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閻君喊您投胎啦 111擺他一道

    舒城

    「將軍,軍餉已經花費的差不多了。四皇子那邊兒,什麼時候動手?」眼看着手下的將士情緒越來越燥,糧草越來越少,跟隨着晉北侯一起離京的將軍們,再也按耐不住,紛紛問王敬之拿主意。

    晉北侯何嘗不心焦。楚昀歡讓他暫緩行動,又沒有新的指示下來,他能有什麼辦法?總不能退回西北,或者提前起事吧?

    「軍餉的事情,你們不必擔心,四皇子殿下押送銀兩的車隊已經在路上了。本侯絕對不會讓你們餓肚子的!」心裏急歸急,可越是這個時候,他越是需要穩定軍心。

    將領們聽他這麼一說,心裏稍安。只是,有幾個習慣了享受的老油條在山上憋得久了,就忍不住想要溜下山去城裏逛逛。「侯爺,這裏距離舒城不到二十里地。咱們在這山上都呆了快兩個月了,身上都要長出虱子來了。不如,喬裝一番之後去城裏尋個澡堂搓個澡,順便尋尋樂子?」

    晉北侯並不是個貪圖聲色之人,自然是不贊同的。不但沒給個好臉色,還嚴厲的警告了他們一番。

    「侯爺也太小心了一些…咱們躲在這兒幾個月都沒被人發現,出去逛逛怎麼了?」

    「這鬼山林里,連只兔子都沒有,我閒得身上都要長毛了!」

    「唉,在山裏過了幾個月,感覺好像過了幾年…我可是很懷念西北城裏如玉姑娘那柔軟的身段啊…」

    「哈哈哈哈…。」提到窯子裏那些知情知趣的姑娘,將軍們都忍不住贊同起來,更加的心癢難耐。

    其中一個膽子稍大的漢子壓低聲音,提議道:「不如,趁着天黑的時候,咱們偷偷溜下山去樂呵樂呵?」

    有膽小的立刻繃緊了臉色,反對道:「不好吧,萬一叫侯爺知道了,可是要軍法處置的!」

    「咱們不讓侯爺知道不就行了?」有人受到蠱惑,想要下山的心也更急迫了。

    「可…可是…」

    「別可是了…不是說想念姐兒們的嬌軟身軀麼,難道只是隨便說說?此處去城裏,來回不過一個時辰,咱們偷偷的下山,天亮之前趕回來,侯爺如何會得知?」看着山腳下那璀璨的燈火,有人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動身了。

    「侯爺每晚這個時候都在帳內喝酒解悶,不會知道咱們偷偷溜出去的。」見有人還在猶豫,勸說的人就更加賣力起來。

    「可這個時辰,城門怕是已經關了吧?」

    「我早就打聽清楚了,舒城每日丑時末開城門,酉時正閉城門。如今正值盛夏,天黑的晚,還會往後延遲一個時辰。咱們這會兒過去,剛好能趕上。」不愧是行兵打仗的將軍,行動之前都會有完全的準備。

    聽他這麼一說,很多人都動了心。

    於是,趁着天還未完全暗下來,幾個人便悄悄動身,從一條小路偷偷的溜下山去。

    舒城這座城池並不算大,橫豎就那麼兩三條街道,連京城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也不比京城熱鬧繁華,可對於在人跡罕至的山裏呆了好幾個月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下了山的幾人,還真的去澡堂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然後才奔着銷金窟——舒城城南的青樓而去。

    「這就是晉北侯手底下的將領?」負責監視他們一舉一動的暗衛見到那幾個色中餓鬼,不由得嘖嘖搖頭。

    才兩個月而已,就耐不住寂寞,寧可違背軍紀也要出來找樂子。這種意志,居然也能坐上將軍的位子,真是可笑之極。

    「一盤散沙,根本不足為懼。」

    「不如,咱們將這個消息,透露給二皇子底下的人?」這種渣渣還不夠他們出手的,坐山觀虎鬥才更有意思吶。

    心領神會的兩個暗衛扯了扯嘴角,飛身隱入黑夜之中。

    京城,大皇子府

    「主子,晉北侯的幾個屬下去舒城了宜春院了。龍十四請示,是否能將這個消息透露給二皇子一派的耳目?」

    楚旻寧剛練好一篇大字,心情似乎還不錯。「近來的確太清閒了。」

    龍一愣了好一會兒才會過意來,拱手道:「屬下這就去寫回信。」

    楚旻寧嗯了一聲,算是同意了他的做法。

    龍十四那邊收到回信,偷偷的去了一趟舒城知府的寢房,將一封匿名舉報信偷偷的塞到那位知府大人第八房小妾的枕頭底下。臨走時,還不忘敲了敲房門,讓那位知府大人適時地清醒過來。

