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從獵戶開始 93.天目窺見蠅營事,人心各藏紅塵詭(大章-求訂閱)

    長生從獵戶開始正文卷93.天目窺見蠅營事,人心各藏紅塵詭最新網址:清晨,天已放晴,千山萬嶺皆白首。

    山河本就如此,老而不死,觀而不言,無情方見得紅塵種種生老病死,怨會愛離;有情,最後剩下的只有孤獨和悲傷。

    「天若有情天亦老啊」少年發出聲感慨,再想到自己「長生不老」的天賦,一時間也有些稍稍的觸動。

    他穿越至此才兩載,可今後還要活兩百載,兩千載,兩萬載,兩萬萬載,直至最終.

    而隨着時間流逝,他會不會也變得如山河一般,無情而不老?

    「想屁吃啊.這世道,能不能活到那時候還是一說。」

    少年笑了笑,又看定眼前山路,深一步淺一步在白蟒背脊般的雪道上走起來。

    少年自是李元。

    今天,他起了個早。

    上小墨山尋鳥。

    小墨山有鬼域,但鬼域其實藏在山的深處,只要不靠近便沒問題,這一點在中市已經被驗證過了。

    他記得當時是前一天早上出發,結果第二天偏中午見到那鬼域的。

    所以,他只要控制在半日路程,那就沒問題。

    舊地重回,他依稀還記得那名叫小黃的老虎模樣。

    默然了下,他還是壓下去找找小黃的念頭。

    今天,他只找鳥。

    李元曾經勘測過小墨山,知道哪邊鳥多,此時輕車熟路地踏過了二重山的入口,然後又穿過了逼仄的峽谷,直往後山而去。

    後山叢林荒莽,多是鳥類棲息之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日頭偏移。

    李元依靠着對動物的親和力,在這林中挑挑揀揀。

    傍晚時分,他總算挑選到了中意的鳥兒。

    那是一種白色的小鳥,巴掌大小,飛行很高,速度不慢,羽毛堅硬,且身側還飄着「2~3」的綜合實力。

    「2~3」的數據已經和狼差不多了,這也說明了這種白雀的特殊性。

    而只有這種特殊性,才能夠支撐李元所希望的「遠行」。

    他要讓鳥兒飛去遠去,讓他看看整個山寶縣,乃至周圍環境。

    但這年頭,鳥想要飛出山寶縣就不容易,再想要在穿到下一個縣子便更不容易,能夠遠行的鳥和能夠遠行的人一樣,都必然是佼佼者。

    這白雀,合適。

    雖然也去不了太遠的地方,但周邊卻是可以了。

    隨後,李元找了半天,卻一共只找了兩隻這樣的鳥。

    小墨山終究不是妖獸棲息之地,這裏的獸都是凡獸。

    「兩隻就兩隻吧,再加家裏那只在銀溪打轉兒也夠了。」

    李元「啾」了一聲,兩隻白雀就親昵地跳到了他肩頭。

    李元從懷裏抓了些米粒,攤開手,白雀又毫不怕生地躍到了他巴掌心,低頭啄吃起來。

    少年自己也拍了拍腰間的葫蘆,拇指「啵」一聲挑開軟木塞子,飲了口酒。

    烈酒,入口似細膩冰沙,進腹如刀子熔火。

    這是自家樓里釀的酒,每出新酒,薛姐總會貼心地給他備好。而容易方便攜帶的也就之中老葫蘆了。

    這葫蘆不大不小,能裝一斤酒。

    「又是雪醅釀,但改進了不少,更純了。」

    少年擦擦嘴角酒漬,開始下山。

    回到家,他餵飽了兩隻白雀,然後打開窗戶,本着多試試的想法,雙手一捧,將兩隻白雀和之前那隻珠頸小雀放了出去。

