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年,六月。
茶淀勞改農場。
「賈梗、許大茂,你們兩人勞改刑期已滿,出去要重新做人,不要做違法犯罪的事。」
「轟隆隆……」
許大茂、賈梗,兩人站在勞改農場大門前,一時有些迷茫。
半晌,許大茂扭頭看着棒梗,笑着地說道:「嘿,今兒咱一塊出來,可真是緣分,不過棒梗,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我記得你的刑期,比我久啊。」
棒梗抬頭看着天空,沉默不語。
「棒梗?棒梗?嘿,小姨夫跟你說話呢。」
「滾!」
棒梗兇惡地看了許大茂一眼,接着轉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嗬!」
許大茂被嚇了一跳,「這死瘸子可真是嚇人!」
愣了一會,他翻了一個白眼,棒梗再兇惡,那也是個傻帽。
摸了摸兜里,他興奮地朝城裏走去。
……
許大茂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澡堂,好好清洗了一下身上,接着去大吃了一頓。
花完了身上僅剩的一點錢,他立馬奔回了家。
可等他進院一推門,卻發現裏邊是自己不認識的人,仔細一問,他才知道爸媽已經搬走一年多了。
「這讓我去哪?」
許大茂慌了神,他在京城除了爸媽這裏,可沒別的去處。
他現在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不說住了,就連吃飯都成問題。
想了半天,他猶豫着去了街道口的鋪子。
聞着炸雞店的香味,他進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秦京茹也早就不在這了,人家現在管着王府井的總店。
「總店?一個臭炸雞的,搞得真像那麼回事。」
許大茂很是不屑,他按照打聽到的地址,就到了王府井。
走到炸雞店外,他看了一眼,立馬愣住了。
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他驚訝道:「這……這是炸雞店?」
看着時髦的透明玻璃門,許大茂低頭又瞧了瞧自己,他突然沒了進去的勇氣。
「他大爺的,秦京茹竟然發達了!」
心中有些不敢置信,他呆愣了一會,才走向路邊,蹲在陰影里,等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許大茂聞着炸雞的香味,整個人還有些餓了。
眼看天不早了,他終於瞧見了秦京茹。
站起身,許大茂剛想上前叫住她,卻又想到了什麼。
閉緊嘴巴,他默默跟在秦京茹身後,一路跟到了什剎海附近的一處小四合院。
見秦京茹走了進去,許大茂這才光明正大地站出來,左右看了看,他打量了起來周圍的環境。
「才兩年沒見,臭婆娘這是掙了多少錢?連院子都買得起了。」
想了想,許大茂走到了院門前,透過大門間的縫隙,偷偷看向了裏邊。
「劉姨,晚上做點素點的,我整天呆在炸雞店,聞着肉味都厭了。」
「唔……」
聽到院裏的聲響,許大茂嚇了一跳,他急忙跑到胡同拐角處,藏了起來。
「吱嘎。」
秦京茹推着一輛嬰兒車,走了出來。
俯下身,她颳了刮寶寶的鼻子,「我家寧寧真是乖,走,咱們去什剎海散散步。」
胡同拐角處,許大茂張大了嘴巴。
再也看不下去了,他蹭的一下跑出去,大喝了一聲,「秦京茹!」
站在嬰兒車前,他羞紅着臉,地指着車內的孩子,大聲質問道:「這孩子是哪來的?」
「我才兩年沒見你,你……你連孩子都生出來了?不要臉!」
許大茂又羞又怒,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婁曉娥、秦京茹和他離婚之後,全都生了孩子,哎呦,這簡直……簡直太侮辱人了。
「許大茂?你從監獄出來了?」
秦京茹看到他,還有些驚訝。
愣了一下,她翻了一個白眼,一把打掉了許大茂的手,「孩子哪來的,關你什麼事?反正不是你個老公雞的。」
「閃開,別擋着路。」
「咯咯……」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秦京茹一說完,嬰兒車裏的寧寧,立馬笑了起來。
「你……你們……」
許大茂又氣又急,都快哭了。
看着秦京茹和孩子,他咬着牙、攥着拳頭,慢慢讓開了路。
「哼!」
秦京茹懶得理許大茂,她推着嬰兒車,咕嚕嚕地往前走。
後邊,許大茂靠着牆,整個人很是沮喪。
他忙活了半輩子,跟他好的女人都有五六個,可到頭來連個親生孩子都沒有,真是太失敗了。
「我他媽還不如臭傻柱呢。」
摸了摸兜里,許大茂一愣,他想起了這次來的目的。
猶豫了一下,他顧不得丟臉,大步追了上去。
「許大茂,你又幹什麼?我告訴你,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秦京茹皺着眉頭,心中十分不快。
好不容易下個早班,誰知道碰到了這傢伙。
「京茹,我剛從裏邊出來,實在是沒辦法了,你能借我點錢?」
「我呸,許大茂,你忘記當初是怎麼對我的了嗎?」
秦京茹冷笑不已,她真是沒想到,許大茂竟然有朝自己借錢的一天。
真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想當初四合院的房子,被許大茂偷賣了,她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要不是有何曉,她如今早就回鄉下了。
「京茹,咱好歹是夫妻一場,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許大茂苦着臉,可憐兮兮。
如今他什麼臉面都不要了,只想從前妻這借點錢。
「呸。」
秦京茹啐了一口,她想起之前的事就噁心!
