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曲大哥!」惦記着昨晚曲無名說身體不適早早便回去休息了,林婉清一早便來到了曲無名的屋門外。
吱扭一聲,屋門開啟,曲無名一閃身,將林婉清讓進了屋裏。
「曲大哥可好些了?」林婉清關心道。
「多謝關心,已無大礙。」曲無名答道,「這麼早,怎不多睡會兒?」
「早晨店裏又住進來三五個江湖中人,吵吵嚷嚷的,煩死了。」林婉清坐在屋裏的餐桌旁,端起水杯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曲大哥,你說那個什麼劍訣果真會像傳聞里那麼神奇嗎?修習之後即使是普通武者也有入道成仙的可能?」
「關於這劍訣的傳說十分古老了,八成可能是真的吧。」曲無名點點頭道。
林婉清眸中閃過一絲興奮地光芒,似是十分高興能夠聽到這個結論。
「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打它的主意了。」曲無名雖然法力無法動用,可通過敏銳的神識之力,依然清晰地聽到了林婉清忽然變得急促的心跳聲,「盯着這劍訣的已經不僅僅是尋常武者了,至少有兩三個修道宗門和不少散修之人也都在等着劍訣現身。縱使你搶到了,怕是也沒有機會活着帶它離開東盛城的。」
「哦。」林婉清噘着嘴哦了一聲,「我要是也能修道就好了」
「有些事情不能強求。」曲無名自是知道林婉清丹田之中並無靈根,只好安慰道,「你雖不能修道,但卻一樣可以通過武道提升自己,反正現在閒着也是閒着,不如我再指點指點你的劍法如何?」
「好啊!」林婉清高興地說道,「可是,這屋裏如此狹小」
「沒關係,」曲無名坐在了林婉清對面,從桌上的筷子筒里抽出一對筷子,遞給了林婉清一根,說道,「以手為人,以此為劍,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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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曲無名等人躲在客棧中自得其樂時,城北一條名為萬正路的街道上,有兩伙人正在街道正中對峙着。
其中一方共有六人,五男一女,身穿相同式樣的淡青色道袍,背後背着寶劍,衣袍的一角還繡着一柄寸許長的黑色寶劍圖案。
在他們對面是七八個身穿粗布衣、腰挎長刀的漢子,看樣貌大都在二十多歲左右,一個個橫眉冷對,面露兇相,其中兩個還故意將衣領扯開,袒露出小半個胸脯,黑黢黢的一片胸毛甚是扎眼。
「識相的就趕緊把路讓開!」一名鐵劍宗的弟子冷冷地說道,絲毫沒有留意到方才給自己帶路的、那名身穿便衣的城主府差役已經躲到了道旁的茶鋪里。
「明明是你們走路不長眼,剛才撞傷了我兄弟!怎麼?道歉都不會說麼?」坦胸的一名漢子仰着脖子,用下巴「看」着對面那人,指着躺在地上捂着腿哀嚎的年輕人說道,「就兩條道兒可選,要麼賠錢,要麼打官司!」
鐵劍宗弟子中唯一的那名女子不服氣道:「明明是他自己撞過來的,怎麼憑空污衊好人?」
「我污衊你們?笑話!你問問周邊的人,明明是你們撞傷了我們的人,還想耍無賴?」袒胸漢子咧嘴一笑,扭頭超周圍看了看,隨手指着一名路過的老頭問道,「喂!你!剛才看見他們撞人沒?」
老頭被他一指,不由得渾身一激靈,忍不住朝後退了兩步,在漢子的注視下,點點頭答道:「看,看見了!」
「你!剛才是不是他們撞的人?」袒胸漢子的手又指住了另外一邊擺攤的小販。
小販忙不迭地點着頭道:「是,是他們。」說着,三下兩下收起自己的攤子,轉身朝街口跑去。
袒胸漢子嘿嘿一笑,看着對面的女子說道:「嘿嘿,你聽到了?人證物證皆在,就是你們撞了人,說吧,打算怎麼賠償啊?」
「你!明明是你恐嚇他們!」
女子氣得柳眉倒豎,上前兩步就要與男子評理,卻被旁邊之人攔住了:「季師妹不要衝動。」
「馬師兄,明明是他們」
「好了,我知道。」男子打斷了她的話,小聲說道,「交由李師兄交涉便可,咱們無需多嘴。」
男子口中的李師兄,正是站在最前方,呵斥這群地痞模樣的人走開的那位。
只聽李師兄開口道:「是不是我們撞的人並不重要。你明明都是修道之人,卻要裝扮成混混模樣,不覺得有失身份麼?」
「老子喜歡!管得着麼?」袒胸男子說道,「別跟我這兒扯別的,撞傷了人,要麼賠錢,要麼跟我去城主府打官司!要麼,嘿嘿,讓你後面那小娘子陪我們喝頓酒陪個罪,也行。」
李師兄聞言,面色一沉,冷冷說道:「你是想逼我們動手不成?」
「喲?還想動手?」袒胸男子上下打量了李師兄幾眼,一臉不屑道,「你大可祭出你背後的寶劍試試啊。」
「」李師兄強忍着祭起寶劍一劍將其斬殺的衝動,一雙眼睛卻已憤怒得仿佛要噴出火來。
「怎麼?不敢麼?」袒胸男子冷哼一聲,突然改為傳音說道,「敢在城外布下千幻迷蹤陣,卻不敢在城裏公然動手,真是一群偽君子!」
這句話,並非只傳音說給了李師兄一人,而是在場的十幾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李師兄聞言,臉色氣得如同豬肝般顏色,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敢再說一遍麼?」
「我就說了又能怎樣?」袒胸男子嘴角一撇,手掌已經輕輕放到了腰間的刀柄上,「我說你們鐵劍宗的,都是偽、君、子!」
「呵呵,好!敢辱我宗門,今日縱使不用術法,我也要取了你的狗命!」李師兄沉聲怒道,一抬手已將背後長劍拔了出來。
見李師兄拔劍,身後的幾位師弟師妹們也紛紛拔劍,氣勢洶洶地指着對面的諸人。
萬正路上遠遠看熱鬧的百姓們見這邊拔了劍,哪裏還敢逗留,頓時亂作一團,跑的遠遠地不敢靠近,左右兩邊的店鋪更是嚇得忙關上了店門,幾個呼吸之間,長長的街道上便空出了一大截來。
這時,躺在地上哀嚎的男子也早就在地上挪動着身子,不聲不響地蹭到了路邊上,他不過是個小混混,一身武藝連第一段隱元境都不到,哪兒敢繼續停留在兩伙人中間。
袒胸漢子的目光落在距離自己鼻尖不過半寸的劍尖之上,似是恨鐵不成鋼般嘆了口氣道:「哎!真不知道鐵劍宗平日裏是怎麼教你們的。如此意氣用事,也能出來行走江湖?若是你們宗門弟子全都是你們這樣的草包,我看鐵劍宗離完蛋也不遠了。」
「你!」李師兄聽聞此言,哪裏還忍得住,手腕一擰,挺劍便刺。
然而,明明長劍距離袒胸漢子的鼻尖不過半寸,甫一動手,那袒胸漢子卻一扭身消失不見了!