    三隻鳥兒「撲稜稜」地飛了出去,又在凜冬的冷月下飛旋。

    珠頸小雀飛不高,也不敢飛高,就在9號宅院附近打轉。

    而兩隻白雀卻快活地沖入高空,去到了普通人怎麼看也看不到的高處,繼而一南一北,往遠飛去。

    李元打了個哈欠,躺在搖椅上,蓋了張毛毯,烈酒微醺。

    搖椅搖搖晃晃,他閉上眼,而視線卻在天空張開,看着這覆雪的山寶縣。

    銀溪坊還好,這地凍天寒的夜晚要麼去酒樓喝酒吃肉,要麼開始歸家。

    而再往外,卻是這山寶縣最真實的模樣,破橋洞下不知多少餓殍,爛水溝前不知多少嚎哭,荒野黃埃里不知多少薄葬,冰霜雪地不知多少人縮着袖子、蜷着身子坐在酒樓遠處眼巴巴地看着燈紅酒綠,只在期待幾分殘羹冷炙的施捨

    蒼生如蟻,房屋如豆.

    亂世情景,李元看的不是很舒服,他知道若不是「大戶們最終同意了降低農戶上繳糧食」,這縣子還要更慘。

    但,此時他只是在測試熟練飛鳥視角而已。

    白雀俯衝,清冷地划過一道道痕跡。

    鳥瞳具有人性地靜靜俯瞰着。

    暖屋火爐側,李元舒服地躺着,搖着,看着

    這感覺奇妙極了。

    他沉浸其中,直到屋外傳來輕輕的交談時,他才被稍稍驚醒。

    「閻奶奶,薛奶奶,老爺今天一大早就上山了,剛回來沒多久,身上有不少酒味,正點了暖爐在睡覺呢。」這是王嬸的聲音。

    「有沒有拿毛毯給他蓋?」這是閻玉的聲音。

    「回閻奶奶話,拿了。」

    「看來今年的新雪釀,當家的很喜歡呢,嘻嘻」這是老闆娘的聲音。

    「薛姐姐,從前也不見相公喝了酒睡覺的,這酒.」

    「原釀,醇的很,也烈的很,後勁大的不得了。

    不過當家的肯定沒醉,只是在享受這醉的感覺罷了。

    當家的說蒸餾,我們這是把酒坊改進了造出的二次蒸餾酒。」

    「小心晚上相公發酒瘋。」

    「嘻嘻.發就發,誰怕誰?」

    兩女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緊接着門縫輕輕推開,閻娘子往裏張望了眼,見李元躺的正舒服,身上蓋着毛毯,空氣里瀰漫着火焰溫暖的氣息,上等的爐碳還散發出淡淡的松香味兒。

    她又悄悄把門關上,輕聲道了句:「王嬸,別讓人打擾老爺。對了,再去煮點醒酒湯.」

    這些小小的對話,讓李元心裏多了些溫暖,他也不起身,繼續地觀察着山寶縣。

    山寶縣縣子很大,依山傍水,十二坊錯落有致地分佈着。

    原本的血刀門、魏家、孫家呈現三足之勢。

    大同坊、紫崇坊、南屏坊,三坊相接,在之前也是這三家紛爭最多的地方。

    如今山寶縣一統,都歸了血刀門,那與外交壤的就變成了外城城門。

    這北城城門在梧桐坊,這西城城門在茂昌坊,這南城城門在容光坊,而東門是沒有的,因為東邊便是小墨山,以及小墨山連接着的荒山野嶺。

    除了三門之外,還有一條銀溪從北而來穿入銀溪坊,所以說黑市其實又是第四道大門。

    看着看着,驟然間,他只覺視線更加清晰了一點,同時心中產生了一絲奇異的感覺。

    念頭一動,他通過白雀看到的縣子果然產生了某種變化。

    一道道細密如螞蟻的數字浮現了出現。

    李元心中有所預感,快速地讓一隻白雀停到了一家酒樓上,樓外還有些人。

    這一看,他看清了一行行數字:「0~1」、「1~2」、「0~1」.

