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睻覺得自己快要被氣死了,前幾天的時候水泥的研製取的了突破性的進展,小範圍內的實驗也獲得了成功。
因為心裏有着思念的人,他日夜連軸轉的讓手下的人加快了玻璃製品的研製速度,弄得一干人各個熬得形銷骨立也再所不惜。
終於在今天下午的時候,第一件玻璃製品也正式被做了出來,雖然顏色還不是很清透,上面還殘留着氣泡,但這些只要今後不斷改進工藝就好了。
也不枉他忍着相思之苦親自在這裏盯了這麼久,看着手上新出爐的水晶盞,情不自禁的又想起了那個已經被他牢牢刻在心裏的少年,不知道這麼久了他有沒有想自己,最近天寒,他有沒有照看好自己?
想到這裏,一顆心仿佛要燃燒了起來一般,滿滿的都是思念和牽掛。
不管外面的天寒地凍,棄了馬車,快馬回到城裏,先進宮向皇兄匯報了工作進展,又讓幾個參與的工匠給詳細解說了一陣,自己心裏卻像長草了一樣,看着慢慢黑起來的天色,真是一刻鐘都不想呆,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見到那個心心念念的少年。
皇上看着自家弟弟那沒出息的樣子,突然有種好不容易養大的兒子,媳婦還沒娶到手就忘了他這個『娘』的心酸無奈,呸呸呸,他才不是什么娘,皇帝陛下腦洞大的差點將自己給嚇到,壞心的無視自家弟弟那「我想走,我想走!」的目光,到底帶着他一起到上皇那裏陛見過,又到太后那裏一同用過了晚飯,看天已經黑了下來才揮揮手,直接將人趕走,一直對着一張受氣小媳婦臉吃飯感覺胃疼。
徒睻得了自家皇兄的許可,眼角眉梢的笑意遮也遮不住,毫不留戀,動作利落的行禮告退。
那沒心沒肺的樣子,差點激的皇帝又將他給叫了回來,好在他從小便擅長控制自己的情緒,這才沒有做出當眾出爾反爾的事情來,不過小心眼兒里卻做出了決定,下次一定派這個不肖弟弟一個時間長點,地方遠點的差事,哼哼,當他這個皇帝是白當的嗎!
已經出了正殿的徒睻不由自主的打了個激靈,背上一陣發寒,雖然心下有些疑惑,但卻也只當是外面天太寒的原因,旁邊伺候的小太監很有眼力見的拿了大毛的斗篷給他披上。
看了看頭頂漫天的星斗,不甘心孤零零的回王府明天才能見到心上人,這個點兒將人叫出來卻又一定會驚動那府上的人,心血來潮索性決定做一回君子,不請自去。
得得的馬蹄聲伴着軲轆轆的車輪聲迴響在空曠寒冷的夜裏,顯得夜晚更加的寂靜,到了寧榮街的時候,遠遠的從寧府那裏傳來鼓樂唱曲兒和吆喝聲,那聲音太過響亮,太過肆無忌憚,引得徒睻不由自主的皺緊了眉頭。
旁邊伺候的是個知機的,看到主子蹙着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趕忙輕聲回道,「最近賈珍父子經常請一些京中紈絝,以練習騎射的名義在府中飲宴聚賭。」
徒睻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很快到了賈家大房所居的院落外,徒睻讓人在一處偏僻的牆邊停了馬車,大部分人都留在了外面,只帶了一個護衛一個小太監越牆而入。
進入院牆,再向前沒多久便看到了前面的屋子裏面傳出來的燈光,知道那裏住的便是心間的少年,心情更加激動了起來。
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傳出燈光的地方,如果他沒記錯應該是書房,這麼晚了還不睡覺,一定又在點燈熬油的苦讀了,徒睻心裏感到一陣疼,都跟他說了,明年春闈根本不用擔心,還這麼用功幹什麼呢?!真是一點都不愛護自己的身子!