    「有刺客!」胖的都快要看不到自己腳尖的知府大人從睡夢中驚醒,大喝一聲,從小妾的床榻上彈跳起來。

    門外的護院聽到屋子裏的響動,忙循聲找了過來。「刺客在哪裏?」

    小妾不滿那麼多人一擁而入,尖叫一聲,拉起被子將外泄的春光遮住,並嬌嗔的瞪了知府大人一眼。「老爺…你看他們…怎能隨隨便便的闖進來…」

    知道是虛驚一場,知府大人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不是就好…」

    「老爺,您看…」小妾終於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並將藏在枕頭下的書信拿出來遞到了知府大人的面前。

    胖知府狐疑的看了那封信一眼,後背又不知覺得泛起陣陣寒意。他剛才分明就沒有聽錯,絕對有人來過。他不自覺的摸了摸脖子,若真的是刺客,那麼他的這顆頭怕是早就搬家了吧?想到這種可能性,他不由得毛骨悚然。

    「老爺…」小妾見他愣愣的朝着那封信發呆,不由好奇的推了推他的肩膀。

    知府大人回過神來,這才拆開信件,細細的讀了起來。這一看不打緊,差點兒沒嚇尿了。顧不得小妾依偎上來的香軟嬌軀,胖知府飛快的披衣而起,喚來府里的侍衛,匆匆的去了前院的書房。

    舒城距離京城只有百餘里路,鴿子飛過去,頂多也就兩個時辰。

    二皇子楚昀齊收到加急情報的時候,尚未入睡。當看清字條上的內容,一直愁眉不展的他忽然就有了一絲笑意。「真是天助我也!」

    於是,當天夜裏,二皇子的人當真在青樓花魁的床上,將幾個酩酊大醉的漢子一舉拿下,並悄悄地將人押解回京。

    翌日,文昌帝上朝的時候,就有人站出來參奏了一本。

    「啟稟皇上,臣有重要的事情要稟奏。」拿着玉板留着八字鬍的兵部侍郎從隊伍中站出來,將手裏的摺子高高舉過頭頂。

    文昌帝瞥了這位侍郎大人一眼,心中一沉。莫不是邊城又有什麼動靜?

    內侍不敢耽擱,忙走上前去接過摺子,並快速的呈到皇帝陛下跟前的高總管手裏,再由高總管呈交給文昌帝。

    文昌帝將摺子翻開,一目十行的打量起來。這一次,兵部侍郎大人的奏摺還算簡潔明了,三五句話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寫清楚了,也省了很多的麻煩。當看完那奏摺上所寫的內容後,文昌帝的臉色就沉得不能再沉了。

    見皇帝變了臉色,站在朝堂上的臣子們屏住呼吸,眼觀鼻鼻觀心,頭低得不能再低,生怕一個不小心,觸了陛下的怒火。

    高全盛瞥了一眼那奏章,很快又移開視線,心中瞭然。

    「查,給朕仔細的查。膽敢擅離職守,私自回京,他到底將朕的諭令置於何處!」看來上一次的口頭訓誡並沒有起到震懾的作用,反而讓他生出了謀逆之心。

    光是私自回京這一條消息,就足夠令人震驚的了。故而,朝堂之上,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無詔不能入京,究竟誰這麼大的膽子?」

    「難怪皇上臉色這麼難看,原來是有人謀逆…」

    二皇子站在朝臣們的前方,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上一回沒能將王家扳倒,這一次他倒要看看,王家還如何翻身。而沒了靠山的楚昀歡,又拿什麼跟他爭。想到得意之處,楚昀齊不由得掃了楚昀歡一眼,想要看看他是如何的反應。

    早在擅離職守這四個字從文昌帝的嘴裏說出來的時候,一旁的楚昀歡雖然面上不顯,可廣袖下的一雙手卻緊緊地捏成了拳頭。舅舅晉北侯離開西北悄悄回京的事情,只有極少數的心腹知道。這消息,究竟是誰透露出來的?