    李元:???

    「這是.」

    「我居然也可以通過鳥雀的視線,來看到別人的實力。」

    「原因應該是頻繁的使用,從而適應了這種神魂聯繫而構成的視線吧?」

    李元直接坐起,忍不住笑了起來。

    如此一來,他就可以更好地防範危險的靠近,可以更清晰地界定危險的邊界,更準確地掌控什麼事可以做什麼事不可以做,從而守住自己這個小家。

    次日白天

    熊哥趕到了縣外,跟着難民從山寶縣北門混入了縣子,然後快速往小墨坊方向而去。

    午後,他終於到了村坊。

    村坊里人見了他,剛開始還沒認出來,待到認出來後都是驚詫不已,還有不少扒拉着上來問信息。

    畢竟,村子裏不少家都被拉了壯丁,在外生死未卜,如今熊哥回來了,他們自然要問。

    熊哥早編好了謊言,說他在大戰中昏死過去,等醒來大戰已經結束了,他從死人堆里爬出來,也不知自己在哪兒。在外飄零良久,運氣好跟了個商人,賺了些錢,然後在商隊經過附近時,他才跑了回來。至於其他人,怕是都凶多吉少了。

    隨後,熊哥又問了問情況。

    「你家婆娘沒撐過這個冬天,病死了,村里人刨了個坑,把她葬了。」一位村裏的老人嘆息着道。

    「是嘛.」熊哥想起自家那黃臉婆,心裏實在沒什麼悲傷,死了就死了吧,大丈夫何患無妻?他如今跟着清香將軍,只要立了功,何愁不能吃香的喝辣的?