李師兄的神識之力早就牢牢鎖定了袒胸漢子,自是知道他並未消失不見,而是快似閃電般扭身躲開了這一劍。
心道此人好快的身法,李師兄剛要撤劍橫掃,卻覺得持劍的手臂上傳來一陣錐心的疼痛,再仔細看時,卻見自己的手臂已經齊肘而斷,緊握着長劍的手臂正朝地上跌落下去。
「啊!」李師兄的一聲啊還沒完全出口,一道刀光已經划過了他的咽喉,血光乍起,一顆大好的頭顱骨碌碌朝後滾去。
「殺人啦!!!」遠處圍觀的群眾嚇得四散奔逃,兩頭的巷口頓時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李師兄!」
「拿命來!」
「給李師兄報仇!」
其餘四位鐵劍宗的弟子沒想到李師兄居然一個照面便被那混混模樣的漢子斷臂、斬首,一怔之後紛紛怒吼着仗劍沖了上來。
而那位季師妹,在李師兄一腔熱血噴涌而出時,已經嚇得兩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動手!」袒胸漢子不再隱藏實力,手中長刀上下翻飛,叮叮噹噹將鐵劍宗眾弟子刺來的長劍擋住,不進反退,誘着幾人朝自己人的身邊退去。
「哪裏走!」那位馬師兄雙目赤紅,手中長劍發出一聲嗡鳴,劍身之上頓時亮起光芒來,似是隨時都要脫手飛出,取那袒胸漢子的性命。
然而,就在長劍將飛未飛的時刻,馬師兄只覺丹田之處一陣絞痛,低頭看時,卻見一把長刀早已從側面插入了自己的小腹之中
四名鐵劍宗的鍊氣期弟子,在對面一位築基期修士的刻意壓制之下,不過數息時間便已橫七豎八地躺在了地上。
唯一的活口,那位暈倒的季師妹,直到被武者們架走時都未曾轉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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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東,距離城隍廟不過數條街之隔的一條小巷裏。
一位背後背着長劍之人緩緩轉過身來,目光落在跟了自己許久的一名中年男子身上。
若是曲無名在此,一定能夠認出這位背劍男子——正是在文瀾大酒樓樓下看到的那名修道者,一位修為已達築基中期的修道者。
「你不是我的對手,趁我還不想殺你,你走吧!」背劍男子沉聲說道,聲音中沒有一絲情感。
對面的中年男子將頭上的斗笠撩起背在了背後,露出了一張寫滿了滄桑的臉龐:「呵,你倒是很自信。」
中年男子說着,腳步卻沒有停下來,似緩實急地一步步向前走着。
「你不過是個普通的武者,對我而言造不成任何威脅。」背劍男子不以為意地說道。
中年男子一步步靠近着,身上的衣衫無風自動,衣角開始向後擺動起來,獵獵作響。
不是因為風,而是因為背劍男子不斷釋放出的神識之力。
中年男子臉上不見絲毫的慌亂,一步步向前走着,一邊淡淡地說道:「氣勢倒也不錯,怎麼也得有築基中期了吧?」
此時,背劍男子的臉上漸漸有些動容,他沒有想到對面的中年男子竟然能夠單憑肉身之力抗住自己的神識威壓,居然連步伐的節奏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就算你靠得再近,也不可能是我的對手。」背劍男子背後的長劍突然震顫起來,似是隨時都有可能飛出殺敵。
中年男子嘴角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忽然停在了距離背劍男子大約七八步遠的地方說道:「這條巷子十分僻靜,只有你我二人。不妨把你修道的手段施展出來,免得一會兒沒有了機會。」
背劍男子沒有說話,心中忽然湧起一股強烈的警兆,心念一動,一道半透明的光罩透體而出,在身前二尺左右的地方鑄成了一道屏障,背後的長劍蹭地一聲沖天而起,划過一道弧線,直刺中年男子的咽喉。
就在這時,中年男子也忽然動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