    敏銳的察覺到二皇子楚昀齊得意的神情,心中頓時瞭然。兵部侍郎不正是二皇子楚昀齊的走狗麼,這事肯定跟他脫不了關係。只是,楚昀齊又是如何知道這個消息的?楚昀歡一邊努力的維持着面部的平靜,一邊思索着對策。

    只是,不管他如何的表現得平靜,始終還是撇不清跟王家的關係,也引來了文昌帝的質疑。「老四,你說,朕這些年來對王家到底如何?」

    楚昀歡身子一僵,眼帘低垂,上前兩步,語氣平靜的答道:「父皇對王家的恩德,日月可鑑。」

    文昌帝冷冷的看着他,似乎對這個答案不甚滿意。「既然朕對他們不薄,可為何晉北侯還要做出此等以下犯上的謀逆之事?!」

    一提到晉北侯,朝堂上頓時炸開了鍋。

    「晉北侯要謀反,我沒聽錯吧?」

    「王家如今的地位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四皇子可是將來皇位繼承人最有力的競爭者,王家還謀逆個什麼?腦子有毛病吧!」

    「莫非,皇上心中太子的人選並非四皇子殿下,所以王家才會有如此作為?」

    一時之間,各種揣測,層出不窮。

    楚昀歡緊緊地拽着手指,深吸一口氣。「父皇,兒臣並不知此事。不若,派人將晉北侯召回京城,再做定奪?」

    楚昀歡沒有替晉北侯喊冤,卻也不會見死不救。只要拖上一拖,等到京城這邊佈置妥當,一切便都在掌控之中。

    他這話一出口,立刻就有四皇子一派的官員站出來聲援。

    「皇上英明,可不能就因為張大人的一面之詞,就輕易的給有功之臣定了罪啊!」

    「是啊,皇上…晉北侯乃是皇后娘娘的胞兄,貴為一品侯,怎麼可能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肯定是有人誣陷啊,皇上…」

    「皇上…」

    楚昀歡本來已經控制住了局勢,沒想到這些秘密投靠他的人在這個關鍵時刻犯了傻,平白的跳出來惹人誤會。

    他們不幫着辯解還好,父皇還會有一絲的疑慮。可偏偏在這個時候跳出來求情,這不是將舅舅往死路上逼麼?楚昀歡暗暗咬牙,恨不得將那些好事者揪出來痛扁一頓。

    果不其然,文昌帝稍稍緩和一下的臉色又變得暗沉下來。晉北侯謀反的事實就擺在眼前,這些臣子們卻還睜着眼睛說瞎話,替那個逆賊開脫,分明跟晉北侯是一夥兒的。他這個皇帝還沒退位呢,他們就急着找好了下一任的靠山,當真是可惡至極!

    狠狠地瞪向那些跪在大殿之上的臣子,文昌帝喉頭一緊,險些吐出一口血來。

    高全盛暗暗擔憂不已,從內侍的手裏接過茶盞,小聲的提醒道:「皇上三思,晉北侯手裏可是握有二十萬大軍…」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更何況是那個狼子野心的晉北侯。若是將他逼急了,起兵造反,以目前京城的防守兵力,根本就無法應付那二十萬大軍啊。

    文昌帝閉上雙眼,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兵部刑部連同內閣,共同推舉出一位欽差大臣,前去西北軍營速速召晉北侯回來見朕!」

    「皇上英明!」見文昌帝最後還是妥協了,跪在地上的臣子們頓時都鬆了一口氣。

    楚昀齊心中暗暗不忿,覺得父皇也太過軟弱了一些。晉北侯的謀逆罪證就擺在眼前,卻還要受這些王氏一黨的脅迫,這皇帝做的也太窩囊了。

    楚昀歡卻並沒有因為文昌帝的這番話而放鬆警惕,反而覺得事情變得有些麻煩。若只是讓刑部和內閣參與其中,他倒有把握能夠拖延上一段時日。可加上兵部的人,事情就有些棘手。兵部尚書屬於中立派,行事向來謹慎。兵部侍郎卻是二皇子的人,他若是插上一腳,想要私下做些手腳怕是沒那麼容易了。


