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籬退後好幾步,跟紀行遠拉開距離,用手大力的擦着嘴唇:「紀行遠,你醉了。;」轉身,顧籬小跑着想要逃離這個地方,可是沒跑幾步,卻被紀行遠追上,按在了牆壁上。
「我才沒醉,剛才還開車了呢。」手臂扣着顧籬的肩膀,紀行遠近距離的看着她,看她因為感冒的緣故變得憔悴而蒼白的臉,心底一陣心疼。摸摸顧籬的臉,紀行遠目不轉睛認真看着她,聲音軟軟的,「籬籬,我回來找你了,給霍恩施離婚,回到我身邊吧。」
紀行遠靠她靠的近,呼出的酒氣噴在了她的臉上。
夜深如水,周圍靜謐的可怕。
顧籬下意識的皺眉,推他推不動,只能瞪他,口氣不悅:「紀行遠,我們已經不可能了,快放開我。」
紀行遠不放,閃着烏黑黑的大眼睛委屈的看她:「為什麼不可能了?」
不知道誰家的狗汪汪汪叫了幾聲,打破着靜謐,極有穿透力。
顧籬沒答話。
倆人對視好一會,紀行遠語氣再軟一點:「籬籬,我知道之前是我對不起我,我是個混蛋,我負了你,我王八蛋。」說着,紀行遠照自己臉上狠甩了一巴掌,語氣是軟了又軟,「可我真的後悔了。籬籬,我一直很想很想你。跟霍恩施離婚,回到我身邊行不行?」
他真的是走火入魔了。
在一個女人面前姿態跟語氣低到塵埃里。
不過,他都那麼放低姿態去懇求她了,而顧籬卻依舊是鐵石心腸面無表情的一個勁的重複着那句不可能的。
媽的。
「為什麼?因為你愛上霍恩施了?」紀行遠問出這句話時,只覺得心尖兒都是顫的。
顧籬這次又沒說話。
「你是不是愛上霍恩施了?」紀行遠火氣好像嗖一下子就上來了。
看紀行遠發火,顧籬只覺得好笑,下意識的鼻子冷哼了下,依舊沒說話。
看出顧籬的鄙夷,紀行遠自知剛才失態了,他們分手一年多了,憑什麼她就不能愛上其他人呢。心底一沉,深吸口氣,紀行遠嘴角扯個笑,壞心腸的還原着真相,想知道顧籬的反應:「顧籬,你知不知道霍恩施現在在哪裏?在醫院呢。葉青琳闌尾炎住院,霍恩施火急火燎的趕去醫院陪她了。」
出乎意料的,顧籬反應很冷淡。
依舊只是看看他沒說話。
紀行遠覺得自己真的要被她的沉默折騰瘋了。
再深呼口氣,紀行遠忍無可忍:「顧籬,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將心比心?有人插足過你的感情,你知道心痛?那葉青琳呢?葉青琳跟了我三哥三年,你卻插足了他們的感情。」
這裏光線暗淡的可以,但是倆人靠的近,紀行遠能清楚的看清顧籬臉上的每一種表情。這次顧籬還是沒說話,但是紀行遠看她臉色好像瞬間白成了一張紙。
他靠她靠的近,甚至可以感覺到她全身的顫抖。
「對不起。」話說出口,紀行遠又後悔了,輕輕抱抱她,「我們分開一年多了,我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你經歷了什麼,怎麼認識的霍恩施。也許,也許我誤會了什麼。」
抱着她喋喋不休了好久,紀行遠聽顧籬終於開了口說話,可是他真的寧可她永遠沉默。
顧籬說,「紀行遠,咱們一年前就結束了,好聚好散吧。就算我求你了,當做從來沒認識過我吧,別管我的事,行不行?我是對不起葉青琳,我對不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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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籬感冒了好幾天了,身子一直很虛。
跟紀行遠分開去搭乘公交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好在九點半的公交車上沒幾個人,拖着渾身沒勁的身子上去還能有個座坐下。
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顧籬扭頭看向了窗外,看紀行遠還沒有走,而是站在不遠的地方一直注視着她。
顧籬打小就不知道自己親爹親媽是誰,因為她是個孤兒,跟着養母長大的。
養母從小就教育她說讀書寫字要端正坐姿,養成良好習慣,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坐姿端正的緣故,她的視力一直很好。好到此時此刻看向窗外能很清楚的捕捉到紀行遠臉上的那種淡淡的憂傷。
淡淡的憂傷,真矯情的字眼,顧籬笑笑,扭頭看向車廂里,鼻子突然有點不舒服。
她二十四歲半才開始有初戀。
初戀是紀行遠。
不知道是不是談戀愛太晚,她那時候有點傻逼,傻逼的以為,紀行遠這個初戀就會是她一輩子的歸屬的。
她那傻逼的以為,在一個名叫程芷的美麗姑娘出現後,終止了。
鼻子很不舒服,不舒服的直想流鼻涕,顧籬拿出紙巾擦擦,把紙巾丟進了垃圾桶。
公交車行駛着,窗外的景色慢慢的後移,後移。
顧籬下了公交車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