隨着徒睻對琮哥兒的感情越加深厚,原來總要讓人盯着他,隨時向他匯報的最新情況的心思卻不知不覺的起了變化,漸漸的不喜歡有人比自己先知道他的情況了,甚至對那些可以隨時跟着他的明衛暗衛起了嫉妒的心思,也不滿足於總是從別人的嘴裏聽到他的事情,漸漸的他想親自去了解那個人,他想琮哥兒親口跟他講一些瑣事,所以最近一段時間雖然忍受着分離之苦,卻只是讓人護住了他的安全,沒讓人上報他的情況。
可是現在徒睻感覺他後悔了,後悔的差點想給自己兩巴掌,臉色黑的已經不能再黑了。
自己得是有多天真才會自戀的以為眼前這個沒心沒肺的會為了這麼長時間沒見到自己而茶飯不思,夜不安眠啊?
瞧瞧這滿屋子裏掛的美人圖,環肥燕瘦姿態萬千他卻一點欣賞的心思都沒有,感覺心在滴血,被那人拿在手裏細細描繪的那一副應該又是一個美人兒吧?
看他那認真的眼神,溫柔的樣子,記憶里他可從來沒這麼仔細的看過自己······
一瞬間明為理智的那根弦徹底斷裂,極度嫉妒的情緒佔了頂峰,手腳比腦子更快的沖了過去,搶過琮哥兒手裏的沒有完成的畫卷便給撕了個粉碎,這還不解恨,將碎片給仍在了地上,轉頭便向着其它的畫卷撲了過去,想要把眼前的這些統統撕碎。
好在被驚住的護衛和小太監已經反應了過來,衝上去拼命抱住徒睻的雙腿和腰身,嘴上不停的叫着「王爺息怒,王爺息怒······」,想讓他冷靜下來。
他們這也是沒辦法,自家這位王爺堪稱情種,一開始在琮三爺面前還能憑着身份和那股霸道勁兒佔佔上風,但是相處的越久便越向着『妻奴』的方向發展着,平時的時候還好,琮三爺因他的身份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也會遷就他幾分。
但是在某些關鍵事情上,往往都是只能聽琮三爺的份兒,自家王爺雖然有發言權,但是爭到最後往往失了決定權。
他們還不清楚一個男人的嫉妒心能夠強烈到什麼程度,但卻知道琮三爺有多寶貝他的那些畫,如果現在任憑王爺氣怒之下將它們都毀了,王爺如果再想求得原諒可就難了。
到時候王爺心情一定壞到極致,而且可以肯定的是無論如何也捨不得強迫琮三爺,那時他們這些貼身伺候的誰也別想得了好,尤其是他們這兩個今天跟了進來的,如果王爺遷怒了他們,那後果簡直不敢想像。
所以其他的事情可以先不管,顧不得冒犯,也顧不得挨打受罰了,默契的先將王爺給拖住,阻止事態進一步擴展才是重中之重。
賈琮正在專心致志心無旁騖的畫着他的美人圖,他想多畫幾幅,到時候讓老爹挑出他喜歡的,並且能夠貼合十二花神意境的美人兒,再配上花神詩一同做成扇面,想想老爹到時候愛不釋手的樣子就充滿了動力。
他這些天每天除了要讀書兩個時辰外,還要抽出一些時間給徒睻準備禮物,還要完成這些畫作,竟然比他每日苦讀的時候還要忙。
但是這些畢竟都是他喜歡的事情,雖然有些疲累,但是心神上卻很興奮,畫畫的時候也好像有如神助一樣,很容易便沉浸進去。
今天晚上也是這樣,但現在是怎麼一回事情?
正畫的好好的呢,畫紙竟然被突然抽走,正心疼着因為來不及提筆而留在化作上的那長長的墨痕毀了他的一幅畫,那幅畫竟然就被撕了。
撕就撕了吧,反正也畫廢了!