看着許大茂,她心中一動,「錢我是不會借的,不過我這有個工作,許大茂,你願意幹嘛?」
「工作?願意,願意。」
許大茂一喜,他連忙點着頭。
剛從勞改農場出來,他也沒別的地方去,能有工作更好。
一想到秦京茹的炸雞店,他就咽起了口水,這地方工作好啊,以後都不缺炸雞吃。
「我二叔在紅星公社,缺個人手養雞,你幫我二叔養雞去吧。」
秦京茹臉上帶着笑意,等着許大茂的回答。
心中暗爽,她感覺這真是個好主意。
她二叔家養的雞,跟普通雞不一樣,是何曉從國外運來的雞種,長得快吃得還少,什麼都挺好,就是養雞場的味道不好聞。
不誇張地說,那是頂風臭十里,正好治一下許大茂。
「養雞?不是去炸雞店?」
許大茂一愣,他臉上有些難看。
本想一走了之,可摸了摸兜里,許大茂又停住了腳步。
「許大茂,你去不去啊?我告訴你,養雞辛苦是辛苦,可掙得也多,你要是不去就算了,這工作有的是人搶呢。」
「我……我去!」
許大茂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沒辦法,他許大茂如今人窮志短,虎落平陽被犬欺,等掙了錢,他非得給秦京茹好看不可。
許大茂找到了養雞的工作,準備去往紅星公社。
同樣從勞改農場出來的棒梗,卻剛回到京城。
站在四合院門口,棒梗沒有勇氣進去,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媽,面對奶奶。
「何曉、唐艷玲、傻柱,我成了這樣,全都是你們害的!」
棒梗咬着牙,暗恨不已。
想到勞改農場暗無天日的生活,他心中如萬蟻啃食。
抬頭看了看,他堅定地走進了院。
「咦?棒梗,你出來了?」
外院,閻埠貴正澆着花,他看到棒梗嚇了一跳。
「嗯。」
棒梗點了下頭,接着大步走了。
閻埠貴看着棒梗得背影,心裏犯起了嘀咕。
不知道怎麼的,他總感覺棒梗這次出來,會惹出一番事。
「不行,我得告訴何曉一聲。」
閻埠貴放下手裏的水壺,轉身大步走向郵電局,他得給香江的何曉打個電話,提醒何曉一聲。
……
中院。
秦淮茹跟東廂房的老太婆,為了水費又吵了起來。
兩人誰也不讓誰,院裏的其他人也見怪不怪。
「這院裏,俺看就屬你家用水最多,你家最佔便宜,你個臭寡婦得多出水費。」
垂花門口,棒梗看着院裏一愣,接着大步走了過來。
一把推開老婆子,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棒棒……棒梗?」
秦淮茹有些不敢置信。
走上前,她急忙上下摸索,「嗚嗚,真是棒梗,真是我兒子。」
「嗚嗚,棒梗啊,媽不是在做夢吧?你怎麼回來了?」
棒梗憋不住了,他眼淚也掉了下來。
顧不得老婆子,他轉身直接跪在了地上,「媽,是我,我減刑提前出來了。」
「嗚嗚,棒梗,你的左腿怎麼回事?怎麼這樣了?」
「媽,沒事,我在農場幹活的時候,不小心磕了一下,您別擔心。」
棒梗藏着對傻柱的恨意,故作輕鬆。
傻柱,這個老畜生,害他成了瘸子,何曉這個小畜生,害他沒了媳婦。
如今他出來了,非得讓兩人付出代價不可。
「我可憐的兒子啊。」
秦淮茹再也忍不住了,她抱着棒梗,大聲痛哭了起來。
「嘶。」
東廂房的老婆子嚇了一跳,聽到這話,她連忙跑回了屋。
院裏的其他人,也不敢再議論了,各自回了家。