    然後他又忙問:「鳳兒呢?」

    問罷,他面作悲苦道:「我本想帶她們過好日子,可我家婆娘沒福氣失去了她,我不能再失去鳳兒了。」

    這話一落,村里不少人面色都古怪起來,尤其是一些原本留守的年輕人更是古怪,畢竟他們里有不少都品嘗過鳳兒的味道。

    「鳳兒怎麼了?」熊哥故作擔心地問。

    村里一名老者道:「她在自家裏,但有些瘋瘋癲癲的.你要看,便去看吧。」

    熊哥道:「怎麼會呢?鳳兒和閻玉關係那麼好,閻玉現在可是李長老的夫人」

    那老者不說了,另一個人跑出來又各種緣由說了一遍。

    熊哥愣了愣,但還是咬咬牙,跑去鳳兒家,敲開大門。

    待到門開,屋裏卻是個頭髮披散、面容白皙、小模樣兒依舊可人卻神色漠然的少女。

    熊哥依稀能辨出她就是鳳兒,只不過看起來很是憔悴。

    鳳兒看到熊哥也愣了下,她還記得那天,她和這男人躺在塌上,而這男人卻被拉走的情景。

    「我死了麼?」鳳兒問。

    熊哥眼珠咕嚕嚕轉了轉,道:「鳳兒,鳳兒!!」

    他跑過去,就要抱女人。

    女人麻木地任由他抱住。

    「我對不起你啊,鳳兒。」熊哥深情地道,「從今往後,我會好好對伱。我賺了些錢,我們去城裏過好日子。」

    鳳兒咬着唇,良久又良久,她問了句:「你為什麼還回來?」

    「我想你啊,我在外無時無刻不在想着你。」熊哥越發深情。

    土匪窩裏男人多,女人幾乎沒有,每次撈幾個上來都是珍稀品,輪到熊哥時已經快是個破爛麻袋般的屍體了。

    鳳兒雖然披頭散髮,但終究年輕,模樣兒還行,胴體柔軟,熊哥這兩年沒怎麼沾腥,此時碰到了這腥,再加上武者氣血的激盪和平日裏的壓抑,頓時就來了感覺。

    他關上門,軟磨硬泡,甜言蜜語,好一番哄騙,於是又把鳳兒的衣裳扒了,褲子褪了,摟着到了塌上,好好兒歡喜了番,從午後直到傍晚,這才消停。

    「你可不許再負我。」鳳兒躺在男人懷裏,她心裏那重重疊疊的深沉怨氣暫時被壓了下去,眼裏又有了些光。

    「不會不會。」熊哥連聲道,「明天我們就搬到銀溪去。我打聽好了,只要捐些錢,再說是去當地辦產業的,就可以了」

    「我們辦什麼產業?」鳳兒茫然地問。

    熊哥道:「實話和你說,我家那大商人想來此處開張,所以讓我先來探路.產業麼?酒樓,對,開酒樓!」

    「酒樓.」鳳兒喃喃着,她再怎麼足不出戶,也聽過蘅蕪酒樓的名頭,畢竟現在村坊里還有人跑去打零工,而且那錢四錢五還隔三岔五地推一車野味兒去。

    不僅如此,她自己也曾經端着碗去銀溪坊外排過隊,領過蘅蕪酒樓的粥。

    蘅蕪酒樓,已經是山寶縣最大的酒樓了,原本的壹蟬居也完全比不上它。

    幾乎每個酒樓想要酒,都會跑去蘅蕪酒樓提前採買。

    「熊哥,你要開酒樓,就繞不開蘅蕪酒樓。

    他們家是正店,酒最好,權勢最大.

    外來的大商人再有錢也只能從腳店辦起,拿酒肯定得拿蘅蕪酒樓的。

    只不過,這家的酒緊俏的很,怕是拿不到呢」鳳兒開始為男人考慮,打算。

    熊哥忽道:「我在回來的路上,都聽說了.蘅蕪酒樓是李長老的二老婆開的。」

    鳳兒愣了下,明白了什麼,她別過頭道:「我沒臉去見閻姐姐,我就算腆着臉,閻姐姐也不會見我。」

    熊哥湊在鳳兒耳邊柔聲道:「我回村坊時,聽人說了.你閻姐姐不是還給你個荷包麼?」

    鳳兒冷臉道:「那是閻姐姐善良,她荷包給了我,從今往後便是再無關係。」

    熊哥眼珠轉了轉,忽道:「鳳兒,你自己想想。

    真的再無關係麼?

    若是再無關係,她何必把荷包丟給你?

    直接不管你不就好了麼?

    她是心裏有你,怕你死了,這才把錢給你。」

    鳳兒道:「我不可能去找她,我沒有臉見她。而且我也不配。」

    屋子裏沉默了會兒,熊哥忽地嚎啕大哭,一口一個地說着「大商人好不容易給他這機會,若是他搞砸了,那今後就什麼都沒了」、「今後他還要和鳳兒在這裏成家立業,生下娃娃,如果沒有錢,那無論是他還是鳳兒還是娃娃都會過苦日子,現在世道一年比一年差,說不定都得餓死」.

    熊哥哭的很傷心。

    他哭了一夜.

    待到天亮,鳳兒和熊哥收拾了一番。

    鳳兒對鏡梳妝打扮,抓着紅紙,雙唇輕抿,又取了塵封的胭脂微抹雙頰,繼而換了乾淨衣襖,在鏡子前轉了一圈。

    兩人離開了小墨坊,近午間時到達了銀溪坊外。

    銀溪坊外熱鬧的很,五個大粥鋪前排着長隊。

    而今日許是巧了,閻娘子竟在粥鋪前親自掌勺,一個個難民經過,又一個個接過滿滿實實的碗,再支吾着道一聲「謝謝閻菩薩」。

    閻娘子則是道着:「別喊呀,我不是什麼菩薩。」

    旁邊有難民道:「大伙兒都聽說了,是您和薛菩薩挑的頭兒,勸說了李長老,大戶們這才減了例糧,您不是菩薩,誰是菩薩?」

    閻娘子臉上紅紅的,這稱呼她也是第一次聽,覺得配不上,便一邊盛粥一邊道着「別喊了啊」.

