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下的花環》的主要情節是圍繞着某部駐守邊疆的九連官兵展開的。
某部宣傳處幹事、高幹子弟趙蒙生一心想調回城市,在戰事發生前夕,他終於憑藉母親吳爽的關係,懷着曲線調動的目的,臨時下放到某部九連任副指導員,說白了就是鍍金。
此時,九連連長梁三喜已獲准回家探親,他的妻子玉秀即將分娩。然而,趙蒙生不安於位,整日為調動之事奔波。
梁三喜因對連隊工作放心不下,一再推遲歸期。對此,排長靳開來忿忿不平,他替連長買好車票,並催促他啟程。
然而就在此時,九連突然接到開赴前線的命令,梁三喜因此失去了探親的機會,而趙蒙生卻接到了回城的調令。此消息一出,全連戰士譁然。
面對這種情況,為了不動搖軍心,梁三喜嚴厲斥責了趙蒙生臨陣脫逃的可恥行為,輿論的壓力迫使趙蒙生上了前線。
在此期間,趙蒙生母親吳爽不顧軍情緊急要求趙蒙生調離前線,此舉遭到了首長的強烈譴責。
九連在擔任穿插任務過程中,一個個戰友為國捐軀。戰鬥臨近結束時,梁三喜為掩護趙蒙生而英勇犧牲,趙蒙生在血與火的洗禮中經受了考驗。
戰後,在清理戰友的遺物時,梁三喜留下的一張要家屬歸還620元的欠賬單,使趙蒙生震驚不已。
烈士的家屬紛紛來到駐地,梁三喜的母親和玉秀用撫恤金及賣豬換來的錢,還清了三喜因家裏時困難向戰友借的債。
這一高尚的舉動震撼了所有人,臨別之際,趙蒙生和戰友們眼含熱淚,列隊向烈士的家屬舉手致以最崇高的敬禮,完成了從一個公子哥向戰士的蛻變。
《高山下的花環》的故事拋棄了以往軍事題材一味高大全的主人公,刻畫了一系列個性鮮明、有血有肉的英雄形象。
連長梁三喜為人正直、寬容、謙和,深受戰友們的尊敬和愛戴,他的身上融合了農民的質樸、軍人的剛毅和領導者的智慧與胸懷。
關鍵時刻敢於擔當、當於犧牲,他的犧牲不僅凸顯了戰爭的殘酷,也深化了中對軍人保家衛國和犧牲精神的歌頌。
排長靳開來率直坦誠、不畏權勢、嫉惡如仇,最後同樣英勇犧牲。性格略顯偏激,但恰好突破了傳統意義上完美無瑕的英雄模式,展示了真實而立體的軍人形象。
副指導員趙蒙生是一名高幹子弟,享受着父輩帶來的優越條件和地位,他最初的形象玩世不恭、作風懶散、依賴家庭,無法共情基層官兵,讀者在他身上也看不到對於部隊的熱愛和軍人的責任感。
在經歷了戰爭的洗禮和生死考驗之後,趙蒙生完成了從心靈逃兵到真正的戰士的轉變。
趙蒙生的成長和蛻變是《高山下的花環》的核心,他扮演了從矛盾衝突到覺醒升華的關鍵角色,他的蛻變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當前社會中一部分青年人在歷史巨變中的精神成長與價值重塑。
也正是因為趙蒙生這樣一個形象,才讓《高山下的花環》完全區別於以往絕大多數戰爭軍事題材,迅速在讀者群體當中引發巨大的討論和影響。
短短半個月時間,隨着第八期《人民文學》的瘋狂熱賣,《高山下的花環》收穫了眾多讀者的喜愛,也成為了這些讀者工作、學習閒暇之餘的必看讀物,關於當中的情節和人物也成為大家日常交流討論的重要內容。
梁三喜、靳開來、趙蒙生
一個個鮮明、生動、飽滿的軍人形象不僅收穫了讀者們的喜愛,更成為了許多青年人的偶像。
一部《高山下的花環》,在1979年9月的中國文壇刮出了一股撼動人心的颶風。
讀者們對發自內心的喜愛化成一句句毫無保留的讚美,數不清的讀者來信如漫天飛雪一般衝進《人民文學》編輯部的辦公室。
讀者來信數量之多、溢美之盛,甚於《人民文學》以往任何一部作品的刊載。
這些讀者來信以包裹的形式被置於《人民文學》編輯部北組的辦公室地上,編輯們甚至來不及拆。
審了一天的稿子,臨到下班時,崔道義看着這些讀者來信發愁。
「王扶,下班你騎車跟我走一趟吧。」
「幹嘛去?」
「把這些信給林朝陽送去,編輯部可沒有地方放這些東西,太多了。這段時間一天一包,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崔道義感嘆着。
王扶笑道:「誰讓《高山下的花環》太火呢?真是太誇張了,我感覺當年《青春之歌》出版的時候,大概也就這樣了。」
「《青春之歌》也沒讓部隊採購啊!當初我審稿的時候想到了這部會火,可我沒想到,會這麼火!」
崔道義說話的時候,神色複雜。
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刊載《高山下的花環》的第八期《人民文學》已經加印了第三次了,印量達到了驚人的120萬份,創下了《人民文學》有史以來的最高記錄。
據新華書店發行所同志的反饋,這一期雜誌的銷量從爆發之後就一路走高,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他們大膽預測,哪怕是120萬份,也依舊不是這一期《人民文學》的終點。
想到這裏,崔道義不敢相信的搖了搖頭。
《人民文學》這回可真是撿到寶了!
