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玉從小就聽人說過殺人者無罪造刀的有過,偷竊者無錯為生活所迫。如此說來,不能怪惡棍耍**,因為姑娘太漂亮,不能怪強盜太兇殘,是因為手中太缺錢,不能怪狗咬人,狗不咬人能叫狗?只要有原因,幹什麼壞事都有理!
倭寇犯我中華,也找出了這麼一大堆理由呢!
高橋的信上是這樣寫的:
「閻司令台鑒:
「現有大日本皇軍金州守備司令部司令高橋晃子多多拜上,司令官閻王小姐閣下!
「貴國久有盛情待客、文明交友之風,有先禮後兵之說。
「小將高橋故冒昧一求,在貴我雙方交戰之前做個朋友,互相切磋認識交流一下,無非就是設個擂台,比比槍法,過上一兩招,打上幾拳,點到為止,不求勝負,只求認個朋友。閻司令你看如何?成與不成都請來個信,告之一下,以免到時倉促,怠慢了客人,以後見面不好說話。
「另,高橋在此賭咒發誓,對於貴方比武人員的安全問題,請一百個、一萬個放心。出了問題由我方全部承擔責任。
「大日本皇軍駐金州守備區司令部司令高橋晃子敬上
某年某月某日」
閻玉看罷,心中暗想,這個叫高橋的日本人心思縝密,說話滴水不漏,邏輯性很強。這樣的人軟硬不吃,面善心惡,往往都是些極難纏的角色。當然,對這種人除了在戰場上打痛他之外還要動動心眼,心理上不能輸於他。閻玉略一思考,草草幾筆,寫了一封「信」給惠子,說:
「女官,你把這封信交給你們的司令官就是了。」
惠子說:「大姐,你以後不要叫我女官,直接叫我惠子就是了。我真心喜歡你的為人,國家是國家的事,我倆是我倆的事。」
閻玉暗忖:這個女人果然有些心機,不知是裝出來的還是真正具備的,如果說的話發自內心,倒不失為一個有見識、有風範的巾幗女子。頭回見面不摸底細還是少套近乎的好。這樣想罷,閻玉微微一笑,說:
「叫你惠子可以,至於做朋友嘛,咱們還是先公後私,忙完公事再談私事。等到你們日本人退出我們的國家,咱倆再說朋友的事,你說好嗎?」
閻玉的話錚錚之言落地有聲,惠子不由不感佩至致。心想人一生都難得遇上這麼有見識、大度寬容的好朋友,可惜她是敵方陣營的人,而且對日本人懷有切齒之恨,眼下兩軍正打得悲壯慘烈、如火如荼,不可開交,她們怎麼可能做朋友呢?惠子淡然一笑,認真地說:
「姐,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上了戰場你放心把我照死里打,妹妹死而無怨言。反之我也一樣,對姐姐也不會客氣的。等這場戰爭打完了,如果我倆都還活着,姐姐你願意我們做朋友嗎?」
「願意!」閻玉肯定的回答。
「姐姐,我日本老家已經沒有親人了。婆婆和我一道受騙來華做軍中慰安婦,慰安婦你知道嗎?慰安婦就是陪男兵睡覺,幾乎每天要接待一百多人呀!婆婆跟老龜田走了,男人也死了,只有我還活着,拖着一個不乾淨的身子,苟活於人世。姐,我不想打仗,可是我又無家可歸,我好命苦哇!」
說到此時,惠子已是滿面淚水。
閻玉靜靜地聽,細細地看,出於女人對女人的同情,仿佛她又看到無名河邊那個小屋,那十張鬼臉,好像在夢中,又不像在夢中。不論是中外,還是在古代,戰爭總是伴隨着女人的眼淚和辛酸。突然她想起杜工部的一首詩,石壕村中那個戰死了兩個兒子的老婦,末了還要跟着去軍營「備晨炊」。
上學的時候聽老師講,日本是中國的學生,他們從中國學去了許多東西,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大量的農作物,茶葉就不說了,還有水果,還有風水建築,包括文字,包括音樂舞蹈,尤其是漢字,幾乎是照搬,只到19世紀近代才有了他們自己的一些片假名。教會了徒弟殺師傅,這也算是當今世界老天爺開得最大的玩笑了。學了,偷了,仿了,還不算,還要搶,這就是日本民族最好的寫照!日本侵略中國,給他們自己帶來什麼好處呢?閻玉當然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不過通過惠子的痛訴,她也看到了一斑。
閻玉說:「惠子,快回去吧!回去告訴你們的長官,把你們的刀磨快、槍擦亮,子彈上膛了,咱們戰場上見面說話!」
經閻玉這一說,惠子方知自己失態,她對自己的兒女態也有些可笑,不過她說的話都是肺胕之言,她沒有騙人,她說得都是心裏話,她和她的男人豬下不是一路的。
惠子手下兩個跟班,一個工藤薰,一個酒井香,兩人都是慰安出身,深知做女人之苦,除了她們對惠子對敵方那個女頭目的態度不敢苟同之外,她倆對惠子的遭遇多少存些同情之心,因而沒有上報惠子這次北大山之行的詳情。再說了,因為倆人都是新手,官場上的險惡以及戰場上的不測知之還少,這也是她們不攻擊朋友的原因之一。
高橋司令官看了閻玉的信之後,不由萌發出一絲寒意,心知這個女人不光是心狠手毒,殺日本人不留後手,而且寫得一筆好字,好文章,知識淵博,工於心計。這樣的人才難得,這樣的女人非常難對付。閻玉的信上是這樣寫的:
「高橋司令官,恭喜你榮任金州守備司令!不過我只能恭賀你,不能承認你,因為你知道,金州這塊土地不屬於你們日本。你跑到我們的地面上稱王,有什麼資格?
「另外,如你所說,比武會友。中日之間刀兵相見、血海深仇,還能是友嗎?再說,武術發明於中國,徒弟學成了要來會師傅嗎?
「我們中國人把侵犯我國土者統稱為雜種,想必高司令不會是雜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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