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順水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到了揚州,再加上眾人遊玩的時間,一共用了兩個多月。
四月初二離京,等眾人從揚州返回的時候,已經是六月十八,而回去是逆流而上,可以預見的用的時間將更多。
一直到八月下旬,花了兩個月余的時間才回到京城,緊趕慢趕的不但錯過了賈母的生辰,連中秋佳節也是堪堪過完。
這一路上雖然說不上辛苦,但人被困在船上,怎麼也比不得家裏舒適,去時因為新奇,還感覺有趣兒,但這樣幾個月下來,再新奇的體驗也乏味了起來。
一感覺乏味,緊接着便感受到了辛苦,賈琮還好,年紀小不說,平時便注意鍛煉身體,喬先生是到處走習慣的,賈赦和黛玉、惜春的身體卻是有些受不住。
在船上的時候還勉強撐得住,下了船之後便病了一場,也沒什麼大毛病,就是腸胃不調,人也沒什麼精神,喝了幾天藥也就好了。
不過,賈母本來就看黛玉帶來的人心中有氣,迫的她給重新安排了院子不說,就是寶玉現在想去找黛玉說會話,身邊每每都有好幾個人跟着,稍微舉止過分一些,便有人在旁邊毫不給顏面的訓斥一頓。
偏人家說的又句句在理,弄的寶玉心裏不痛快不說,被一個下人這樣訓斥,也顯得很沒有教養,別說賈母這個一心撮合兩個玉兒的人心裏不痛快,便是每每將黛玉當做狐媚子,恨不得寶玉離她離得遠遠的王夫人,心裏也恨的不行,她是希望兒子主動離黛玉遠遠的,卻見不得人家嫌棄自己的寶玉。
偏寶玉不將這些放在心上,這次分離之後,見到黛玉更是感覺親切,一天不見心裏便想的慌,即使為了這個被訓斥幾句,也並不放在心上,只是不得好好親近林妹妹讓他感覺心裏憋的慌,天長日久下來,倒是又多了一段心病。
當然這是後話了!
這時賈母看到一行人都累得看起了太醫,正好趁機將一腔心火都撒在了賈赦身上,也顧不得他身上不好,逮住就是好一頓的責罵。
賈赦早已經被罵的習慣了,撇撇嘴,雖然不知道心裏會不會難過,臉面上卻是沒有一點在意的樣子。
卻是將賈琮的小臉氣的鐵青,看賈母的眼光甚至都隱隱的透着些許的惡意!
但是,老太太畢竟名義上是他的祖母,又不能當眾頂撞打罵回去,只能在那裏暗暗盤算什麼時候能找回這個場子才好。
親自伺候了老爹幾天湯藥,直到他痊癒,便又一心撲在了課業上了,一心想着過幾年如果他能夠考上舉人,寶玉還在那裏一事無成,老太太那裏臉色一定很好看,這也算是報復回去一部分?!
之後的日子,整個賈府裏面,老太太二房那裏,因為黛玉身邊多了些人,也因為薛家的人住到了梨香苑,所以過的很是精彩,幾個小姑娘外加寶玉,經常是今天吵架了明天又和好了的,天天話題不斷。
而且賈家的下人向來囂張嘴碎,議論起主子來本來就是常事,此時議論起客人來更是沒什麼壓力,本來只有林姑娘一位表姑娘的時候,沒有對比,還沒人說什麼,現在又來了一位薛家的表姑娘,所以話里話外的自然就比較了起來。
薛家的寶釵是個和善大度的,慣會與人為善,黛玉卻是不喜歡理會那些俗事,什麼東西不涉及到她自身,再不肯管的,身邊的嬤嬤們規矩又厲害了些,便是連寶玉都敢申斥,更不要說旁人。
再加上掌家的二太太跟薛家更親厚些,慣常也肯為了薛姑娘做臉,黛玉自從回來後便有些惡了賈母,又搬了單獨的院子,所以外人看來,賈母對待黛玉也不如從前親厚,這麼比較下來,那些下人自然是對薛家的寶姑娘多有溢美之詞。
倒是林姑娘那裏竟然漸漸的傳出來了些,小性兒、孤傲、不如寶姑娘大方的話來,賈琮從下面丫頭小廝的嘴裏聽到這些的時候,倒是詫異了半天,他本來以為這些貶低的話應該是在林如海沒了之後才會傳出來的。
真的沒想到竟然是薛家剛剛到了才沒多久便已經有了,賈家的這些下人還真是沒有規矩!