    而另一邊,正往坊里走的熊哥和鳳兒則是靜靜站在路邊。

    熊哥捏了捏鳳兒的手,壓低聲音道:「李長老管銀溪,我們能不能落戶也得看他只要你去表現得和閻玉有丁點兒親近,我們就肯定能成。」

    鳳兒看着遠處那美婦的面容,看着她面帶微笑地給難民們盛粥,她好像也變成了那些難民中的一員.

    她走到閻玉面前,閻玉給她盛了粥,還笑着道:「不夠一會兒再來。」

    鳳兒忽覺身子顫了下,魂兒飛了回來。

    她只感自己的心都化了,閻玉整個兒在發着溫暖的光芒,而她周身卻散發着黑暗的、邪惡的、卑鄙的惡臭氣息

    熊哥推了推她,哀求道:「去呀,鳳兒.」

    鳳兒低下頭,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然後加快速度往前走,卻不往閻玉那邊去。

    熊哥急了,他低聲下氣地求這娘們,就是想通過她搭上李元那條線,從而進行探查。他的未來可都落在這兒呢。

    於是,他匆忙上前,抓住鳳兒的手。

    鳳兒叫道:「放開我。」

    熊哥不放,壓着怒火道:「都到這一步了,你去見見她,她吃人嗎她?」

    說着,熊哥就要拉着她往閻玉那邊走。


    鳳兒被強行拖拽了兩步,她狠狠甩手,怒道:「放開我!放開我!!」

    這邊的爭吵很快引起了粥鋪那邊的注意,閻玉轉過頭,卻一下子定住了。

    隔着並不遙遠的距離,她看到了鳳兒,鳳兒也看到了她。

    一瞬間,時間好像停止了流動。

    鳳兒急忙低下頭,轉身就要往回走,卻又被熊哥狠狠拉着。

    「鳳兒?」

    閻玉喊了聲。

    鳳兒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有着怔怔的、痛苦的、羞愧的、難以面對的

    「你是來盛粥的嗎?」

    閻玉溫柔的聲音響起。

    鳳兒忽地眼睛紅了,淚水直接就流了出來。

    熊哥一看有戲,急忙拿了碗道:「是是是,我們來盛粥。」

    說着,他就拉着鳳兒跑了過去。

    閻玉看了眼熊哥,沒說什麼,而是給那碗盛了盛滿,又道:「鳳兒,你們兩個人,應該兩個碗吧?」

    熊哥忙道:「是是是,兩個碗,兩個碗。」

    旋即,他又摸出一個遞了過去。

    閻玉再度盛滿,然後笑着道:「不夠一會兒再來。」

    鳳兒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大滴大滴地落下,她輕聲呢喃着喊道:「閻姐姐,對不起」

