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執意如此,我會抽掉你前世的記憶。」
「不准,不准。」她後退了幾步,這人怎麼能夠這樣。她相信,若是真的這麼下去,那人肯定會這麼做。而她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可是,若是沒了前世的記憶,那麼她還是誰?她重活一世還有什麼意義?
心中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覺,腦子一片混亂,白臻兒腳步一轉,朝着亭子外面而去。頭也不回
緋竹真人一人獨自坐在亭內,手邊的茶,漸漸涼了。
他感覺到眼角的的不適,伸出手指一擦,便愣在了原地。
原來還是沒能忘記,他以為他忘記了。
茶的名字叫做忘川,它的功效跟名字相反,能夠勾出人們最脆弱的一面,還有心底最深處的柔軟。
他拿起茶杯,一飲而盡。割我所愛,償我所願。
如果可以的話,真的還想再見到你一次。最害怕就是杯酒之後,聽到你的聲音,醒來,卻是冷寒徹骨。
——
白臻兒出了亭子,一路橫衝直撞,「你們別跟着我,讓我一個人靜靜。」
「小姐。」小桃跟小紫仍舊是遠遠的跟着,
「我說不要跟着我。」朝着身後的人看了眼,然後才快步的朝着前面走去。她現在誰都不想見,她就想一個人靜靜。
太落魄的樣子,不想讓人看到。想要獨自找一個角落,獨自舔舐傷口。
感覺眼前的一切變得有些模糊,伸出手在眼前擦了擦,眼睛一眨,眼角有水珠落下。她幾輩子沒有哭過了,這會兒眼淚居然止不住的往下掉。
亂七八糟,漫無目的走。
最後走到了幽靜的路上,再往前走了幾步,便看到了那簡陋的院子,還有那院子裏面翠綠的竹子。
看到熟悉的地方。心裏一酸,眼角的水更甚。這裏偏僻無人,慢慢走了過去,門前落了鎖。最後只能在門檻邊呆着。
坐在門檻上,垂着頭,直接用袖子擦掉臉上的濕痕。
這人真是無理,太放肆了。這是她的記憶,憑什麼說抽掉就抽掉。
這要是在前世。要是在前世,呵呵,關鍵是她一點都不想回到前世。
商鞅走到路的盡頭,看到的就是這一副模樣。小小的人兒,低垂着頭,眼角帶着晶瑩的水珠,嘴角下垂,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又迷路了麼?」他手裏拿着潔白的手帕遞了過去。
聽到這聲音,愣了會兒神,然後抬起頭繡着蘆葦的手帕。還有那修長的手。
好熟悉的場景,但是更想哭了。熟悉的溫柔,但是人卻不是她的。面對面,咫尺卻也是天涯。
看到哭得更凶的人,頭一次有些無力感覺。轉過頭看了眼一旁的小風,結果小風直接背過身,一副我什麼都沒看到的模樣。
沒有辦法,只能夠保持原有的姿勢,卻沒有絲毫的辦法。
於是一人藍衫着地,半彎着腰。伸出手裏的帕子;一人狼狽蹲着,不抬頭,掉出的儘是眼淚。
有沒有一個人,哪怕在心底只留下了一個背影。也讓人無法忘記。
有沒有一個人,可以耐着性子,一直包容你的情緒。
有沒有一個人,不是那麼熟悉,卻溫柔相待。
有沒有一個人,曾經出現過。卻天涯相隔。
有沒有一個人,有沒有,曾經也,出現。
白臻兒不知道她在哪裏哭了多久,她只知道她站起來腿都麻了,她只知道在以後的時光里,她也鮮少落淚。
因為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像他一樣的人,遇到了,便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
扶着門邊,慢慢站起來。手裏白色的帕子也變得皺皺巴巴的,就像此刻的心情一樣,彎彎曲曲。
「還能走?」看着那模樣,蹲了這麼久,腿肯定麻了。
白臻兒點點頭,還能走,又不是斷了,為什麼不能走。但是咬着牙動了一下,腿是又麻又痛,感覺很難受。
空氣里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聲,隨即她看看到對面的人蹲了下來,一頭青絲幾乎落到了地上。
愣了會兒神,然後感覺到腿上有感覺,她後退了一下,可是小腿在那人手裏,沒掙脫開。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有點不好意思。
低下頭,就只看到靠得很近的頭頂,還有那傳來的藥香的味道,隨着風飄散,可是她還是能聞到。
「好了。」
她感覺到腿上的手一松,還來不及轉移視線,直接與那抬起的頭相遇,目光相對。
那雙如墨般的眸子,還來不及細看。她便感覺臉部升溫,然後尷尬的轉移開頭。這一定是天氣太熱了的緣故。
「走吧。」他站起身來,小風過來開了門,幾人便走了進去。
這裏仍舊是很久沒人住過的模樣,院子裏面的樹葉一層層,屋內的灰塵也是一層層。
隨即身後跟來的啞仆搬來了新的石頭凳子跟桌子,擺在了院中的竹林下。不得不感慨,這啞仆們的效率真好。
上茶後,商鞅伸出手倒了兩杯,一杯放在她的面前。哭了這麼久,還真是有點口乾舌燥。
果斷的伸出手,拿過杯子喝了一口,暖暖的茶,溫度剛剛好。
什麼都沒問,什麼都沒說,兩人就這麼靜靜坐在原地。
微風襲來,歲月靜好。一如當年,一如今後的感覺。
茶喝飽了,放下茶杯,說話有着濃濃的鼻音,「你都不問我麼?」
「發生了何事?」
看着一旁的竹筍,還有螞蟻慢慢在地上行走,「若是有一天,你面臨一個選擇的時候,會如何選擇?」
「這要看是什麼選擇。」看了一眼對面一直低着頭的人,手裏的杯子一直未動。
「若是有一天,你有一個機會,可以去教訓那些欺負過你的人。你會不會去?」
「那個機會的選擇,會帶來什麼?」
「有的人覺得是好的,有的人覺得是壞的。」
「你是說進宮的事情?」話說到這裏,再聯合那天在醫館未說完的話,他已經能夠想到問題是什麼了。
這會兒抬起頭看着對面的人,他怎麼猜到的。
「那你覺得皇宮是個什麼地方?」
皇宮能是個什麼地方,還不是全天下最骯髒,最罔顧人命的地方。雖然心裏這麼想,卻不能這般說,「皇宮啊,華麗的籠子裏面,關了一群猛獸。」
說完話,卻看到對面的人眼中有些挪揄。這有什麼好笑的,本來是就是事實,這話,她說得還是比較委婉。
「你家中人是如何看待這件事?」
「他們還不知道。」除了白鏡知道,她還沒說。她說:「就算是他們知道了,肯定也不想讓我進宮的。」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
(感謝紫海浪花童鞋的打賞,歡迎回歸。當然還有騎兵大哥的打賞,謝謝思密達。第一卷要完了,總覺得第二卷沒啥好思路來着,有人有意見留言麼?)(未完待續。)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