將事情跟邢夫人說了一下,不過也只能約束一下大房這邊的人,讓他們不要摻合,老太太那邊和二房那邊他們卻是管不到。
不過,現在林黛玉可不是一個小女孩兒獨自在這裏,她身邊的那些嬤嬤丫頭,賈琮在船上的時候便領教過,很有幾個嘴皮子利索的,哪天被這些人抓住了什麼把柄鬧起來,想必又有人要倒霉了。
不過這些事情,賈琮也只是心中有數,偶爾提醒一下賈赦和邢夫人,具體的他卻是不管的,現在他一心撲在經義文章上,字畫雕刻等又不想放棄,所以便顯得尤其的繁忙。
忙碌的時候日子總是過的很快,在賈琮努力努力再努力的日子裏,很快便到了年底。
忙忙碌碌的過完了年,一直到正月十五的時候,賈赦終於發現兒子在年裏竟然都沒有怎麼離開書本,生怕兒子從此變成一個書呆子,或者如以前的賈珠一樣看書看壞了身子,所以上元節的時候特意讓人帶他出去走走。
正月十五上元節的花燈向來是文人墨客趨之若鶩的東西,賈府的姑娘小子們向來都是宅男宅女,基本上不出府的,所以,每年府里也會紮好些燈給大小主子們賞玩兒,今年難得的賈赦發了話,讓賈琮可以帶足了人出去走走。
他倒是也有些嚮往,來到古代這麼久,沒逛過廟會不說,更沒在這些大的節日出去逛過,心裏總是有些遺憾。
知道人多的時候外面不是很安全,所以賈琮也沒有托大,點齊了人手,領頭的是老爹身邊的趙奇,邢夫人的陪房王善寶,再加上七八個小廝,還有本來在他身邊伺候的五六個小么兒,一行人將近二十人浩浩蕩蕩的便出了榮國府。
因是年節,賈琮今天一身的大紅衣衫,腳踏鹿皮的靴子,外面披着的也是紅色大毛的狐裘,頭上仍是一半的頭髮披在肩上,另一半在發頂梳了頂心髻,束髮的仍是明珠金冠。
面上劍眉輕揚、鳳眼斜飛、瓊鼻挺直、唇不點而朱,或嗔或笑都是一段風情,尤其是斜睨着看人的時候,簡直勾魂攝魄!
出來之前要去見過賈赦和邢夫人,兩個人看的差點呆住,回過神來的時候,賈赦便很想將這個兒子藏在家裏,這兒子平時都是一本正經的,稍顯冷清的氣質將眉眼間的魅惑給生生的壓了下去,所以他還沒感覺到什麼不妥的地方,但是這麼稍微放鬆一下,竟然如此妖孽,他真是有點不放心這麼將人放出去了!!!
但是,兒子好不容易答應着出去一趟,看起來還很期待的樣子,在那裏張了幾次口,還是沒有說出來不讓出去的話,只得又將趙奇和王善寶叫過來細細的囑咐了一遍,讓千萬看好少爺,末了來一句,「三爺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你們也不用回來了!」
兩人恭敬的應了,少不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伺候着。
賈琮在旁邊聽着好笑,他現在周歲八歲,虛歲已經九歲,在這個年代已經不屬於小孩子了,如果肯出門的話,早都有了自己的交際圈子了,現在只是出去看一下燈,還帶了這麼多人,能出什麼事情?
爹爹也實在是太小心了些!
雖然心裏不以為然,但是還是笑着聽完了老爹的囑咐再囑咐,這才帶着人向外面走去。
乘了馬車到了路口,前面人太多,馬車已經過不去了,只能下來步行,人雖然多了些,因他身邊開道的人也多,所以到是沒有被擠到。
道路兩邊各式各樣的花燈,真不是府里那點東西可比的,而且上面的謎語不但種類多,做的也精緻,偶爾遇到心喜的便忍不住停下來猜測一番,這麼停停走走的,不知不覺間,身邊幾個小么兒的手裏便都多了幾盞花燈。
賈琮的手裏卻是拿了一包糖炒栗子,這大冷的天,手裏拿着包滾燙的栗子,即使不吃進嘴裏,暖暖手也很好,何況這栗子是真的香的很,剝一個塞到嘴裏,滿嘴的甜,吃到胃裏的時候更是又綿又熱,感覺很舒服。
忍不住的讓吃的人露出滿臉的笑意,一顆接一顆的就那麼吃了起來。
他這邊又吃又玩兒的感覺很開心,卻不知道周圍的人都盯着他這裏瞧呢,周圍小么兒手裏的燈籠太多,將他周圍本來暗淡的天色照的如同白晝,與旁邊顯眼的燈籠攤都有的一比。
更何況他贏來的燈籠可都是各個攤位上的佳品,被他這麼一聚攏當然要更加招人些,更別說還有他這麼一個華服精緻的少年公子被圍攏在中間,本就昳麗的容貌被燈籠柔和的光芒一襯,更是出眾了幾分,再加上那臉上淺淺的帶着些滿足的笑意,更是讓整個容貌更加炫目,街上很多人看的都呆住了!