    閻玉溫柔地笑了笑,卻沒接話,然後又轉向下一個人,喊道:「後面的來。」

    銀溪坊的坊牌上,猶然覆雪。

    雪上站着一隻不顯眼的雪白小雀。

    小雀雙目似有人性,正安靜地注視着這一幕。

    而隨着熊哥與鳳兒吃完粥,走入銀溪坊,那白雀也振翅飛起,入了高空,靜靜地跟了過去。

    不一會兒,熊哥來到了縣衙,他要通過捐錢、以及那位莫須有的大商人置辦酒樓的計劃而留在銀溪。

    「是是是,我們從小墨坊來的。

    真的是小墨坊的,剛剛閻大奶奶叫了我家婆娘名字呢,好多人都看到了。

    我們過去都熟的。

    說句大膽的話,過去.我和李長老還一起打過獵呢。」

    熊哥絮絮叨叨,攀扯着關係。

    而近日值守於縣衙的血刀門弟子一時也沒決定,道了聲:「等消息吧。」

    當天傍晚,心急如焚的熊哥又跑來了。

    那血刀門弟子丟出個牌子,道:「行了,去棚區買房吧。」

    熊哥欣喜若狂,道:「這這是不是李長老或閻大奶奶關照了?」

    血刀門弟子冷笑一聲:「李長老怎麼可能管這事兒?這是最近門中最近鼓勵置辦產業.你運氣好。」

    熊哥又行了一禮,拉着鳳兒跑遠了。

    當晚,他們就去棚區買了套房子。

    鳳兒開心地道:「我們有家了我想在後院種花。」

    她轉着看着,明明是小小的屋子,可她的眼力有未來。

    熊哥卻根本沒管她說什麼,而是道:「我出去一下,買點東西。」

    「注意安全呀」鳳兒關切地道。

    很快,熊哥跑到一處幽暗巷角,掃了掃四周,見沒人,便抓着磚頭往地里插去,插出了個形狀,這是清香將軍營地的暗號:兩天後,此處一見。

    他是留給另一個來銀溪之人的。

    至於地點,因為那人對銀溪熟悉,所以提前約好的。

    做完這些,熊哥匆匆離去。

    深巷的老磚瓦上空,

    白雀於天風裏飛落,靜靜看着那插入泥土的磚頭,

    數息後.又拍打着羽翼飛遠。

    第二天,傍晚,熊哥跑來一看。

    對方也用暗號給了回信。

    熊哥大喜,這說明那個兄弟也已經到銀溪了。

    大事可成!大事可成啊!

    第三天晚。

    熊哥跑來和對方碰頭了。

    那人是個九品,熊哥還不是,但大家都是清香將軍麾下的十夫長,也都知道這一次調查關係極大,此時也顧不得內鬥,而想着精誠合作。

    兩人互相交換了下信息。

    淺表信息,兩人都查到了。

    那就是這山寶縣原本第一高手是血刀門門主鐵殺,第二高手是孫家家主孫劍罡,第三高手是魏家家主,第四高手是血刀門副門主魚朝瑾.

    但現在卻有一位血刀老祖橫空出世,這血刀老祖輕易地秒殺了孫劍罡和公輸羊,覆滅了孫魏聯軍攻入內城的精銳。

    可這消息,兩人來之前其實就已經知道了,畢竟當初清香將軍本來都準備攻城了,之所以臨時叫停,就是因為這位血刀老祖。

    原本血刀門和孫魏即將大戰,從而帶來「趁火打劫」的好環境,可血刀老祖卻直接將這混亂給鎮了下來。

    「這消息可交不了差。」那名九品十夫長道。

    「是啊.」

    熊哥贊同,「我們得弄清楚血刀老祖究竟還在不在山寶縣,或者在不在山寶縣附近。」

    那九品十夫長一拍大腿道:「這怎麼查?」

    說罷,他又笑笑着看着熊哥道:「你不是說你婆娘能搭上李長老那條線嘛,不如讓她去內城看看?