下了班,崔道義和王扶騎着自行車,車筐和後座綁的都是一包包的讀者來信,找到了燕大圖書館。
這會兒林朝陽已經下班了,兩人又打聽到了朗潤湖公寓。
「老先生,您好。請問一下,林朝陽同志是不是住在這裏?」
崔道義第一次來,有些叫不准地址,攔住了樓下遛彎兒的老頭兒。
「是啊,你們找他有事啊?」吳祖緗問道。
崔道義笑着解釋道:「我們是《人民文學》的編輯,過來給他送讀者來信的。」
吳祖緗的眼神朝兩人推着的自行車上瞄了一眼,讀者來信?好傢夥,這得多少信?
陶敬法找了個好女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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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道義兩人上了樓,敲響了房門。
開門的是陶玉墨,此時她粉面含煞,語氣清冷,「請問你們找誰?」
「你好,我們是《人民文學》的編輯,找林朝陽同志。」
聽着兩人的自我介紹,陶玉墨臉上的清冷褪去,露出熱情的笑容。
「請進,快請進!」她禮讓二人進門,朝屋裏喊道:「姐夫,《人民文學》的編輯來找你了。」
「老崔,你們怎麼來了?」
林朝陽看到崔、王二人,有些意外。
「來給伱送讀者來信啊,太多了,編輯部沒地方放了。」崔道義解釋了一句。
這時林朝陽才注意到放在門口的包裹,驚訝的問道:「這些都是信?」
「是啊,還只是一部分。現在是每天一包,我們根本拆不過來,所以就送你這了。」
林朝陽露出為難之色,「家裏也沒地方啊,你們」
他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陶玉書打斷,「怎麼就沒地方了,家裏那麼多空着的地方。」
陶玉墨也附和道:「就是啊,希文、希武那間房空的地方多了,放點信算什麼。」
林朝陽瞟了小姨子一眼,合理懷疑她是在打擊報復。
在崔道義和王扶二人到來之前,樂不思蜀的燕大新生陶玉墨同學終於想起了在朗潤湖公寓還有個家。
本來半個月不見,回到家裏應該是高高興興的,可陶玉墨一進家門就遭到了一記晴天霹靂。
家裏沒有她的容身之處了!
原本是她和嫂子、侄子陶希武住的房間,現在變成了兩個侄子住的房間。
她回到自己家,竟然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陶玉墨一怒之下,跟母親吵了起來。
陶母倒是不生氣,面對陶玉墨的憤怒,她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都住學校了,家裏留那麼一張床幹什麼?佔地方!」
把陶玉墨氣的活蹦亂跳,卻無可奈何。
林朝陽和陶玉書住的房間只有十平出頭,擺了雙人床、書桌、衣櫃和書架,幾乎沒有什麼多餘的地方。
陶父陶母、大舅哥夫妻倆住的房間也差不多是這種狀態,唯獨陶希文、陶希武兄弟倆現在單獨住一間房,屋內家具、雜物都少,連床都是上下鋪的鐵架子床,空餘的地方比較多。
可房間再空,也不是林朝陽霸佔的理由。
更何況,丈母娘不過是跟小姨子鬧彆扭,生氣她半個月不回家。
哪可能真的讓她在家裏無容身之處,不過以後跟兩個侄子擠在一屋倒應該是沒錯的。
陶玉書姐妹倆一唱一和,況且崔道義他們都把信送來了,林朝陽也不好讓人再把東西拿回去。
只能先找個地方放了信,然後對二人說道:「之前《燕京文藝》也要給我送信來着,我沒讓,家裏實在是沒地方。你們編輯部想想辦法,先找個地方存放一下吧。」
崔道義之前並不知道林朝陽是跟岳父一家擠在一起住,現在了解了情況,也十分理解他的為難。
「好,回頭我踅摸踅摸。」
說完了信的事,崔道義兩人便準備告辭。
趕上了飯點兒,林朝陽哪能讓他們餓着肚子走,盛情邀請兩人留在家裏吃了頓晚飯。
吃飯的時候,陶玉墨的注意力全在崔、王二人身上。
這可是《人民文學》的編輯,要不是因為姐夫的關係,她可沒有機會見。
陶玉墨時不時的就問一個問題,以滿足自己文學少女的好奇心,並且牢記崔、王二人的回答。
這可都是以後在班裏與人溝(chui)通(niu)的本錢!
送走了崔、王二人,母女間的談判又開始了。
結果不出所料,陶玉墨以後只能跟兩個侄子擠一屋了,算是陶母對她在外流連忘返的小懲罰。
陶玉書則把注意力放到了崔道義送來的讀者來信上。
如此數量的讀者來信不僅是對作品的肯定,更是對作家本人最高的褒獎。
她樂此不疲的撕開每一封信,仔細的閱讀,享受着讀者們對於林朝陽的讚揚的同時,內心湧出的是無限的驕傲。
群體認同感所帶來的成就,讓她心中充滿了喜悅,更加深了對於丈夫的愛慕。
這天晚上的她,熱情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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