哎,不對,抬眼看向撕畫的人,靠,這該死的徒睻就見不得他好,竟然跑過來將他正在畫的畫給弄壞了,最後還給撕了。
他那個樣子是要做什麼?想將他牆上的畫也給撕了?賈琮也怒了,這該死的傢伙,霸道的將他的書給拿走,他因為以前的一點小放肆已經暫時忍耐了···無賴的總是對他動手動腳,他因為覬覦人家的美色,也就不那麼計較了···對他總是管東管西的,他因為感受到了裏面的關心,也就半推半就的順着他了,但現在又是在發什麼瘋?這大晚上的跑過來毀掉他的心血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真的是自己脾氣太好了,被這人當成了好欺負的,「徒睻,你發什麼瘋?」賈琮氣的低吼,估計如果不是顧忌外面的人,聲音一定會更大的多。
徒睻終於從那些畫上轉移了注意力,但聽了這句吼聲心卻更受傷,這人做了錯事竟然還吼他,「我發瘋?你竟然敢認為我是在發瘋?」
你那模樣當然是在發瘋!賈琮很想再吼回去,但是對上那紅彤彤的眼睛卻詭異莫名的感覺~呃~有些心虛···還有些心疼?!!
說話的聲音也莫名其妙的就低了那麼八度,「不是發瘋為什麼撕我的畫?」這句話問的頗有些色厲內荏的樣子,但說到這裏想到了被撕的那幅畫,卻又因為不舍而理直氣壯了起來,「你知不知道我為了畫這些廢了多少功夫?竟然一過來就給我撕了!還有,你那臭臉色是擺給誰看?」
徒睻被氣的有些發抖,伸出去指着他的手指也在不停的哆嗦······
緊抱着自家王爺的小太監和侍衛卻是在不停的哀嘆着自己的霉運,明明是陪着王爺夜會情人的好事,怎麼就倒霉的出現了這種變故了呢?
心裏不約而同的決定,如果這次能夠全身而退不被滅口的話,一定要去廟裏拜拜,感謝諸天佛祖各路菩薩保佑萬事大吉,阿彌陀佛!
剛這麼想着,兩個人身上便都各自挨了一下,頭上傳來徒睻的怒吼聲,「狗奴才,還不放開我滾出去!」
隨着時間的流逝,他們一開始勇敢的抱住自家王爺的那口氣早已經散了,手臂身上都怕的發抖,卻不知道該如何放手,只能在那裏死撐着。
現在聽到王爺發話簡直如逢大赦,麻溜的將人給鬆開滾了出去,人家兩口子的事情,實在不是他們這些下人能夠摻合的。
看着屋裏已經沒外人了,徒睻表情兇惡的指着牆上的那些美女圖,「怪我擺臉色?你畫的這都是些什麼?」
美女圖啊!還能是什麼?賈琮很是疑惑,為什麼對面徒睻的樣子好像自己畫的是傷風敗俗的裸畫一樣呢?
實在是想不通這人為什麼生氣,但是有預感如果自己一個回答不好,對方很可能會將這些畫作給毀了,這是自己絕對不能允許的,但是要怎麼說?
大腦只停了兩秒鐘用來思考,嘴巴已經忠實的說出了答案,「美女圖啊,還能是什麼?」
那懵懵懂懂全無心虛理直氣壯的樣子,讓徒睻感到自己就好像一個無理取鬧的無賴一樣!
氣的差點噴出一口老血,心裏也升起了一絲疑惑,難道真的是自己無理取鬧?不,怎麼會是自己無理取鬧,無論是什麼原因,琮哥兒畫了這麼多美人兒,自己都應該生氣的。
而且,這人都沒給自己畫過像!
&沒事兒畫這麼多美女圖幹什麼?難道是思//春了?」前面半句還滿是質問,後面那句卻又是憤怒又是心酸,說出來之後讓人感覺像是怨婦。
賈琮皺了皺眉頭,對他說話的語氣很是疑惑,很想大喊一句,「我想畫什麼干你屁事!」但想來,如果他真的喊出去的話,自己應該沒什麼事情,但依這人的脾氣,屋裏的這些畫一定是保不住了。
皺了皺眉頭,首次在心裏抱怨起這該死的穿越也不給自己個好點的金手指,還有那廢物空間,只能存取些物品,勉強能當個沒重量的隨身包裹,其他的事情竟然是一點用處都沒有,他也不奢望什麼溫泉山林了,裏面隨便裝點前人留下的什麼武功秘籍也好啊!