    將軍都說了,那位李長老可不簡單,說不定能聽到點兒什麼呢?」

    見着熊哥為難的模樣,那九品十夫長湊過來陰陽怪氣道:「熊哥,不會是吹牛的吧?這可是在大家面前,在將軍面前說下的話你若做不到,我必據實匯報。」

    熊哥臉色一變,道:「放你糧的屁,我怎麼會吹牛?」

    說罷,他沉默了下,道:「我試試。」

    兩人匆匆見面,又匆匆散去

    不遠處的屋檐上,有白雀振翅飛遠。

    當晚,李元抱着那份「有形無魂」的「吐魄功生命圖錄」,在搖椅上反覆看着。

    他用了一切辦法,甚至連前世「狗哥參悟太玄經的法子」都試過了,可那些漫無目的的線條並不是氣血流轉的方向。

    雜亂無序,沒有半點規律。

    良久,少年放下書冊。

    門外還傳來練功的聲音,那是三個孩子在練功。

    只不過,小剩和妞妞練的不再是回柳功,而是血刀門的入門功法。

    年年練的是她父親老唐的功法。

    老唐那功法,李元其實去問過,也弄明白了老唐走的是傀儡路子。

    他請教了老唐,老唐也教了他。

    結果,老唐教的他都懂了,可也就是懂了。

    李元後來又花費了不少時間去鑽研那個,以期入門,但傀儡法門顯然偏向數學,而且要求很精確,想要入門不僅要練,還得做題目。

    李元做了幾天題目,只覺腦子發暈,夢回高三晚自習的題海之中。

    然後,他暫時放棄了。

    忽地,門外有多出了腳步聲,嬌小玲瓏的美婦推開門,笑道:「相公,吃晚飯了。」

    李元招招手。

    閻娘子湊近,卻被李元一把拉入了懷裏。

    閻娘子嬌軀發熱,輕聲道:「孩子們還在外面呢。」

    李元一揮手,勁氣將門帶的關上。

    閻娘子提起長裙,跨騎如上馬,隨着搖椅搖搖晃晃

    這姿勢也只有她能做,換老闆娘便顯得不和諧了。

    片刻後.

    「好了吧?

    開心了吧?

    我的好相公。」

    美婦臉兒通紅,如桃花,如晚霞,不知是羞的還是累的,然後又嗔了句,「看你晚上怎麼辦?」

    李元將她一拉,讓她撲倒在自己身上,然後忽道:「這兩天,如果鳳兒來找你,你帶她來內城,然後留她在廂房過一晚。不要讓別人知道。」

    閻娘子俏臉顯出錯愕之色,她輕聲道:「我和她已經恩斷義絕了,她若以難民身份去盛粥,我會叫她一聲,可若是私下裏我.」

    李元輕聲說着他所知道的事,以及之後的打算。

    閻娘子愣愣地聽着,美目逐漸兒瞪圓,她又猛地坐起身,震驚地看着胯下的相公,「你怎麼什麼都知道?這一天你也沒出門吧?」

    李元又把她拉了回來,湊她耳邊道:「你家相公天人合一,開了天眼呢。」

    「哪兒呢,哪兒呢」閻娘子支肘,趴在他胸前,俏皮地用手撫着他額頭。

    開天眼一般都是眉間之上開第三隻眼

    摸了會兒,閻娘子嘻嘻笑了聲:「吹牛。」

    然後翻身下馬,道:「我會照辦的。」

    李元笑道:「人家土匪都要攻城了,你怎麼還笑的出來?」

    閻娘子湊近了輕聲道:「這還不是因為.我家相公是血刀老祖嘛?」

    說罷,她比了個手勢,雙手剁剁剁地砍着,面色肅然道:「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血流成河,庇護一方!」

    李元自喃一聲:「我可不是為了庇護一方。」

    閻娘子笑道:「都一樣!」

    第四天,沒動靜。

    第五天,鳳兒腆着臉來到了蘅蕪酒樓,說找閻大奶奶,而閻玉剛好在,便直接從樓上走下。

    鳳兒臉頰通紅,不敢看她。

    她以為閻玉也會無視她。

    可她的以為出了錯,閻玉牽起了她的手,拉着她坐到桌邊,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話,都是些過去的往事。

    鳳兒只覺如在夢中。

    而這美夢還未結束,在傍晚的時候,閻玉直接拉着她去內城做客。

    鳳兒本來還想着回家和熊哥說「人家不可能帶她去內城」,可現在她還沒開口就已經完成了目標。

    馬車上.

    鳳兒忽地道:「閻姐姐,我永遠永遠都不會再害你!