卻不知道是誰家小公子?如果不是看着周圍僕人兇悍,有些人甚至都想上前搭個訕,認識一下。
賈琮是早被人注視的習慣了的,對此並不怎麼在意,而且他身邊這麼多人,想出事情也難,所以一如剛剛過來時候一樣,悠悠閒閒的在那裏走着,看到喜歡的燈籠或謎語便要湊過去看看。
卻不知道,雖然大多數人瞧他這裏都是看燈籠看美人兒,但也有那麼幾個不懷好意的,雖然他看着就是富家公子,身邊跟的人也不少,但也阻擋不了有人鋌而走險!
賈琮還在那裏盯着一隻燈籠,那隻燈籠被做成了少見的青草的形狀,雖然不怎麼華麗也不是很可愛,但是勝在別致罕見,所以讓他很感興趣兒,但是上面的謎面「子規啼盡杜鵑紅」卻是讓猜一種中藥名。
這醫書他還真沒看過,對這些中草藥更是沒有研究,看了半響也沒什麼頭緒,將目光轉向幾個小么兒,希冀着他們能夠有碰巧猜到的,但顯然的賈琮還是高估了這幾個人了,竟然是一個個的都躲開了他的目光,明顯的沒一個有用的。
這裏剛剛泄氣的要走人,旁邊的攤位卻突然意外着起火來,周圍的人都受了驚嚇,一下子便亂了起來。
本來賈琮便因為看燈籠脫離了保護圈,一眾跟隨的人都站在他身後,這下子被人一擠,又將他擠得離開了幾步。
當他想走回去的時候,卻發現跟本不可能,向這邊擁擠的人越來越多,後邊的小廝跟班兒,都已經被擠得散開了,他個子太矮,只隱約的聽到在『哎呦』慘叫等聲音中夾着一聲聲的「三爺!」,卻是看不到人,聽到聲音的來處,身子卻被不由自主的往另一個方向擠去,根本過不去!
他也是個知機的,知道這樣被擠來擠去的,萬一摔倒什麼的就太危險了,所以直接一矮身躲到了燈籠攤位的裏面去,但是這麼多人亂起來,這麼一個小攤位哪裏還能倖免,一會兒的功夫,便被擠得的坍塌了下來,擺攤的小販在那裏拼命的救也沒有救回來。
倒是一步小心,又起了火,驚慌更甚!
賈琮在那裏再站不住,只能順着人流向一個方向走去。
漸漸的,卻發現事情好像有些不對,自己身邊的這兩個壯漢,好像總是有意無意的將自己往一個方向帶,而且本來身邊的人擠來擠去的都不固定,但是這兩個人雖然沒有看向自己這個方向,但卻好像黏上他了一樣,無論怎麼樣亂都沒離開自己一步。
心裏一驚,雖然不相信自己這麼大了還能遇見拐子,但是卻不得不小心,趁着兩個人在阻擋其他人的時候。
仗着年紀小個子矮,找了一個空檔,便從旁邊的人群空隙里擠了出去,等那兩個人發現的時候,賈琮已經消失在了旁邊的人群裏面。
兩個人只能罵了兩句,盡力又向着這個方向擠了過來。
他們這邊找的辛苦,賈琮這邊躲得也很辛苦,人太多了又太亂,他又要躲人,又要找人,還要小心不能被擠倒踩踏,可見辛苦。
好不容易才擠出這波人群,終於能鬆口氣的時候,卻發現有人竟然來抓他的手,一驚之下本能的甩開之後倒退了兩步,卻聽到那人說道:「賢侄,竟然不認識在下了嗎?」
賈琮抬頭望去,半響才想起來,這人還真的認識,以前跟爹爹赴宴的時候曾經見過,名叫曲橫的,爹爹叫他曲三兒,但是這個人可是個人販子,當時又被自己壞了生意,可以算的上是結了仇的,在這裏碰上,賈琮如何能夠信的過他?