    「退朝!」伴隨着一聲尖利的高唱,楚昀歡這才從愣神中清醒過來,慌忙的低下頭去叩拜行禮。

    文昌帝一回到內殿,身子就開始搖晃起來。

    高全盛眼疾手快的將他攙扶住,然後命令服侍的宮人全部退到殿外。「陛下,您忍一忍,老奴這就去召梁逢春來。」

    文昌帝臉色蒼白的點點頭,任由着他攙扶到龍榻上躺下。

    梁逢春被內侍叫走的時候,太醫局的其他人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這梁老頭兒走了什麼狗屎運,竟能夠得到陛下的青睞。我看過不了多久,他怕是有望升為御醫了。」

    「御醫?我看院判都有可能!」

    空氣中四處飄散着酸酸的味道,各種羨慕嫉妒恨。

    太醫局的幾位院判眯了眯眼,瞬間將梁逢春視為了大敵。他們可是熬了幾十年,好不容易才爬上院判的位子的。憑什麼那個姓梁的一來,就搶去了他們所有人的風頭!

    「絕對不能讓姓梁的爬的這麼快。」幾個人原先還看對方不順眼的,如今也同仇敵愾的聚在一起,商量着對策。

    「是啊…他的確是太過鋒芒畢露了…」

    「得想個法子壓一壓他的風頭,免得他得意忘形,不將咱們放在眼裏。」

    梁逢春可沒那個閒功夫會他們的陰謀算計,他正聚精會神的捏着銀針給文昌帝診治呢。

    「梁逢春,陛下的身子沒有大礙吧?」高全盛對他的醫術還是信得過的,故而才會有此一問。

    梁逢春一邊力道適中的碾着銀針,一邊拿眼珠子瞪這個為老不尊的老太監。「梁某人年歲跟你差不多大,你直呼其名,也太失禮了吧?」

    高全盛愣了一下,尖着嗓子說道:「你一個七品芝麻官,本座能喚出你的名諱,就已經是你的榮幸了。」

    「皇上,小老兒都救過您好幾次了,您能不能給小老兒加官進爵?」梁逢春不服氣的衝着龍榻上的文昌帝開口要求。「起碼,也得是跟他平起平坐的級別。」

    文昌帝早就見識過這個梁老頭兒的倔脾氣,沒想到他竟還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竟然連官職也要拿來比,心情莫名的好轉了一些。「高全盛服侍了朕大半輩子,才混到四品總管的位子,你剛進太醫局不久,就想連升六級?」

    會不會太異想天開了?

    高全盛倨傲的昂着下巴,很是得意。瞧吧,皇上果然還是站在他這邊的。

    梁逢春也昂起下巴,不服輸的說道:「老朽入太醫局的時日不久,可已經三次將皇上從鬼門關拉了回來。這救命之恩,難道還不能抵個四品醫官?」

    文昌帝怔了怔,既然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哈…沒想到老梁你也會有如此的功利心…也罷,看在你盡心盡力救治朕的份兒上,朕就破格提拔你為太醫局的右院判,如何?」

    「多謝皇上。」梁逢春先生朝着高全盛擠了擠眉頭,然後才跪下來磕頭謝恩。

    待到梁逢春拎着醫箱大搖大擺的離去,高全盛這才斂了笑容,開口問道:「皇上怎麼就輕易允了他?」

    「他的醫術的確是一絕,能夠為朕所用是再好不過。平日裏,也沒見他求過什麼,還怕他是某些人放到朕身邊的探子呢。如今弄清楚了,自然是可以放心的用他。」文昌帝經過梁逢春的診治,頭痛果然好了許多,甚至還能坐起身來下地走動。「怎麼,你也會有拈酸吃醋的時候?」

    高全盛也並不是小肚雞腸之人,對於文昌帝的決定也是十分支持。「陛下,老奴方才是與那梁老頭兒說笑呢,誰知道他還較真兒了!」

    「哈哈哈…朕就知道你不是那種人。」文昌帝笑着指了指他的鼻子,對這個心腹之人還是滿心信任的。

    高全盛露出八顆牙的笑容,諂媚的端上湯藥,主僕二人有說有笑,似乎早就將朝上的那些糟心事兒給忘了。

    永和宮

    「你說的可是真的?」王皇后聽說文昌帝早朝的時候雷霆大怒,還與她的兄長晉北侯有關,頓時緊張的收緊了手指。

    羽璃不敢隱瞞,將打探到的消息和盤托出。「娘娘,這一次可是三堂會審,侯爺會不會有事啊?」

    王皇后跌坐到榻上,臉色變幻莫測。兄長行事一向謹慎,怎麼會被人知道他的行蹤。難道,是有內鬼?