這要求應該並不過分啊,怎麼都實現不了呢?
多想無用,實力沒人強,自己又有想保護的弱點,勉強說服自己稍微軟和一點,但語氣還是有些冷硬,「這些畫是畫來給我爹做禮物的!」
徒睻聽到這句解釋自覺自己好像誤會了什麼,好像要倒霉的樣子,但是緊接着便又心酸了起來,沒多久就是自己生日了,而且自己還早已經告訴了這人,沒想到人家根本就沒在意,看看這滿牆的畫,還哪裏有時間給自己準備禮物了?
那賈赦的生日還要到明年呢,最近又沒什麼重要節日,便是過年也還早呢,這又巴巴的送什麼禮物啊!
越想越心酸,越想越看這些畫不順眼。
那目光太過於惡意,賈琮敏銳的感覺到危險又加重了,顧不得要去生眼前這人的氣,上前一把拖住他的胳膊,將人往隔壁自己的臥房拽。
顯而易見的,這人是在生那些畫的氣,那麼不讓他看到那些畫,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卻不知道將一個滿心醋意,情緒起伏劇烈的又一直對自己充滿了不可告人的心思的人大半夜的拉近自己的屋裏會不會有什麼不妥?
琮哥兒現在一門心思的都在如何保存自己那些心愛的畫作上,連徒睻發現他們前進的方向是賈琮的臥室後,變得的格外配合的步伐,還有他向外面打出的手勢統統都沒有看到。
開什麼玩笑,讓他將這些畫繼續留在新心上人的書房裏,徒睻表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既然說是給未來岳父的,那他便發點善心早一點派人給送過去吧,相信賈赦大老爺也一定更喜歡他這樣的行為。
賈琮的房間並不算大,但佈置的格外清爽乾淨,炕在靠近裏面的牆邊上,外面輕紗遮掩,只能朦朦朧朧的看到裏面已經鋪好的被褥,靠窗戶的地方放着一張長榻,應該是日常休息或者看書看窗外景色的時候所用。
另一邊的矮几上放着一盆水仙幾個鮮果,讓屋子裏散發着淡淡的清香。
牆上的梅花圖應該是他先生喬老的親筆,筆力遒勁,風骨儼然,不愧是當代大家!
掃了一圈兒,並沒有侍女起臥的地方,心中便有些喜歡,想來以前情報上說他不喜歡人守夜應該是真的。
不過,轉念一想又有些心疼,沒人守夜的話,晚上起夜喝水不是只能自己一個人黑燈瞎火的摸索?從小到大也不知道被磕了碰了多少次!
心疼完又有些懊悔,沒事心疼這小沒良心的幹嘛,自己為了他那兩張方子,出外拼死拼活的忙了這麼久,他卻在家畫什麼美人圖,雖然說是給賈赦畫的,但是畢竟執筆的還是他自己,剛剛雖然氣怒以及,但還是看見了那畫上各個都是絕色,他就不相信,這人如果不是仔細的觀察過那些女人,如何能將那面容神韻畫的如此惟妙惟肖?
想到這裏,剛剛聽了起因已經稍稍的壓下去的怒火又砰的一聲炸了開來。
轉身將人抱在了懷裏,低下頭便啃了起來,嗯,幾天沒見又瘦了好些,果然自己不看着點兒就是不行。
賈琮早已經被他肆意妄為的親吻給弄得習慣了,也沒有多想,下意識的調整姿勢回應了起來。
但,好像不對勁,這一個勁兒的往衣服裏面探的手掌是怎麼回事?
稍微清醒的時候微微的感覺到了些危險,但是正醋勁翻天的人如何會給他拒絕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