    我.我真的錯了。」

    黑暗裏,閻娘子神色複雜地看着她。

    晚風吹開了馬車的車簾,光明落入車裏,照在閻娘子的臉上,而鳳兒卻整個兒沉浸在黑暗裏。

    兩人都帶着笑,彼此看着。

    閻娘子牽起她的手,終於輕聲地道出一句:「我原諒你了。」

    這一刻,鳳兒只覺神魂顫搖,目中所見.惟有光明,心底那重重疊疊的怨氣也被落入了一絲純淨的明亮。

    她張開嘴,紅着眼,如發誓般虔誠道:「無論是我活着,還是我死了,無論是這一世,下一世,再或者下下世,我永遠都不會再害你。」

    閻娘子笑了笑,道:「我相信你。」

    當晚,鳳兒見到了李元,可李元並不理睬她,其他人也不理,只有閻玉在和她說着話,又給她夾着菜,再後給她安排了房間,讓她住入了暖暖的廂房。

    可對鳳兒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其實熊哥讓她進來是打探信息的,但鳳兒並不想打探,等明天回去她就說她打探了,但什麼消息都沒有。

    半夜

    廂房裏忽地刮入一陣冷風,鳳兒被凍醒,她哆哆嗦嗦地起身要去關窗子,卻驟地聽到窗外不遠處傳來對話的聲音,那聲音很輕,卻剛好能被她聽到。

    隱隱約約間,鳳兒只聽到「血刀老祖在內城閉關,一應人等不得打擾」、「需以血試刀」之類的話.

    鳳兒不敢動,而門外聲音很快平息,她這才悄悄關了窗,在塌上久久無法平靜。

    熊哥要她打聽的就是血刀老祖的事,而她竟聽到了。

    鳳兒看着天花板,皺眉想了起來。

    第六天,早。

    閻娘子拉着鳳兒吃了早餐,便帶着鳳兒回了銀溪。

    鳳兒一到家,熊哥就焦急地拉着她問:「有沒有打聽到?」

    鳳兒輕嘆一聲,然後說了一番昨晚她悄悄外出,然後在某處聽到對話,隱約說是「血刀老祖在內城閉關,一應人等不得打擾」、「需以血試刀」.

    當天下午,熊哥就以去見大商人為名,直接買了快馬,帶着鳳兒離開了銀溪,又從梧桐坊的北城門離開了山寶縣。

    天空中,一隻白雀飛呀飛,從高處跟着兩人

    在跟着一個晚上加半個白天后,終於來到了一處荒山。

    荒山山路攀援而上,可見在風裏矗立的簡陋山門,以及旗子上寫着的「清香」兩字。

    白雀盤旋兩圈,也不進入,只是落足在高處的一根樹枝上,藏身在常青林葉中,靜靜觀望。

    然後

    白雀見到了一個身披鎧甲的男子。

    見到了眾人對那男子行禮,口呼「清香將軍」。

    白雀眼中映出清香將軍身側的數據:220~240。

    暖屋裏,少年睜開眼,喃喃道:「居然比鐵門主強了5點綜合實力,不錯不錯。」

    旋即,他就舒了口氣。

    他的心.安了。

    既然能一刀一個清香將軍,那清香將軍也不足為慮了。

    更何況有了這個消息,清香將軍應該也不會再進攻山寶縣了。

    而山里,屋中,燈火通明,酒水橫流,再里則是傳來悽厲的聲音.

    熊哥正勾肩搭背,對周圍山匪道:「老子說話算數吧?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說帶回來給你們玩玩,就帶回來了,哈哈哈。」

    「熊哥仗義!」

    「不,不能再叫熊哥了,百夫長,百夫長仗義,哈哈!」

    有個山匪不合時宜道:「熊哥,你家婆娘啊,你怎麼捨得的?」

    熊哥冷笑一聲:「呸!早打聽清楚了,老子外出,這賤貨就勾三搭四。老子以後要婆娘多得是,不缺這一個賤貨。」

    屋裏,笑聲和怨毒的慘叫交織一處,可這山匪們早司空見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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