剛進了小區,就碰到了家裏的保姆阿姨,着急火燎的樣子,看到她,阿姨是慌忙迎了上去:「籬籬啊,你可回來了,快點上樓吧,夫人找你都快找瘋了。」
「怎麼了嗎?」
家裏的保姆阿姨在霍家呆了三十多年了,像是家人一樣的存在了,說起話來很隨意:「也沒啥,就是你這麼晚還不回家,打你手機還打不通,給你店裏打電話說你早離開了,夫人擔心你啊,你也知道,前些天,這邊剛發生了路邊搶劫。哎,恩施也是剛剛才回來,夫人正訓斥他呢。」
顧籬上了樓在推門而入之前先是按了下門鈴。
按完門鈴再開門進去時,看霍恩施跟陳柔各自坐在沙發一端。
陳柔氣鼓鼓的,看來像是剛發過脾氣的樣子,而霍恩施依舊是冷冷淡淡的,看不出情緒起伏,只是在她進去後,抬眼看了看她:「怎麼才回來?給你打電話怎麼也不接?媽很擔心的。」
「對不起,手機放包里沒聽到。」解釋着,顧籬看陳柔,「媽,真對不起。」
陳柔並沒有責備她什麼,只是嘆口氣說了句回來就好了。
說完,就把視線轉向了霍恩施身上,語重心長的口氣:「恩施,不是我要說你,有些話我都說了好多遍了,我其實也說煩了,只是,籬籬既然已經嫁到咱家來了,是你媳婦了,你就該要多關心她多疼她,她感冒了好幾天了,每天都是自己一個人打針輸液的,你說你是不聞不問的,就知道工作,要麼是跟朋友去喝酒哎。」
顧籬覺得都是她晚回家引的禍端,只得慌忙補救:「媽,我已經沒事了,恩施其實很關心我的。」
陳柔抬頭看了她好一會,嘆口氣後搖搖頭進了臥室。
好像有點怒其不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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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陳柔進了臥室後,顧籬跟在霍恩施身後也進了臥室。
她其實真的算是不幸的吧。
從小無父無母的,好不容易有個愛她寵她把她養大的養母,終於等到她能賺錢養活養母的時候,養母卻無福消受,走了。
感情路上也一直不順,初戀無疾而終,結婚丈夫不疼。
她都感冒了三四天了,霍恩施好像才剛知道:「你感冒了?」剛進了臥室,霍恩施問她。
「嗯,不過好多了。」顧籬回。
其實,霍恩施不知道她感冒很正常,平日裏,霍恩施很少拿正眼瞧她的。
跟霍恩施就這麼的簡單的一問一答交流了下,顧籬去了浴室洗澡。
她還真是挺不幸的,最近是接二連三的出狀況。在鋪着防滑墊的浴室里洗着澡,她都能摔倒。
摔的挺厲害的,顧籬掙扎的想起身,就是起不來。
而且,全身酸疼,酸疼的讓她不得不擠出眼淚。
掙扎了有一會兒,實在是起不來,看自己全身裸露着,顧籬欲哭無淚的,咬咬牙,還是喊來了霍恩施。
霍恩施進來後看她裸露着身子,蹙蹙眉,找到一浴袍披在她身上,彎腰抱起她出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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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前些天下雨送外賣的時候摔倒過一次,膝蓋摔得紅紅腫腫的,是到目前都沒消腫。這二次摔倒,二次受傷,顧籬的膝蓋這次是直接彎不下了。
霍恩施把她抱到床上,找來了藥箱,蹲身給她擦着藥。
顧籬看他:「謝謝。」
「嗯。」霍恩施嗯一聲,繼續擦藥。
霍恩施的動作很溫柔,顧籬看着他,張張嘴不知怎麼的就自然的脫口問了句:「聽說葉青琳闌尾炎住院了是嗎?好點了嗎?」問完,在看到霍恩施抬頭疑惑看她時,顧籬真的特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怎麼腦子突然就抽了呢。
這沒話找話說也不是這麼說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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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柔回了臥室想要睡覺,可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睡不着就得找點事兒干,陳柔穿着拖鞋出門,輕手輕腳的走到了顧籬跟霍恩施的臥室門前聽動靜。
她其實一直以來真的挺想知道小倆口沒在她眼皮底下時是怎麼相處的。
耳朵貼在門上,陳柔靜靜的聽着,聽顧籬提到了葉青琳,霍恩施並沒說話。
霍恩施雖沒說話,可陳柔好像突然就知道霍恩施今晚為什麼回家這麼晚還帶着一身藥水味了。
自己的老婆生病不管不問,跑到前女友身邊獻殷勤,霍恩施啊霍恩施,能耐吶。
陳柔嘆息着,胸脯起伏着舉着拳頭想要砸門問霍恩施給個交代,剛舉起,卻又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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