    雖然擔心晉北侯的安危,可王皇后想的更多的是兒子和自己的前程。她貴為皇后,她的歡兒貴為嫡皇子,若是被牽連,這唾手可得的皇位可就要拱手讓人了。而且,只要一想到文貴妃那個賤人將來很可能會跟她平起平坐,她就覺得像是吃了蒼蠅一樣噁心。

    不,她絕對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

    「歡兒可有什麼話帶給本宮?」越是這個時候,她越是需要冷靜。而她如今能夠信任的,也就只有她的兒子了。

    羽璃見王皇后竟然能夠沉得住氣,不由微微驚訝了一番。不過,很快便又恢復了常態,恭敬的答道:「殿下讓娘娘莫要心急,先看看情況再說,切不可自亂陣腳。若是有外命婦求見,也一定要推了。」

    「這是何故?」王皇后蹙了蹙眉,很是不解的問道。若是不召見那些命婦,她如何得知外頭是個什麼情形,又如何與外界暗通消息呢?

    羽璃輕搖頭,道:「殿下只命人傳來這麼一句話,並沒有詳細解釋。」

    王皇后沉默良久,才抬手命她退下。這個時候,她需要一個人安靜的想一想。原先,她並不覺得王家已經收到了威脅,可如今看來,她的確是太低估了皇上對王家的寬容了。這個冷血的君王,也不看看是誰替他守着江山。若不是兄長鎮守西北,他這個皇位豈能坐得安穩?如今江山穩固了,就想着將王家一腳踢開了,這分明就是恩將仇報!

    殿外,宮人們輕手輕腳的各司其職,誰都不敢在這個時候去打攪皇后娘娘。

    與之相比,延禧宮的氛圍就輕鬆多了。

    文貴妃和幾個品級較低的妃子坐在一起,正在打葉子牌。文貴妃不知道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連帶的牌運也十分的好。接連幾盤都贏了個滿堂紅,可讓那些妃子們賠了不少銀子呢。

    「娘娘的手氣也太好了一些,臣妾的壓箱底兒都要輸光了!」

    「是啊…兩個時辰,就把臣妾三個的荷包都掏空了,這還能玩兒下去嗎?」

    「不來了,不來了,臣妾還得留些銀子餬口呢…」

    穿紅戴綠的低等嬪妃們個個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放下手裏的牌,都推脫不肯玩下去。她們也就是看着文貴妃心情不錯,這才敢如此作為。

    文貴妃心情的確不錯,就沒跟她們幾個計較。命宮女重新上了茶水,幾個人回到內殿,按照品級高低入了座。

    「娘娘今兒個氣色真不錯,莫不是有什麼喜事?」林婕妤向來是個會說話的,嘴巴又特別的討巧,故而總是第一個開口。

    文貴妃將她們幾個視為心腹,自然也不會有所隱瞞。「晉北侯的事情,想必你們也聽說了吧?」

    林婕妤徐美人姜才人對視了一眼,才接話道:「臣妾們是有所耳聞,不過具體什麼事就不知道了。」

    文貴妃也就這麼一說,她自然知道她們能力有限。不過,涉及到朝政,文貴妃也不會跟她們明說。「皇后娘娘的兄長出了事,她怕是要輾轉反側、徹夜難眠了。」

    王皇后與文貴妃向來不對付,這是宮裏都知道的事情,幾個妃子也沒怎麼在意。她們都是依附着文貴妃而生活,自然也樂得說幾句奉承話,讓她高興高興。

    「唉,皇后娘娘怕是有的愁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急的白了頭髮。」

    「本就人老珠黃了,還在意那些做什麼。」

    「咯咯咯…就是…就算年輕個十歲,也還是比不上咱們貴妃娘娘得寵啊…」

    文貴妃笑着打趣了她們幾句,又說了會子話。直到阿梨進來,低聲在文貴妃耳邊說了些什麼,文貴妃這才止住了笑意,將林婕妤幾個送了出去。

    「殿下想問娘娘拿個主意。」阿梨一邊替文貴妃揉捏着肩膀,一邊柔聲說着。

    文貴妃享受的眯着雙眼,好一會兒才吭聲。「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不能心急。既然皇上已經下令徹查,那咱們就靜觀其變,切莫節外生枝。」