秦淮茹和棒梗也不在意,兩人抱頭痛哭。
半晌,兩人進了屋,棒梗也終於再次見到了賈張氏。
看到奶的樣子,棒梗心顫了顫,他有些不敢相認。
兩年前,奶還胖乎乎的,是個胖老太太,可如今奶已經瘦成了皮包骨,看着都有些嚇人。
「奶,你……你怎麼成這個樣子了?」
「啊啊,棒……棒梗……」
賈張氏激動地抬起胳膊,用力抓住了大孫子,「真……真的,嗚。」
「吧嗒,吧嗒……」
賈張氏眼角流出了眼淚,能再次看到了大孫子,她就算是死也沒遺憾了。
「奶啊,這是誰害得您啊,我棒梗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棒梗伏在賈張氏身上,痛哭不已。
……
眼見兒子出獄了,秦淮茹難得大方了一次。
她去菜市場割了兩斤豬肉,又買了一瓶酒,回到四合院,她包了一案板的餃子。
晚上,一家人圍坐在桌前,吃着熱騰騰的水餃。
秦淮茹看着這一幕,眼淚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兩年了,這是她兩年裏第一次這麼開心。
棒梗也很高興,他左右看了看,疑惑地問道:「媽,小當呢?我怎麼一直沒見她?是不是出嫁了?」
「小當……」
一提起大女兒,秦淮茹立馬沒了笑臉。
棒梗見狀更加疑惑了,他扭頭看向了槐花,「槐花,你姐呢?」
槐花低頭吃着餃子,半晌,她才說道:「姐到南方打工去了。」
「對對對,打工去了,兒子,今兒的餃子,你多吃點,別管你姐了。」
棒梗看着兩人,把疑惑壓到了心底。
吃完飯後,他拉着槐花到外邊,仔細追問了,這才了解了始末。
棒梗心中一痛,他攥緊拳頭,楠楠道:「都怪何曉和唐艷玲,不然小當也不會這樣,都是兩人害的!」
「哥,你從勞改農場出來,就老老實實過日子吧,別想以前的事了。」
「我的事,你不用怪。」
棒梗陰着臉,轉身回了西廂房。
「唉。」
槐花嘆了一口氣。
一屁股坐到石凳子上,她摸出兜里的煙,熟練地點着,接着吐出了一個煙圈。
抬頭看着天空中的圓月,她心中有些迷茫。
也不知道哥從勞改農場回來,是好事還是壞事。
……
小當跑路已經快一年了,屋裏還是有些空。
秦淮茹拿了張涼蓆,鋪在外屋,接着又抱了一床被子,鋪到了上去。
「兒子,你先將就睡一晚,明兒我就去買張床。」
「媽,不用麻煩,這樣睡就成,我在農場,還沒這樣的地方睡呢。」
棒梗擺了擺手,他直接躺了下去。
閉上眼睛,沒一會的工夫他就睡着了。
秦淮茹看着心酸不已,她拉下電燈,默默地回了裏屋。
就這樣,棒梗在外屋住了下來。
他除了照顧奶之外,就是打聽何曉、唐艷玲和傻柱的蹤跡。
傻柱很好打聽,棒梗很快就知道了他的地址。
在帥府胡同酒樓門口,棒梗蹲了幾天,他看到傻柱穿得人模狗樣,酒樓里的人,還喊傻柱何經理!
呸!
心中更加嫉恨了,棒梗趁機問了問酒樓里的人,這才知道何曉和唐艷玲早就回了香江。
「好,傻柱,既然他們回了香江,我就讓你先付出代價!」
棒梗摸着自己的左腿,心中發着狠。
這次,他要萬無一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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