盯着他猛瞧了一陣,一副認不出來的樣子,抽了個空,轉身又鑽到人群里跑了起來。
果然,那曲三兒低咒了一聲什麼,抬腳便跟了上來,周圍好像還有幾個人向他這個方向圍攏了過來。
賈琮知道無論如何不能被這些人給抓住,但是他現在是人單力薄,很快的便被人抓住了手臂,知道不好,施了個巧勁兒,另一隻手在胸前扣子上一解,外面的大毛衣服便已經脫開身體被那人抓在了手裏。
在那人一愣神的時候,人已經再次的竄了出去,等再次有人抓到他頭髮的時候,卻是毫不遲疑直接重重的一記肘擊打在了對方的□□上,在那人的慘叫聲中,終於將對方的包圍打出了一個缺口。
仗着人小,又完全發揮了前世大街上躲舞迷的水準,游魚一樣竄到了人群里不見了蹤影。
他這邊逃了出去,那邊正有一個人在跟曲三兒抱怨,「你是不是跟他說了什麼,怎麼連一個小毛孩子都穩不住?」
曲三兒也有些無奈,「你也別說我,這位見到我的時候已經是幾年前了,如果不是看到趙奇,我也不可能猜到是他,現在認不出我來是正常的。這種情況下有陌生人接近當然要躲!」
&望不是你搞鬼!」那人的語氣有些不善,明顯的是不信。
曲三兒也很煩悶,「你還說我呢,這麼多人,連個孩子都抓不到,也真的是出息了。」
那人明顯被說到了痛處,冷哼了一聲,轉身走進了人群中。
這些賈琮卻是不知道的,他現在已經完全離開了出事的地點,甚至連東南西北的方向都辨不出來,更是因為後面還有追兵,連停留一下都不敢。
就這樣漫無目的不停的走着。
也不知走出了多遠,頭髮早已經凌亂,衣衫也因為剛剛緊張流了一身汗而濕透了,又沒了大毛的衣衫,便感覺一陣陣的寒冷。
用袖子胡亂的擦了臉上的汗水,小的店鋪不敢進去,正好看見前面有一個大的酒樓,竟然是小廝口中京城數一數二的,爹爹也經常在這裏宴客。
想了想還是走了進去,直接找到了掌柜的,表明了身份,直接將隨身的一塊玉佩取了下來遞給掌柜的,希望他能派個人去榮國府說一聲,讓家裏再派人來接他。
掌柜的看到面前的小兒,個子雖然小了些,但容貌確實出彩,這時候衣衫頭髮都有些凌亂,但稱着嫣紅的雙頰,晶亮的眼睛,竟然讓他這個見慣了人來人往的都有些愣神,怪不得聽話音帶齊了下人出來賞個燈還會出事情!
只是出個人這麼點小事情,即使再沒有賞銀,看這塊玉佩的品相也算的上厚報了,還能結交榮國府的當家人,這麼有利無害的事情掌柜的當然願意幫忙,當下便給賈琮安排了一個座位,好讓他安心等着。
不過,還沒等他安排人出去,樓上卻走下了一個錦衣打扮的中年人,對着賈琮施了一禮,「小人家主子,說是琮三爺南下船上認識的故人,難得的今天竟然能夠在此相見,可見有緣,故此特來相邀!」
賈琮愣了一下,南下船上的故人?想起了那個冷峻威嚴的身影,莫非真的是那位?
轉身對着掌柜的道:「還請掌柜的快些派個人去說一聲,小子不勝感激!」
見那掌柜答應了,又背着人整理了一下衣衫頭髮,這才轉身對那個錦衣中年人說道:「還請閣下前面帶路!」
起身跟着那人向樓上走去,一直上了三樓,走進了一個靠窗的雅間,那窗戶應該是臨街,怪不得知道他到了店裏,應該是看到了!
那個中年人只是站在門口向着屋內回稟了一句,「三爺,人帶來了!」,開了門,做了個請的手勢,並不進去。
賈琮邁步走了進去,進屋後抬眼望去,臨窗的那位果然便是當時自作主張上了他們船的三皇子,現在已經是睿王殿下了,對面的是一位少年,即使坐在那裏也沒骨頭一樣,一手提着酒壺,乜斜着醉眼,身邊還跪坐着一個唇紅齒白的十二三歲少年,半個身子輕靠在他身上。
下首卻是兩個面目魁梧的年輕人,都是華衣美服,玉面瓊鼻,一派世家公子的派頭,身邊也都坐着陪酒的少女,能在王爺面前如此自得,可見身份來歷都不低。
離席面幾步遠的地方還有兩個拿着樂器的少女,賈琮進來的時候正在唱着曲子,即使看到有人進來也沒有停,倒是抬頭直接拋了兩個媚眼過來,不過,看到了賈琮的身量之後明顯的愣了一下,緊接着卻吃吃的笑了起來,卻不知道笑的是什麼!
