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琴都壞成這樣了,怎麼還能修得好?」徐嫣兒不滿地扯了扯蕭晏安的衣袖,「要我看,還是算了吧。」
「砸壞了別人的東西,豈有不賠的道理。」
「世子說得對。」徐嫣兒馬上乖巧的附和,「世子,我煮了一點梨湯,你要不要去嘗一口?」
「好。」蕭晏安答應下來,跟着徐嫣兒離去。
青蘿也轉身去向紀初禾匯報。
「夫人,徐姨娘這次腦子轉得夠快,要不然,少不了一頓責罰。」
「她要有腦子就不會去惹一條毒蛇。」
「那也沒辦法,有的人就是喜歡作死,攔都攔不住。」
「青蘿姑姑,你一定要多留意冬苓那邊。」
「夫人放心,奴婢留心着呢,廖雲菲不敢碰冬姨娘吧?」
「兔子急了還會亂咬人呢,更何況,本身就是一條毒蛇。」
「夫人說得沒錯。」
冬苓倚在欄杆上,撫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臉上都是愁容。
三天沒有見到夫人了,渾身不得勁。
「也不知道夫人的香制出來了沒有?兒子,夫人說,擔心香料中的一些配料會影響胎兒,我們不可以再去夫人院裏了,就連夫人也恐怕身上沾染了香的味道,不能見我們。」
「姨娘,外面風大,小心着涼。」馮氏從裏屋走出來,拿了件披風給冬苓。
「算了,回屋吧。」冬苓起身回了屋內。
馮氏也跟了進去。
紀初禾派馮氏到冬苓這裏照顧。
給的是掌事嬤嬤的月銀。
不過,馮氏只是做一些粗使的活計,冬苓這裏還有原來的紀初禾賞的蓮兒管事。
冬苓感覺到夫人對她的照顧,心裏很感動。
馮氏與廖雲菲,那可是水火不容。
把馮氏安排在她的院裏,廖雲菲會繞着她的院子走。
她一開始,還擔心馮氏野蠻,不好管教。
沒想到,事實不是這樣。
馮氏只是有時候說話大聲點,做事上卻不含糊,勤快麻利,力氣也比普通的嬤嬤大。屋裏搬搬抬抬的,都是馮氏一人干。
夫人怎麼捨得把一個不好管教地丟她屋裏,讓她操心呢!
她可是夫人最疼最寵的姨娘!
馮氏也很知足。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連針線活都不會,就會幹粗活,留下來侍候冬姨娘,她是一點怨言都沒有!
主要是她的兩個兒子,變化太大了。
兩人都瘦了一些,原來,滿臉橫肉,現在都能看到一點輪廓了!
樣貌都改變了不少!
那天,兩人特意過來看她,身上穿着合身的衣服,腳上還有一雙漂亮的皮靴,可好看了!
最讓她激動的是,兩人還識了字!
跟着夫人,比跟着她這個當娘的好一百倍,一千倍!
「馮嬤嬤,咱們聊會天打發一下時間吧?」
「冬姨娘想聊什麼?」
「你坐下,咱們慢慢聊。」
馮氏這才坐了下來,冬苓把一碟子瓜子花生往馮氏面前推了推。
「我有一些事想不明白,關於廖家的私事,你要是不方便說就算了。」
「冬姨娘,你只管問,我沒什麼不能說的。」
冬苓立即來了精神,「國公府的大夫人是怎麼嫁給大公子的?兩人的身份懸殊也太大了!」
「她啊!命好!國公府的大公子去打獵,受了傷,被她救了,結果,突然暴雪,兩人被困在山上了,後來,國公府的人在廖家找到還在養傷的榮大公子。」
「沒過幾天,榮家便來提親了。當時,廖家也不算太差,我那過世的公公是個私塾的先生,在當地也挺受人敬重,我那大姑姐自幼讀了點書,是我們那十里八鄉有名的才女呢!」
「哦,原來是這樣。」
「唉,本來,我這種粗野的村姑,也沒資格嫁進廖家,可是,也不知道我這命是好是壞,嫁給了我家那口子,那是活活受了半輩子的罪啊!別人都羨慕我,說我家那口子是一朵鮮花插在了我這坨牛糞上!誰知道我男人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幹啥啥不行,好吃懶做他是數第一名!」馮氏一開口,就打開了話匣子。
「我那已過世的婆婆是個軟爛如泥的性子,生出來我家男人和她一模一樣!就連我那大姑姐,要不是命好,去國公府當了大夫人,她嫁給普通人,看不把她磋磨死!」
「當年,我家那口子,風風光光地娶了門當戶對的鄉紳之女,生下了廖雲菲!誰知,那女子不知道是不是天生有心疾還是怎麼的,進了廖家就用湯藥養身子,一開始,是花她自己的嫁妝吃藥,後來,就是吃廖家的,廖家家底雖然還算厚實,可是,也養不起這麼一個藥罐子啊。」
「那個鄉紳一開始還給一些錢補給,後來,跑商去了,舉家搬走了,搬到哪去都不知道了。廖家只好負擔起了所有,我那大姑姐說是國公府的大夫人,也沒怎麼接濟娘家,就連嫁妝,當時還是國公府私下添了許多,才有那麼多抬!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啊!」
「就這樣,廖家是一日不如一日,後來,廖雲菲的娘懷孕了!得,這日子可就越發艱難了!廖家也想留個後啊!好好伺候着,結果,生下了廖雲菲。沒過多久,廖雲菲的娘還撒手人寰了。廖家在我們那裏,算是徹底落敗了。」
「不是還有個嫁入國公府的大夫人接濟嗎?」冬苓問。
「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在國公府什麼情況,別人也不得知,只能說,人各有各的難吧!她那點接濟,只能保證娘家人餓不死,活不好的。」
「要怪還得怪我家那口子!敗家玩意!他要是能有那麼一點點用,廖家不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冬姨娘,你想想,就因為我爹能拿得起一頭羊,半扇野豬,一百斤米麵,他們就願意娶我了!」
冬苓看了看馮氏。
的確,這長相,真是不敢恭維。
那廖父,倒是生得一副好樣貌,斯斯文文的,像個讀書人。
「我當時不了解啊,就覺得自己撿到了寶。沒想到,我嫁過去不久,我公公婆婆就相繼去世了,養家的重擔一下子就落在我肩膀上!我爹是個獵戶,為了救濟我們,冬天去打獵進了林子,就再也沒出來了!我娘也死得早,我和我爹相依為命,我連他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馮氏擦了擦眼淚,強忍着情緒。
「冬姨娘,我從來都不愛哭,以前過得苦的時候都沒哭過,怎麼現在這眼淚說來就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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