    「是,奴婢這就叫人給殿下送個信兒。」

    「還有,謝府那邊兒,可要抓緊了。」文貴妃雖然有把握讓她的兒子登上那個高位,可如果能夠兵不血刃名正言順的坐上去,那就再好不過了。

    阿梨福了福身,應了一聲。

    四皇子府

    楚昀歡陰沉着一張臉坐在書桌後,臉色十分的駭人。跟隨了他多年的幕僚們都了解他的性子,這臉色分明就是盛怒當中,故而不敢輕易的開口,生怕惹了這位主子不快。

    馮先生也一改往日的習慣,緊閉着雙唇,不敢貿然的打破這死一般的沉寂。

    屋子裏的氣氛壓抑的讓人透不過氣來,而楚昀歡的怒氣也在這種死寂的氛圍之下一點一點的升騰,直至失控。

    啪的一聲,桌子上的筆架、價值連城的硯台以及稀世罕見的石墨,都被掃到地上,碎裂成一塊一塊。屋子裏的眾人也被這突然而來的響動給驚到,然後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免得被主子的怒火所波及。

    「查,給我徹查,究竟是誰走漏了風聲。」楚昀歡一掌拍在書案上,周身散發的戾氣讓人退避三舍。

    馮先生皺了皺眉,四皇子殿下的脾氣似乎越來越趨於暴躁了。以前,他可不是這種沉不住氣的。「殿下是懷疑問題出在自己人身上?」

    「晉北侯的動向,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楚昀歡緊緊地捏着拳頭,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

    「我等誓死效忠殿下!」屋子裏幾個知情的人忙站起身來,跪倒在楚昀歡的面前,宣誓自己的忠誠。

    楚昀歡冷冷的看着底下的這幾個心腹,並沒有輕易的下結論。這些人或多或少都還有利用的價值,若是全部處死,未免太過可惜。而且,他也不確定內鬼是不是就出在這幾個人當中。萬一,是舅舅那邊的人泄露了行蹤呢。

    「殿下,究竟是何人參奏的侯爺?」馮先生沉思了一會兒,才問出問題的關鍵。

    楚昀歡深吸兩口氣,眼神令人不寒而慄。「兵部侍郎何芝山。」

    「二皇子的人?」馮先生略一回想,就準確的說出了他的背景。

    楚昀歡沒有吭聲,卻也算是默認了。

    「若真是二皇子發難,為何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在這個時候動手?有些說不過去啊。會不會真的只是一次意外?」馮先生分析道。

    畢竟,那幾個將領的確是在逛窯子的時候被抓了個現行,或許真的是巧合呢?以二皇子的性格,若是手裏握有王家的把柄,絕對會在第一時間捅出來,而不是等到這個時候。因為契機不對啊!

    楚昀歡經他這麼一提醒,疑心病又犯了。馮先生是他最信賴的人,他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左右他的決定。若他生出了異心,那絕對是一個可怕的敵人。他會背叛他嗎?這個答案,恐怕只有他自個兒知道。

    馮先生見楚昀歡並不像往常那般,肯定他的話,不由得抬眸相對。當看到他眼底一閃而逝的質疑,他的眸色也忽然變黯。

    果然,帝王都會有多疑的毛病麼?他為四皇子殿下做了那麼多,竟也有被懷疑的一天啊。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心灰,楚昀歡忽然又覺得這種揣測有些過火了。馮先生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宰相之才,而且他心性堅定,一旦決定的事情就不會改變。即便選擇是錯的,也會堅持到底。既然他已經決定輔佐他左右,就應該不會輕易地背叛才是。

    「先生說的是,是我太過浮躁了。我這就休書一封,讓晉北侯查一下他那邊是否藏有暗樁。」這一次,楚昀歡為了挽回他們的心,故意降低身份,摒棄了本皇子這個稱呼,改用了我。

    「殿下英明。」眾幕僚見四皇子又恢復了往日那個灑脫大度的模樣,這才齊聲說道。

    四皇子府後院,上官玉槿還在糾結。他的確很想離開這個鬼地方,可醫者父母心,讓他給人下毒這種事情,他怎麼都做不出來。即便那人看着很不順眼,他也沒想過用下毒這種卑劣的手段來解決問題。

    龍一站在屋檐上,看着不停地在院子裏走來走去的上官玉槿,小聲的嘀咕着。「果然不出主子的所料,上官公子果然還在猶豫不決。這樣下去,他這輩子怕是永遠都走不出這四皇子府了。」<!--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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