賈琮前世的時候每每應酬起來都是在酒吧會館,那裏的男女陪起客人來放浪起來的時候,不是這裏的人能比的,所以即使見到屋裏的景象也並沒有什麼詫異失色。
抬頭看到果然是認識的人之後,心內電轉,卻並不猶豫,快步走了進去,大禮拜見了睿王殿下。
那睿王叫了起,卻接着冷聲問道:「你怎麼一個人在此?」
賈琮沒想到這人問的如此直接,只能據實達道:「帶了人出來的,不過因為有攤位失火,人群亂了起來,所以都擠得散了。」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已經拜託了掌柜的回府里報信兒!」
睿王點了點頭,直接吩咐道,「既如此,讓陳安給你安排個位置,安心等你家裏來人接就是了。」
不等賈琮應下,便從陰影中走出了一個白淨面皮的人,在那兩個世家公子的下首加了個位子。
賈琮無奈謝過,但見到席面上還有三位,身份地位都應該不低,不好托大就這麼坐下,只好拱手說道:「在下榮國府大房賈琮,見過諸位。」
他身為庶子很少出府見客,又不像寶玉那樣一塊玉鬧得京城人盡皆知,本以為這裏除了睿王殿下情況特殊,再沒人知道他了。
卻沒想到,那下首的一位華服少年卻是撫掌笑了起來,「原來是賈琮兄弟,我倒是久仰大名!」
那語氣太過熟悉,倒是弄得賈琮一愣,便是睿王也不知道他這話是從哪裏來,賈家的對外交際一般都是賈璉,其次如果說能夠讓人久仰大名的也應該是那銜玉而生的,這賈琮向來不出風頭,如果不是他碰巧查過賈家的事情,也不會知道這人。
那人看到其他幾人都看向自己,滿眼的疑惑,也不解釋,只笑着向賈琮道:「為兄鎮國公府徐浩,家父便是現任的鎮國公!」
他這麼一說,賈琮便記起來了那個滿臉絡腮鬍的中年大漢來,還是幾年前在賈府見過,當時老爹為了顯擺,特意將自己抱了過去見人,這時到還記得清楚。
他記得這徐浩不但是鎮國公府的世子,還是本朝駙馬,睿王殿下的妹婿,管不得如此言笑無忌,皇子面前也不見收斂。
趕忙回禮道,「原來是世兄!」
徐浩笑了笑,因這一層關係,便權當了引薦人,指了指睿王殿下對面的浮華少年,對他笑着介紹道,「這位是八皇子,他的大名想必琮兄弟也聽說過。」
當然聽說過,不過不是什麼好名聲就是了,心裏想着看那樣子,就知道果然名不虛傳,臉上卻不動聲色,大禮見過。
另一位沒用介紹,直接開口說道,「我是神威將軍府的馮紫雲,一直在軍中,少與京中眾人來往,倒是我那兄弟馮紫英與你們府上倒是交好。」
&來是馮大哥,馮二哥與我家二哥以及西府珍大哥倒是俱都交好。」
這樣互通了姓名,又都彼此見過禮,賈琮又告了罪,因他年紀小,便在下首坐了。
他這邊剛剛坐下,八皇子徒睻那邊便逮着徐浩問道,「也沒聽你們府里與榮國府太過往來,怎麼卻是好像彼此聽過一樣?」
&皇子不知,我還是從父親口裏知道的琮兄弟。」又轉身對着賈琮道,「當時父親對琮兄弟可是讚不絕口,直呼賈世伯後繼有人!」
賈琮見到鎮國公的時候才多大,哪裏就讓人如此誇讚了,但現在聽到這話雖然心中不以為然,但是卻還是小臉微紅,忙忙的謙遜了幾句,一副面嫩的小兒樣子。
那八皇子聽到之後,又想到了自家三哥對這人也是推崇倍加,今天又特意將人叫了過來示好,心裏本來就有些不服氣,這時卻更甚了一些,瞄向賈琮的眼神便有些不善!
心裏想着怎麼給這傢伙一個難看,但是看向他那小小的個只,又恐為難了他之後,會被人說成是欺負小孩子,如此不得發泄,心裏更是不舒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