
林至誠倒是沒再抬槓,他說:「嗯,看起來你比較懂,以後你管錢。」
我張了張嘴,正想說話來着,耳際卻響起了一個特別讓人不舒服的聲音。
「至誠,還真巧啊。也不知道是因為深圳變小了,還是因為我們有緣分。」
循着這個聲音,我看到孫茜茜從別的珠寶櫃枱朝着周生生這邊走來,她沒再穿着早上那套ol裝,而是換上了挺休閒的運動裝,腳下踩着的是白球鞋,可是哪怕是這樣簡單的打扮,依然難以遮掩她舉手投足之間的萬般風情。
相比她,我還真是相形見絀,就跟一枚沒見過啥世面的土姑娘似的。
真沒想到在這裏都能碰到她,我直接覺得她在跟蹤我們,她就是一跟蹤狂。
一想到她明明見到我,還非要各種對着林至誠拋媚眼,我心裏面就鬱悶得要死,但是卻不太好發作,只得趕緊從林至誠的懷裏面移步出來,轉而捏緊他的手。
站在林至誠的側面,我看到他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他的眼眸瞬間冷下去,掃了孫茜茜一眼,他冷冷地說:「我們在忙。」
他語氣裏面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要換做是別人,估計早就識趣走開了。
然而孫茜茜她偏不。
在臉皮厚這件事上面,她似乎有點兒得天獨厚。
莞爾一笑,她繼續不為所動地說:「我跟劉曉梅過來逛逛,她剛才才提起過你,沒想到那麼巧遇上。等下她試好東西了,我拉她過來跟你打下招呼。」
她說完,也不管我們理不理她,就這樣走了。
被她這樣一打擾,氣氛全部給破壞掉了,甚至還有點兒尷尬,我最終失去好好挑選戒指的心情,還有點兒懦弱地想拖着林至誠趕緊走。
可是,後來我才知道,有些人我永遠拖不走。
正如有些事永遠無法簡單地平息一樣。
我錯就錯在,我在一開始就踏入了這一場覆水難收的征途,我以為披荊斬麻就能笑到最後,卻沒有想到,太多人都在披荊斬麻,上天永遠不會因為我們多努力,而會格外開恩。
好像生怕我們跑了一樣,孫茜茜很快拉着一個短頭髮的女孩子過來了,跟孫茜茜那種淡然又風情萬種不同,這是個豪氣的姑娘,一衝上來就掄了林至誠一拳,掄完了還罵:「林至誠,你這個兔崽子,大學那陣你跟我多好的哥們啊,後面說不聯繫就不聯繫了,要不是今天湊巧碰到,我這是得下輩子才能見到你是不是?」
她罵完,掃了一眼站在林至誠身邊的我,指着我就一副大大咧咧的語氣問林至誠:「喲,這條妞新找的?看穿着挺年輕啊,大一還是大二的?好傢夥,你現在口味變了,身邊的姑娘都往嫩里找了?」
林至誠的臉色越發難看,卻沒有發作,他一把推開那個短髮豪放女的手,慢騰騰地說:「劉曉梅,女孩子家家的,淑女一點。介紹一下,這個是我女朋友周沫,我們今天過來買結婚戒指的。」
他還把結婚戒指這四個字咬得很重。
一聽說我們是過來買結婚戒指,站在我對面一直冷眼旁觀着的孫茜茜,臉色微微一變,卻很快恢復正常,依然抿着嘴站在那裏。
倒是這個劉曉梅,循着林至誠的話,開始上下打量我,那眼神,就跟看貨架上面的商品一樣,似乎我就是一個沒有生命力的物品一樣。
很快,她的眼角裏面洋溢出來不屑的神色,與她眼眸裏面一直綿延不絕的高傲混合在一起,她輕笑了一聲,最後說:「長得倒是還行。就是穿衣服什麼的,看起來比較土氣,看來林至誠你的眼光,開始向鄉土那快發展了。」
衝着林至誠說完,她壓根不給林至誠時間搭話,她很快又衝着我說:「不好意思哈,我這個人說話就是比較直接。」
哪怕我再蠢,也能感受到她深深的敵意,她這擺明是來幫孫茜茜氣我的!
思慮了一下,我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她卻跟一串點燃了的鞭炮似的,好像不立刻噼里啪啦響完就會死似的,她繼續說:「啊,林至誠你這丫該不會是因為被孫茜茜甩了想不開,隨便找了個啞巴吧?雖然看着美啊,但你們床上運動的時候,你在上面幹得熱火朝天,她不會*,你會有滿足感嗎?」
這話實在太難聽了。臥槽!
更讓我實在不想再包子的是,她說完,還攤攤手繼續說:「沒辦法啊,我就是那麼直率的,你們可別生氣。」
我的忍耐終於到了極限,冷冷地掃了這個瘋婆子一眼,我淡淡地說:「聽說太毒舌的人很容易就變啞巴的,你還是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畢竟你就長那樣,真啞了下半輩子就慘了。」
噼里啪啦說了一堆,被我一句話就差點噎死了,劉曉梅的臉刷一聲塌下去,她瞪了我一眼,最後拿着手機不知道發信息還是幹嘛。
站在我身邊的林至誠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他笑完正要說什麼來着,他的電話響了。
打了一個手勢,他掏出手機示意他要去接電話。
林至誠一走開,那個劉曉梅就不屑地丟給我一個白眼,說了一句:「什麼裝逼玩意!」
見孫茜茜也就只能找來這樣豬一樣的隊友,我倒是淡定了,就這樣笑笑,沒再跟這樣的毒舌婆撕,而是直接讓站在一邊笑到內傷的銷售員給我拿戒指試。
可是我的戒指還沒往手上套,林至誠就快步走過來說:「周沫,我要先回公司一趟,急事。」
看着林至誠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這樣慌張的神色,哪怕只是出現了那麼幾秒,我的心也是往下一沉,有個聲音不斷地再說,千萬別出大事,千萬別出大事。
可是怕什麼,終究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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